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9-你无法阻止-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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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南都正式进入雨季。雨点在米丫家客厅的玻璃窗外敲锣打鼓，好不热闹。我斜靠在沙发上，喝着立顿红茶暖胃。“你和李远怎么样啦？”我问。
我对米丫与李远飞到外地度蜜月，还把我骗得一愣一愣的，非常气愤。她说正因为要分手，才有益阳四日的最后疯狂，她不会让他再得便宜了。“将孩子处理完了就好。”我又补了一句。
对她，我是批评与表扬相结合。对她打胎一事，我还是表示了肯定的态度。不料，米丫叹了口气：“我打胎，他连一分钱都没给我！”
“什么？”我几乎跳起来。“上次你不是说他给你一万块了吗？干吗老骗我？”
“他没有钱。他说我是灾星，自从认识我以后，他的工作都没了……”米丫耸耸肩膀。
一想到远赴益阳参加李远亲戚的婚礼，她一个人承担所有开销，我真想给她一个巴掌，让她醒一醒！我想大声叫喊，但我终究什么也没说。
《你无法阻止》 二希望他别看见我（4）
“你放心，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米丫声音细细的，像女巫的呢喃。
米丫知道我不欢迎她去我的公寓，她要找我的话，或者打电话，或者在我办公楼——食堂——公寓三点一线的一个点上等候我。三天后的傍晚，我采访归来，上办公楼写稿，她在我经过花园时拦截了我，将手中的小纸袋郑重地交给我。“倩，帮帮我，请你帮我收好。”
“什么东西？”她挨近我的耳边，小声地说，“这是李远的车钥匙，我偷了他的车。对他进行惩罚……”米丫撩起衣裙，给我看她腰上被掐的指印，脸因紧张而扭曲变形。
我将小纸袋扔回给她，仿佛那是一包小小的竹叶青蛇，我最怕的一种动物。“你不要害我，我不当窝赃犯！我还有事！”说完，我跑进了办公楼，钻进了电梯。
晚上，李远在电话里告诉我，“米丫那个死八婆偷了我的车子！”还问我：“你知不知道……”
我嘲讽地说：“大律师，你找错了人！亏你还是四只眼，这点事都看不清楚。”
第二天下午，米丫把佳美车还给了李远。她还车的理由很充分：“我看他好可怜哦！没车又没钱。他保证替我好好打官司，只要这一点就够了。”
一个星期四的下午，光顾市区的台风已近尾声，和雨水精诚合作，将城市燥热的街道勤力地打扫了一遍。风歇了，雨停了，树木歪歪倒倒。全城空气清新，气候宜人。李远刚刚拿回来的佳美车神秘地失踪了。
李远违背了自己定的没有官司方面的事不见面的戒律，口袋里有点钱就约米丫一同外出吃午饭。饭后到米丫床上发泄一通，然后带着满足而疲惫的神情离开。米丫送他下楼，一直陪他走到停车场。两人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黑色佳美轿车，只有李远手持的停车卡说明小车刚刚还停在这里。
李远焦急地找了好几圈，也问遍了保安人员后，立即怀疑是米丫在捣鬼。“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我告诉你，那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一句话点燃起米丫万丈怒火。两个人共进午餐和上床，她不是孙悟空有分身之术，怎么去偷？再说，她也没有预先复制车钥匙，雇人偷情人的车。李远往她的前胸推了一掌：“快告诉我，车子在哪里？”
“别这样，”米丫说，“求求你，车子不是我偷的。”
李远扶了扶眼镜架，似乎在调整焦距，把身前女人的五脏六腑都看个清楚明白。“偷我的车出去卖，小心被人抓住啊！我可是公安局出身的。”
前两天她偷过这辆车，现在就算全身长嘴，她也说不清。“不是我偷的。”
“那是谁？”李远也不相信米丫有本事第二次作案。
李远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觉得最有可能的是米丫的丈夫杨争仁。
这部佳美车是他和小文共同奋斗了好几年的结晶，花光了他们的积蓄。在南都，除了住房之外，家庭最大的支出就是汽车了。他不敢想象，回家后如何向小文和父母交待？要是过两三天还找不到的话，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搪塞应付？
他那种愁眉深锁的样子，米丫见了蛮心疼的。他还小，正值青春年少，怎么还有那么多烦心的事呢？愁坏了身子骨可不是好玩的。她真希望丢失的不是他的车子而是自己的，假如她有车的话。她轻轻拉着他的手，紧靠着他走，仿佛这样就给了他力量，能够为他分担一份忧愁。
“报案吧！”米丫建议，“你是公安出身，应该很清楚程序。”
只有这样了，李远不情愿地点点头，他想，女人只有这点本事，动不动就把难题推给别人去办。你还有什么积极性的建议呢？
他们找了停车场的保安队长，还去附近的派出所报了案。李远怒气冲冲，态度极差，看谁都不顺眼，和国家地理频道上处于生理躁狂期的大白熊相差无几。直到录完口供，办理完繁琐的报案手续，躺在米丫家主卧房的床上，李远的脸色依旧像一张贴了许久的黄裱纸般难看。没有车，他无法跟家人交待。他打算在米丫家过一夜再说。
夜晚十点半，李远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对方的电话号码，躲进卧房的洗手间，悄悄地接听电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许静山。
“李远，本来我不想打这个电话给你。”许静山的声音很轻柔，和他一贯雷厉风行的风格并不相称。“你们家人来求我，要知道，你还有几个月就拿到单独执业的律师证了，千万别为了那个女人毁坏了自己的前程。我可以原谅你，只要你好好干……”
“我有空去你那儿一趟吧。”李远的声音很低，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更重要的是，他怕被米丫听见。
当他接完电话出来，一向神经过敏的米丫就起了疑心。什么秘密，躲进洗手间去谈呢？趁着李远去洗手间小便的时候，她拿起他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很快翻查到是许静山打来的电话，差点昏了过去。片刻之后，她撞开洗手间，把正在系裤带的李远的裤子紧紧拽住，一连串尖声厉叫从她的嘴里翻滚而出。“我操你妈！天哪，你还有脸跟那个浑蛋联系，他鼓动玲玲告我，害得我还不够惨哪？”
李远用两只拳头抵御着米丫不停的打击，长裤被拉扯下来，落在膝弯里，行走非常不便，他十分恼火：“你又撒泼了！你说许静山将你害得好惨，我呢？我帮你打官司，丢了工作又丢了车，你怨我，我怨鬼？”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跟那个浑蛋联系，永远不可以。”
“我联系不联系关你什么事情？你凭什么管我？就是小文管我我也不会听的。我将重新考虑……”
米丫松开手，帮他把裤子提到腰间，将登喜路皮带头子拉出来交到他手上。她害怕听到
他的新打算。
“我不想常常和你待在一起，有很多的理由，我再也不想说什么了。”
“你不能抛下我，阿远。”米丫极力把刚才扯得皱巴巴的裤腰抚平，看上去像是摸男人的屁股，露出乞求的眼神。
“那你要给我一点空间，不要管男人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我的苦衷？我在许静山那里辛辛苦苦地干了快一年了，你一来，工作就丢了。”李远的话冷冰冰地刮在米丫的脸上，像是十二月份中南都少见的朔风。“这下更好，车子又丢了。”“如果你没有厚颜无耻地和我上床，如果你真心对我……”米丫一激动，就双手乱抓，就慌不择词，乱说一气，有真话，有大话，有假话，有气话，有乞怜，有哀怨。
“你以为你值好多钱？跟别人都睡烂了的货！你要感谢我，我比你小十岁，你在采阳补阴，你要给我青春赔偿费呢！”李远边说边和米丫扭打着，把她的胳膊反扭到背后，狠命地扇了她两个耳光。“你再这么动手动脚，我可不客气，到时候又说我打你打得厉害。”
李远的话音刚落，米丫已经抽出双手，揪住李远的衬衣前襟，拼尽力气重重地一掀。李远猝不及防，像面粉袋一样被掀倒在实木地板上。米丫俯视着躺在地面上的李远，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像市野生动物园赛狗比赛中得了一等奖的格力狗。
《你无法阻止》 二希望他别看见我（5）
李远坐在地板上，再次重申刚才的打算：“我是不会和老婆离婚的，你要愿意，就像目前这样过，有空我就过来玩一玩。你晓不晓得，我和你上床有多内疚？每次我一回家，就把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脸贴着她亲了又亲。我是在赎罪，我是在补偿。你这点都不同意，告诉你，我要走了！”
“你给我闭嘴！”米丫尖叫着，头发全乱了，披散在脸上。“就这样走？你把我送给你的手机、电脑、衣服统统还给我。”
“你开个清单，我回去拿，明天一大早将东西送过来。”李远站起来，拿起手提包，将西裤往上提了提。“不过，我还要告诉大家，你是个骗子！我今天早上包里还有一千元钱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米丫又被激怒了。她操起桌上的ＢＰ机狠命地向李远的脸上砸去，砸在李远的左唇上。李远捂着嘴唇，开始了凌厉的反攻。他们像有线加密电视台ＨＢＯ中的暴力猛片一样，打得难舍难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男人打败了女人。李远再次将米丫双手反扭到背后，按倒在地板上，抬起脚使劲地踩了几脚，直到脚下的女人不再发出声息。
李远打人打累了，坐在床头休息。取过床头柜上他与米丫两人合影的照片，看看，想想，还是撕碎了。
那真是一个互相欺瞒、互相利用的时期。李远和米丫都想从对方那里获得一些各自所期许的利益。米丫和杨争仁闹离婚后，手头的现金不到十万元，早就被她应付李远、打通关节、东奔西跑等花费殆尽。当初，她甚至希望从李远那里获得一些经济上的帮助。在她的想象中，李远很有钱，是啊，哪个律师会没有钱呢？对于李远来说，米丫的大方，米丫的家庭环境，米丫给他的承诺——打赢官司获得几百万元，他将分得半杯羹，都让他心动不已。所以，他一再忍耐，一再忍让，希望借此官司实现名利双赢。
他们大打出手，彼此都伤了心，都找不到胶水来修复，但还有利益上的勾联一时分不开，于是，各自心怀鬼胎，盘算如何应付对方。也就是从这一天起，他们的关系从肉欲走向了更为复杂而隐秘的利用。
天色暗了下来。渐渐地，李远被ＢＰ机砸中的嘴肿得微微翻起，艳红如桃，实在有碍大雅。米丫忽然大笑起来，笑岔了气，笑倒在床上。李远莫名其妙，走到镜子前照照，也觉得可笑。一场两性暴风雨就在笑声中结束，然后上床，从彼此的肉体中获得精神上的安慰。
傍晚六点，李远才离开米丫家，是花两块五坐大巴走的。玲玲放学回家后，米丫给她煮了一包速冻饺子，等玲玲吃完，碗筷也不洗，立即赶到李远家附近，坐立不安地守在花园旁。花园里，黄叶良姜、黄叶榕、鸭脚木和紫花满天星等植物的枝枝叶叶，还残留着雨珠，灯光映照下，晶晶亮亮。她百无聊赖地摘下一片黄叶良姜的叶子，抖下晶莹的水珠，放在鼻子底下闻，有一股肥皂似的气味。
李远的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她隔一段时间联络一次，终于在九点多钟的时候和他联络上了。
在李远家附近的水库大堤上，李远克制着厌恶问：“找我出来有何贵干？是不是我的车子找到啦？”
“阿远，我们走吧，去移民。”米丫终于把想了许久的事讲了出来。“我们远走高飞，抛弃一切。我为了你可以抛弃我的女儿，你为什么不能为了我抛弃一切呢？”
李远心不在焉地听着。
“我们不一样。”他回答，“你女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我女儿才几个月……”
“你的意思不想跟我走？”米丫问。
“哪里来的钱呢？”李远伸展双臂在前胸画了一个漂亮的弧。“移民要花很多钱的。我一个富商朋友去加拿大投资移民，出手就是四百多万。”
米丫把希望放在李远身上，说：“你不是做律师的吗？我看杨争仁的几个律师朋友，都很有钱。”
“是啊！人家做律师干了至少三五年，我呢？我差几个月才拿到律师证，被你搞没了……”李远将手自然地箍在米丫的细腰上，他们像一对恋人在夜色里漫步。他也把想了许久的事端到桌面上来说：“你不是说股票上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