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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2204-你走神儿不如我走神儿-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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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本身的知会、情调、误解的冲动或理解的愤怒一概烟消云散,阅读还是阅读?    
    然而,也继续相信,好东西应该不会过时。就说丰氏抒情漫画,就算被镶嵌在商业社会镜框中,仍闪耀刺目之光。    
    这样看,“抒情漫画”之类的定义其实不重要。    
    书中有“落日放船好”、“独树老夫家”之类的之类的老文人情调,也有《某种教师》、《用功》、《教育》、《升学机》等多种被称为撒了胡椒面的“漫画”。《升学机》一幅呈现的是现在在大型观光酒店中亦不难看见的外露式电梯——电梯中坐满希望从小学(一层)升至大学(最高层)的学子——而下坠在升降机底端的,是一枚银圆……    
    阅读如此“胡椒面”会发现,当一种思想真正呛人,时间会变得不重要。    
    冯骥才《俗世奇人》    
    作家出版社    
    传奇无须推敲    
    张爱玲说,生活比小说更传奇。不过,就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暮鼓晨钟交替复现庸常平凡的日子而言,所谓生活传奇并非随时随地呈现。尤其在诸如柴米油盐凡俗语境,传奇原本只是一个谣传?    
    如此,尤感“意外”的是,在《俗世奇人》简约、平和的文字中,忽就读出一种俗意盎然的“传奇”,并且发现,其实传奇所要,并不复杂,无非“一点固执+一点偏狭+一点自信”?尽管在实际生活中,任何自信都包含至少1%的不自信、任何偏狭和固执都包含至少1%的可笑和荒诞,可在传奇中,它却变幻为一种惊奇:夸张,神异,诡谲,神秘莫测……在萎顿、庸常、郁闷的现世生活中,如此“传奇”就算照样经不起推敲,也稀罕。    
    书中,冯骥才写了“苏七块”、“刷子李”、“冯五爷”、“蓝眼”、“青云楼主”等十多号人物,比起网络元年闹得天翻地覆的那些“IT精英”而言,它们土得掉渣,确可爱得让人眼痒。书中诸位遗老遗少属“真名士自风流”,而晃荡在网民鼻子跟前的那些“IT精英”则在为无限虚幻的那斯达克传奇而奋斗……    
    冯此生断然写不了“财富英雄”传奇。而IT精英的传奇有谁能写?    
    冯唐《万物生长》    
    中国电影出版社    
    真率谁知?合受烟霞供养    
    对读者、媒体、文坛而言,冯唐算“新人”。“新人”是“新来的”,也是“后来的”。朝气蓬勃也好,锋芒毕露也好,“新来的”集优势、劣势于一体。他们显然无组织无纪律……    
    因此,假使对其打破陈规、涤荡沉疴的“丰功伟绩”视而不见,那“新来的”也就没什么便宜可占。冯唐处女作《万物生长》亦如此?待考。    
    无需考证的是,冯唐占了“青春”的便宜。这不仅因为《万物生长》是一本地道的青春成长小说,还因为以此为主题的好小说比我们想象的少还少。    
    谁都有过青春。可谁的青春也不会像琼瑶小说那样纯净与单一。五、六年前,我们的城市里充满围墙,与之相似,我们的精神疆界里一样围墙密布。各围墙间老死不相往来。就“成长真相”而言,“音乐学府”跨墙而出的青春消息最早来自刘索拉(《你别无选择》);    
    而部队大院围墙内少年疯狂的讯息则来自王朔(《动物凶猛》)……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冯唐——他的《万物生长》写的是医学学府围墙内的青春故事。有围墙,青春如何狂欢?    
    十多年前,冯唐自己从那里走出来,而现在,他经由《万物生长》,重新走了回去。他以狡黠、诡异之笔,带领读者重新走进那群高智商青春动物之中:他们十八九岁进入医学院校最高学府,八年直读,卅岁前获博士学位,他们的梦想在这个极度压缩程序中被挤压、扭曲、放大或夸张。他们聪明、无聊、生猛、自负,他们历经青春与人性、肉身的短兵相接,直面梦想与现实的肉搏血拼……就算他们个个幸运,可他们为之付出了什么?就算他们人人成功,可在那一张张营养充沛的年轻面孔背后,掩蔽着怎样的茫然与惶恐?    
    为此,冯唐必须奋不顾身,完成一个超级自恋。否则,他凭什么这么年轻就写回忆录?    
    同样必须的是,他的小说要从自恋出发,并最终超越自恋。至于顺便揶揄当今大行其道的那些“身体派”写作者吮痈舔痔的光荣传统,则大抵不在他的谋划之中。如是,《万物生长》    
    获得了这样一种品质:它在对青春貌似深情款款的回望中,还原出青春的丰润与残酷,同时也颠覆掉青春的迷幻与偏执。用小说中一再出现的一个细节说,那就是,冯用自己的处女作将那个曾经晶亮熟糯、肿胀难忍的“痤疮”重新恶作剧般地挤榨了一次……至于此后是“脓水流尽,得解脱,得大自在”,还是“诊断清楚,困扰水流云在,成了一辈子的心症”,他才不管。    
    青春从来不纯净,从来不简单。站在这个判断一侧,琼瑶小说的精致和单一,等于把青春压缩成了一张贺卡,而冯唐用《万物生长》复原而出的,则是一个青春遗址——它有被福尔马林溶液长年浸泡后似乎富于弹性的死人尸体,也有摆满器官标本弥漫着耗子药怪异芳香、光线晦涩的教学楼走廊,有成吨的荤笑话、大排档上一堆堆被剥空的水煮花生米壳,也有通宵达旦的学术煎熬、彻夜迷狂的初吻、初恋……    
    因为“炭疽信”,二○○一年底,贺卡生意已几乎无人敢做。纽约世贸大厦现已成为一个暗喻丛生的遗址。假使“遗址”通常也是“纪念碑”的代指,《万物生长》也是一座——一座青春纪念碑。我喜欢。


第二部分 《不过如此》第14节 《我把青春献给你》

    冯小刚《我把青春献给你》    
    长江文艺出版社    
    疑似喜剧虽然不是悲剧,但终究不是喜剧    
    冯小刚文字不错。但这个判断并非其新书热卖的原因——甚至就国产畅销书而言,卖得好的那些畅销书基本也是文字粗糙的代名词。    
    所以,冯的新书除去备齐了诸如妻子、同事、同行、女儿等“隐私”范畴的细节内容,以此满足大众尚属健康的窥探欲外,其文字本身亦常含妙趣——打比方说,冯文字中隐蔽着很多电脑术语所谓“隐藏文件”……有点意思。    
    从美工做起,冯现在已是影视红人。其“成功人士”的成长轨迹其实并不清晰……    
    尤其所谓机缘部分,圈外人全然看不出头绪。唯一清晰的,是冯曾多次扬言“就是要拍观众的马屁”——这话说得形象生动,不仅大众爱听,媒体也爱听。不管冯本身对电影艺术有着何等野心勃勃的期待,他至少没有忘记在一个商业社会,电影万难改变其大众化属性。    
    因此,无论对投资人而言,还是对自掏腰包进电影院的观众而言,冯均有上佳表现……这是最基本的聪明了。    
    《我把青春献给你》全书弥漫着那种轻松语感,俏皮心态。这当然是冯为人性格的自然流露,但却不可能是冯的全部。在书中,冯对自我成长过程中诸多艰难屈辱绝少提及。如果懂得冯并非生活于世外桃源,也就明白,与其说冯幸运,不如说冯聪明;与其说冯天才,不如说冯勤奋。说得更明白,那就是,冯比其他公众人物多出的那点聪明是,他绝少在媒体并经由媒体向受众大倒苦水的……这种苦了我一个幸福千万人的优秀品质使得他在“投资人”与“观众”这个电影生产的重要两端获取了难得的上佳印象,这不是聪明又是什么?再者说,一个喜欢面对镜头“哭哭啼啼”的成功人士,其成何在?    
    于是,正如迄今为止,如果较真,与所有冯氏喜剧通通不过“疑似喜剧”一样,冯本人在媒介面前一贯的轻松,也只是“疑似轻松”。冯从来不是所谓天性通透轻逸之人。他心重。    
    当然,这种完全由个人的隐忍支撑而出的“喜剧”并非欺诈。相似的意思已故诗人顾城在一首诗中曾提及——他说:隐瞒,不是欺骗。


第二部分 《不过如此》第15节 《疯癫与文明——理性时代的疯癫》

    福柯《疯癫与文明——理性时代的疯癫》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我们试图屏蔽许多,许许多    
    说到福柯,最常见的定义是“一个反历史的历史学家”,“一个反人本主义的人文科学家”    
    ,“一个反结构主义的结构主义者”……    
    如此抽象,反不如那经常发生、在惶恐与惊异中展开的阅读:那样的阅读其实更易获取关于一个思想者的吉光片羽?    
    “另一类疯癫不是被投入监狱的疯癫,而是被投入黑暗的人的疯癫。”“道德试图与医学合谋来捍卫自己的梦想”。“语言是疯癫的首要的和最终的结构,是疯癫的构成形式”……    
    如此种种,其实也可以在现实语境中找到鲜活的对应。    
    “一天下午,我在那里默默地观望,尽量不听别人讲话。这时,这个国度里最古怪的一个人向我打招呼。上帝不会让这里缺少这种人的。这个人集高傲和卑贱、才智和顽愚于一身”…    
    …福柯所引笛卡儿的这段描述,反用在福柯自己身上,也合适?    
    李碧华说,每隔十天半月,她便疯狂读报,直到把自己读成“黑手党”。    
    “黑手党”或“小报”,其实也是一种“疯癫”?    
    在今天,大报小报,尤其小报,已属十足“成人玩具”,都市成年人与之须臾不离。一叠在手,欷欷簌簌,或心跳耳热口唇干裂,或惊骇莫名陡然就是一身冷痱子……千奇百怪无法言传细腻至毛孔、发肤、动脉、静脉、大小直肠各级生理反应依次爆裂翻涌。德性大了。    
    说到本瑟姆创造的“圆形监狱”概念,福柯说:“一个像圆环一样的环形建筑。在中央建筑一个塔楼,上面开很大的窗子,面对圆环的内侧。外面的建筑划分成一间间的囚室,每一间都横穿外面的建筑。这些囚室有两扇窗户,一扇朝内开,面对中央塔楼的窗户,另一扇朝外开,可以让阳光照进来……简言之,地牢的原则被颠倒了。阳光和看守者的目光比起黑暗来,可以对囚者进行更有效的捕获,黑暗倒是具有某种保护作用。”    
    将福柯如此描述挪至“小报”身上,居然也十分恰切——它护卫着我对小报“超级玩具”属性充满敌意的虚构——常言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不幸抑或有幸,“小报”赋予我们权力:放纵的权力,偷窥的权力,施暴、裸奔、离家出走的权力,直至幻想强奸、铲除异己……一切与现实逻辑反向而行者,小报一概“权力”下放——它站在“圆形监狱”塔楼之巅,每日依次分配给我们或阳光或目光、或繁华或冷血……    
    它主宰着我们的欲望。它是权力之上的权力。是分配权力的权力。是我们欲望的董事长、邪念的总经理。同时,也是粘稠、龌龊刺鼻之人性芬芳的采撷者……我们完了。    
    一九○三年,英国人Alfred Harmsworth就站至塔楼之巅。彼时彼刻,他未必意识到,他其实已获取一个至高无上的权力位置。他甚至未能预知自己创办的《伦敦每日镜报》(London Daily Mirror)竟是世界最早的“小报”、世界最早的成人玩具产品之一——它是一个兑现权力的捷径。请注意,它绝不暴力,而更像“芭比娃娃”——靠,多么迷人的三围(381828)。    
    它疯狂捕影捉风。    
    《伦敦每日镜报》发行超过100万份,只用了不到十年时间。如此成长,“捕影捉风”是不二法宝。这法宝使他们勇往直前,将对英国王室点点滴滴纤毫毕现的追杀一一勾兑成连篇累牍的特写或通讯。世界各大通讯社对其头条或封面故事的摘引、转载则形如加醋添油,点火煽风……转眼至今,本地小报报眼报屁股上诸如“赵薇出演黄蓉”、“香港电信大王淫辱俏秘书”、“毛宁出国疗养”、“淫妇奸夫合谋毒杀‘武大郎’可怜老汉吃下‘老鼠药’”等等,其实统统不过等而下之。赝品。当然,只要契合需求,赝品自有赝品魅力。风光潋滟轻盈摇曳之间,“玩具”监控“心灵”——是,它是以一种“满足”的方式使“监控”软着陆的。“玩具”宛如那个低眉顺眼丫鬟。按摩我们欲望的后腰,小心翼翼轻声浅语,小红说:“老爷,舒服吗?”    
    “小红”没有惊人发现。“小红”暗爽。“小红”无非验证着对人性的预见以及预见兑现后的“成就感”——无非喜怒哀乐。无非荣辱沉浮。无非功名利禄。及至性器官或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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