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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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江面上,但见座船静静前行,直至九江分部后方。
由于身分隐密之故,关阳在座船靠近九江城时便先行离去了。白冽予则在换
了一袭白衫后取下面具,「遮遮掩掩」的以「白冽予」的身分入了九江分部……
而这本该「隐密」的一幕,则分毫不差的落入对岸一名潜伏监视着的身影眼
里。
* * *
白冽予的身分本是机密,他的到来,整个九江分部也只有寥寥数人知情。清
楚他真正实力的,更仅只白飒予一人。
──若非计画所需,「白冽予」根本没有出现的必要。
但不论事实真相为何,做戏自然是作足全套的好。故为求保险起见,兄弟俩
住到了同一间房。
想起小时候也曾和兄长同床,本自用着宵夜的白冽予不禁升起了几许感慨。
可还不及更进一步多想,兄长微带严厉的语音便打断了思绪:「你也该说清楚了
吧,冽?」
白飒予先前为「隐瞒」自己曾离开的事实,送二弟回来之后立即赶往现场,
直到刻下才得以回房──而先前对他伤势的疑惑,自也尚未得解。
后者因而抬眸:「嗯?」
如此反应立时令白飒予双眉微蹙,眸中已然带上些许不认同:「你知道我在
说什么。这一招太险了!」
「……险中求胜,不是飒哥常用的手段吗?」
「这怎能相提并论?」
「怎不能?」
略带深意的又是一个反问,白冽予神情间仍是一派澹然无波,可与之相对的
兄长却已是微露不悦。
不只是因为他的反驳,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担心。
今晚接应弟弟之时,那过于残弱的模样让白飒予难以避免地忆起了八年前的
一切。
即使那残弱的样子仅有三分是真,却也足够让他心惊胆跳了。尤其二弟上船
后立即静坐调息,这不寻常的情况更加深了他心里的担忧。
白冽予自然明白兄长的心思。唇间轻叹因而逸出,眸光亦随之缓和了些许。
「先前制住陆仁贾时,我就已感到些许不对劲。只是他功力精纯度远逊于陆
任倚,故一时没能弄明白──陆任倚的掌力十分邪异,显然是出自某一邪派。」
「邪异?所以你才……」
「我的真气似乎正是这等邪功的克星,故虽仍需一番功夫化解,却仍无大碍
。今日若是换了别人来接,即使一时不死,五脏六腑亦将深受其害。」
简单将先前的情况解释了一遍。而换来的,是白飒予面上凝重的神色。
一个邪派高手所带来的威胁性绝对远大于一个普通的高手。尤其傲天堡核心
之人显然出身同门,其背后若尚有更大的势力存在,只怕……
眸光因而对上二弟。「冽,陆任倚等人的身分你可弄清楚了?」
「不,暗青门的资料尚未送到我手中。」
明白兄长的忧心,白冽予摇了摇头,语气一转:「倒是有两件事先前一直未
曾和关阳提过。其中一件,该与飒哥刻下所想之事相关。」
「喔?」
「这也是那日我潜入密道之后听到的。」
简单解释来由后,白冽予将那日三人谈论的「门主」之事告诉了兄长。
后者因而一阵沉吟,神情却只有越来越凝重。
「这么听来,那『门主』该是某个邪派的领袖人物,因故避于海外了。若那
陆任倚当真对其畏惧若斯,只怕这门主远非我俩所能应付的角色……」
「飒哥,你想多了。」
淡淡一句打断了兄长近似自语的低喃,并舀了匙甜汤递到兄长面前。白飒予
因而一愣,虽是张唇喝了甜汤,神情却仍有些茫然。
但见白冽予微微一笑,道:「那嬴川不是说了?他们的『门主』不会再给予
任何援助,且五年后方始回归……不论其背后势力为何,咱们首要之务,是铲除
青衣众与傲天堡。至于陆任倚等人背后的势力及那『门主』之事,且待回庄后再
同爹和莫叔商讨吧。」
一边说着,又是几匙甜汤舀给兄长。后者边听边思索,也没怎么注意便顺着
他的动作又喝了好几口。
也对,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处理好这傲天堡之事。其余诸事,还是交由长辈决
定来得妥当。
当下领会的一个点头,而在想起弟弟先前的话语之时,疑惑又起:
「那么,你说的另一件事又是什么?」
「……今天一天下来,除傲天堡之事外最能引起你关切的是什么?」
「柳方宇?」
「正是。」
喂兄长喝甜汤的动作仍然持续,神情之间却已染上了某种兴味……「飒哥可
知,所谓四大势力年轻一辈的精英,已有三方到了九江?」
「三方?难道柳方宇是柳林……不对啊!柳胤兄弟该与炽差不多年纪才是。
那柳方宇瞧着比我还大上一两岁……」
「莫要被那『柳』姓所欺。」唇角淡扬:「这柳方宇,正是紫衣神剑东方蘅
之子、碧风楼楼主东方煜。」
「什么?你如何得知的?」
乍听此言,连白飒予都不由得一惊。柳方宇便是东方煜……这事实打柳方宇
出道来从未有人发现,二弟如何能在短短不到半年内立时摸清?
他不觉得柳方宇……不、东方煜会将此事告诉二弟。便是再怎么欣赏,两人
毕竟相识不久、此事又事关重大,将之隐瞒才是合理……可若非如此,冽又如何
能──
见兄长神情之间满是不解,白冽予当下简单将事情因果解释了一番。
「没想到此间尚有这番曲折……」
听罢弟弟的叙述,白飒予的语音已染上几分感叹。父亲与东方前辈的事儿他
多少知道一点,却没想到竟还有一双剑留了下来。
不过……
瞧着那又一次递到自己面前的汤匙,本能的正待张唇,却因想起什么而停下
了动作:「为什么一直喂我?这是你的宵夜不是?」
见他终于真正回神注意到了这一点,将最后的一口甜汤半逼着他饮下,白冽
予面上已是笑意扬起:「我不想喝了。」
语音是惯常的澹然,却让白飒予当场有些哭笑不得。
可对着难得有这等举动的弟弟,怒气是怎么也不会有的。取过他面前已空的
碗放到门外待下人收取,低幽语音却于此时入耳:「……抱歉。」
仅是短短二字,语气虽轻,可之间所带有的情绪却远深于此。
为的,自然是因那过于冒险的行动而让自己担心这件事。
白飒予因而一笑。
「时间也不早了。『李列』失踪的消息大概明天就会传开来,咱们还是趁今
晚好好歇息吧。」
「嗯。」
一声应后,本就有些疲累的白冽予首先和衣上床。白飒予也在熄了灯火后于
弟弟身旁躺了下。
窗外薄弱的月色,清冷……
* * *
九江分部内一派宁静之时,傲天堡方面却早已闹得炸了锅。
东方煜等人在徒劳无功的追了趟青衣众后,回到傲天堡之时面对的,就是李
列遭袭、下落不明的消息。而李列逃离前的那声「白飒予」则成功的让众人怀疑
起白飒予来。只是事情尚未确定之前自然不好妄加指控。故傲天堡众人仍是先行
在事发地点附近大肆搜索一番。
瞧着那盏落地已久、光亮不再的灯笼,以及不远处地面上的点点血迹,东方
煜胸口已是一阵翻腾。
可他仍是压下了这份情绪,循着地上紊乱的足迹朝岔路行去。
由那足迹看来,李列逃往岔路之时已是重伤难持,却仍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努
力逃开。只是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所踏上的,竟是条绝路。
光由那地上的足迹,便已能想象出少年仓皇奔逃的样子……思索着,心头因
而一紧。
也在此时,眼前的小路渐宽,该是李列消失之处的断崖也随之入眼。
便在断崖前方不到三尺处,比先前更为怵目惊心的血迹落着,而一路延续至
崖边……
没有人见到李列的尸体。也就是说,他不是没死,就是掉下了这处断崖。二
者之中,后者的可能性占了九成。
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认为李列能逃出生天。他伤势本已极重,又似给那黑
衣人击落断崖。即使他没在被击中的那一刻魂归西天,以他的伤势,就这么摔落
断崖、落入下方湍急的水流中,想活下来根本就是难上加难。
可……
回想起分别前少年难得流泄出些许倔强的神情,胸口已是一痛。
若当时他执意跟着,李列就不会出事吧?即使来的是白毅杰那等级的高手,
他也有把握让李列顺利逃出──然而,那少年遭受暗袭之时,自己却不在。
先前自己两度遭袭,李列都曾出手相助……不仅如此,那日自己中毒,还是
亏得他才捡回一条命。自己这条命是他救的,可他出事之时,自己所能面对的却
只有结果。
连救,都来不及。
回忆一个个升起,思绪当下已是一团混乱……脑海中唯一清楚的,只有一个
念头──
不论对方是谁,他,定会誓死为李列报仇!
第十二章
清晨。
双眸浅睁。瞧着窗外微亮的天色,白飒予撑起上身正待下床梳洗,而在瞧见
身旁那张俊美端丽无双的容颜之时,眸光转柔。
仍存着些许青涩的容颜之上,流泄着一如平时的澹然出尘。
昨夜虽因他而有些不得安眠,可看到弟弟睡得颇为安稳,仍是让白飒予一阵
宽慰。
以着尽量不扰到他的动作小心起身,却终究没能达成所愿──足方落地,便
听得身后低幽语音传来:「抱歉,飒哥……」
针对的,自然是让自己睡不安稳这一点。
白飒予因而一阵苦笑,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在意后径自梳洗去了。
昨晚是全无防备才会受到这么大的影响。如今既然知道了这点,受影响的状
况当会减低不少。不过……
回想起半夜那透骨的冰冷,手臂上便不自主的起了些许疙瘩。
白冽予真气至寒他清楚。他不清楚的是:大半夜正是弟弟存养先天气、行功
最盛的时候。加上深眠中没能收敛,一个晚上下来,毫无心理准备便睡在其身旁
的白飒予最少被冷醒了三次。
一番梳洗罢,白飒予换了衣裳才要出房张罗早膳,便见一名亲信弟子匆匆跑
来,还不及行礼便急道:「少、少庄主,大事不好了!」
「怎么?」
心下多少有了个底。沉稳语音脱口,试图缓和眼前弟子的情绪。
后者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可情况却不容许他多加耽搁。连大气也不喘一口又
急道:「是柳、柳方宇找上门来,说要为李列之死讨个公、公道!」
「果然吗……」
意料之中的结果让白飒予若有所思的瞥了眼弟弟所在的房间。傲天堡果然将
李列的死嫁祸到他身上来了──不过冽的计画若能顺利进行,消除东方煜的疑虑
、使之暂时与己合作当非难事。
当下让那名弟子领着,来到了东方煜所候着的偏厅。
偏厅之中,颀长身影背己而立,而在听得他足音之时一个回身。
比先前凌厉不知多少倍的目光朝己投来。白飒予有些讶异,却仍是毫不退让
的迎了上去,并示意四周弟子先行退下。
昨日相见时的温厚气息已淡,取而带之的是凝重沉肃……以及直逼人心的魄
力。
碧风楼主吗?
回想起二弟昨夜所言,心下虽是一凛,面上却仍不动声色,而在一个对视后
缓缓开了口:「对李兄弟的事,我深表遗憾……却不知柳兄因何认为是我出手杀
了李列?」
「昨夜李列遭袭时,曾对那出手的黑衣人喊出了『白飒予』三字……此事,
是当时在场的护院顺利逃脱后所说的。尤其昨夜宴上李列才刚与白兄交过手,能
认出白兄的掌法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吧?」
语音冷沉质问而出,却没怎么流泄出杀气。
察觉到这一点,白飒予先是一愣,而随即明白了过来。
东方煜虽上门质问,但他毕竟才智不凡,不会只因那护院一言就认定自己是
凶手。这番上门与其说是寻仇,倒不如说是来搞清楚情况的。
当下一个手势请他先行歇坐,并替彼此各倒了杯凉茶。
「如我所料不错,柳兄尚未认定我是凶手吧?」
「不错。可白兄嫌疑重大也是不争的事实……我这番来访,为的就是想弄清
事情的真相。李列于我有恩,他的仇,我会誓死以报。」
最后的一句,是近乎咬牙切齿的。
不仅如此,瞧他一身衣衫仍是昨夜的款式,想必是一夜搜寻未果后就寻上了
门……看来,弟弟在他心中显然有着相当的重要性在。
如此认知令白飒予颇感讶异。但他随即收起了情绪。
「那么,我首先要声明一点:我没有出手,也没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