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乞丐调查 作者:于秀-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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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邻居也有50多米,俺着实有点害怕。
好歹跟俺姨商量好了,她晚上从别的村赶过来陪我们呆两宿,可在她来的前一天,
事情就发生了。”
吕秀娟又一次停顿下来,也许是因为心里的不平衡,她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见我毫不放松地盯着她,“大姐,你答应俺不写俺的真名俺就再
说下去。”吕秀娟同我讲起条件来。
“可哪是你的真名,我不知道。”
我回答他。
“也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也不是俺的真名,俺这肚子苦水憋了这么久,俺不怕说,
只怕说出来对俺娃不好,俺已经没脸了,可俺娃还小着呢。”
吕秀娟叹了口气。
看样子伤害对她来说还是发生刚刚的事,因为她还没有学会麻木,学会冷漠,学会
一切都无所谓。
“那天也怪,那天也许真是该着,俺姨答应俺第二天晚上过来陪俺,俺在家就有些
踏实了,哄着弟妹睡了以后,俺跑到爹娘的屋里看书,可不知怎么就被一个男人摁在了
床上。
那个男人满身酒气,力气大得根本由不得你,俺刚刚冲了澡,只穿了件背心,很快
就被扯得一丝不挂。
俺怕这个男人伤了俺的弟妹就尽量不出声地挣扎。可俺被他一下子给打昏了,等俺
醒来那个男人早不见影了。俺浑身痛得象要散了架子,床单上东一块,西一块沾满了俺
的血,俺再也忍不住了哭了起来,可俺那睡得死死的弟妹竟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这个男人是谁俺根本一点也没看清楚,只觉得他的手粗糙得吓人。后来,在俺家的
门口找到了一个酒瓶子,俺便拿着到派出所报了案。
当时俺爹娘都没在家,俺也不懂该咋办,只觉得应该赶快找警察破案为俺报仇。
那个酒瓶上的指纹很快检查出来了,是俺们村一个出了名的光棍汉的,他家四个儿
子,都好吃懒做娶不上媳妇。除了老三给人家做上门女婿,其余三个都还没成亲,而这
个坏了俺的是他们家的老四,那一年已经36岁。
等俺爹知道信儿赶回来,刘家的老四已被拘留起来。在派出所里,他倒也承认是喝
醉了酒以后强奸了俺。这样俺在村里一下子成了人们指指点点的目标。
因为考上了县里的高中,俺村里的人着实夸了俺一阵儿,可又因为出了这种事,在
乡下即使是被强奸,女娃也从此会被人瞧不起的,甚至从此嫁不出去,除却嫁给死了老
婆带着孩子的男人做二婚。
俺爹回来后对俺是一通责骂。说俺为什么要去报案,这样虽然那个男人已被抓起来,
可俺的名声也臭了,家里面也没了面子,将来这乡邻也没法处了。
俺那会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哭。哭。
对这个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打击俺甚至有些难以承受,好几次走到村头的小河边,
看到那清凉的河水,俺都想一头扎下去,这样也许一切都清白了。
俺娘病还没好利索,便从县医院赶回来,俺娘把俺搂在怀里,生怕俺有三长两短的
嘱咐我:“俺娃是规矩的,这俺知道,是那个坏人做孽,让公安来惩治他,俺娃千万要
想得开”。
俺娘说完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俺也委屈地直叫:“娘,娘……”
幸好马上就开学了,俺收拾东西来到了县城,离开了村里那是非之地,俺对未来又
充满了希望。
能有书念对俺来说就是最大的满足。而且,因为俺们村只有俺一个女娃考上了高中,
在县一中我暑假里的痛苦遭遇还没有人知道,这给俺解除了最大的心理负担,俺庆幸自
己也许逃过了这一劫,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开学分班以后,俺当选了班长和语文课代表,同学们都知道俺曾是县里考中学时的
第三名,因而都特佩服俺。
在新的学习环境中渐渐忘了那些不堪回首的事,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去,很快,
俺的成绩便在班级里数一数二了。
可是,俺没想到更大的灾难还在后面。在县城念了两个多月的高中了,俺的例假一
直没有来。开始,俺还以为是让那件事吓坏了,打乱了周期,过一段时间就会好,可俺
没想到俺不知为什么难受的饭也吃不下,好象大病一场似的有气无力。
俺老师发现俺的身体有些不正常,她劝俺到医院检查一下,别是有了什么毛病。
俺爹从乡下赶到县城,陪俺到医院检查了一遍。结果……俺想,你也是女人,你也
应该猜到了。俺肚子里有了那个强奸犯的孩子,这晴天霹雳让俺在医院就昏了过去。好
久,俺才听俺爹说“俺娃命苦,这学还咋上!”
俺没脸再回学校,所有的课本都没带便回了乡下的家,俺村的人很快便知道俺怀上
了那个坏蛋的孩子,纷纷上门来劝俺求公安放出刘家的老四,让他娶俺算是成全了他。
这时刘家的老四还在法院里等着判刑,他那70多岁的老娘也提溜着几斤点心来到俺
家,跪在俺娘面前,求俺家开口到公安局求情,就说俺和刘家老四是原先订了亲的,他
那天喝醉了酒做下了糊涂事,俺一气之下才告了他,实际上他是要娶俺的。
俺说什么也不答应,求俺娘带俺去医院做流产手术,俺恨透了那个毁了俺的人,怎
么可能去给他做媳妇养孩子。
可俺乡下的那个地方是个真正的舌头底下压死人的地方,本来,俺的名声就坏了,
再出了这种事,俺爹娘都觉得在村里无法抬头做人,更何况俺还有三个弟妹。
俺爹闷着头抽了两宿的烟,最后他决定接受刘家的请求,但条件是刘家老四同俺结
婚后必须带着俺到别的村去落户,俺爹不让俺在他眼前,他嫌丢人。
俺说什么俺爹也不听。他说:“娃,我这是为你着想,将来你就是把孩子做掉,谁
还愿意要你,而且,你的事传到学校,人家怎么可能让你再去念书,刘家老四虽说是懒
了点,可人还是挺结实,只要你帮他生下孩子,再跟他好好过日子,你这一辈子也就有
指望了,爹也省了一块心事呵。
爹说完了,俺娘也劝我,我不知道他们都中了什么邪,也许是刘家许诺的那台手扶
拖拉机打动了他们,可难道女儿的一生就值那样一台拖拉机的钱?
我哭我叫,我说什么也不干,可俺爹竟瞒着俺到公安局里把刘家老四保了出来。他
跟公安局说,闹了点误会,其实,俺跟他早就定了亲,算不得强奸,俺不告他了。
刘家老四刚出来就到俺家里来看俺,一脸的得意,俺看见他就恨得要命,索兴躲到
俺姨家去了。
这时学校也来信问俺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就退学了,俺没有办法答复学校,只得托
人捎了口信,说俺得了慢性病,准备休学一年。
俺实际上还是想再回去把高中念完,要知道为了考上县一中,俺吃了多少苦,可人
的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折磨人。
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眼见俺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俺再也靠不下去了,
总不能把孩子生在俺姨家里。就这样,俺匆匆忙忙走进了刘家,成了那个毁了俺的人的
媳妇儿。
刘家穷得底儿朝天,给俺作为彩礼的那台手扶拖拉机还是四处借钱买的。俺在刘家
老四的伯伯的村里落了户,隔着俺村大概有30多里路。
俺没有自己的房子,只得住在人家盖了个新房后扔掉的两间土坯房里,俺的女娃就
是生在那儿。
说良心话,刘家老四娶了俺以后,人还算规矩,也不象以前那样懒,除了照顾着他
伯伯家的几亩地,有时候还开着拖拉机出去帮人盖房拉点料儿什么的,挣几个活钱。
俺爹那台当做彩礼的拖拉机实际上是为俺要的,俺结婚以后,俺爹就让刘家老四开
到了俺村里,我知道俺爹这是想让俺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可俺终归是觉得委屈,仅仅是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俺的命运就由不得俺
来决定,俺的生活也从此变得面目全非。俺说啥也想不通,可说啥也已经没有用了。
对刘家老四这个已经是俺丈夫的人,俺一开始除了恨就是怨,没给他好脸色。
刚结婚的那阵儿,我借口新媳妇回门,回到娘家一住就是半个月,他几次来接俺俺
都不回去,闹得俺爹最后直撵俺回去。
回到俺那个一无所有的破家,想想自己的大学梦,俺止不住地流泪。也许刘家老四
这时也明白自己的邪念毁掉的是什么,他扑腾一下跪在我的面前,用手打着自己的脸:
“秀娟,我知道是我错了,我根本就配不上你,可是既然我们结了婚,我就会好好待你,
疼你和孩于,你别恨我了,看在快出生的孩子的份儿上,原谅我,好吗?”
刘家老四说着把头放在俺的膝盖上哭了起来。看着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哭得象个孩
子,俺心里的那块冰也渐渐化了,毕竟,谁叫我们已成了夫妻,这样恨下去又有什么用
呢?何况,我们的孩子也己快出生,也许,我真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把这日子踏踏
实实地过下去。
吕秀娟说到这里真的有些累了,她两眼有些发直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似乎思绪一
下子断了源头。我将桌了上唯一的水杯递给她,她条件反射似地站了起来,又很难为情
地坐下,悄无声息说了声,“你没有听烦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就这样我结婚不到六个月,孩子便出生了,是个女娃。俺丈夫开始挺下高兴,可俺
年龄还小,再生第二胎也来得及,他也变得喜欢起女儿来。
只有俺那婆婆特不是东西,俺生了孩子她就送来了50个鸡蛋,她说因为是女娃娃,
所以她不想伺候俺过月子,还是俺娘来照顾了俺一个多月。
那时,俺丈夫揽了往县城送砖的活儿,这种活因为只能在晚上干,所以特别辛苦。
因为拖拉机白天不能进城,所以,他只能每天晚上12点起床去砖瓦厂装货,然后跑
到县城自己卸下,再回来跑一趟,直跑到早晨五点钟,才能回家。
俺白天照顾孩子,晚上还得等着叫他起床,给他做饭,累得我人都瘦脱了形。
由于我们结婚时欠了四千多元的债,一年下来拼死拼活勉强将债务还上,日子还是
穷得刚刚能吃上饭。
俺是个特要强的人,虽然娘家的日子还算说得过去,但俺从来不向家里伸手,俺那
三个弟妹还在读书,俺还指望他们能替俺圆那个大学梦。
可穷归穷,那时俺丈夫知道疼俺疼孩子,人也特别能干,整个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俺也特别知足,俺体会到什么叫爱的滋味,对他也从一开始的恨渐渐变为以后的疼,俺
知道这叫先结婚后恋爱。
看到俺俩过好了,俺爹还挺得意,逢人便说这是他成全的我们.弄来弄去大家几乎
都忘了以前发生的事儿,仿佛真的俺跟他是早订了亲似的。为了孩子的将来,俺也只好
努力使自己忘掉以前的事,心想只要他正经八本的跟俺过日子,俺也没啥别的想法了。
可是就在俺一门心思的想把这日子过下去的时候,俺丈夫却在城里出了事故。
早晨四点多钟,他可能是太疲劳了,竟开着拖拉机从大桥上撞进河里,把桥栏杆都
撞断了,他自己也被砸断脊椎骨,动了两次手术还是不能动,这时候俺孩子刚三个月。
为了他的两次手术俺已经东凑西借的凑了三万块钱,可医生说还得做一次手术才有
可能坐起来,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俺是实在没有法子可想了,可他躺在那儿,还在喘气,就不能不救他呀。
俺把孩子放在娘家,又四处借钱,可人家都知道他恐怕是瘫了,凭我将来怎么能还
上这些钱,更何况那时候大家手里也没几个活钱。
俺爹又想让俺大妹。二妹退学嫁人说省下这笔学费,换点彩礼钱帮我,可俺说什么
也不答应,俺已经毁了前程,不能让俺妹妹再为俺毁了。
没有办法俺让婆婆在家照顾丈夫,俺跑出来想找地方打工赚点钱。可是,干了几份
工那点工资除了能让俺自己吃饱也剩不下多少。
这时俺遇上了俺村一个在北京打工的人,他说俺要是有胆子,他就带俺到北京找工
作,说那里赚钱容易得很。
就这样俺回家亲了亲孩子,告诉俺那在床上还不能动弹的丈夫,俺要到北京打工赚
钱为他凑第三次手术的钱。
俺走的时候,他哭了。他说:“是俺连累了你,俺这辈子都欠你的。”
我兑,“事情都这样了,啥也别说了,这个时候俺不豁出去谁豁出去,只是苦了只
有三个月大的孩子。”
俺到了北京倒是没有真正找地方打工,俺村里的那个人教给了俺这个乞讨的办法。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