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道iii-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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阈兜降厣稀!
刘建明侧着脸,注视身后陈永仁卸弹的手法,赞叹道:“十分纯熟啊。”
陈永仁不屑地说:“我也读过警校的。”
刘建明故作轻松:“你们这些卧底真有趣,选择见面的地方,总是天台。”
“而你选择伸手不见五指的戏院,”陈永仁冷笑,“因为我与你不同,我见得光。”
刘建明顿然语塞。
“我要的东西呢?”陈永仁问。
刘建明转过身,讪笑着面对陈永仁:“我要的东西你也不会带来吧。”
陈永仁不以为然:“那又怎样?约你上来晒太阳?”
刘建明抿一抿嘴,诚恳地提出请求:“给我一次机会。”
“如何给你机会?”
刘建明由衷地说,尽管听起来近乎幼稚:“我以前没有选择,现在我希望做回好人。”
陈永仁心头一软,做卧底的无奈他当然明白,然而这是两回事,他咬一咬牙:“那好!你跟法官说吧,看看他会否给你机会。”
第四部分搏斗(5)
刘建明目露凶光:“那你就是要我死。”
陈永仁轻蔑地说:“对不起,”然后铿锵地吐出四个字,“我是警察。”
刘建明立刻出言挑战:“谁知道?”
这句说话狠狠击中了陈永仁的伤口,他想到自己默默受了十年的苦,目的只是为了维护法纪;可是十年过后,倪永孝与韩琛相继得到应有的下场后,他不单单得不到任何荣誉,竟然连最基本的身分认同也得不到。
他可以接受别人批评他这十年的工作干得一团糟,他可以接受警务处立即削去他的职衔,他甚至可以忍受别人说他连累黄Sir送命,但他不能够不拿回警察这个身分,拿不到,就等于这十年间他的工作都是白干的,拿不到,就等于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黑社会,这当中的象征意义大于一切,“我是警察”这四个字的意义,对陈永仁来说比任何东西重要,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陈永仁举起手枪,枪口抵着刘建明的眉心,假如把扳机一扣就可以取回身分,他会毫不犹豫地做杀人凶手,可惜,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他倒抽一口凉气,叫自己镇定下来,这时,他发现背后有人向他逐步逼近。
陈永仁立刻绕到刘建明身后,枪口抵着他的后脑,一个男人持枪步近。这个男人,陈永仁见过,是刘建明的下属,名字他不清楚。
“别动!警察!”大B喝道。
陈永仁也喝道:“你上司是韩琛的线人,我有证据。”
大B不退让:“放下手枪!放了刘Sir再说。”
陈永仁解释:“十分钟前我报了警,警察应该快到了。”
大B闻言错愕,刘建明面色一沉,他猜不到陈永仁有此一着,也不明白为何大B会突然出现。
“我为何要相信你?”大B说。
“不信你call回总台问。”陈永仁说。
“不用多说,你放了刘Sir再说。”
两人对峙,僵持不下。陈永仁在心里盘算,天台四面空旷,没遮没掩,不是与警员谈判的好地方,他决定胁持刘建明下楼。
“我要带刘建明下楼。”说罢陈永仁一步一步前进,大B一步一步往后退。
三人到达顶楼升降机大堂,陈永仁继续胁持刘建明挡在前面,大B继续举枪相向。
“你小心一点,手枪别走火。”大B警告陈永仁。
陈永仁一脸镇定:“担心你自己吧。”
陈永仁伸手去按掣,升降机徐徐上升,他的计划是这样的:乘升降机落到地下大堂,胁持刘建明留在升降机内,开着门等待警察前来,然后要求他们,召唤总警司到来,进行谈判。他估计梁总警司已收到那些录音带,就算不翼而飞,在他袋中仍有一盒,这未必可以成为呈堂证物,但已足以令警察部对刘建明展开更深入的调查。
“叮”的一声,升降机到达顶楼,门打开,陈永仁跨步进入,这动作令他的脸从刘建明身后稍稍探了出来。
砰——————!!
陈永仁一脸错愕,在他的眉心,多了一个洞!
陈永仁的跨步动作或许有点鲁莽,但他万料不到眼前这个警务人员,竟然会在这种没必要的情况下向自己开枪!
陈永仁往后倒,当即死亡!他的大半个身体伏尸到升降机内,双腿被不断关上的门推夹。
刘建明的震惊程度不比陈永仁轻,他回首看倒下的陈永仁,再回头看大B,大B抹一把汗,平日怯怯懦懦的表情也随之被抹掉。
“不用惊慌。”大B平静地说。
刘建明茫然瞪着大B,大B从口袋掏出锁匙,替他解开手铐。
大B继续说:“大家同门师兄弟,琛哥死了,以后要你多多关照。”
刘建明依然大惑不解。
大B走到陈永仁身前,再开了两枪,神态自若地把自己的手枪塞到刘建明手中,“我在九四年加入学堂,可惜这么多年来也得不到琛哥赏识,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大B摇摇头,一脸不忿,“其实我很出色的,是琛哥不识货吧。”
大B将陈永仁的尸体移进升降机,抬头说:“呀!那些录音带我帮你搞定了,以后我就跟随你。来吧,他报了警,伙计也该到了,下楼吧。”
刘建明还是未能安心:“你怎知道我在这儿?”
大B垂眼望陈永仁的尸体:“他够倒霉,录音带落在我们手上。”说着升降机的门关上,大B续说,“听过录音带后,知道你是自己人,打算找你商量,重案组同事说你请了假。去到你家,你刚巧出门,便跟踪你来到这儿。”
刘建明蹲下搜陈永仁的身,从他的口袋中掏出一部录音机,放进自己的西装内袋。
大B称赞说:“呀,老大你果然够小心。”
刘建明站起身,脸上流露出阴森的笑容。
四个军装警察刚到达大厦地下大堂,突然听到从电梯糟传来几下枪声,众人大为紧张,纷纷向着升降机举枪戒备,上镗。
楼层显示灯由1跳到G,“叮”的一声,升降机门徐徐打开。
众军装警察只见升降机内漆黑一片,显然内里的照明光管被谁刻意破坏了,淡淡的火药味从内散发。军装警察正要扬声发出警告,蓦然看见一个警员委任证高举于漆黑中。
委任证上的警员名字是刘建明,职位是高级督察。
第四部分搏斗(6)
众军装警察松一口气,刘建明高举双手缓缓步出,不徐不疾地吐出四个字:“我是警察。”
军装警察趋前察看升降机内的情况,只见一个身穿黑皮褛、眉心中弹的男人倚躺在右边,手中握着枪。而在左边,一个穿西装、胸前挂着证件的男人几乎以同样的姿态倚躺着,面无血色,胸口中了两枪,亦是握着手枪。
领头的军装警察紧张兮兮地望着刘建明,刘建明把委任证挂到西装襟袋,未发一言。
“刘Sir,是两人互相射杀吗?”警察一脸惶恐地问。
刘建明抿一抿嘴,指了指警察左肩上的对讲机:“还不call回台报告?”
“Yes Sir。”
在陈永仁出事那天,我接过囡囡放学,在家午睡片刻,做了一个梦。
我身处一望无际的草坪上,天色是暧昧的灰,在前方不远处草坪的中央,有一个斗室,说是斗室其实不大正确,该怎么说呢?那是一个高八尺、宽六尺、深六尺的大箱子吧。大箱子的开口对着我,里面非常幽暗,我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身影在当中移动。
我好奇地凑前察看,一个赤膊的男人蹲坐在一盘肥皂水后,低下头把衣物在洗衣板上用力揉搓。看他急速的动作,可想而知他的情绪极为不安。
好奇心驱使我俯身去看男人的脸,奈何光线实在太暗。我尝试叫唤他,然而他像充耳不闻。
男人用双手把衣物举在眼前,胸腔急速起服,他放下衣物,拿起一个瓶子,把瓶中的液体倾泻到衣物上,一股刺烈的气味扑鼻而至,那液体显然是漂白水。
男人继续揉搓,未几再扬起衣物察看,他无力地垂下手,站起来,一脚把盛满肥皂水的盘子踢翻。
他大发雷霆,拿着手中的衣物左摔右拋,绝望地蹲伏到地上,握起拳头捶打地面,虽然我听不到他发出的任何声响,但我知道他在嚎哭。
然后他又停了下来,坐起,从腰间掏出什么,好像是一把手枪,他用那东西抵着自己的左手背,发出了一瞬即逝的火光。我看得手心冒汗,但是他好像不痛不痒,身体没抖动一下,他把衣物铺展到地上,用左手掌心在上面涂抹,然后再拿起衣物看,大力摇头。再放下衣物,他伸左手去摸自己的颈,用手枪压着自己的脖子,我大惊,我猜他不满意掌心流血太少,未能把衣物染红,于是打算轰破自己的大动脉!
我企图上前阻止,手抚着墙,踏进箱子,我的手触摸到墙上突起的一个小正方形,我想那是灯掣,按下,光明大放。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那个男人竟然是阿仁!他一动不动地倚躺在墙角,眉心……在他的眉心开了一个洞。
我感到双腿无力,蹲到地上,视线落在阿仁手中的衣物,那是一个件染红了的恤衫,恤衫原来的颜色……是白色。
恤衫是白色的,从一开始恤衫就是白色的,看上去是黑色,只因为我没有把灯按亮。
我一直以为是黑色的,因为我只懂得去看表象,我并没尝试找出照明的开关……
我从恶梦中苏醒过来,摸一摸自己的脸颊,沾湿了,我失笑一声,只是一个恶梦吧。
这时,囡囡慌张地走进我的房间,扑进我的怀里,囡囡说,她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
第四部分李心儿
那天清晨陈永仁离去后,我就坐着发呆,护士在十时回到诊所,她盯着我不无惊讶地问:“李医生,你身体不适吗?”
我说是,然后叫她把当天的预约全部取消,她问需要驾车送我回家吗?我说不用了,然后叫她先走。
我坐到卧椅上,手不自觉地抚摸充满质感的水牛皮,我在想他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
迷糊中,我惊醒过来,我觑一眼手表,时间是下午三时半,我有没有睡过去呢?昨晚我几乎一夜没睡,是甚么把疲惫不堪的我惊醒过来?答案在傍晚浮现,翌日得到确认。
陈永仁的死令我哭了三天,伤心的程度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不甘心,一个教我心仪的男人才刚刚鼓起勇气向我表白,却原来开始就是终结;我不甘心,我相信他,我相信他是警察,并非如传媒所说的三合会成员。
新闻报道说与陈永仁一起身亡的警员被葬于浩园,从电视荧幕可以看见他的灵柩被盖上特区区旗,我的心不住悸动。
陈永仁不可以死得不明不白,我决定要替他讨回公道……
经过半年的追查,我终于从已故的警校校长叶Sir的遗物中,找到了陈永仁的警员档案,证实了他的警员身分。
今天,是陈永仁举殡的日子,在浩园内一片彷佛架在半空的草坪上,二十多个穿上整齐礼服的警员井然地排列,前方,巍立着陈永仁的墓碑。
生于一九七一年十月二十五日,终于二○○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陈永仁,英勇损躯,浩气长存。
一个警察独自步前,挺拔地向陈永仁敬礼,他转过身来,我看见他的正面,他的脸饱历沧桑,甚至可以说弥漫着一股生不如死的抱憾,他黯然地走到一个长发女人与一个女孩的面前,向两人再敬了一个礼。
长发女人的名字叫May,是陈永仁的旧女朋友,那个女孩,是陈永仁的女儿。
假如没有May的帮助,我根本无法完成调查。
还有,在这半年间,一直有个人在暗中协助我,那个人……会否就是这个警察?
仪仗队的风笛再度响起,我凝视那幅贴在石碑上的黑白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