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聊斋(6)-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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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杰是村长的二儿子,他有个弟弟赵帝,今年十二岁,却生了十二年的病,怪不得刚在村长家我闻着了一股药味。
赵杰是村里惟一有高中文化的斯文人,白净的脸,略瘦削的身子,说话很文雅,笑容也有可掬,总之,比他那欠揍的父亲好上十百倍。
出村长家往东走,迎面过来一条极魁悟的大汉,擦身而过时还撞上了我,这人不但不道歉,反而恶毒的瞪着我,“妈的,外乡人。”声音低浑,仿佛野兽的低嗥。
“他叫刘涛,是个粗人,平素寡言苛笑,是村里出了名的怪人,不过却是个孝子,他老娘是个瘫子,唉,也真苦了他。”赵杰叹了口气。
“哦”。我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涛的背影;他的身子仿佛是死去多年的干尸般僵硬;刚被他撞上的肩膀仍隐隐作痛。
“到了。”赵杰指着前面不远的一幢二层孤楼说。
夜幕很沉,黑幢幢的楼房孤独的立在那里,没有灯光,没有声息,一切都显得异常的死气沉沉。大门口的铁门锈斑驳驳,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今夜一定会发生些什么,就在这种诡异的孤楼中。
赵杰推开了铁门,嘎~~,铁门刺心声让我牙很酸;在跨进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小村其它的屋子对这幢孤楼仿佛有种极深的惧意,都在四五百米外,闪动着点点灯光。
进了大铁门,要走过一小段水泥铺砌的小道才能到小楼门前,我跟在赵杰身后,边走边望。
“为什么一边种花,另一边却荒芜着?”我问道。
在小道两边分别有二块空地,一边铺着很厚的泥土,种值着零星的植物,另一边却是干涸的水泥,就象一个八十岁的老妪的身体丑陋,摺皱。
“我们村子穷,这幢空楼在战前是红军的司令部,解放后残留了下来,前些日子,县政府派了些园丁,工人想种些花草,装修一下,改成招待所,增加村子的收入,可是。。。”赵杰眼光流动着,仿佛害怕着什么。
“可是什么?”我追问,我一直认为,好奇心总有一天会要了我的命。
“可是。。。”赵杰猛咽了一口口水,“这里有鬼。”
第二章 棺材
“你要哪间房?” “二楼最左那间。”我也不知为什么要那间,大概是因为靠边,万一‘浴红帮’杀手出现,我能有充裕的时间应对。
“二楼最左那间。”赵杰不禁退了一步,张着嘴,脸上的惊怖一览无遗。
“干什么你。”我觉察到了赵杰的恐惧。
“任兄弟,如果这里是鬼屋,那间房间无疑就是半夜魔鬼爬出来的棺材啊。”
“出过事吗?”一刹那,我觉的这幢无人的孤楼有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阴寒气氛。
“因为那是惟一死过人的房间。”赵杰的声音象是呻吟,“早先,那些装修工人都住在一楼,但只要一到半夜,楼上就会有来回走动的脚步声,说话声,开门声,甚至有个叫柱子的工人还说半夜他听见有很轻的脚步来到他门口,但又轻轻的倒退了回去,就在
他说这话的当天夜里,就出了事,这夜,工人们都睡的很死,但第二天早上却发现柱子的床是空的,他们就四处寻找,最后在那间房里发现了他,悬吊在房中间,打开门时,尸体还在不停的晃动,舌头吐出很长,工人们吓的屁滚尿流,事后,经一个当晚睡在柱子旁的工人说,半夜一点多,
柱子曾起过床,起床时撞到了他,但睡意懵懂中他并没多在意,只依稀记得好像有上楼的声音和楼上有拖东西的沙沙声,但柱子为什么要半夜起床上楼呢?在楼上他又遇到了什么呢?最后,他为什么会被吊死呢?大家都说是怨鬼杀人,因为有人入住,防碍了鬼魄们的清静,反正经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来这里了,这座楼子也就处于半装修状态了。”
“呼”,我做了一个深度呼吸,看了看身旁脸色煞白的赵杰,赵杰朝我摇了摇了头,示意不要去那件房啊,我看到他浑身不自禁的颤抖,他是真的害怕极了。
“走吧,今晚我就睡棺材了。”我咧嘴大笑,“妈的,反正老子活的不耐烦了。”
事后,我才知道,自已的一时的轻狂,选择的这间房间在整个桥霜村杀人案件中的地位是多么的举足轻重,自已也因此度过了一生中最惊怖而又凶险的一夜。
“这房间怎么油漆的这么烂。”我推开了“棺材”,扑面而来的寒气着实让我一惊,好像真有鬼魅做祟,我在刹那,竟好像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借着蜡烛微弱的光线,我发现这间10平方米大小的房间四周都涂着黄色涂料,但参差不齐,有些地方涂的很厚,有些地方却只是随便的一抹,甚至有的地方根本没涂,露出了里面灰色的墙砖。
“闹了鬼了,这里又是凶屋,谁还认真做工。”赵杰对这间房有着很深的恐惧。
房内陈设极为简单,门的左右各横坚放着二张小桌,屋角是床,难得的是床上竟还有一床破旧的被子,床旁是个旧衣柜,很大,里面是空的,有股很浓的霉味,正对门的是屋里惟一一扇窗。
我在右面小桌上放下了蜡烛,“对不起,任兄,这里连电都没有,凑合着用蜡烛吧。”
“没关系,对了,赵杰,那个什么柱子的,就吊死在这儿吧。”我指着屋顶中间寻只铁钩问道。
“本来这里准备装吊扇的,谁知,唉,先吊了人了。”赵杰犹有余悸的指了指大铁钩。
“哦。”我仰头望着铁钩,这瞬间,突然,我觉得有团悬空晃动的黑影竟直朝着我重压下来。
“妈的。”我悚然暴退,拔出了短刀。
“啊!任兄,你,你,你做什么。”赵杰倚在门上,几乎软瘫在地上。
我死死盯着那只铁钩,什么也没有,只有烛光倒映中我和赵杰晃动蠕动的身影,象二个游动的鬼魅。
“真邪门,哦,对不住啊,赵杰,我有些累了,有些眼花。”我尴尬的说。
“只要你有刀在手时,你比鬼还要象鬼。”秦老大评语一向都是一掷千斤的。
我把赵杰这个书呆子吓的不轻。
“你太累了,休息吧,我走了,不用送,我会关上大门的。”赵杰逃也似的走了。这里阴怖实在已超出了他胆量的极限。
望着窗外那片零星种着不知什么植物的泥土地,我吁了口气,黑夜的幕色更稠浓了,十步之外的景色我都已看不出了,诺大的空间除了我这扇凶窗中还有昏黄闪动的灯光外,四周一片黑暗死寂,天边传来了闷雷声。
今夜,将是个雷雨之夜。
第三章 闪电
半夜,雷雨终于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
“糟了,雨声太太,有什么紧要的声响反而听不到了,真要命。”
赵杰已经走了三小时了,现在是午夜一点。
我倒在床上,狠狠瞪着房顶的大铁钩,好几次我都仿佛看见铁钩上吊悬的尸体,狰狞苍白的脸,惨绿的眼睛,腥红的舌头。
“不管你是人是鬼,今晚你不让我睡觉,我就把你大卸八块。”我赤红着眼,向森寒的大铁钩挥了挥同样森寒的猎刀。
我终于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睁开了眼,倏的坐了起来,外面雨下的仍很大。
兽性的意识告诉我一定要醒来,否则将会永远睡过去。
后颈的大动血脉剧烈搏动着。
我知道,绝对有什么东西正危胁着我,并且就在离我不到一百步的距离。
一百步,是我安全的极限。
如果你胸膛上有十八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如果每次深呼吸时你都清晰的感觉到心脏旁,那条长达五寸的刀痕压迫心脏的剧痛。
你也会有极限。
我象野兽般跳下床,窜到了门边,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危险来自门外,我的每根神经,每个毛孔,都告诉我房中除了我,没有第二个生命。
如果没有鬼。
有闪电,突然暴起的闪电,好似希望用它聚蓄已久的能量撕裂这令人窒息的梦魇黑夜,但结果,当然无功而返。
对于我来说,够了,一道闪电,三秒的视力,我看清了房中的一切。
桌子,床,窗户,包括一进屋就不断对我施压挑畔的铁钩,一切无恙。
我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我瞳孔瞬间收缩。
“沙,沙,沙。”有一种极轻的脚步声,正从楼梯处隐隐传了过来。
朝着我的房间方向走了过来。
虽然门外是弱不可闻的声响,但在这一片黑暗中听来,无蒂惊雷。
我的耳膜震的生痛。
那是三秒一步的步伐,如果外面不是鬼,那一定是可怕的疯子。
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会用这种速度走路。
这时。
第二道闪电。
每隔十二秒一道闪电,脚步声距离我已很近了,约三十余步。
我决定在下一道闪电,也就是外面的东西再走四步后突袭。
“蓄生,不管你是什么,十二秒,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左手用力捺着心口旁的刀疤,痉挛的剧痛使我极度清醒。我知道,现在我的脸不会比鬼好多少。
我不能点蜡烛,门缝会残酷的泄露我的警觉。
今夜是雷雨之夜,也是满充诡异的黑暗中搏命。
一步,二步,三步。。。。。。
来了!!!!!!!!!!!
惊艳的闪电,跨实的第四步,甩开的房门,野性的扑击。
第三道闪电。
在离我三十余步处赫然站立着一条与黑夜完美融合的黑色的魅影,依稀中,我只觉得它极高大,且没有脸。
本应长着凸凹有致的五官部分一片灰朦的平坦。
不论它是什么,我都不打算放过它,从我弓着弹出的躯体,说是象条豺狼或许会更贴切些。
魅影象是从空气中消失了一般,刀刺空了。
不,它没有消失,它在后退,我能明显感觉出它快捷后退时带起的急促空气流动。
在下一道闪电闪现前,我一动不动,黑暗中不知会有多少陷井等着我,我的命是用来拼的,不是烂死的黑暗。
冷汗使背心紧贴肉体,我仿佛站在暴雨中。
第四道闪电。
虽然我毛骨悚然,但我还扑向了楼梯。
闪电赋于我短暂的视力使我看到了那条魅影正倚在楼梯口奇异的扭动着,它竟看着我。从它本该是眼睛的地方,我感到了深深的讥诮的目光。
二刀刺空,我犹如置身冰窖。
是人是鬼?!
但是,它的讥诮重创了我,除了秦老大,没有敢这样看着我,就算鬼也一样。
愤恨的杀意炙伤了我。
第五道闪电。
魅影在我脚下,在一楼的楼梯口。
“去死。”我和身扑了下去。
在地上迅捷的一个前滚,我背紧贴在墙上。
血液超忽寻常的循环使我窒息了,但紧握短刀的右手亘定如常。我知道,它能够退缩的空间越来越小了。
困兽之斗就在下一道的闪电中。
第六道闪电。
第四章 脚印疑云
魅影消失了,它始终没有和我正面搏杀。
与我房间一块楼板之隔的一楼左边第二间房门是虚掩的。
我清楚记得,在我第一次进门厅时,楼房内所有的门都是紧闭着的。
房内不似走廊,楼道那么伸手不见五指,窗外微弱的光线使我确定了这是间空屋。
房间陈设和二楼完全一样,惟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涂抹黄色油漆。
正对着门敞开的窗户在风中劈啪作响。
它从这里逃走了。
我在窗旁驻立了五秒,完全确定安全范围内除了雨点声就只有我剧烈的心跳后,我一按窗格,穿入了雨幕。
冰冷的秋雨使我打了个寒颤。
“如果不是这场雨,你不会有机会再在世上的任何一个地方留下脚印。”我看着窗下泥泞中的脚印,无限遗憾。
这不是什么怪物庞大,可怖的脚印,这是平常的鞋印而已。
“比平常人略大。”喃喃自语,突然我好像想起了什么,沿着所有的脚印一路弯腰观察下去,每当我多看一个脚印,我眼中的疑惑就更浓烈。
脚印在围绕孤楼的铁篱芭处消失了,无疑,它是从这里逃走的,篱芭只有半人高,村里人就算穷疯了,也不会到鬼楼来偷东西。篱芭外是沥青铺成的路,没有任何痕迹。
我仰着头,雨水落入我的口中,我嘴里一片苦涩。
我在篱芭处的脚印旁,并排踩了一个鞋印,然后四处搜寻,在确定花园中不再有其它线索后,回到了我踩的鞋印旁。
和其它深陷的脚印一样,我踩出的小洼坑里也几乎积满了泥泞的雨水,只是时间较短,其内积水略浅一些,我用食指插入水坑,比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