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9-你无法阻止-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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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弟一声。”李远摆出一副做交易的态势。“你父母或者亲戚要去深圳,甚至要进沙头角,我可以帮忙办理相关证件。你需要搞定什么人,统统可以交给我来办理。”
说实话,我对李远的好感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一点点减退的。我不是说,我自己有多么高尚,我觉得此人年纪轻轻城府太深。在他看来,友谊是商品,随时可以出售或者交换。对他而言,我或许是他正在建构的理想王国里的一堆沙子,一袋水泥,或是一块砖头。随着我的努力劳作,已经被放置到位。他所关心的只是有朝一日,这个案子轰动全城后,他会因此案律师的形象而令人瞩目。
“回去吧。”我说。
见到李远太太小文是在翌日午后,在米丫做东的一家客家菜餐厅里。小文看上去智慧而且严谨,剪着怀孕妇女常见的那种运动头,像是一个理发师漫不经心的作品。她顶着一个即将熟透的小山丘似的肚子,骄傲地同我和米丫打招呼。米丫曾经告诉过我,小文是李远的初恋,长他四岁。他曾经耗费三年之功没命地追求她,爱得酣畅淋漓,闹得天翻地覆,方才抱得美人归。如今,美人已怀胎七月,即将临盆。
《你无法阻止》 一支离破碎(5)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服务生递上一壶沏好的菊花茶,米丫主动拎起茶壶先给小文斟茶。
“还不错。”小文像个正宗的广东人那样,将小茶杯放在小碗里涮了涮,将茶水倒在洗手盅里。
“做了B超没有,是男孩还是女孩?”米丫关切地问她。
“一直没去做过,不知道是男是女。”小文凝视着杯中淡黄色的茶水,仿佛解决生男生女的答案就在那里,随即她摇摇头,因为那里并没有答案。“好几次想去,我都放弃了。”
“你们不知道,作为我父母来说,他们希望抱的是孙子。”李远把父母拉出来,委婉地说出他渴望生个男孩的本意。他咧嘴一笑,往嘴里塞着佐餐用的、油炸得香喷喷的花生米。
“我也喜欢男孩。好打理,不会太麻烦。不像女孩,可操心哪,怕遇人不淑,整天都提心吊胆……”米丫絮絮叨叨起来,列举生女儿的种种不妥之处。
“我喜欢女孩。”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些惊讶自己如此袒露心迹。是的,我喜欢女孩,也渴望我生命中有个小小女孩。小女孩是安徒生笔下的小美人鱼,是格林童话中的拇指姑娘,是坐着南瓜马车的灰姑娘,是穿着艳红兜肚、在湖岸边采红菱的江南小妹。
我举起茶杯,对米丫与小文说:“来,我们为女孩干杯。”
傍晚,我将安德鲁斯带到酒店送给玲玲,当玲玲搂住它的时候,我慌张地逃走。我怕我会反悔。
回到报社,总编室的编辑告诉我,玲玲的遭遇在社会上掀起了阵阵波澜。社会各界纷纷致电本报,指出残害儿童,国法不容,呼吁早日将衣冠禽兽绳之以法。一些省人大代表、南都市荣誉市民、党校教授、政府机关公务员、打工妹、在校中学生,还有香港、四川、浙江、辽宁等地人士致电记者,表示支持这组连续报道,并为玲玲敢于站出来指证无良继父表示赞赏。他们借助报社转告玲玲,希望她好好学习,坚持治病,相信伤害她的禽兽定会受到惩罚。
忙碌了好多天,米丫的事情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公安机关仍按兵不动,据说没有直接证据一时无法立案。孟总似乎也一筹莫展,指示我按兵不动,静观事态变化。他认为,即便没有直接证据,不能依法制裁杨争仁,作为媒体,我们已经将所能掌握的真相告诉了读者,人心是一把秤,说不定是能够有效地推动此事的进程与发展的。
米丫母女焦虑不安地住在酒店里,我的安德鲁斯成了玲玲最好的玩伴。酒店有规定,不能养宠物。玲玲就想出一个绝招,不允许服务生打扫房间,门外一有风吹草动,她立即抱着安德鲁斯躲进卫生间。那条狗也甚通人性,躲进卫生间之后,它也警惕地竖起耳朵,屏住呼吸,连大声喘气都不敢,更不要说狂吠了。一旦解除警报,它立即伸出舌头去舔玲玲的小手,那意思是:我干得不错吧?给我什么奖赏啊?
我的生活轨迹发生了小小的改变。在原先的宿舍、报社与采访点的三点一线之中,又增加了米丫那个特殊的点。为了得到第一手新闻,为了新闻背后的正义与道德,我在905号房和自己的宿舍中来回奔走,一天至少和米丫打上十个电话。她原先的那帮朋友仿佛人间蒸发,全都找不到了。她是孤独无依的,像是深海上浮沉的落水者。而我呢?我是她的救生筏吗?是她的大站台吗?
那是一个暖融融犹如春日的深夜,我记得是那年冬日里我惟一没有使用电热毯的一个夜晚。就在一个小时前,我还蜷缩在酒店沙发里,和玲玲拿塔罗牌互相算命。刚刚掌握了塔罗牌一点小技巧的玲玲对我故弄玄虚地说:“你的爱情运不行,有小人作祟。”然后,便像一个真正的巫婆一样沉默良久,任凭你如何逗她,就是不泄露天机。
回到宿舍,在网络上稍稍浏览一番,我便昏然睡去。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大作,犹
如午夜凶铃。米丫的声音穿透夜空,如同利刃,一刀削去我刚刚培养成形的可爱瞌睡虫。“倩倩,你还没睡吗?”
“噢!”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你把我吵醒了。”
在连说了几乎十二句“对不起”之后,她试探性地问:“你看到李远了没有?李远在你那里吗?”
“什么?”我挣扎着将全面放松的身体撑起来,拧亮了我一时冲动买回来的上千元的花布台灯。“李远?你们不是晚上一同去找证据了吗?你也问得太恶毒了!深更半夜,他怎么会在我这里?”
“哎呀,倩倩,”米丫轻轻地夸张地说,“其实,不在就算了。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李远挺欣赏你的,挺喜欢你的,我估计他肯定会爱上你的,这几天,他成天在我面前说你。”她那忽高忽低的声调就像一条海底觅食的油鳝,等待着从我的嘴里挖出一点她所需要的东西。
“拜托,千万不要拿我寻开心。”
我感到恶心。我觉得我必须为自己辩解什么,我说:“李远是你请的律师,我们是采访者与被采访者的关系。他还年轻,人也不错,太太也很好……”
“其实,李远挺不错的,名牌大学毕业,前程远大——”听得出来,米丫边说边在击节赞赏。
“这并不表示我会爱上他,或者说他会爱上我。”
米丫拖长声调说:“别生气嘛,倩倩,我只是问一问。但是,”米丫神神鬼鬼地不肯轻易作罢,“你有没有看出,他其实很喜欢你。”
“喜欢你个头啊!”我提高音量表示抗议,不得不挂断电话。辩解或者是将她揪来骂一顿,这都不是聪明女人的做法。我恶狠狠地想,米丫,不管你想什么,从明天开始,一切都结束了。我将撒手不管。我与你米丫的交往,将成为回忆中的往事。
挂上电话不到两分钟,电话铃声再一次来势凶猛。我无法超然,抓起电话,以为又是米丫的神经出了什么毛病。我的天哪!电话那头,李远的声音彬彬有礼地传来:“徐倩,你好!这么晚,我打搅你了吗?”
“你有什么事吗?”我说,以一个记者的身份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没有。”李远答。像一个演员一时忘记了台词,他停顿了片刻,才说:“我没有什么事情,我只是想打电话来说声谢谢。”“不用。大家都是朋友。一方有难,八方相助。”我觉得他半夜三更打电话来致谢确实有点怪怪的。
“不管怎样,总之是多谢你。”李远的客气话背后,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只是他没有开口或者不想开口。
我不了解这个男人,不清楚他的底牌。我倒要看看他在遵循什么样的游戏规则。
大约缄默了一分钟之久,对方才努力地将想要说出的话咽回肚子里。他说没有什么,只是打个电话来感谢我。时至今日,我总觉得,那晚,他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他和米丫的事情?是不是那个时候,他就觉得无法自拔,前来寻求我的帮助?但是,就算当晚他坦白地说出一切,那又能怎么样呢?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到处都是受伤的头和面孔。我又能做些什么呢?“你在哪里?”我不想多说。“在一个24小时的修车厂里,车子坏了,我怕明天你和米丫要用,想连夜修好。”我不知此话的真假,我没有听见修车场里的金属撞击声。“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给你打个电话。”他补充道。
“米丫刚才还在找你,你给她打个电话吧!”我的语气完全是一个大姐姐。说实话,米丫太多心了,我对李远不会产生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我不喜欢李远这种工于心计的男人。事情就这么简单。
《你无法阻止》 一严敏被骗的故事(1)
年关将近,所有的心都不可避免地浮躁起来。所有重大的事情似乎都要拖到春节过后才能办理。我决定给自己放假,快乐一把。
我在报社的公寓楼挨了七年。没有分配到市政府福利房是因为我还没有成家。此外,还因为我不够大龄,没有达到35岁才能享受的大龄未婚女子分房的标准。所以,年复一年,我在一室一厅的属于我的小公寓里扳着手指算,我还要熬两年,就能申请到二室一厅的福利房了。当然,另一种限制也会要了你的命,规定中,你的另一半也必须是南都户口。假如你找了一位外地郎的话,你的住房梦肯定会灰飞烟灭。那种感觉就像在安德鲁斯狗鼻子上方高高悬吊着的骨头,香袭诱人,然而,你却永远也够不着。
既然,改变不了住房的大小,那么,至少可以改变室内的陈设来调剂自己的心情。上午,我约定好友严敏一同去香江家具城看家具。米丫知道后,一定要陪我去,还找李远开车来送我们。
严敏比我小三岁,是通过一位记者朋友介绍我们认识的,也是一位可怜的大龄女子,是这个城市里一片孤立无援的树叶。自从我协助几位单身女子抓获了一位印尼籍华人、“跨国爱情骗子”巴拉斯后,起码又有七八个被“爱情”骗子骗到的单身女子找到我,寻求我的帮助。一时间,我的生活被搅得七荤八素。我闹不明白,如今单身女人的钱怎么那么好骗?难道女人成功后,非得靠金钱才能拴住男人?而那些靠金钱才能拴住的男人,在未来的生活中会有一副担负重责的肩膀吗?
严敏被骗的故事更加离谱。她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了一位假冒的北大“才子”。两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相约相守。后来,她发觉自己彻底被这个骗子耍了,赔了肉体,还搭上了仅有的十六万元存款。我想要公开这段八卦新闻,让痴心女子多长一个心眼。严敏不想当公开的反面教员,只希望拿回自己的血汗钱。她把我所写的稿件拿去威胁那个骗子:不还钱就报上见!我们先后花了半年的时间,严敏终于拿回了十二万元钱。我帮她挽回了损失,我们遂成好友。
严敏、米丫和李远,我先后结识的三个新闻采访对象,一同窝在李远的佳美轿车内,更像是很早就熟稔的老友。我肆无忌惮地描述着我想买的床:结实、宽大,床头种满铁制的玫瑰花,抚慰我在暗夜中的梦想。我在家具城内至少看了三十多张床,却没有一张叫我心仪。我不屈不挠地寻找,他们三个不得不亦步亦趋地由我乱走,一个个累得有苦难言,不敢发作。
“你干吗不买那种布艺的大床?床头松软,可以省下买靠枕的钱,多合算。”
我敢保证严敏是世界上最会过小日子的女人。她的建议有道理,可以考虑。我说,再往前找找,实在找不到再折回来也不迟。
走着走着,米丫和李远落在我身后的家具大厅里。我发现他们开始窃窃私语,有说有笑地闲逛。自从那晚接听他们各自打来的电话后,我就告诫自己,绝对不管他们两人之间的闲事,免得动气。
转到了仓库的一角,几乎是惊鸿一瞥,我发现一张床头种满铁制玫瑰花的大床寂寞无主地躺在那里,好像就是为了在节日里给我一个惊喜。“哇哈!”我大叫一声,抚摸着那些含苞欲放的玫瑰花,开心得很。除了一只床脚略微有些变色外,一切合乎我意。
“不行,这床过时得厉害,再说,床脚已经晒得褪了色。”严敏的头摇得像货郎手中的拨浪鼓。“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