国士-第3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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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忠、罗汝才拿下房县再反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以前投降朝廷受了招安的农民军首领们也同时动摇了,很快惠登相也加入了反叛的行列,接着就是王国宁、常国安……如果星火燎原一般,湖广变成了一个大战场。
张献忠的反叛让湖广抚局彻底瓦解,作为主持抚局的湖广总督熊文灿大为紧张,严令各地巡抚加强放手,有调左良玉大军进剿,希望能乘张、罗二人初起,势力尚弱的机会,一举平定乱军。
左良玉人马虽然多,可战斗力比起边军弱的不只止一个级数,更别说同当初的剿寇主力秦军和天雄军相比了。自家事自家最清楚,可上头催得实在太紧,如今又是暑天,也不是个用兵的好日子。
古代打仗,大多选择秋凉之后。一是,秋收之后,大军可以很方便地在战区征收粮秣,否则,光保护漫长的补给线就足以让部队什么都做不了。二是,天气热,成千上万人马集中在一起,若是军中起了瘟疫,不用敌人来打,自己先就丧失了战斗力。
不过,上面的压力实在太大,左良玉也是没有办法,只得率领大军自襄阳出发进攻房县。
由于粮秣不济,左良玉只能在短期内结束这场战役。所以,不可避免地犯了轻车冒进的大错,结果中了张、罗二人的埋伏,被歼万余人,就连总兵官的印信也丢了,等他逃出重围,身边只剩千余人马,可谓是被人成建制地将部队给全歼了。
左良玉之败的政治军事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政治上,张的复叛让其他受了招安的农民军群相呼应,势力越发地壮大起来;军事上,左之败,湖广地区再没有机动部队可用,他只能将部队收束在大城中被动防守,而将其他地盘都扔给了张献忠。
如此一来,湖广糜烂也不可避免了。
这个消息一传到北京,崇祯皇帝大怒,下令将熊文灿和河南总并张仁雪革职,左良玉则官降三级图功自赎,然后又下旨命各地督抚合力围剿叛军。
“原来是这样,张献忠和罗汝才下一步的动向是什么?”孙元又问。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
按照真实的历史,张献忠再反谷城之后,杨嗣昌也经受了不下的压力,便抖擞起精神,调动各路人马围剿叛军。甚至在明年交卸了兵部尚书一职,亲自前往湖广,坐镇襄阳。
杨嗣昌不愧是一个少有的帅才,一到襄阳之后,张献忠就支撑不住,吃了一场败仗之后,开始带兵西进,准备进入四川、湖北、河南、陕西交界的地方,同李自成大军合流。
刘宇亮苦笑:“张贼下一步究竟要怎么样,谁又知道呢?按照常理推测,不外是北进入河南和东进如崇祯七年时一样,再入英、霍山区,进而威胁南直隶。所以,太初,你得快些回扬州去,整军备武,须防备高迎祥入犯旧事重演。必要的时候,也可领军入豫为国家平定这干乱臣贼子。”
第625章南归(一)
未来的历史究竟如何走向,孙元自然一清二楚。
本来,去年建奴入侵之前,大明朝的形势已是一片大好。张献忠和罗汝才等人在受到极大打击之后,纷纷投降受了招安。如李自成等宁死不降的死硬份子实力也受到极大的削弱,被迫退入山区打游记。
李自成在实力最微弱的时候,身边甚至只有十几骑人马。
打游击需要有群众基础,需要有腾挪空间,需要有一个稳定的根据地提供补给。不得不说,杨嗣昌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法效果非常之好。以各省为界,区域设防,极大地限制了农民军的活动空间,再辅以精锐部队征剿灭。农民军活动的山区地狱人口少,地方贫瘠,若有损失,短期内根本就得不到补充。
如果这套战略能够顺利实施下去,只需几年,国内的乱局没准还真的被他给平定下来了。
可惜,建奴的突然入侵打乱了朝廷的整个部署。征讨农民军的关宁军被抽调回北方,如祖宽的骑兵;把守黄河渡口,准备选择适当时机参加中原大战的山东军被抽调回北方;天雄军被抽调回北方;秦军被调去京畿。
整个明朝国内,已经没有一支象样的野战部队。至于地方卫戍部队和卫所军,那算是军队吗?
于是,压力为之一松的农民军缓了这一口气,就连张献忠等人也察觉到这是反叛的良机,纷纷重竖叛旗,称王称霸。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建奴的入寇,救了农民军一命。
从这个时候开始,明朝国内的局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加速朝深渊滑落。
孙元自问在国内战场上,就算以宁乡军的剽勇,或许对上农民军会无往而不利。不过,也只能是头疼衣头,脚痛医脚,做些补锅匠的活。晚明的糜烂已经深入到骨子里,不来一场从上到下的革命,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据他所知,从现在开始,未来的张献忠会很快占领整个四川,进能拿下长江中上游的军事重镇襄阳。
湖广战事乃是杨嗣昌负责指挥,孙元也插不上手。
至于河南战场,倒是可以参与参与的。
就在今年下半年李自成会从隐伏的商洛山区突然发动,进而席卷整个河南地区。
南直隶的徐州正好位于中原心腹区域,将来不可避免地要同李自成接触,而孙元做为南直隶唯一一支有超群战斗力的野战军团,肯定回去河南的。
想到这里,孙元嘴角不禁带着一丝微笑:李自成、刘宗敏,咱们又要见面了!
“阁老说得是,末将打算大后天就启程回扬州,整军经武,为国效力。”孙元狠狠地点了点头:“张献忠、罗汝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按照古人的婚嫁习俗,女子出嫁后的第二天,娘家要来人将出嫁的女孩子接回娘家住上一晚,这叫做接返门。
孙元准备将这一套礼仪尽数走到之后,就立即出京。
时间已经不够用了,按照真实的历史,崇祯十五年,中原和湖广、四川的农民军将壮大到让人绝望的程度。也就是说,他现在回扬州,还有一年的时间。
孙元新领一镇,事务繁忙,也不知道要做多长时间的准备,才能加入到征讨贼军的战斗中去。
……
接了返门之后,出京的日子终于到了,于是孙元也不耽搁,立即带着家眷和手下乘船顺着大运河直接南下。
驻扎在拱极城的宁乡军主力早已在半月前开始陆续起程,沿着官道先走。到如今,孙元身边只剩一百多个火枪手。
这次孙元图自在,直接坐船。应该能够和手下在淮安汇合。
这次南下,除了自己的家人之外,还有朱玄水一家老小,大约五十多人。朱玄水这两年宦途不顺,因为顶了个魏阉余孽的头衔,即便当初在滁州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如今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副千户,有些灰心丧气了。
孙元考虑到四年之后,说不定北京城就会陷于李自成和建奴之手,就劝老丈人将整个亲族迁去南京。朱玄水倒是好说,反正他在南京当官,女儿也嫁去了扬州。自然是朱汀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但其他亲戚怎么说也是北京土著,扎根上百年,如何肯在去南方。于是,到最后,也就十几个破落子弟因为贪或许能够在孙元那里谋划一份能够糊口的差事,上了船之外,其余的人都留下了。
孙元也不多劝,他总不可能对他们说自己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已经提前知道北京城在四年之后会有一场大难吧?
罢,反正在真实的历史上,无论是李闯进京,还是建奴入主紫禁城,这两方势力都是将北京当成未来的首都。奸淫掳掠或许是有的,但还不至于在城中来一场大屠杀。朱家的这些亲戚留在京城,最多破产,性命还是能够保住的。、
孙元在离开京城之前,叮嘱小余尽快找个买家将自己新置的婚房给卖了。可不知道怎么的,却被孙元母亲知道了。老太太是个典型的古人,古人讲究的是置产置业。一旦房宅和土地买到手之后,不到万不得以是不会变卖的,否则就是败家子。于是,她就很严肃地同孙元谈了一次,孙元拗不过母亲,只得罢了。
心中道:算了,就不卖,反正也就一千多两银子,为这事和老母亲弄得不愉快不划算。反正地在那里,又飞不了。
回头看着巍峨的北京城,孙元突然想起,自己自从上次来北方,到现在离开,已逾三年。这三年的时间说起来好象很长,却转眼便逝,恍惚一场梦境。
再看看身边那些皮肤粗砺的士兵们,孙元更是一阵感慨。这些火枪手都是自己起家时的老人,都是扬州军户。当初他们跟着自己的时候,一个个又黑又瘦,有着南方人特有的胆小懦弱。可连番血战,千里奔袭,北地的风霜和敌人的鲜血,让他们都成长起来。
到现在,这些扬州兵一个个都牛高马大,举手投足中有一股军人特有的剽悍。和人说话的时候,都是高昂着光洁的额头,目光熠熠生辉。
如今的他们,已经彻底变成了易水萧萧西风冷的剽健敢死的燕赵男儿。。这三年的时间说起来好象很长,却转眼便逝,恍惚一场梦境。
再看看身边那些皮肤粗砺的士兵们,孙元更是一阵感慨。这些火枪手都是自己起家时的老人,都是扬州军户。当初他们跟着自己的时候,一个个又黑又瘦,有着南方人特有的胆小懦弱。可连番血战,千里奔袭,北地的风霜和敌人的鲜血,让他们都成长起来。
到现在,这些扬州兵一个个都牛高马大,举手投足中有一股军人特有的剽悍。和人说话的时候,都是高昂着光洁的额头,目光熠熠生辉。
如今的他们,已经彻底变成了易水萧萧西风冷的剽健敢死的燕赵男儿。
第626章南归(二)
看着渐渐向前移动的巍峨的北京城墙,孙元心中突然有一种感叹:这次离开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四年之后,这片土地,西起宣府,东到山海关一片石,都将成为巨大的战场,几十万大军在北京城外来回厮杀,不知道多少士兵样将鲜血撒在这厚实的黄土之中。
其实,在此之前,建奴三次入寇,已经让这片北地的泥土彻底被人血浸透了。
在这个时候,孙元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先前就该想办法留下来。就算去做宣府总兵官也好,有宁乡军在,或许能够挽天之将倾。
我如今离开北京,是不是在逃避,甚至是眼睁睁看着大明帝国就此灭亡?
……
可理智告诉孙元,即便自己留在京城,也未必能够做些什么。别看宁乡军这几年连战连捷,打出了不败的赫赫威名。可其实力量还是非常微弱的,那次和多铎一战,不就打了个惨胜?
甲申年,李自成几十万大军入京,建奴满八旗、蒙八旗、汉军旗尽数入关,可以说,整个东亚的所有的第一流的野战部队都集中在这片小小的区域,如同两只巨大的石碾,滚滚而来。
宁乡军与他们作战,或许能够获取一两场胜利,可那又如何?仗越打,部队越若,大势之下,宁乡军和他孙元会被两只石碾碾成齑粉的。
而且,别说他孙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总兵官。当年卢公在世的时候是何等的威望,不也被诸多掣肘,最后饮恨于贾庄。
不怕神一般的敌人,就怕猪一般的队友。
孙元不认为玩政治自己是古人的对手,别说杨嗣昌这样的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物,就算是一个普通的言官就能将自己玩死。京城不是自己的主场,这地方呆不得。
“刘相身子可好写了?”孙元问身边的小余。
余祥:“回将军的话,刘阁老前几日受了点风寒,一上船之后就躺在船舱里。”
孙元:“可有大碍,这次南下,路途遥远,刘阁老又是一把年纪。”
站在旁边的朱玄水笑道:“刘阁老一把年纪,又得了消渴症,身子本是极虚的。不过,在上船之前,阁老已经派人请了个郎中随行。不过,怎么着也比不上那个姓傅山的秀才。那个傅青主,真是个人物啊!如果能够延聘到你幕中,倒是一大臂助。”
孙元:“谁说不是呢,可惜了。不过,人家要回山西参加科举,总不好强留,坏了他的前程。”
“老夫料定傅山今年秋闱依旧要名落孙山。”一个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刘宇亮头上包着一条白手帕,在两个子侄的搀扶下走上甲板来。
孙元:“阁老,甲扳上风大,咱们还是去你船舱里说话吧。”
刘宇亮又瘦又小,颤巍巍地立在那里,同普通小老头没有任何区别,身上已经全然看不出当初内阁阁员的威严。如今正值盛夏,老刘头身上却还穿着一件秋袄。
“不用,不用,在船舱里呆得久了,也气闷。”刘宇亮笑道:“还不如在这甲板上说话来得爽气。”
“是。”孙元点头:“还请教。”
刘宇亮:“傅山在山西士林也算是颇有名气,算是青年一代读书种子中的佼佼者。”
余祥对傅山颇有恶感,就撇了撇嘴,心道:还青年一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