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七步干戈-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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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心心中也甚高兴。室中笑语喧哗.炉火生得旺盛,满生生春,暖暖地十分舒服,他从小就未好好过年度岁,这时玩得高兴,露出孩子心性,那深沉的神色早就不见了.他回头一瞧安明地道:“咱们再过一次关。”
安明儿和他相识以来,从未见他如此快乐过,看着他满面春风,不由得痴了,当下顺口就道:“好,再过一次关。”
其心拿起骰子一掷,咕溜溜地转了几转,倏地一停,三个骰子配成了“一二三”点,这是庄家只吃不赔的小点子,众人一胄惋惜,那庄家吁了口气,将十几个元宝囊括而进。
其心歉然看了安明儿一眼,只听到她偏耳柔声道:“不要紧,只赔进了一两银子,咱们再过。”
其心兴致极高,又专心掷了起来,他运气渐渐转霉,掷来掷去都是小点子,不一会桌前银子愈来愈少,安明儿又偷偷替他加上,过了一刻,他又连掷数个大点,赢了三把,场面又热闹起来。
安明儿正想叫他小心下注,忽然其心转过头来,用征询眼光瞟了她一眼,虽是征求她的意见,可是却充满了渴望之情,像一个孩子想要一件心爱物事一般单纯。安明地道:“他一年到头在江湖上跑,难得处处受人暗算,难得尽情玩乐,我怎可扫地兴。”
只听其心喃喃自语道:“还是不要大贪心的好。”
伸手收回好几个元宝锭子。安明儿将那银锭向前一推道:“全下了,输赢在此一举!”
其心大喜,感激地向安明儿笑笑,他抓起骰子,心中竟有点紧张,像是身负重任一般。
安明儿忖道:“他内功深不可测,如果使了手脚,那是包赢不输的了,男人们野心真大,如果是我,只要连赢两三次,一定就要收手慢慢来。”
他注视其心,只见他白皙的颊上竟是一片酡红,显然很是激动。其心骰子一掷,却只得了个一点,那在家今夜也赢了不少了,心想要这次赢了,便不再作在,目下其心只有一点,那是闭着眼睛掷也可得胜的局面。
众人纷纷替其心惋惜,其心脸上红晕渐退,又恢复了平时阳阳之情,作庄的一手掷骰,一手便欲收钱,可是两粒骰子一停,现二三两个点子,那最后一个骰子在碗中打转,从六点滚到五点,四点,最后一露红色、意停在一点.众人一声欢叫道:“么二三,在家通赔。”
其心舒了一口气,他点了点银子道:“咱们正好不输不赢,不要赌了吧!”安明儿点点头,将一半银子收了起来,其实她在其心聚精会神之际,偷偷替他垫上了好几两银子,此时也不说破,好让他高兴一番。
其心又想:‘刚才真是好险,可是愈是惊险,愈是出人意表,我常常都在千钧一发中得救,只要不到最后关头,总是有希望的。”
两人谈话之间,已然走了一大段,锣鼓之声喧天,安明几道:“玩把戏百艺杂耍的又来了,咱们赶快到府外广场去。”
两人漫步走出总督府大门,门外广场占地数百亩方圆,早已挤满了看热闹人群,四周火把光亮,照得四周有若白昼,这是总督安大人特为方便百姓新春快乐,免费供应石油。
那场中东搭一个棚,西搭一个台的,端的是百艺杂陈,令人眼花缭乱,安明儿走到一处马戏猴戏的台子前,那台主识得这是总督卡金,连忙命两个小猴子献上两个又香又红的苹果来,安明地笑着接过,送给其心一个,顺手丢了一个银角子,那猴儿甚是乖巧,跳起来接着了,毛手毛脚塞入衣襟袋子,双双向安明儿其心合掌道谢,众人看得有趣,纷纷叫好。
这时正是新年,无论大人孩子囊中皆富,出手自然大方,卖艺的个个实力。表演得异常精彩.虽然夜寒似冰,北风如刀,可是场面倒反愈来愈是热闹。
那耍猴的是个中年,伎俩颇是不凡,猴性跳脱,在他手中却是伏首听命,竟能演出数幕情节简单之闹剧,其心见一只衣冠楚楚的猴儿,在向女伴雌猴献殷勤,真是微妙微肖,但猴头猴脑,丑态百出,令人忍俊不住。
一声锣响,猴戏终了,众人纷纷掏钱赁给顶盘小猴,忽然一声惊呼,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那高空走钢索的老者,一个失手掉落下来,待这边猴戏观众举目看时,已是身体悬空,只有一根手指扣住钢索,邵钢索高约七八丈,如果挥将下去,就有十条命也没有了。
北风疾吹,那老者身形随风飘荡,险象横生,广场上数千观众都凝神注视,玩杂耍魔术的锣鼓声也停止敲了,半刻之间,整个广场寂静得只有北风呼啸之声。
其心走神一瞧,心中暗暗称奇,低声对安明儿道:“这人武功很好,他装模作样不知为了什么?”
安明儿惊道:“你说他是假装跌下,故作惊险?”
其心点点头,眼睛只是注视着那老者,忽然那老者手指一运劲,以一指之力,将身子吊起老高,他手指一松,向下虚空挥了一掌,平平稳稳双脚又踏在软钢丝之上,他这一运劲,刚丝颤动不已,老者身形随着钢丝起伏,竟像连为一体一般,众人这才匆道道才那老者是故意如此,不禁面面相觑。
其心暗忖道:“这老者轻功已到了炉火炖青地步,兰州城内怎会有如此高手?”
他想到此,心中暗存戒备之心,那老老身形左右摆动前行,就如民打殊行一般,惊险已极,有些胆小的观众吓得紧闭双眼不敢再看,一些女子心慈,齐声叫道:“别走了,别走啦,咱们给钱便是。”
那老者步伐又大又不稳.仍是步步前行,看似无法度,每步都有摔落可能,可是行家眼中,却见他稳若泰山,就是千钧劲力.也难推他下来。
那老者好容易走完钢索,从绳梯走下。场中观众对他卖命演技,都大起同情之心,解囊极为踊跃,遍地都是钢元银碎,其心心念一动,待从怀中取出一角碎银,正待试试那老者深浅,那老者突然向四周一揖,拉开破锣嗓子道:“各位乡亲老爷太太小姐,
小老儿来到贵池,多承各位捧场,本待练几套粗浅功夫,博各位爹们小姐一乐,只是年老筋衰,适才如非托诸位之福,老早一命归阴,小儿顽劣别无他长,倒有几片蛮力,一身铁骨铜筋,来,来,来,快出来与各位老爷见见面,练几套粗活。”
他手一挥,一个年轻后生从台后走出,生得倒也英气勃勃,他向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弯身从台中桌后搬出一大堆青灰色岩块来,块块大小相若,切得十分整齐。
那青年举起一辆铁锤,用力向岩砖上打去,那砖坚逾钢铁,砰然一声火星四溅,只碎了一小块。他朗声说道:“晚辈幼时学书不成,弃而学剑,学剑又不成,只学来几手粗浅功夫,如有不到之处,万望各位多多包涵。”
他语音一毕,呼地一掌击向一块岩砖,滑啦一声,那岩石裂成无数碎块,众人惊得连喝彩全给忘了,齐都暗暗忖道:“如果这一掌不是敲到砖上,血肉之躯岂不筋断骨折,心碎肺裂?”
人丛中也有些练武之土,心中更是吃惊;安明儿嘟嘟嘴对其心道:“这人铁沙掌功夫好深,你瞧他碎岩的力道均匀,每块都一般大小。”
其心摇摇头道:“这不是铁沙掌,那老者武功比这青年强上数倍,这等高手来此献艺,不知有何用意?”
那青年接着将岩砖一块块砌起,直砌到第七块这才停止,他向众人扫了一眼,一吸真气,一掌缓缓发出,直往砖上击去,他一按即放,岩仍是完好无损。
那青年微微一笑,一块块将岩砖掀起弄开,他连秀六块岩砖,众人伸长颈子去看,那岩砖端端放着,丝毫不见异状。那青年双抽一抖,~阵劲风拂过,那完好岩块忽然从中裂开,岩粉四下飞扬,原来已成粉碎。
其心心中狂跳忖道:“如非岩石有诈,这人功夫已是震古烁今的了?”
那青年淡淡地道:“小可这套粗浅功夫,难上各位法眼,多多包涵。”
人丛中不诸武功的汉子也倒罢了,那些练过武的都是心神震动,这种内力,能够连砌七块硬岩,犹有余劲碎岩,当真是前无古人的神功。
其心心中沉吟,那青年看来内功并未如何深湛,只是露了这一手却是令人心寒,正在此时,忽然人丛中自然闪开一条空隙,其心一瞧,竟是安明儿父亲甘育总督大人。
百姓纷纷让道,安大人直往台前走去,他身后跟随两个便装汉子,身手甚是矫捷,两额微微鼓起,分明是内家高手。
其心见情势有异,他目不转睛地注视卖艺老者,安大人又走上两步,然那老者右手一扬,两柄刀如失一般飞来,其心早留心戒备,手中扣了两块小石,也是一场手向飞刀击去,当当两声,正击中两柄刀身,哪知那老者劲力雄厚之极,飞刀又比石子沉重多多,撞击之下,飞刀略略一沉,仍是向前直飞,其心鞭长莫及,真是束手无策,安明儿惊得花容失色,掩脸不敢再看。
安大人原是名将出身,功夫也自不弱,他正待问身躲开,忽然他背后一名侍卫冲上前来,伸手便往刀柄抓去,此人叫陈多谦,年轻时原是祁连派高手之一,岂料那飞刀来势霸道,明明抓住刀柄,可是虎口一裂,竟是把持不住,那双飞刀余势未竭,一上一下正中咽喉前心。
其心幕然跃起,身形就如一只大鸟一般,越过人群直往老者扑下,那老者奋起一掌,其心身在空中不好着力,身子顺着掌势一闪,轻飘飘落在地上。
那老者呼地又是一掌,其心凝神不敢丝毫怠慢,一吸真气也是平掌推出。那老者忽然收掌叫道:“好小子,原来是你。”
他自知有其心在,一定占不了便宜,这刺杀安总督的事更不用说了,当下转身便同那青年跳跃而去,其心见他的面目黝黑,双掌却白若莹玉,蓦然想起一人来,当下叫道:“名满大西北的冰雪老人,怎么替人做起刺客来了,真是愈来愈不成气。”
远远地听到那老者怒哼一声,其心转身跃上台去,他伸手抓了一把碎岩粉,原来竟是干面,心中不禁释然,那青年能穿过六块岩石,虽是碎的是面砖,但功力也自不凡,安总督蹲在那侍卫县前,瞧着那两柄柳叶飞刀发呆。
其心见那两柄飞刀深深插在要害,知道此人是活不成了,如果贸然拔起,只有死得更快,那安总督是武将出身,战阵之经验极是丰富,心中也知这贴身侍卫难活,目下之计,只望在他未死之前,能够说出几个心愿。
其心默然上前,他伸手点了那侍卫通心之脉,止住汹涌流血,又在那侍卫后心推拿一番,片刻工夫真气缓缓流人伤者体内,那侍卫悠然醒转,一睁眼正瞧着安大人那张饱含忧虑的国字脸。
安总督轻声道:“多谦,你有什么来了之事,快快说出,我安靖国替你办到。”
他平日对部下极是随和,都是以名直呼,那侍卫陈多谦吸了一口气,振起精神,说道:“元帅,你没事吧!”
安总督心中大悲,眼眶中泪珠转来转去,这两个侍卫原是他为征西大将军时的前锋大将.不但冲锋陷阵,勇猛过人,而且都具上乘功夫,安大将军所向无敌,得力于两人之力实在不少,后来班师回朝,皇上就令安大人镇守西隆,拜了甘青总督,只因这两人武功虽高,却是疏于文墨,安大人以武将身份掌管文政,为恐惹人闲话,只将他二人留为近身侍卫,不曾外放为官独当一面。
安靖国任总督已是多年,这两人总还是以元帅相称,忠心耿耿,并无半句怨言,此时陈多谦身负重创,醒来第一句话便是问元帅有没有受伤,一时之间,安大人想到昔日在战阵上出生入死,此人也不知救过自己几多次,最后又代自己死去,真是悲不可抑。
那陈多谦见总督不语,只道安大人也受了伤,他眼前愈来愈是模糊,急道:“元帅,你赶快疗去,俺自知不久人世……”
他说到此,一口逆血上涌,再也说不下去,安大人哽咽道:“多谦,元帅没有受伤,你尽管放心,你论功论劳,早就该独当一面,巡抚一省,元帅早有此意,只是……唉……只是怕你为人耿直气躁,不能政通民和,是以一直未派,现在就是决定也是枉然了,多谦,你好好去吧,焕章侯年少英俊,已有进立功名,我就向皇上……皇上保荐为甘肃巡抚。”
他说到后来便不成声,这两位贴身侍卫都是功高位低,安靖原一直耿然于怀,此时海之不及,心中真是悲痛已被。
陈多谦断断续续道:“元帅对俺……对俺……就像俺父母一样,俺陈……陈多谦不会讲话,心里……心里可……可明白……明白得紧,元帅,那巡抚是……是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