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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贝露的银玫瑰-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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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
只是在他最思念他的时候……
火点擦擦干涩的眼角,喉咙发紧。人生病的时候,果然特别脆弱。他现在依然是个警察,他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回过神来的时候,男孩已经跑开了。差点撞翻一个拄着拐杖,脚上打着石膏的男人。男人看到火点,点头微笑。躺到了火点对面的床上。
对面的人开始攀谈起来。他用手指了指火点缠着绷带的脖子,问道:“怎么回事?”
“枪伤。”火点现在,实在不想跟人聊天。
那人哦了一声,又问:“警察?还是无辜市民?”
“警察。”e
“这年头做警察,挺不容易的。”见火点不再回话,男人讪讪地住口,又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病房。
火点用余光瞥了一眼对面床的名牌,于岸生,小腿胫骨骨折。
岸生,听起来,像是水上人家。和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昆青说,他要很晚的时候才能来看他。他确实来得很晚,他来的时候,医院除了值班室里透出隐约模糊的灯光,一切都已经睡了。
火点没有睡着。他躺着的时候,听到走廊里传来与众不同的脚步声,那种刻意和多疑的脚步声,火点果断地翻身下床,撩起用于隔间的布帘,对面床空着。这么晚了,长夜不眠者,居然也不少。脚步声渐渐靠近,火点躲到了床下。
地板上映出一线微光,一双穿着皮鞋的脚出现在床边。火点眯起了眼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推测。心,忍不住怦怦跳了起来,紧张地,带着某种期待。
忽然,床单被人掀起,一张脸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脸,墨镜下面的眼睛看不清楚表情,他说:“杨sir,捉迷藏好玩儿吗?”
火点的脸微微发烫,又让昆青看到自己这狼狈的样子。
昆青伸出手,火点犹豫了一下,脸上的热度犹未退去,他拍开昆青的手,抓着床沿,从另一边滑了出来。
“身手很灵活,看来你伤得并不严重。”昆青毫不在意地缩回手。站起来,头一撇,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他的六芒星,明显的折痕,明明是被捏碎了之后,再小心粘起来的。他了然的一笑。
火点顺着昆青的目光的方向,看到那枚又被他粘回来的六芒星,又是一阵尴尬,嘴硬道:“我只是觉得,这个……也许,可以做犯罪证据。”
昆青又分外刺眼地笑了:“没错,事实上,我刚刚打劫了一家牙签工厂。”
“够了。这不怎么好笑。”火点急躁地打断昆青的话头。他不能再让昆青牵着鼻子走了。这太难看了。
昆青从床的一边信步走向火点身边,伸手抚住了火点的脖子,两人的距离瞬间产生了暧昧的变化。
“你没有伤得很重。”昆青喃喃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昆青当然不会告诉火点,他是如何地心急如焚,直到刚才,空空的床位已经让他一瞬间心跳停顿,他这辈子,没试过这么害怕。看到火点依然平安,依然身手矫健,他才松了口气,好像做了个短暂的噩梦。梦里只有无边黑暗冰凉的海水,冲刷着他四处漂流。
火点感受到昆青的气味扑面而来,他永远忘不了的雨林的气味,潮湿的,带着青草和烟的香气,还有他忘不了的咖啡和酒浓郁的迷醉。他有一瞬间的晕眩,动弹不得。
昆青就这样抚着火点的伤处,很久很久。而火点的心,跳得很慢很慢。
窗外吹来一阵凉风,薄布窗帘被风轻轻掠起。布从火点眼前飘过,毫无铺垫的,昆青的唇就这样压了上来。
隔着窗帘,感受着火点柔软的双唇,和布产生微弱的摩擦,唇下面整齐的牙齿……昆青温柔地入侵了他的口中,对情事完全懵懂的火点,睁大了双眼,迷茫而不知所措的舌尖,欲拒还迎。雨林的气味,咖啡的气味,酒的气味,昆青的气味。
薄布被润湿,气息绞缠在一起……
两个人都没有动,只是这样唇齿相依地吻着。谁也不敢动,仿佛打破了这片刻的纠缠,便永远无法再续。
淡淡月光,在病房内唏嘘,绵延不止。
走廊里传来了拐杖有规律的“答答”声。火点急忙推开昆青,窗帘落下,看见火点双颊通红,眼光浮动,却还是直视着昆青。
“我对铺的人回来了。”火点说,眼神里,居然有那么点舍不得。
昆青点点头,伸手想碰触火点的脸,火点把头别了过去。说:“快滚吧。”
“自己照顾自己。”
昆青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和门外的于岸生交错而过。
于岸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进门,他慢慢踱到火点的床边,小心撩起帘子,看着火点的睡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火点察觉于岸生回到了自己床上,才睁开了眼睛。
这里藏着秘密的人,似乎不止他一个。

里昂罗纳河畔坐落着一座玻璃立方大厦,浸在一方浅水池中,被数米高的花墙和铁栅环绕。各个角落都可以看到摄影机的镜头。这里是Interpol总部,犯罪资讯中心。每天都与日常社会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和神秘感。
每个进入玻璃大厦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身家调查。总部的警察人数不够1/3,更多的是技术人员和行政人员,使得大厦内部的气氛,远不如外界所想的那样严肃和纪律森严。
某个角落里,一个非洲裔正在打电话。这里的每个电话都会被监听,可以说是个完全没有隐私的地方。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刻意把嗓子压得很低。谈着谈着,非洲裔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展骥很久没跑医院跑得那么勤了。探视时间一到,他必然准时出现在火点的病房。连医生护士也混熟了,嚷嚷着什么时候出去喝酒。展骥很高兴看到火点的表情又放松下来,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展骥幻想着自己是何等地懂得安慰人心,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火点好奇地看着展骥暧昧的笑容。压住要去拍他脑门的冲动。
“我笑了么。”展骥抹了一把脸,耷拉下眉毛,变出一张苦瓜脸。
火点忍俊不禁,一口水喷了出来。展骥忙拍拍他的背。
于岸生又一瘸一拐地晃了进来。不知不觉间,他也跟展骥混得很熟了。
他总是呵呵一笑,听展骥天马行空的胡说八道。火点也猜不出他感兴趣的点在哪里。但是那晚他诡秘的行经,让火点感受到阴谋的气味。
“CTU的case,有没有什么线索?”火点问。展骥回避了好久,火点还是忍不住先开口。
“啊?”展骥又摸了把后脑勺。他一直都想着怎么来避开跟ICPO有关的话题。
“啊什么?”火点皱了皱眉头。
“你的伤又没好。别想这些了,对伤口不好……”展骥嘟囔着。
“怎么了?”火点敏锐地察觉到展骥的变化。
“你知道的,那个女人。”展骥少有的有些无措。自从宋雨至停了火点的职之后,总部的人谈起她就称呼为“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怎么了?”火点不死心地追问。
“那个女人说,如果让她发现,你有参与case的话,就不止停职了。还说,我们不管告诉你任何事,也会立刻让你走路……”接着很体贴地补了一句,“她说话就像放P,不过还是别让她抓住什么把柄的好。”
“行了行了。”抬眼看了看挂钟,“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走了。”
“那你好好休息,记着什么都别想。段sir会摆平的。”
火点嗯了一声,点点头。
展骥揉了揉火点的头,转身离去。他知道段sir摆不平,那个女人要做的事,恐怕谁也摆不平。如果火点离开了ICPO,即使是去穿军装巡街,他也一定跟到底。
当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强烈得有倾诉欲,那他不是最开心,便是最不开心。
火点现在,到了最不开心的时候。一个国际刑警,居然被人像防贼一样防着。而他最想倾诉的对象,不在眼前。他把六芒星放在手心,朦朦胧胧地想起那次月光下的亲吻,有点尴尬,有点迷惘。热情消失之后,只剩下无边的空虚。
兵和贼,是一场永远的追逐,他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偶尔的心动,只要忍住了,很快就能风平浪静。
他已经习惯了风平浪静。
火点看着六芒星,想到了那天把六芒星交给他的男孩,不知道从那个男孩那儿,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还记得男孩穿着病人服,也许他还没有出院。
火点握着移动式的点滴架,来到儿童病区。看着孩子们上蹿下跳地吵闹,火点莞尔一笑。
“哥哥,陪我玩儿啊。”熟悉的细嫩童声。火点低头,正是上次的孩子。他抓着自己的衣角,手上拿着巨大的模型飞机。
火点大喜过望,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蹲下身子,与男孩平视,笑眯眯地问:“小朋友,你还记不记得我?”
男孩一脸迷惘的表情。
火点拿出了六芒星,摊在手上,循循善诱:“上次,你把这个给我的,还记不记得?”
男孩指着六芒星,恍然地哦了一声:“记得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哥哥,上次把星星给你的叔叔,你在哪里遇到他的,什么时候遇到他的?他身边还有没别人?”
男孩嘟起了嘴:“你问好多问题……”
火点无奈地苦笑:“那哥哥一个一个问,好不好?”
“不要。”男孩爽快地摇头,举了举手里的飞机,“你先陪我玩,你陪我玩,我才告诉你。”
“你这么小,就学会讲条件了。”火点好笑地看着他,摸了摸男孩的头。
“你陪不陪我嘛。”
“好~不过要先问过护士姐姐。”火点站起身来,牵住了男孩。
“那算了。”男孩猛地甩开了火点,朝着楼梯的方向跑去。
“小朋友……”失血过多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力,拖着点滴也是在没法快跑。火点只能跟上男孩的步伐,却拦不住他。一路跟他上了天台。
天台上风很大,有几个病人在吹风。夕阳远远浮在晚霞中,分外圆润温和。柔和的光线在每个人身上笼罩了一层光晕。夕阳下的火点,眼神很忧郁,被风吹得很单薄,他没发现有人在看着他。
男孩把飞机放飞到空中,在天台上跑起来。他雀跃地追逐着飞机,火点也不忍心打扰,只保持适当的距离看着他。男孩只顾着追逐天空的飞机,却忘记了眼前,天台的栏杆有个缺口,他整个从上面跌了出去。火点一惊,常年训练有素的他保持了很好的反应速度。立刻跃步上前,一手拎住了男孩下坠的手,一手扳住了天台的栏杆,点滴架从手中飞了出去,在楼底摔出了重重响声。打着点滴的手,溢出一道血痕。风很大,就在他觉得自己几乎要被风吹落的同一时间,一只手抓住了他手腕,把两个人一起提了上去。
火点的心有一阵在狂跳。也许在掉落的一瞬间,他已经在期待着某些事情的发生。
他小心看视男孩,男孩只是吓晕了。他抬头,见到的是于岸生,脚上的石膏裂作两半,和拐杖一起出现在天台的入口处,而于岸生的腿,根本完好无损。
火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把于岸生压在了地上,揪住他领口。扮骨折入医院,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图谋。
于岸生用调笑地语气道:“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火点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于岸生差点透不过气来,慌忙从背后摸出一本小本,颤巍巍举到火点眼前。
火点瞄了一眼,松开了手,证件上蓝色地球和天平交叉的徽标,他再熟悉不过了。他的头脑又陷入了一片混沌。晕了过去。
“见鬼!”一手搀起昏迷了的火点,于岸生暗自咒骂,“这种事我再不干第二次了,rainy,你太会给我找麻烦了。”

于岸生离开了医院,不知所踪。火点看得一清二楚,证件上所印的,分明是ICPO的的徽标。于岸生,也是国际刑警。他在执行着监视自己的任务。
火点深深叹了口气,有些绝望地用手捂住了脸。
两个星期后,他出院了。
火点特意挑了一个尴尬的时间,好让总部的同事们没有机会接他出院。提着轻便的旅行背包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查看,果然,沙发底,花瓶里,衣柜角落,甚至厕所的水箱,都装满了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火点一阵恼火,把搜出来的窃听器一股脑捏了个粉碎,冲入下水道。呆呆看着碎片随水中螺旋浮起又消失,火点皱紧眉头,叹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拳捶向瓷砖墙面,骨节碰撞的疼痛。
“啧,看来他全找出来了。不愧是训练有素。”于岸生扯下耳机,回头望了一眼正死盯着电脑屏幕的宋雨至。
“哼。越这样,越可疑。”宋雨至懊恼地合上了屏幕。
“我看你才可疑,鬼鬼祟祟地偷窥ICPO的高级警员。知法犯法,你要坐牢的。”于岸生调侃道。
“等我找到他一直和昆青暗通款曲的证据,就该他坐牢了!”宋雨至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我看他不是这种人。”于岸生很不以为然。
“要不是他一直通风报信,有什么理由,凭ICPO的情报网,居然每次都棋差一着,让昆青跑了。自从泰北那次,追了他两年了。跟昆青有关系的警察,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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