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的眼睛如此多情-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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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秀停下来歪着头看着他,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外边只有逃课的这两个人。看了藏血一阵, 真秀耸耸肩,笑了,“我可能有点儿感冒。”他坦白,“你想问的是这个吧?我告诉了你,你现在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他微笑着看着藏血,“不是我不肯听你的劝,而是……”他耸了耸肩,“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谁也没有办法。”
藏血走过来,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我告诉过你,尽可能不要感冒,你怎么从来不听话?”藏血皱眉,“虽然症状并不明显,但是你在这个时候感冒了,实在是一个坏消息。”
“我也不想的。”真秀懒懒地靠在背后的树干上。
藏血白了他一眼。真秀自从被白萧伟昂司狐的白光照射过之后,就患上了再生障碍性贫血。这是一种造血系统的疾病,骨髓里的造血组织被替换,导致血液中全血细胞减少,最终因为严重的贫血、感染和出血而死亡。再生障碍性贫血并不一定是一种绝症,但很不幸的是真秀自从几个月前发病开始,采用了种种治疗手段都没有取得效果。
这就意味着,真秀除了等待死亡外,没有任何逃避的办法。
司狐的预言和诅咒,超越了界限的智慧是不被允许的。他说他们只是他贮藏的亡灵,要遵循塔罗和星辰的指引,因此真秀要为他自己的智慧和博学付出代价。
这就是真秀的秘密,很简单的。只不过因为他要死了,所以不可以有太多的感情。也因此日之媛要被送去英国,因为她是不能受伤害的娃娃。如果她真的深深地爱上了真秀,那么她是不能接受真秀会死亡的事实的。她必然要被人送走,真秀要有一个不会让她太伤心的理由和她分手。
然后是雪言。藏血要求雪言离开,不是为了雪言,而是为了真秀。因为真秀不能再重蹈覆辙,让一个完全不知情的女孩爱上他。那样是不会有幸福的,爱得越深越悲哀而已。真秀是洒脱的,这件事除了藏血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不想让任何人担心。担心是没有用的,只会让很多深爱自己的人为自己痛苦,不如就等到真正要离开的那一天,不得不说的时候再说吧。那是去年九月份的事情,到现在也差不多将近一年了。
这就是所谓“短时间腐朽的人偶”。爱上真秀,无论真秀爱不爱她,都是不会幸福的。藏血说,越是漂亮的人偶,腐朽的时候,越是容易让人流泪。这只是试图说明,如果在死亡之前投入了太多感情,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悲哀的。
但是这件事让中国水看穿了。他也是学医的,虽然不太正统,却也让他猜到了真秀的秘密。 所以那一天他说他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真秀,而真秀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中国水想问的是:“是aplastic anemia,AA吗?”这就是他站在“ap”书架前的原因。他想找的是关于“aplastic anemia,AA(再生障碍性贫血)”的书籍,但是由于心有所思,所以走到了“ag”的书架边,拿错了书。
“是昨天和雪言又跑又跳,然后脱了外衣给她穿,结果感冒了吧?”藏血摇头,“看来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当真。感冒是没有什么,但是你别忘记你贫血,如果引起了什么并发症,变成感染或者肺炎……你自己说,是什么后果?”把辫子绕过颈项,藏血走过来拉住真秀的手。真秀微微一挣,但终究还是没有挣扎到底。藏血拉出他总是插在口袋里的手,手上有好几处淤青。“这是雪言握的?她还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藏血皱了一下眉头。
真秀微微有些不安地把手插回口袋。“我本来就很容易出血,这不是她的错。”他患的是慢性再生障碍性贫血。血细胞会缓慢地减少,缓慢地衰弱,因此有些患者可以活十几二十年。真秀本来就身体很好,所以虽然已经发病了,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除了他特别容易皮下出血和淤青外。
“你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还是你已经爱上那个女孩了?”藏血看到了他的不安,“不要我送走了日之媛,你却掉进了另一个深渊里。如果是那样的话,真秀你就太可笑了。”
“我不会的。”真秀看着藏血古怪又隐藏着担忧的眼神,微微一侧脚,把刚才绊到他的那一块小石头踢了出去。真秀看起来仍是喜欢运动的男生,敏捷而且健康,“我只是……”
“你只是想保护她想得有些过头而已。”藏血优雅地嘲笑他,“说真的,雪言是吸引人的女生,孤独、神秘、矫健而且聪明。她会吸引你一点儿也不奇怪,就像她自己说的她不是日之媛。”藏血走过来,搭着真秀的肩头,在他耳边说:“如果你和我都自私一点儿,我会说:’真秀,恋爱一次吧,毕竟这可能是你一辈子惟一的一次心动。'但是我很害怕,我怕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和雪言都受不了那个差劲的结果,那样会很痛苦的。”
真秀依然双手插在口袋里,把脚踩在背后的树干上,靠在上面,当身边勾肩搭背的藏血不存在。“命运真的是无法改变的吗?”真秀的发丝在眼前飘动,他的眼睛隐藏在眼睫的阴影之下。 “你放心,到了那一天,她不会为我哭的。”他叹息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微笑,接着有点儿调侃地看着藏血,“倒是你,不要为了我掉眼泪啊,我不会感动的。”
藏血怔了一下,捶了他一拳,“哪个要为你哭啊?就凭你的本事,无论是上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一定还是管神管鬼的份。为你哭?你做梦!”
真秀笑着躲过他这一拳,“想要打我?你还差得远呢。你忘记了?高中三年的空手道比赛,你没有一次赢过我的。”他轻捷地开始奔跑,帽子在他身后飘荡,怎么看都是生机盎然的大男孩。要说他面临死亡,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你也别忘了,百米比赛你是永远的第三!”藏血追了上去,发辫在他身后摇晃,“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两个人跑远了,只有遥远的哲学楼下面还站着一个孤独的女孩。
她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她只看见真秀走过去,藏血在那里等他。然后藏血拉了真秀的手,他们靠在一起说了些什么,突然间打打闹闹,笑着离开了。
真秀一眼也没有往这边看过来,他不知道她在这里。
但是……真秀和藏血……他们真的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吗?雪言突然觉得初秋的风有些冷,真秀的秘密就是藏血吗?能干的真秀,梳着一条辫子的藏血……一个喜欢球衣的男生,跑起来风一样快,帽子在身后飘荡,幽深的眼神和灿烂的笑容;一个带着金边眼睛的男生,扎一条辫子,优雅而且斯文。
会是很奇怪的事情吗?雪言并不觉得厌恶,只不过有一种彻底被遗弃的感觉从心底不断地冒上来。很快地,她整个人都僵冷了。
这一次的冷,不会再有真秀脱下球衣给她穿,也不会再有真秀的热咖啡,因为真秀的心是别人的。
雪言站了很久,在风里僵硬地牵动了一下嘴角,算是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把手插进口袋里。她默默地顺着校道,走向她的宿舍楼。
只是交易,不谈感情。是我太过分了,有了一点儿温暖就奢求更多。当然,有一天这种贪婪会清醒的。真秀不会永远对我好,因为真秀只不过是在保护一只很可悲地从砧板上逃走的烤鸡而已。
我会逃走的,我会的。藏血,不必在乎我。我本就什么也不是,本就什么也没有得到过。
5 快乐的灭绝
自从那天看见真秀和藏血在一起后,雪言就没在真秀面前流露过任何脆弱的神色。她还是和他一起去吃饭,一起下课,偶尔也打打笑笑,也会坐在榛子树下吃榛子。不过,雪言的心事,她的心情,不会再说给他听了。被过滤广告
更不会像那天一样,把完全没有防备的自己暴露在他面前。
真秀给她的电话号码,她也从来没有打过--即使在夜里她害怕得不能入眠。她宁愿白天睡觉,也要忍耐着不打电话给真秀。
“还是害怕吗?”真秀很快发现了雪言的不对劲,和她并肩在学校里走着,凝视着她奇异的眼睛。
“不怕了。”雪言淡淡地道,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避开真秀想要安慰她的动作,“他们最近没有对你采取什么行动?”她扯开话题,当作没看见真秀眼里那瞬间的忧心。
“啊,上个星期,他们入侵了伊贺颜大学的学生程序,上个星期三早上八点三十五分。”真秀耸耸肩,今天有点儿起风,他拉起了帽子,“我反追踪,得出的结果是他们现在应该都坐在车里,信号移动,地点不确定。他们很谨慎。”
“侵入程序?”雪言诧异,“他们要查什么?”
“我的资料吧。”真秀漫不经心。
“你小心了,大麻先生他们杀人不眨眼的。”雪言淡淡地道,突然转了话题,“你最近好像很怕冷。”
真秀把帽子拉在头上的样子有点儿滑稽,不过舒适的布料搭在头上,也让他看起来有一种特别年轻的感觉。
“嗯,上星期的感冒到现在还没好,冬天要来了。”
雪言停下来,有点儿嘲讽地看着他。“你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还不会照顾自己。小心了,不要因为我的事太辛苦,这几天天气凉,感冒不容易好。”分明是关心的话,她却用这种口气说出来,而且说完了看也不多看他一眼。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他起了防备?真秀忍耐着心里不愉快的感觉。其实他已经不愉快很久了,自从那天她开始对他冷淡后,他就已经觉得心情很不好,像有一股什么东西压在心头上舒解不开。那是比感冒还要令人讨厌的感觉。“雪言,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他的话到这里中止,接下去要问什么呢?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这么疏远我?为什么不再把心里话告诉我?可是,这些是他本来就想逃避的。
“走过来。”雪言突然低声道。她一拉真秀的手,突然迅速抬头吻住了真秀的唇。
真秀吃了一惊,随即发现在雪言背后的树丛里有个人正看着他们两个,而且在他背后也有人!为了遮住她的脸,只有让雪言这么吻着。垂下眼睑,真秀知道一旦表演露出破绽会立刻引来杀身之祸!他甚至闭上眼睛,捧住雪言的脸,轻轻地、很投入地吻着雪言的唇。
被他这么一捧,雪言终于可以暂时把脸侧了一点儿过去。在真秀的手掌中,她的脸颊灼热,她用极细极细的声音说着“对不起……”。
真秀不能回答,只能用眼睛看着她。他似乎有好多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他的眼睛里光彩闪闪的,低下头再次吻了她。
过了一阵子,校道上有人走了过来。笑声传过,前后的两个人迅速离开。真秀这才放开了雪言,双手插回口袋里,就好像刚刚结束一个吻的人不是他。他微微低头,说:“你这笨蛋!”
“我不是故意的!”雪言压低声音,怒道,“不那么做他们一定会看到我的脸的。”
“你这么做,他们一定会去调查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如果明的没有机会动我,他们就会抓住你。你引起他们的注意了。”真秀的眼睛难得闪着激动的光,“如果是我,下一步就去调查你是谁。”
“但是我不这么做的话,我连'下一步‘的时间都不会有。”雪言脸色苍白,“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么让人讨厌……”话音刚落,真秀给了她一个耳光。
完全呆住,雪言呆若木鸡地看着真秀,脑子里刹那间一片空白。她无法把真秀和打人这种事联系起来,只听见真秀转过身去用淡淡的却能让很多人都听到的声音说:“喜欢与不喜欢,不能用强逼的手段。就算你吻了我,那又能怎么样呢?姜雪言,你真的太令人失望了。”
“真秀,可是我……我不是要强迫你喜欢我,我只是在逃避阿刹德的追杀,我只是……”雪言一句话还没说完,真秀半回过身来,给了她一个无所谓的冷淡的目光,“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吻你,我们分手吧。”
“真秀……”雪言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么多,一只手抚着自己被打的脸。她那时候惟一能明白的就是--真秀不要她了!真秀突然间离开她了!她就像一个被莫名其妙丢弃的木偶。
好冷……好冷……好冷……
雪言抱紧身子,突然间,一颗眼泪跌碎在风里。
往来的人们都很有默契地放低了声音--这是一个失恋的可怜虫。
果然,真秀学长是很花心的。不久前才有了雪言,现在,嘿,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宿舍里的,反正她回来了,而且还神志清醒地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