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入深渊-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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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距离太近，由于视线无法聚焦，顾惜朝感觉有点眩晕，他讨厌这样的感觉，一边吼着一边狠命的要从戚少商手里挣脱出来。
戚少商的指甲嵌进顾惜朝颈间的肌肤中，划开了一大片，几点血珠渗出来，戚少商惊觉，触电似的松手。
钳制消失，顾惜朝捂着脖子踉跄退后，刚要破口大骂，突然看见戚少商手里攥着一把枪，摸了摸后腰，是自己的，不知被戚少商怎么偷走了。
顾惜朝向戚少商伸出手，嘴唇抖了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戚少商瞪着顾惜朝看了几秒，也是什么都不说，提着枪转身就走。
“你干什么！”
顾惜朝冲上去想拉住戚少商，他不懂戚少商为什么要这么样逼他。可黑洞洞的枪口阻止了他，其实顾惜朝不相信戚少商会对自己开枪，但还是本能的停住。
“我这就走进那幢大楼去，朝马五的脑袋开上一枪。他死了，你就不会再待下去了吧？”
“你……何苦……”
顾惜朝浑身无力，连话都说的吃力。这一场游戏，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
“一起自由，或者，一起堕入地狱。”
戚少商知道自己霸道到几近残忍，可他也终于看清，要斩断阻挡在面前的荆棘，坚韧和果决是必需的。和KAY的对阵，他要坚持到底。
“好吧。”
顾惜朝说。
辛苦建立的防线瞬间崩塌，竟是轻松了许多。毕竟，再坎坷的路，有人相伴，走起来就不会太难了吧。
“不过我们需要再打个电话，告诉你的关系，现在需要两个舱位了。” 顾惜朝说
45、
当顾惜朝和戚少商站在将要起航开往日本的捕鱼船上的时候，顾惜朝几乎真的要相信天意这种东西的存在了。
就在马五开始小规模发售新型毒品，以考察货品受欢迎程度的关键时刻，突然出现了几家帮派联合抵制的情况。这是马五事先没有预料到，也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他马上对此做出应对，因而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其上。抓住这个机会，顾惜朝和戚少商竟然极其顺利的逃脱了。前提当然是顾惜朝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他不得不承认，要不是恰好撞到这件事，他们想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汽笛发出响亮的鸣叫，顾惜朝双手扶着栏杆，看着船下卷起的层层白浪，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站在他身旁的戚少商半转过身，把自己的手覆在顾惜朝的手上轻轻一握。这一握，换来了顾惜朝短短一瞥。虽一闪而过，戚少商却已经感受到其中的温情。
再过一分钟，船就要开了。
“嘿，你们俩，船长叫你们。”
常年行走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航海的人通常都性情直率甚至有点粗鲁。传话的水手不等两人回答，已经扭头走了。戚少商和顾惜朝互相望了一眼，只好快步跟上。水手头都不回，噔噔走的飞快。戚少商身体仍旧虚弱，顾惜朝放慢脚步等他。一转眼，那个水手拐了个弯不见了。
顾惜朝停住，警惕的搜寻着四周。机器的轰鸣声掩盖了一切声响，空荡荡的走廊上更看不见一个人影。顾惜朝突然感觉象是闯进了茂密的丛林，表面的平静下，那些灌木树林的后面却隐藏着一双双捕猎的眼睛。
顾惜朝向戚少商使了个眼色叫他靠近自己，右手掏出了手枪。戚少商也感觉到不太对劲，伸手去摸武器。在他的手指碰触到衣襟下摆时，他们身旁的几扇舱门突然打开，走廊拐角处也跳出几个人影。
“不许动！”有人大喊。
顾惜朝的枪已经瞄准了正前方的一个人，可他没有扣动扳机。从对方行动的速度、敏捷程度、控制局面的能力来看，他们都受过非常好的专业训练。顾惜朝即使在第一时间杀伤前方敌人，也无法在狭窄的过道里同时躲开其他几个角度的攻击，更何况还有戚少商。
顾惜朝双臂平端纹丝不动，对方的所有人也都不动，甚至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顾惜朝瞥了一眼戚少商，戚少商刚刚掏出枪，还没有来得及举起来。
顾惜朝立刻做出了决定，他扔掉了武器。这是目前唯一正确的举动。
顾惜朝已经被蒙着双目辗转走了好久。下船，推上车，下车，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他尽量保持冷静，调动所有可以工作的感官留意身边的动静。唯一叫顾惜朝感到安慰的，是他始终可以听见戚少商粗重的呼吸声。他们并未被分开。
再度见到光明，两人已置身一间空屋。屋顶很高，接近顶棚的地方有几扇紧闭的窗，四壁雪白空无一物。墙角摆着一张桌子，上面一盏灯，是房间里唯一的照明。
顾惜朝站在房间的中央。看了看身旁的戚少商，脸色映的惨白。
戚少商也在看顾惜朝，望见他眼中的担忧，连忙清淡的一笑，告诉身边的人，我很好。
这时候，押送两人进来的一个人走过来打开两人的手铐，又迅速退出去。顾惜朝正在猜测绑架他们的人到底是哪一方的，突然墙上有一扇窗打开，浅蓝的光束射出投在对面的墙壁上，映照出一张巨大清晰的照片，同时，静寂的房间里响起呆板缓慢的男低音。
“顾惜朝，男，出生于1982年4月17日，身高：180CM ，血型：B型 体重66KG，现任国家情报局要员，于2006年潜入青帮组织执行卧底任务。”
照片随着男声的叙述切换成一段影象。
顾惜朝浑身僵硬，两眼直勾勾的瞪着照片里的男子。看着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脸上洋溢着骄傲喜悦的微笑走进国情局的大门；看着他步入电梯，与身边的同伴相互鼓励加油；看着他在练习场练习射击；看着他坐在电脑前专注的工作。
那个男子，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慢慢变的模糊。
戚少商觉得自己几乎无法站力，血管里的血液变的象冰水一样冷。
这是怎么回事？顾惜朝，卧底？
戚少商听见砰的一响，等他惊觉，门户大开，顾惜朝已经无影无踪。
“戚少商。”那个男声叫住想要去追赶顾惜朝的戚少商。
戚少商停住，然后猛的转过身，冲着高处的窗口狠狠的喊：
“滚出来！你滚出来！”
雪白的墙裂开一道缝，诸葛部长披着一件长外衣幽灵一样的冒出来。他慢慢走近戚少商，墙上涌起他越来越巨大的影子，仿佛一只庞大的垂着羽翼的秃鹰。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戚少商使尽力气的吼，借此压过心中不断升级的恐惧和惊慌。
诸葛部长扬了扬手指，墙上重新映出顾惜朝的照片。
“你听到了。”
面对几乎发疯的戚少商，诸葛部长的声音依然如方才一样平板冷漠。
“不，不。”
戚少商使劲摇着头，拼命想寻找破绽要揭穿诸葛部长的谎言。可头脑里全被愤怒惊慌所占据，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那场车祸是个骗局，尸体、血型、骨骼记录、DNA，都是我一手布置。轻而易举。”
诸葛部长握了握拳头，仿佛在向戚少商宣告，一切都在他股掌之中。
“不，不是，你骗人！”
戚少商声嘶力竭的喊，嘴上拒绝承认，一颗心却已被碾的粉碎。
诸葛部长皱皱眉。
“我不懂你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必要骗自己？”
“顾惜朝，KAY，是一个人？”
戚少商喊不动了，两手撑在膝上勉力不让自己摔倒下去。
“当然。顾惜朝自愿接受了这个任务，只不过出了意外，他失去了记忆，任务才不得不中断。”
诸葛部长终于耐着性子解释完，然后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现在好了，该是顾惜朝继续把任务完成的时候了。”
“你，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他失忆的时候，为什么丢下他不管！现在又来告诉他这些，你叫他怎么受的了！啊？你还有没有人的感情！啊？”
戚少商蹒跚走近诸葛部长，揪着他的领子，却没有力气摇晃。
诸葛部长看了看戚少商抓着自己的手，轻轻一推，戚少商便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我没有感情。”诸葛部长神色泰然的说，然后走到戚少商身前，略微弯下腰，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你也没有感情了。干我们这行，早晚都会没有感情。”
“你胡说！”
戚少商挥起拳头，诸葛部长轻易的躲开，用轻蔑的口气继续道：
“不是吗？天下能有长的那么接近的两张脸吗？和顾惜朝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却认不出他，你还能说自己有感情？你和我一样，已经变成了只认冰冷无生命的数字、档案，只会工作的机器，你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呀。”
戚少商已经听不太清诸葛部长的话，他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斜斜的朝门外走去。
“要想让顾惜朝不变疯，要让他继续活下去，就给我打电话。”
诸葛部长在戚少商身后大声喊着，然后看着戚少商远去的背影，露出轻松愉快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