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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浪荡江湖之药师+番外-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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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下了床,觉得体内有股陌生的真气正徐徐回转着,之前原本中毒而气淤胸闷的感觉全消逝无踪,而且似乎通体舒畅,舒畅得令他觉得诡异非常。

环望四周,黑色帘幔垂挂,云倾眯了眯眼,跨下床便往外走去。

他不知这里是何处,自己为何在此地醒来。

身旁似乎少了点什么,但他无意去想。

“……四个人?其中一对双生子使鞭?”

大厅之上,熟悉的声音传来。云倾猛地一震,记起声音的主人是兰罄。他竟在兰罄居所之中,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下?

“请教主恕罪,无法将赵护法尸首带回复命。”

“罢了,吩咐下去无须再追。就让他们回神仙谷去吧,小春出来这么久,是该回去了……”兰罄挥退手下。

“什么尸首?”云倾冷着张脸由帘后迅速走了出来。

兰罄见云倾醒了,也不回答云倾的问题,只是瞟了他一眼,嘲讽地说:“精神倒真是好。就难为我那笨师弟白白为你葬送性命,人醒了,还在问什么尸首。”

兰罄的话重击了云倾,他眼前闪过悬崖之上那些片段。想起了小春,想起他没入江水之中不见身影的情景。

“他不会死的,赵小春绝对不会死的。是谁掳走了他,说!”云倾愤怒地道。

兰罄无意理会云倾,转过身便要走入内堂。

云倾伸手抓住兰罄的肩,兰罄反手回击,两人当下在大堂之上打了起来。

几番力斗之后,兰罄发觉自己竟然屈居下风,他一骇,竟让云倾掐住颈项,整个人被抓住往墙上撞去。

云倾怒吼着:“说啊!”

兰罄喘不过气来,但仍是轻蔑地笑着。这人喝了药人灵血后不仅百毒不侵还功力大增。赵小春真是高招,如此一来,谁都伤不了他心爱的人了。

“你跪下来求我啊——”兰罄佞笑着:“跪下来求我,我就告诉你。”

望着兰罄这从一开始就惹他厌恶非常的笑容,云倾手劲再加重,就想活生生地掐死他。但是看着他,便想起因为护他而与自己争吵多次的小春。想起小春,便再也无法对此人下手了。

云倾苍白着脸硬生生收势,咬牙松手往后退去。

兰罄愕然,望着退开的云倾。

云倾面容僵硬,笃定吼道:“他是药人,无论再重的伤只要一觉睡醒便会好。如今只不过是坠崖落江而已,又怎么会死,你别胡说!更何况他答应过我,永远不离开我,又怎会失约!”

兰罄望着云倾这模样,心里头百味杂陈。天大地大,上天为什么偏要让他遇上这两个克星,一个是他的师弟,一个是他心里头的……

而且一个明明已经断气了,一个却不愿相信……

“小春不让我伤你,我若伤你,他会不开心的。”云倾瞥了一眼,对兰罄如斯道。

他接着便往外走去,喃喃地说:“我会找到他的……他那么贪玩又爱惹事,不紧紧看着是不成的……我会找到他的……找到他以后就把他给关起来……不再让他出去了……这样……这样他便能够永远留在我身边……”

就在云倾跨出大堂那刻,忽闻兰罄低哑的声音传来:“神仙谷。”

云倾猛然回头,只见留下那句话的兰罄身影已然消逝,只有神仙谷三个字,悠悠回荡在云倾耳边。

☆☆☆

“师父!”

入了谷内,小三跃了前庭竹篱就开始喊了。

他们一行人踏过种满药草的花圃小径,面容写满哀伤,小三小五小六都哭红了双眼,就连素来冷静的阿二眼也红着。

一名鹤发童颜的男子急忙地从屋内奔了出来,他饭才吃了一半,菜还夹在竹箸上,焦急匆忙地问:“怎样,带小春回来了吗?”

然而男子却只见四名徒儿来到他面前,双膝落地一齐跪下,小三怀里躺着的正是他失踪多月未归的徒儿。

男子看着脸上全无血色的小徒儿,颤颤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弟子有负师父所托,八师弟他已经……已经……”阿二说不下去。

男子见平日总是活蹦乱跳的小徒弟静静地躺着动也不动,手中的碗筷跌落地上,搭上了小徒弟的脉搏,而后脸色越发越是苍白,最后胸口一口气堵着上不来,双眼一翻,竟昏了过去。

“师父——”阿二与小五小六急忙接住男子。

原本以为眼泪差不多都给哭完了的小三见到这幕,悲从中来,抱着小春冷冰冰的尸首,再度纵声大哭起来。

阿二抱起他的师父,红着眼回头对师弟们说:“我送师父进去休息,小五小六,你们去布置灵堂,小三,你去帮小春洗洗,梳开他那头乱发好好绑了,再替他换套衣服……”

阿二说到哽咽:“弄得干净整齐一点,别让他走得太邋遢……”

小三边哭边点着头,泪水止不住,拼命地掉下来。

☆☆☆

“神仙谷在哪里?”

“天涯海角啰!”

“天涯海角?”

“就是一直往南一直往南,遇山越山、遇河渡河,直到遇上一座高耸入云霄,山顶上终年积雪不化,像戴了顶斗笠的斗笠山,里头便是神仙谷了。”

云倾招来数十白胄亲卫,策马与他南下急行。

他记得小春和他说过的神仙谷位置,腰间别的乌木牌更是未曾拿下过。

一行人驰骋数日不歇,累死了数十匹快马,终于在第七日时见到了小春口中的斗笠山。

云倾不想耽搁,见了那座山便奔驰而入,随后亲卫也紧跟主子闯入深山之中。

云倾的骏马跃过山里一处立着“越界者死”的石碑,领着众人往深山野林继续深入时,渐渐地发觉了异动。

马匹忽然惊慌地立了起来,鼻子喷气着,踌躇不敢往前。

云倾立即舍马驾轻功落地,直往前奔。

山间老树直耸,枝叶茂密遮蔽高阳。阴暗森冷的林间突有枝叶抖动声传来,云倾听见后方传来惨叫声,迅速回头,只见血迹一片,他底下身手不凡的近身亲卫竟锐减半数以上,只剩零星几人仓皇失措地左右张望。

“人呢?”云倾喝道。

“突……突然就不见了……”

“巨大的猴子……”几名亲卫说着。

忽然,一颗生生被咬断的头颅从高处扔下,众人猛地抬头,只见周围树干上不知何时竟站了七八只浑身乌黑染血的巨猴。

云倾定睛一看,不,不是猴子,那身形像是个人。

就在瞬间而已,树干上的东西纵身飞扑而下,咬住白胄铁卫的咽喉,动作之迅速凶狠完全令人措手不及。

云倾握紧银霜剑,冷眼望着这些似人又非人的东西,就在它们灭了所有亲卫朝他过来时,莫名地,那些东西脚步迟了。

带头似乎是首领的东西四肢落地,专注地盯着云倾腰间的乌木牌,爬近些许,鼻子动了动,嗅了嗅,而后仰头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啸,其他那些东西听见啸声后蓦地往后分开窜离,散得不见踪影,徒留遍地血洗而过怵目惊心的痕迹。

云倾这才明白神仙谷所立的那块“越界者死”界碑并非毫无意义,也才明白当初小春为何说没了乌木牌,他便无法回神仙谷。

原来百年来神仙谷之所以能够与世隔绝不被侵扰,便是有这些似人非人的怪物守着,而乌木牌散出的味道,是唯一能驱离它们的东西。

云倾继续往山里头走。不能再耽搁了。小春还在等着他,那人耐性不足,倘若让他等久了,肯定会不耐烦的。

他加紧脚步往前,就快能见到小春了,见到小春后,带他回到京城,而后就没事了。

云倾心里想着,到时,就能和小春在一起,没事了。

☆☆☆

小五小六正坐在门口扎纸人,远远地便看到一个白色影子朝他们过来。

两个人倏地从门槛上弹了起来,鼻子哭得通红的他们救声喊着:“二师兄、三师兄,有人闯入谷内,快来啊!”

内堂里头奔出了两个人,阿二和小三立刻把小五小六拉进门内,四个师兄弟排成一列,戒慎地看着眼前这个执剑闯入神仙谷的生人。

“敢问阁下是谁,为何擅闯神仙谷?”阿二跨了一步,问着。

“赵小春在哪里,把他交出来!”云倾声音嗄哑脸色阴寒,他挥剑指向阿二,吼着:“把他还给我,否则我今日血洗神仙各,藏他的人,一个不饶。”

“小春是神仙谷的人,没人能把他带走。阁下若要来捣乱,我们师兄弟只好出手了。”阿二一抽出剑,其余师兄弟也立刻拿出武器来,四人一线,无意退让。

“等等!”师父咳嗽了几声,由后头缓步走了出来。

“师父,您身体不好,应该在里头休息。”阿二随即护在师父面前。

“唉,小二你先退开,我想这个小兄弟也没恶意。”师父拍了拍二徒弟的肩,跟着向前走了几步,面容疲惫的他三十来岁的模样,却有着头如雪白发。

师父带着掺染忧伤的浅笑,和蔼地轻声问着:“你是小春在谷外交的朋友吗?叫什么名字?”

“……东方云倾。”云倾怔愣地回答。这人的笑,竟与小春有些相似。

“端王,是端王!”五六小声地说着。

“端王?那不是小春的禁……”小三惊讶地开口,旁边的阿二连忙伸手将这大嘴巴盖住,不让他把那个脔字说出口。

“你随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他。”师父说道。

“师父!”四个徒弟连忙大喊。

“没事的。”师父笑了笑,不以为意。

他朝云倾招招手,云倾愣愣地收起了剑,随着他往内堂而去。他眼里只见到那张温柔的笑脸,其余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师父带云倾在竹子架起的长廊上走着,而长廊外则是种满了珍奇花卉的花圃。

云倾望着这小春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走着、望着,忽而瞥见庭院间一只秋千被风吹动,发出声响摇晃着。云倾几乎能看到那个又疯又狂的小春站在上头,把自己荡得又高又险的模样。

“啊,那是小春的秋千。他啊,小时候说要练轻功,练着练着竟然从秋千上练到屋顶去,还把屋顶砸出大洞,摔进屋里。那孩子弄得小三有一阵子天天修屋顶,把小三气得不得了。”师父见着云倾的目光停在秋下上,声音有些悲伤地道。

“他轻功极好……”云倾沙哑地说。

“是啊,满山遍野地跑,从来也没人跑得赢他……”师父跟着推开了一扇竹门,回头对云倾道:“就在里头了,进去吧,看他最后一面,好好和他道别。”

云倾不知道这人口中的道别是什么意思,他是来带小春走的,并不需要道别。

他跨入了屋内,屋里头有些冷,四周镇着寒冰。

云倾一个皱眉,这些人不晓得小春近来身子不好,怕冷的吗?堆了这么多冰,不活活把他给冷死!

他慢慢地靠近床边,发觉小春正在床上睡着。

云倾端详着,发觉小春像是做着什么好梦,面容安详,唇角还挂着淡淡的浅笑。

“小春……”云倾坐在床沿,低头轻唤着:“小春你醒醒……我来带你回去了……小春……”

直唤了几声,小春都还是没睁开眼。

云倾不禁又道:“你是不是还在气我?你别气,先起来,我们回去好不好?那药我不是故意不吃的,只是你离开了我,我以为不吃,你知道我毒发就会立刻赶回来看我。我以后都不会这么骗你了,再也不会了,你醒醒好不?睁开眼看看我,别气了,我答应你以后都会好好待你,不骂你、不打你、不用针扎你、你喜欢什么时候出去就出去、什么时候回来就回来,真的……真的……我不骗你了……”

小春还是不睁开眼,只是沉静地睡着。

云倾抓着小春冰冷莫名的手,将小春抱了起来,揽在自己怀里。

他发觉自己感觉不到这个人身上向来温暖的体温,听不见这个人胸膛有力的心跳,恍惚间,山崖上小春被司徒无涯重击那掌的影像又回到脑海里,他胸口揪得发痛,紧紧抱住了小春。

没有人能在心上狠扎一刀取血,受那么重的伤从万丈山崖跌落江里后,还能活命的。纵使是药人,也不可能。

这失了温度的冰冷身躯将云倾从美好的梦境中打醒,他这才明白这个人早已离他远去,无论他如何呼喊……也唤不回这个人了……

“小春,你不是喜欢看我笑,我笑给你看好不?我笑给你看……”云倾脸上尽是哀伤阴霾,他拉扯着唇角,想露出小春最爱的笑容给他看,然而,却掩不住内心的悲伤,一拉扯,就让再也无法控制的泪水倾泄而下。

“为什么不醒……你醒来好不……”云倾低喊着:“小春……醒过来……快点醒过来……你这样让我好痛……我的心里痛……我的心里痛啊……快点醒过来……醒过来亲亲我啊……小春……我心里痛啊……”

无论云倾再如何呐喊,逝去的人却已不会回来。

他的泪水失去阻拦,滴滴落下,沾湿了小春的脸庞,沾湿小春的衣裳。

突然,云倾想起了心窍灵血,他慢慢地将小春放回床上,轻抚他的脸道:“我晓得了,你是因为失了心窍血才不醒。我现下就将心窍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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