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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浪荡江湖之药师+番外-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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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晓不晓得东方云倾是谁,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兰罄顿了顿,探道。

“不知道。”小春老实说:“我只知道他是我出谷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不能见死不救。你们究竟有什么仇,不能讲和吗?”

兰罄噗地一声,酒从嘴里喷了出来,忽然大笑道。“就因为不能见死不救,让你们两个凑在一起?一个我的好师弟,一个我的死对头?”

小春点头,狐疑地看着他家大师兄。有问题,笑成这样,绝对有问题。

“师兄你还没回答我。”小春说。

“他呀,是个一定得要死的人。”兰罄摸了摸小春的俊脸蛋,笑得花枝乱颤的。“你这活宝,居然不知道自己救的是什么人。师门不幸啊,师父教了这么久都没能把你教聪明些,不认识的也能帮人强出头。我看你干脆留下来别回去算了,功夫看来也有些长进,刚好可以帮帮师兄,也好让师兄教教你,不叫你继续笨下去。”

“甭了、甭了!”小春挥挥手,“师兄你还是给我月半弯的解药吧,你都不知道你那毒发起来多狠。”

“小春……有些人是一定得死的……”兰罄又喝了杯酒。

“上天有好生之德。”小春说。

“我又不是上天,更何况我当初受那些的时候,怎么没人来救我?”兰罄转着杯子,看着杯里头晃动不停的影像。

“当然有,不是师父救你的吗?”小春说。

“师父来得太晚了。”

“但你也活下来了!”

“赵小春!”被吵得烦了,兰罄一掌打在小春胸口伤处,疼得小春哇哇叫,血都渗了出来,湿了胸前衣裳。

人还活着,心却已经死了。小春也是知道的。

小春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把大师兄的心医好,就如同他不知该如何,才能把死去的娘救回来一样。

他想起云倾,想起绿柳山庄的那些人。

杀戮无尽……

莫非这就是江湖……

☆☆☆

既然大师兄不肯给他解药,那他自己做也是一样。

休息了几天,伤口也好了三四分,小春摸黑到了无人看守的药房,翻箱倒柜把人家珍藏的草药全搜了出来。

月半弯既是从乌衣教出来的,乌衣教的药房里想必也留有几件制毒的原用毒草。

拿着一颗从大殿柱子上挖来的夜明珠代替蜡烛,小春就这么在药房里打开一堆罐子箱子翻来翻去。

“孔雀胆、曼陀罗花、断肠草、见血封喉和鹤顶红……到底也猜对了一些……”

“柳桃……这个毒……矾石……这个更毒……”小春念着找到的药名。

翻着翻着,小春吓了一跳。

“哇,好大一条五彩蜈蚣……”

又翻了一阵。

“奶奶个熊,师兄哪里找来这么肥的一只雪蜘蛛……”

这药房越看是越恐怖,若非师父自小把他练成了百毒不侵的药人,这药房他进得来也出不去,单是摸了这些东西他怕自己都会毒发身亡。

再翻翻,“淫羊藿、菟丝子、麝香、五味子……春药壮阳的……”

另一头,“何首乌、龟板、人参、雪莲花……这倒比较正常了……”随手拿起一朵雪莲花嚼了嚼,香气扑鼻,行气补血,这对他的伤口可有帮助了。

这夜他在药房里忙来忙去,大抵知道了师兄惯用什么毒,但若真的要做出解药,小春想不花个两三个月也难。师兄出了谷以后用毒手法方面大有精进,而自己虽然尽得师父真传,却只擅长医病强身,解毒方面还是弱了点。

于是接下来几天,走到哪里也没人管,小春干脆被子枕头拿着,睡到了药房的泥地上。

大火炉的火没日没夜地烧着,药房里热得他的脸整天通红。

师兄似乎正在忙,那天的英雄大会事情闹得那么大。所谓的正派人士应该都对大师兄恨之入骨了,现下说不定开始反击乌衣教了吧?

小春拿着蒲扇扇着,面带沉思,也许该叫二师兄和五师兄六师兄一起来把大师兄绑起来捆回谷去,从此不再涉足江湖,这风波才有平息的可能。

只是……要绑师兄绝对没那么容易。

把师父也抬出来,不知可行性会不会大些?

胡乱想了想,火炉里的药也快好了吧,小喜扇了扇扇子,心情也慢慢地好了起来。待药好了,便先离开这里去找云倾,给云倾吃了比较重要。月半弯那毒性可烈,世间恐怕也只云倾承受得了吧!

嘴里又唱起小调,曲子没有姑娘们的婉转多情,倒有分男子豪情,小春哼着,扇子也摇着。

“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

“我还道怎么几日不见你,原来跑这里来了。”突然一阵慵懒的男子嗓音,打断了小春的歌声。

小春一回头,只见兰罄黑裤之外单罩一件外袍,袍为丝做,料薄而透,两双臂膀如白玉无瑕,结实的肌理隐约看得见,还有那带笑眼眉、裸露的胸膛、紧窄的纤腰,小春看得血气上涌,差些没喷出鼻血来。

“师兄这么晚还没睡?”小春连忙陪笑。尴尬、真是尴尬啊!虽说从小就知道大师兄美,但大师兄以前可没对他摆出这身荡人心弦的姿态过。

“在我这里唱十八摸,你当我这儿妓寨了吗?”兰罄说着。

“师弟我只是闲着无聊等药好,便随便哼哼了。”小春说。

“你的药永远都不会好了。”兰罄突然灿笑。

小春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只见兰罄走到炉边掌力一击,火炉砰地一声,裂了,塌了、垮了。上头的大锅子也整个翻进烧红的炭里,药全流了出来,被火给烧干了。

小春张大嘴。

“若敢在我面前制药给东方云倾,下一掌,我就打在你的脑袋瓜子上。”兰罄走了过来,拍拍小春被炉火映得发红的脸蛋。

“我明明就不是在你面前,是你自己找来药房的。”小春呐呐地说。

“都一样。”兰罄说。

“我其实也只是试试罢,”小春低声说:“你师弟我根本没把握解得了月半弯,师兄你太看得起师弟了……这毒……难啊……”

“难还试?白费功夫就算了,还为了个认识没几日的人和师兄过不去,现下外人比自己人还重要了是不?”

“我只是不想看见有人死在我面前。”小春说。

“那就把眼睛闭起来。”兰罄振袖离去。

可是除了这些,小春还想着,让云倾少痛一些,让云倾多续几日命。

什么恩恩怨怨的仇恨厮杀,他管也不想管……

他只想云倾好一些……


第五章

又闷了几天,伤口似乎没那么痛了,小春咬着一节甘草在乌衣教里晃来晃去。

双眼所及都是黑衣教众,这里没有他不能走动的地方,书房、议事房、药房,甚至大师兄的“闺房”他都去过了,但只要他一靠近大门,就会有人拿刀架在他前头,逼得他只能节节后退。

大师兄也不知哪去了,见不着他。他这会儿着实闷得很,只想要到外头走走。

前方一个身影徐徐走来,小春定睛一看,唉,不就是他那个消失许多天的大师兄兰罄吗?

“师兄!”小春叫了一声。

原本低头沉思的兰罄见着他,脸上沉静的表情忽地变得似笑非笑,着实有些诡异。

“怎么?”兰罄问道。

“我知道你忙,所以不敢吵你,不过天天都待在这里出不去,实在太闷了。”小春灿笑道:“不知道师兄能否通融一下,让我到外头走走透气,否则我就算一箭穿心死不了,也会给活活闷死。”

兰罄牵动了一下嘴角,从怀里拿了副人皮面具扔到小春身上。“要出去也行,戴上它。”

“咦,要戴上这个?”小春拿着软软的皮面具,好奇地抓了抓扯了扯,人皮面具这种东西他只听过,还没见过。上次师兄居然用它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让他一时间也没能认出来,真是不可思议。

“怎么,不肯?”兰罄挑了眉。

“不是,我是在想……”小春忽而咧嘴一笑。“师兄你有很多人皮面具吗?能不能多给我几张?”

兰罄笑了声,说:“跟我来吧!”

小春随兰罄回了他的房间,兰罄自衣柜里拿出了几张面具扔给小春,又朝后头道:“靳新,我不在的时候,你跟着八爷。记着要好好看住,千万别让八爷不小心‘走丢’了。”

“是,教主。”门外闪入一个黑影,恭敬回答道。

兰罄离去后,小春看了黑衣男子一眼,鹰勾鼻、方脸、阔嘴、黑得像木炭似的,看起来颇觉眼熟,后来仔细想了想,突然记起,鬼叫了声:“你是那天的黑衣老兄!”

围困云倾的黑衣人首领,也是当日药店门前堵到他,让他没命般绕涵扬城跑了七八圈的那位。

“八爷。”靳新朝小春点了个头。

“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小春尴尬地笑了两声,朝靳新回礼。

谁不好派,居然派个和他有过节的人来,师兄也对他这个师弟太好了点。

戴上人皮面具后,小春赶紧跑到铜镜前照了照,只见自己覆上面具后的脸突然变得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平平无奇地,谁也不会多看两眼的那类贩夫走卒。

小春对着镜子摸过来又摸过去,赞叹不已。

跟着看够了,想起还要出去逛大街,小春将四散的头发随意挽了束起,便急忙忙地往大门口走了出去。

时至十一月,天也有些冷了,秋风吹来让小春缩了一下脖子,他随即望了望两边街景,喜孜孜地便朝最热闹的那处走了过去。

靳新则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乌衣教大隐隐于市之中,门上并没有挂牌匾,看起来只是间普通人家,出了乌衣教后左右两旁都是热闹喧哗的街道,东西皆集市,热闹非凡。

想来只有师兄才想得到把这一整个魔教放在繁华之地,所谓大隐隐于市,今日算见识了。

街旁老树丛下,几个摆摊的老人家凑在一起话家常,再过去些卖着的豆腐脑儿香滑细致,还有占卜的瞎眼老伯正替人摸着骨。

小春好奇一摊一摊地看,正当看见那豆腐西施挽着袖舀起滑嫩豆腐脑时,小春肚子咕噜地叫了声,探探怀中却不见荷包不见银。

“黑衣老兄,你说你们那日重回苏雪楼时,可有搜到什么东西,像是包袱之类、元宝银票等等的啊?”小春从谷里带出来的家当全扔在苏雪楼里了,都怪那日云倾拉他拉得太急,害他连行囊都还来不及拿就去绿柳山庄了。

“回八爷,没有。”靳新说,声音简直可以和刺骨寒风比冷。

“没有?难道是云倾拿走了?”包袱里至少也有上万两,云倾拿他那些东西是要干嘛?

“不怕。”小春笑了笑,弯下腰由靴子内侧挖呀挖地,挖出了些许碎银和五张通宝号百两银票。“幸好我还藏了些在身上,否则别说豆腐脑,连豆腐渣都吃不上了。”

小春在街口转角这个豆腐摊坐下,笑靥如画的豆腐西施立刻招呼了过来,端来两碗热呼呼的豆腐脑。

“黑衣老兄,一起用吧!”小春朝身后立得像跟柱子似动也不动的靳新如此说。

“属下不敢造次。”靳新说。

“唉,造什么次,不过就是吃碗豆腐脑。”既然靳新不愿,小春也就没勉强。他径自享用着冷天里热呼呼的热品,浑身都暖了起来。

正当小春满心欢喜地用食时,喀哒喀哒地,有辆马车在对街停了下来,跟着没片刻便是一阵嘈杂,还有女子哭泣之声传来。

小春可好奇了,给了碎银后他立刻就往对街众人围观处冲去。

“大婶啊,能不能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小春好声好气地问着身旁挽着菜篮,看似方由市场回来的中年妇女。

那大婶掩着嘴,如同在说人是非般,也不敢太大声嚷嚷。“不就是王家那个八公子啰,见穆家女儿生得好,趁她爹重病,说什么让她卖身医父,留下十两银子就要把人家姑娘给带走,真是造孽喔!”

“造孽、造孽,的确造孽!”小春叹了口气,也忍不住苛责两声。

“闪开、闪开!看戏的通通闪开!”王府的家丁横行霸道,推开前头人墙,让他家主子扯着人家女儿从简陋房舍里出来。

但是走到马车前时,却发现有个不识相的人挡在他们前头。

“你是谁,敢挡大爷的路!”满脸横肉的王家公子盯着戴上人皮面具,长得如同路人一二三的小春瞧。

“我说这位……咳……王八公子……”小喜笑了笑,“强抢民女可是不对的,人家姑娘一点都不想跟你,你这么做未免招人非议了些。”

“付了银子的,就是我的。”王家公子道。

小春往王八公子后头看去,瞧见个约莫十四五岁的稚龄少女,长得虽不算国色天香,但倒也算清丽秀美小家碧玉。

只见那姑娘一张圆圆的脸蛋沾着泪痕,身子不住瑟缩抖着,抖得小春心里又连喊几声“造孽”。姑娘家还这么小,这王八羔子未免也太急色了些。

“公子救命!”那姑娘噗通跪了下去,泪水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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