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雄天下-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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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崔安答,带上你的红袄甲士,随吾去打南蛮的正面,此战若是能胜,吾定在大汗面前替你们李家请功。无论如何也要让李相公的淮南行省做实了!”
李璮名义上还有个淮南行省相公的官位,只是两淮路一直在大宋的牢牢控制中,他的淮南行省相公纯属虚名。而且谁都知道,即使蒙古拿下了淮南,也不可能轻易交给李璮统治的。
现在也柳干给出的是他认为最有可能吸引李翠仙的画饼。
渤花和李翠仙都在马上躬身应是,渤花回道:“元帅,您就放心吧,末将无论如何都要将南蛮的炮军钉死在左翼!”
蒙古军队的调动,自然瞒不过当面的宋军。陈德兴这时已经回到了炮军阵地,站在一辆望车上,死死的看着大队的蒙古骑兵和红袄甲士向西迂回。夏家军的老将夏宝骑着匹矮矮胖胖的战马,就在这辆望车旁边。肥硕的身躯压得胯下的肥马不停喘气,看着真是有点好笑。
“太好了,太好了……蒙古人吃了苦头退走了,看来俺们可以松口气了!庆之啊,今天多亏你了,等回了扬州城,明玉阁,老夫摆了花酒请你吃!”
陈德兴却摇摇头:“才开始呢!北虏还会再打的,或许……他们会吃一堑长一智,再打过来的时候队形就不会那么密集了。”
他将目光从运动中的红袄军身上收回,转到自己的正前方。刚才被自己的发石机打得落花流水的张家汉军,又一次组成了战阵。
张弘范再一次坐在了马背上,挺直了身子,死死的看着对面宋军的战阵,看着密密麻麻的拒马、鹿砦还有各种大车组成的车阵,看着车阵后面的盾牌和长枪,还有一架架模样古怪的发石机——没有绳索牵引,而且个头很小,不知道是用什么力量将诺大的铁球抛到百步之外的?
他扭过头来,看着自己人马的阵势。
迎面的是一排排衣甲不整的步卒,正排成松松垮垮的阵势——陈德兴所料不差,此时的蒙古军,包括汉军在内还是很善于吸取教训的。只是吃了一次亏,他们就知道把队形散开些了。只是在冷兵器时代,步兵作战全靠结阵,没有了阵型,步兵就是一群散沙,能发挥两三成战力就不错了。
而且新败的军卒也没有多少士气,还有不少人在逃跑的时候丢弃了盔甲武器,现在穿着布衣,手上拿着支羽箭站在队伍里面瑟瑟发抖。
张家的心腹将领脸色都难看得很,他们都是老于战阵的,如何不知道这样上阵是在送死?虽然宋军的发石、天雷可能难以施展,但是他们的步兵要是结阵杀出来怎么办?就这等松散的队形不是送死吗?
张弘范却是神色不动,经过一番死里逃生,这位历史上平灭了南宋的蒙古大将,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镇定,还制定出了一个他认为最可行的战术。
他冲着自己一个心腹将领沉声道:“可以开始战了!”
那心腹将领脸色铁青,勉强劝道:“九郎,这次跟着俺们南下的都是老恩主带出来的精锐……整整6000人啊,现在只剩下不到3500,要是都耗尽了,张家可就元气大伤了!”
张家的地盘在所谓的顺天路,就是淮北亳州一带,根本不能和占有几乎整个山东的李璮相比。拥有的兵力自然也少得多,要是一次死掉6000,何止是伤元气,连根本都要动摇了。
张弘范哈哈一笑,摆手道:“伤点元气怕什么?当年李全攻略淮东死伤多少?那才叫伤元气呢,红袄军十不存一,连李全自己都把命送了,只剩下杨妙真和李璮孤儿寡母……现在还不是汉军世侯之首?他们李家可以复兴,还不是大蒙古的恩典?只要有大蒙古在,俺们张家就算死剩一个孤儿,也一定有复兴的一天,还有甚舍不得的?”
他又吸了口气,看来一眼他们张家的兵将:“告诉弟兄们,此战他们是替俺家捐躯的,他们的妻子儿女,俺家一定安养,有俺张弘范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他们饿着!让他们……放心的去吧!”说罢他就一挥手,“吹号,进军!”
第82章世道要变了
在大运河西岸宋军中军本阵之中,一处临时搭起的望楼之上,贾似道、李庭芝,还有廖莹中,都是一身袍褂整齐站在上面,凝神向南眺望。
这个望楼简陋至极,连遮蔽风雨太阳的顶都没有,就是四根大木支起的一个高台。站在上面,连远在五华里外的扬子桥城,都能一览无余。
刚才发生在宋军左翼的“炮打北虏”一幕,自然也逃不出高台之上这几人的眼底——虽然这一幕看着有点闹剧的意思,但是贾似道和李庭芝这两个真知兵的文官已经高兴得眉飞色舞了。
贾似道直到现在,还在抚掌大笑:“痛快,真是痛快!老夫将兵十八载,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痛快的一战!要是能多几支炮军,北虏还有何可惧?中原又如何不能恢复?”
他身边的李庭芝不住点头,而廖莹中却有些不解:“相公,炮军克步军似乎无疑,但也不是无解……现在北虏步卒散开了队形,只怕不容易杀伤了吧?另外,北虏的骑兵马队阵形更散,靠区区数十架发石机也未见能有大用处。”
李庭芝嘿了一声,指着那些阵形松散的张家步卒:“这等散乱阵形如何能战?也就是我军无马,要是有个三五百骑,一阵践踏就能驱散了。即便无马,夏家军的选锋要胜他们也不难……至于北虏的骑兵,那是何等精贵?方才我军逆袭的时候,他们可曾上来践踏?”
他这么一提醒,廖莹中也焕然大悟。以往宋军即便在步战中取胜,也只敢稍稍追击十几步,就会被北虏骑兵迫回。而就在方才,陈德兴率领的几百锐卒大模大样杀出了足有一百五十步之遥,也没有看到蒙古铁骑上前。陈德兴拿出来的发石机加震天雷的战术,虽然“简单”,但却异常有效,一下子就废掉了北虏的两大杀手锏——汉军步卒和蒙古铁骑。
“那么说起来,只要有足够的炮军,吾大宋或许真有恢复中原之望?”廖莹中吸了口气,脸上也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恢复中原——凡是南宋有志之士谁人不想?只是一场又一场的失败,让南宋的高层对恢复之事完完全全的绝望了。
“恢复或许不易,但是自保当是无虞了。”贾似道拈着胡须笑道。恢复中原可不仅是军事问题,更涉及政治和财用两方面。贾似道对此的认识是相当充足的,政治上不能万众一心不可言恢复——对于恢复,南方的士绅平民都已经倦了厌了,一次次的北伐,一次次的失败,每一次用兵都要搜刮他们的财帛,而最后总是一无所获!而自端平入洛时起,朝廷的财用已经严重入不敷出,“一国之用,皆系于纸”(发行纸币)就是最好的写照,这样的财政,需要的是休养恢复,而不是雪上加霜……
“当然,也可依着陈德兴之言,由海路北上袭扰北虏,使之不能专力南侵。”贾似道想了想,又对李庭芝道,“若朝廷真要行此谋划,当设立北地沿海制置使司,你可权任此职。”
制置使的地位略低于安抚使,沿海制置使又因为没有多少陆上的地盘,重要性便又差了一些。以李庭芝的资历和官位,倒是足够担当了。
李庭芝叉手行礼:“下官谢相公提携栽培。”
就在这时,在宋军大阵的正面,红袄军所部,将近6000步卒,配合着4000下了战马的蒙古骑兵,已经缓缓展开,向雄胜军的军阵,层层而来。
蒙古和宋军,在扬子桥附近的决战,就此步入了高潮。
……
此时此刻,在宋军的左翼,顺天张家的步卒,已经靠近了一百二十步的死亡线!这些跟随顺天张家打生打死的士卒,都是战阵经验相当丰富的老兵,自然知道用这种松散的阵型去冲阵纯是送死。
但是这些生长于华夏末世的北地汉儿,却是将生死看得极淡的一群人。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蒙金战争打得极其残酷,北方汉地的人口几乎去了十分之八九。北地汉儿不是家破人亡,就是流散四方,辗转于沟壑。能够生存下来的人,都是依附于这乱世当中的各处豪强——也就是所谓的汉军世侯,为他们卖命,为他们劳作,运气好的才得一条活路。而他们的命运,自然也和庇护他们的豪强捆在了一起。若是没有上面的豪强遮风挡雨,这些一钱汉在蒙古人眼中不过是三等四等的贱民,比牲口都不如!
至于这些汉军世侯在跟随屠杀了北方汉地大半人口,还打算一路屠到江南去的蒙古人卖命的事,是没有人会去想得太多。
大队的宋军选锋也离开了鹿砦、拒马和车阵的保护,在旷野上排出了严整的队形。这次陈德兴并没有出阵,而是让陆恶虎带着三百长枪手和夏家军的七百校刀手和八百强弓手一起出击。
“篷篷篷……”
令人颤抖的闷响又一次响了起来,陈德兴指挥的炮军再次发威,六十三枚震天雷好翻滚着划空而来,一刹那间就在张家军阵中砸倒了一片!和惨叫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张家军官的呼喝声:“朝前朝前!别呆在这里挨雷,去和前面的鸟南人拼了!等抢下了扬州城,放开了让你们洗三天!”
三千多人的松散阵型,转瞬之间就分成了两半,一半拼了命的往前,一半却停步不进,还有一些垂死重伤者倒在地上哭喊。
看到这样乱哄哄的场面,但凡有点战场经验的人都能猜出这次交兵的结果。
吕师虎看了看身边的陈德兴,低声问了句:“还是实心弹么?”
陈德兴点点头:“一帮乌合之众,不配浪费火药了。”
“乌合之众?”吕师虎苦笑起来,“顺天张家的锐卒居然变成了乌合之众……庆之,你可是真有本事!我算是服了。”
陈德兴微微一笑,道:“我的那点本事,吕世兄也学得差不多了吧?等到了四川,可有大显身手的机会了。”
吕师虎并不说话,只是郑重的点了一下头。
陈德兴的确把真本事教给他了,让他在吕家将门中的地位提升了可不止一个台阶,如果肯转武阶,成为伯父吕文德的接班人都是可能的!这份人情,的确不小了!
“胜啦!胜啦!”
欢呼声这时突然响了起来,原来是前线的交锋已经有了结果!以分散阵形扑击宋军严密步阵的张家军几乎是一触即溃,就好像水浪扑击在坚硬的岩石上一样,散成了无数水花,倒卷而去,只是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垂死的伤员……
张弘范这次也学乖了,没有身先士卒,而是带着几十名张家骑士,远远的督战,脸上的神情如一块寒冰,毫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一切。方才的交兵,全部过程,他都尽收在眼底。
不是俺张弘范倒霉,头一次上战场就遇上了陈德兴这颗丧门星,而是这世道要变了,真的要变了……
第83章妖女也蛮拼的
就在张弘范远远躲在阵后观战的时候,陈德兴的那位秘密女友,一代妖女李翠仙却已经披挂整齐,跟在自己麾下的5000多红袄甲士背后,冒着不断落下的火球、铁炮、石弹和箭簇在前进!李雄还几个益都李家的心腹勇士举着盾牌护在她的身边,一个个面色苍白,呼吸急促。也不知道是被他们这位三郡主不顾性命的举动吓着了,还是被宋人的发石、铁炮给吓坏了。
在不远处一个土丘上观战的,正是也柳干、阿里罕和护卫着九游白纛的怯薛勇士。这些蒙古人勒马站在高处,在脚下是蒙古士卒排开的几条横线阵列,每个人手中都牵着战马,昂首望向战场。
在这些蒙古人的两边,又是汉军步卒的阵列。每张面孔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恐惧表情,似乎下一秒钟就会有天雷从天而降落把他们炸生碎片!在这些蒙古军和汉军阵列前面,是数十具双手被反绑的无头尸身,他们被砍下来的头颅,就血淋淋的戳在一根根长矛矛尖上头!
前几阵扑击,凡是丢盔卸甲或是扔了兵刃溃下来的,不论怎么哭喊求饶,都被蒙古甲士毫不犹豫的拉出来,砍了脑袋示众——这样的情形,也是蒙宋开战以来少有的!
因为一直以来有蒙古骑兵的遮护,纵然攻击失利,也可以从容后退,宋军步卒只能象征性的追杀十几步。可是今次,宋军手中多了扭力发石机和“天雷”这两个利器,一时弄不清宋军发石机射程的蒙古骑兵哪里还敢靠近宋军军阵两百步内?都已经退到四五百步开外去了。
没有了蒙古骑兵的遮护,天空中又时不时落下会爆炸或是会燃烧的铁炮——虽然杀伤力不比炮军的震天雷,但是在战场上造成的恐慌却丝毫不差,使得蒙古汉军诸部的士气愈加低落,再加上为了避免天雷杀伤而故意排出的松散队形,让这些蒙古汉军在后撤中的秩序更是混乱。宋军选锋一阵逆袭往往就丢盔卸甲只顾逃命了。
这些丢了兵器,失了甲胄的汉军,在蒙古主子看来自然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了。没有了器械甲胄还如何作战?不能作战还留着作甚?现在的军粮可是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