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9-你无法阻止-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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虑。
我将米丫告诉我的那些零零星星的片断拼接起来,尽可能客观地展现给他们看。我的结论是,他们认识了好多年,且情深意重。
“谎话,骗人。”李远姐姐撇起嘴角,露出讥讽的神色。“他们认识最多不超过一个半月。”她将太阳镜架在头顶的披肩长发上,用右手手心捂住脸,我想象得出她的恶心。“妇联维权部的一位律师是李远太太的朋友。米丫去找妇联维权部门状告杨争仁,这位律师就将案子推荐给了李远。”
“不对吧?”我努力廓清迷雾。“她说,他们五年前就认得。”
“我们家真是撞邪了。”李远姐姐恨得发晕。“在此之前,李远是个好青年,成天待在家里。他几乎不出门。我不知道,办了一个这样的案子,就把自己办进去了?”
我们三人刚走进楼道口,恰巧和米丫的父亲撞个正着。老人从楼梯上往下走,看起来像一张用旧了的邮票,边走边骂骂咧咧的:“臭不要脸的,女儿不要了,父亲也不要了,就要和那个小兔崽子鬼混。”他看着我,勉强地露出微笑,比哭更难看的微笑,丝毫不理会李远姐姐那一脸的鄙夷。“我要走了,徐记者,我这就买飞机票走。绝不想再看到他们。”
老人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身上的怒气如同高浓度的酒精,再烤一烤就会变成一场大火,无法收拾。
《你无法阻止》 一米丫和李远的拉锯战(6)
“你们先上去吧,左边第三间房。”我请李远的姐姐和姐夫进去,自己站在楼下。我决定当一个局外人,一个旁观者。
我不知道李远的姐姐施了什么魔法,许了什么愿,才让这两个热昏了头的人,从他们的秘密据点里走了出来。经过整个夜晚的苦熬挣扎,他们就像两条晾晒着的咸鱼干,有气无力地相互搀扶着步出楼道口。
“怎么样?他们同意分手啦?”我急切地问李远的姐姐。
她吸了一口气,眉头一皱。“还得继续谈一谈。你帮帮我,好吗?”
我不能拒绝一位美女的请求。我又一次违背了只做局外人的自我规定。
上午九点,广东人喝早茶的时候,在海岸宾馆顶楼的沪菜酒楼里,李远姐姐在一张台上和李远、米丫边喝早茶边谈判,她丈夫陪着我在另一张台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等待“两国三方”会谈的最终结果。其实,没有我什么事,我可以不来的,无奈答应了李远姐姐,不得不过来坐坐。这是初六上午,饮茶的人并不多。往年的这个时候,很多酒楼都不肯开门纳客,非得过了十五元宵节之后才张灯大吉。在这座移民新城里,多数人并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园,一到春节,纷纷赶回内地过年,酒楼生意清淡了许多。
一杯菊花茶冲了又泡,喝完又冲,变得寡淡寡淡的时候,李远姐姐走了过来。她对丈夫的指令明确而坚决:“赶快送米丫回她自己的家。”看着我,勉强露出一丝微笑,看得出她获得了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米丫同意分手。要求将她存放在李远那儿的东西还给她。”
终于结束了吗?谢天谢地!我拎着包站起来。我要回家了。昨夜的感觉,就像看了一场好莱坞最烂的烂片,我得找些好片子来洗洗我的眼睛。
“能不能再麻烦徐小姐跟我们一起回家,帮我们向我弟媳做点解释,她怀孕期间,心情很重要……”李远姐姐小声恳求说,她那分剪得均匀的刘海遮过她半个额头。
好吧,我去。尽管我不怎么情愿,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去拒绝。
小文挺着大肚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几分成熟的风韵。她的眼睛红红的,我原本以为她会大哭大闹,可是,她的反应却出奇地冷静。她比李远大四岁。她对李远的爱中有一种怜惜,怜惜之中饱含着无边的宽容。
李远的父母从卧房冲出来,对着李远好一顿臭骂。用的是家乡土话,那种口音的保密性极高,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我听得出,两老对这个儿子伤透了心。上一辈的人骂过之后,再没有人吭声,客厅里寂静得可怕,沉默中弥漫着升堂问审的味道。李远坐不住了,怒气冲冲跑回夫妻房,将门“嘭”的一声关上。
李远姐姐去敲门,李远不开,小文也去敲,李远仍然不肯开。哪里像是偷了野食的男人,倒像个赌气回家的孩子。家人的伤心和妻子的羞辱,他统统视而不见。小文用眼神向我求助,我再次无奈地被迫去敲门。李远犹豫再三,后来,只让我走进他们的夫妻房。
白色的墙,白色的家具,白色的灯罩以及床头柜上一张李远拥着小文的婚纱彩照。李远坐在他的白色婚床上,我不愿落座,冷冷地问:“你说你怎么办?”
“告诉米丫,等我三天,”李远怕被客厅的亲人听到,压低声音说,“只要三天,我将这里摆平后,就去找她。”
他姐姐听了准会昏过去。大家做了那么多的工作,合力将他们拆散开来,他也答应了的,现在居然这样说!还要我充当红娘,为他鸿雁传书。我不是同谋。如果我像他那样小声嘀咕,客厅里的人或许会猜测我们在合计谋杀诚信。我说,声音很大,挟带着一股怒气:“你够胆做,你就有种跑去对米丫说,对外面的那些人,你的父母、妻子、姐姐说!”我手指着门外,回过头来注意到床头柜上的那张婚纱照,照片上的小文笑容像春天的小百合,宁馨而从容。我可以想象她初为嫁娘时的幸福,也可以断言她完全不能预料到今天的这种结局。要是人有一双孙猴子的火眼金睛能看穿未来,我相信她不会选择李远。然而仔细想想,果真如此的话,生活中没有悬念,人生里没有悲欢离合,那日子也过得白开水般的淡,不好玩。
李远抱着头,蜷缩在床头,一副落花流水任他去的样子。我问:“为什么?”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痛得厉害。”他将被子扯到自己身上,头靠着床头。“我也说不清楚原因,徐姐,我就是不愿意和她分开。”
怔怔的,晕乎乎的,大脑缺氧。我扶住门框,镇静下来,极力猜想,我在什么地方,说过类似这样的话。
“对不起,徐姐,”李远说。“我收不住自己的心。”
惟一的回答。同样的语句。两年前,我对一个男人也是这样说的。爱情是毒药,当药汁侵蚀了我们的心灵,谁能收得回自己的心呢?当年的我,不也是在理智与情感之间撕撕扯扯的么?“我也说不清楚原因”,“就是不愿分开……”是的,当现实残酷地证明我是无法得到迈尔斯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觉,明知前边是深渊也不“熄火”地走下去。现在,李远将他的心搁在米丫那里了,虽然搁的不是地方,已经是拿不回来了。那么,我的心呢?我的心正挂在网上,挂在遥远的国度。很多时候,我甚至找不到那根赖以倚靠的枝条。我能体会得到,那条回收心灵的道路多么泥泞,多么坎坷艰难。
不,我不希望小文走上我的路,不希望米丫成为我的过去。我必须阻止这一切,我跳起来,打开门。小文泪流满面地站在门口。我敢打赌她听到了一切。接下来,整个闹剧接近尾声。李远成为一个众矢之的,一个靶心。他在家人的劝说和推搡下,在高压的环境下,终于妥协了。他交出了米丫存放在他家的东西,藏在房间里的一包东西。小文与他共处一室,居然没有发现这些东西。
我作为中间人,再一次被推上了前台,清点那些东西。一块劳力士女表。一块绿翡翠。一块有两张八分邮票大小的纯金金牌和一些珠宝细软。我很惊讶米丫竟然将自己的全副身家藏匿在律师家里。李远的姐姐、姐夫和我三个人,将这些东西,还有一台新款电脑还给了米丫。
倩倩:
你错了,我并不是一个你所想象的人。牺牲你并不是我的情愿。
我的心不高,没有太多的宏图伟业。我喜欢踏实的生活,真实的生活。
国外两年的读书生涯,艰苦得超过你的想象。但是,我依然觉得我的选择是对的,人是要不断进步的,不能老是躺在过去的努力上休息。像我这样,从巅峰时退隐,需要勇气。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坚持下来的,我却坚持下来了。以前在国内的桑拿、洗脚、喝酒、聊天,离我像南极一般遥远。
《你无法阻止》 一米丫和李远的拉锯战(7)
我的身体不太好,你知道,我是学医的,我的身体不容许我再去拼搏奋斗。我的生命也不会太长。我想回到你的身边。
另:在附件里有我的一份简历。假如有可能的话,你帮我联络一下工作。北京有两三家大企业要我。可是,我的心还在南都。
迈尔斯
我枯坐在电脑桌前,心情并不太好。米丫与李远的疯狂恋情似乎打乱了一切。我已经很久没有交稿了,我害怕看见孟总那征询的目光。我还要花时间去为迈尔斯奔忙。这是值得的,只要他在这个城市,我的心就充满了阳光。
从迈尔斯的邮件里,我能闻见他身上的淡淡体味。他从不抽烟,也不嗜酒。我能看见他笑起来时两只小小的酒窝。经由他的邮件,我像多年前在劳教农场锻炼时所看到的满山遍野饱含油脂的茶树一样,在秋季干燥的季节里,“呼啦”一声着了火。
我的脑子已经完全被迈尔斯占据。每天晚上我都从网上和他通话,有时候是在白天。我的一生都梦想着热切的依恋和狂热的感情。我父亲追求我的母亲整整五年,送给她无数的情书、诗歌。每赚了一笔稿费,父亲就会给母亲买一双棉袜或是别的东西。作为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我对浪漫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喜欢。
元宵节过后的第二天,天气不好,心情还不错。米丫与李远终于停止了纠缠和撕扯,让我能静下心来等待城西公安分局的侦查结果,准备后续报道。
这天,我忙到子夜之后才回公寓,上到七楼,钥匙在锁孔里转动,门还没有打开,一个人影从楼梯口拐上来,是米丫。她穿着一件宽大的毛衣,头发裹在大围巾里,像是一个修女。她一走近,我家门前的感应灯就亮了。她哆哆嗦嗦的像一只被人堵住了去路的小动物。
“倩倩。”米丫的叫声甜得有点发腻,她眼巴巴地望着我,我打开房门,闪在一边,准备让她先进去。眨眼的工夫,李远从她的身后像变魔术一样现身了。他低着头,不敢正视我探究、斥责的目光。
“回家去,别来烦我!”我说。我决定不再心慈手软。
“你们折腾得还不够是不是?”我关上房门,把他们堵在门外。明明是出双入对地到我这里来的,还故意一前一后地分开来走,鬼鬼祟祟的,把别人都当成猴来耍啊?我不欢迎他们进门,哪怕是仅仅进去坐一坐,喝一口热茶。我对他们有一种莫名的害怕。
准则第一条,我坚决不再理睬他们。准则第二条,如有疑义,请参照准则第一条。
米丫喃喃地说,不理会我的准则。“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去,李远要回家,你可不可以借一百块钱给他?”
我请他们在门外等着,然后打开房门,拧亮客厅的灯,从床头柜里拿了一张百元大钞出门,递给米丫。“给他,叫他一定要还给我。”我像施舍叫花子一样看着李远,语气中尽是不屑。
李远拿了钱,立即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米丫却赖着不走。
“我这里不收留撒谎的人,”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怒气,“你还要将李远的家败到哪一步?他比你小十岁,怎么说都是你的错。”
我转身开门,正犹豫着如何把米丫打发走,她却像个幽灵一样闪进客厅,坐在我的藤沙发上。“我有话要说。”
“怎么会是我的错?认识我的第三天,是圣诞节,也是我的生日,李远买了一束花给我,当晚,就在宾馆里……”
闪电式,没有任何先兆和基础。圣诞之夜,李远以一束玫瑰花的代价轻而易举地采摘了这个女人。这个处在疯狂复仇状态中的女人,这个在荒漠中行走,干旱途中希望雨露滋润的女人。
“亏你说得出口,一束花就同人家上床!母狗不骚,公狗敢爬上身?”
我不理她,径直走进洗手间卸妆,用洗面奶洗面,再拍上爽肤水,涂上一层薄薄的兰蔻晚霜。不管多么晚,我都坚持善待我这张脸。我只剩下这张脸了,尽管我的年纪一天天增大,青春像泡沫似的消失。
米丫坐立不安,目光如梦。像个等待主审判官发落的犯人。“我不求别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