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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4699-大厝·钟宅-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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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为祖厝发生着的一切罩上了一层神圣的烟霞。  祖厝前的广场上,两房的子孙正在为中午的“大锅饭”忙活着。煤气灶的火苗哧哧地吐着火舌,主勺的子孙翻动着大铲,不一会儿一大锅的粉丝就出锅了,不一会儿一大锅的炸海蛎也出锅了;而同时,打下手的媳妇们又为他在旁边准备好了下道菜的十四份的作料……海蛎煎、清蒸鱼、蒜茸扇贝、白灼虾、清炖小鸡,香气弥漫了整个钟宅。  月娥,我所认识的一个俊俏媳妇告诉我,以前是各家的子孙一起来做饭,每个男丁出一份钱,现在钟宅人经济好了,有人会出很多钱,有时也请专门的师傅来做这流水席,以前的菜以豆腐为主,现在则是海鲜为主。  “男丁来祠堂吃饭,妇女干什么?”我好奇地问。  “妇女在家呀,自己做点简单的吃,当然男丁也会把一些菜带回来给家人吃。”月娥补充道。  “忘了,带回来的不是还有一条肉呐!”不远处一个男丁调皮的加上一句。  月娥的脸有些涨红,解释说:“一般这年生了男丁的人家要多出一份钱,而他也可以多拿一条肉回来,这条肉象征着男人多出的那部分。”谈话间,几家媳妇笑成一团,她们或蹲着、或坐在小凳上,谈笑着……在以前,清明来祭拜的只能是男丁,上桌吃饭的也只能是男丁。女人们零星地过来几个,顶多是帮忙洗菜、做饭,打打下手,祭拜和吃饭是没有她们的份儿的。如今,社会进步了,男女平等了,女人们也能来点香、祭拜,也能上桌吃饭了。  “祖厝的门槛以前女人真的这么难迈进来!”我自语着走进这大食堂般的钟氏祠堂。  “开饭了,开饭了,祖厝开饭了”随着一声吆喝,整个祠堂杯盏交错,大家为久违的美食大吃特吃,大家为久违的碰面欢声笑语。男丁们举杯畅饮,女人们品着菜色,孩子们狼吞虎咽。席间,晚到的族人在祖宗的牌位前上香,卜算……两房加起来一共是二十五张酒席,上房十四张,五房十一张,分别在永思堂两侧。各房的子孙们围坐在自家的酒席上,偌大的祖厝,容下了三四百号人,年长的已是白发苍苍的九十高龄,年幼的还是喜欢滚爬的顽童,更有媳妇抱着襁褓里的丁仔也过来凑热闹。清明“吃祖墓”是钟宅的“热闹节日”,所有关于钟宅历史的解释都在这一场家族的盛宴里寻找到了和谐的理由。>;>;  >;>;“吃祖墓”—坟前的追思  “听说过‘吃祖墓’吗?……没有吧?”  “嗯。我也没有。”  金花说:“嫁到钟宅快十年了,总觉得这清明的祭奠很神圣,怕犯大忌,一直没敢去。”相信很多人对此说法都会太过好奇!“吃祖墓—这么有意思的事怎能错过?”没等金花说完,我便跟着她朝三房的祖墓奔去。  路上,金花一个劲儿地絮叨着,“到了那里,一定不要乱跑乱动,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去,做错了什么会被长辈们骂的。”  我应允着,可满脑子却在想着那奇怪的问题—祖墓怎么能吃呢?


《大厝·钟宅》 旧事谁晓香火中的家族盛宴(2)(图)

  整个闽南地区,对清明是很重视的。外出的人都要尽可能地赶回来祭拜,旅居海外的人也都要汇寄家费回来,在家中备办丰盛的五味筵碗孝敬厅中祖先的神位、厝主和地基主等。不知道钟宅的“吃祖墓”是不是指这个……  等我回过神来,三房的祖墓已经到了。令我惊讶的是,钟宅人的祖墓竟然不在山上,而在村里楼宇间的空地上。金花说,这儿原来是很荒凉的,可这几年房子越建越多,祖宗的地方也就越来越小了。不过这是五个“房”里修得最好的墓。长房和五房的墓找都找不到了,所以扫墓就到祖厝里去;二房的祖墓比较特殊,原来是墓的那块地方现在盖了房子;四房的祖墓离三房的不远,是钟宅五个房里修得最新的墓地。三房的祖墓是典型的闽南墓室结构。墓地很大,前前后后该有百来平方。左右两侧各蹲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守墓狮雕。墓地中心是隆起如龟甲的墓冢,又称墓龟,前面是墓庭与墓埕。外围顺坡筑着一道矮墙,边缘留设着一弯小水沟,做排水之用。  整座祖墓处在楼房的包围中,惟独墓的正前方无遮无拦。金花说,在钟宅,祖上流下来的习俗,祖坟的正前方是不许盖房子的。所以,在如今钟宅争先恐后见缝插针盖楼的时候,祖墓前才能难得地留下这一片空地。  我们到时,祖墓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男丁们抽着烟,三三两两,或立或蹲。一个老阿伯蹲在正中的墓碑前,拿着笔描着什么。我走上前一看,老人正在一笔一画地给墓碑上的旧字描红,面前的小盏里盛着朱红的汁液。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我解释:“每年都要重描一遍的。风吹日晒,褪色太快了。”  墓碑上刻着“明皇祖妣钟门孔氏儒人墓”的楷体字,两边是两幅凤凰祥云图,前面的供品桌前则刻着龙头鱼身的麒麟。我纳闷地转头问金花:“这里葬的是女祖先?”  金花点点头说:“好像是吧。因为男祖先的墓找不到了,所以就拜女祖先喽。”她的解释甚是可爱,她说:“反正祖宗夫妻在阴间也是在一起的,拜的时候也一起受礼就是了。”这种“怪论”估计也只有这些能干的钟宅媳妇才想得出来。  墓的左边祀着一碑,刻“福德”二字,据说这是土地公的别名之一。闽南一带皆以土地公为守墓之神,所以连祖厝内也常供奉着土地公。民间相信,人死后是由土地公带路去阴府的,土地公是阴神,城煌爷是他的直属上司,墓旁或宗祠内祀有土地公,以做守墓或带路之神。  忽然间,一阵女人们的笑声传来。我这才发现,祖墓后面的空地上搭建着好几座灶台,各种各样的食物零乱地堆放着,大脸盆、大桶、大锅,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碗筷一箩箩地排开。几个女人家正围着灶台七手八脚地忙活着。有的拉了根水管在洗菜、杀鱼,有的则靠着灶沿切肉、剁骨头,灶台上的锅已经架好,火苗“哧哧”地冒着,灶台上一阵水雾蒸腾。一个媳妇过来,掀起锅盖,转头对着旁边喊:“水开啦。你那鱼杀好了没有?”“差不多啦。你把那筐给我递过来。”  ……  媳妇们的喊笑声打破了男丁们的沉寂,那慢慢溢出的菜香使这个安静的清明早晨声色俱全。>;>;  >;>;男人的祭祀  不一会儿,男丁们来的渐渐多了起来。大家像是都分工好了,来了也不多说话,彼此仅点个头,问声“来了”,就开始分头忙活。有些人扛着锄头、带着铁锹和扫帚,先用锄头把墓地周围的杂草锄净,清理墓埕。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似乎生怕用力过猛会破坏了祖宗的“房子”。  还有几个男丁挑着一担担的箩筐过来,打开盖,是满满的牲礼和供品。几个长辈围上前,帮忙把东西一样样从筐里端出来,再一样一样地在坟前的供台上摆开—一块猪肉、一个大发糕、一只鸡、一条鱼、十二个红、十二个红面桃、一条牡丹烟,一瓶高粱酒。供品的摆放也似乎颇具门道:鸡和肉并排摆着,两边放鱼和鱿鱼干做牲礼脚,鸡头和鱼尾朝里,意寓做事有头有尾;放着的三个酒杯各斟满酒;还有冥钱,分寿金和插金两种,一捆有一千张,数量不一。  清完坟,摆好供品,祭祀仪式才正式开始。长辈先点燃两支白烛,立在碑前。他们认为,阴阳两界的时差是相反的,点了蜡烛,祖先才能看见来时和回去的路。接着,把香点燃,再令祭拜的男丁每人也各燃三炷香。金花告诉我,按常理,只有拜神时才能点三炷香,而拜家族祖先是只能点两炷的。也许,在钟宅人眼里,能传下六百年子嗣的祖先也该是成仙了的吧,所以他们选择了以对待神仙的礼遇来伺奉祖先。看来,光这上香就有不少的学问。  长辈们说,土地公是守墓之神,上香时得先给土地公上,得到了土地公的允许,祖先才能被牵引出来;祭拜时,是不分长幼前后的,不过男丁们要先拜。男丁们拜时,墓地里一片安静,一群人站在一起,正对着墓碑,手心对着手心紧贴,执着香,闭着眼,若有所思,连灶台边的女人们也噤住了声。不过,男丁们终究是比较随意,拜完了,鞠了三个躬,就把香插到香炉里,然后就“哗”地散开,各自找个地儿一边站着去了。  接着才是女人们过来祭拜。金花说:“早些年,因为觉得女人晦气,钟宅的清明祭祀是只许男丁参加,女人是不能来的。不过这些年好多了,风气开化,再加上男丁们越来越多,过来吃饭的人也多了,只好叫女人们过来帮忙。慢慢地,原来那些规矩也就松了。”  女人进不了祠堂的故事,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就是一个。那个在鲁四老爷的斥呵中萎缩下去的生命,就因为她是女人,就因为她死过丈夫和儿子,她便永远失去了祭祀的权力……多少年前,在钟宅,这儿的女人们是不是也是如此?因为是女人,她们不能入族谱,不能进祖厝,等到她们的身份被认可的时候,也是她们成为“祖先”的时候了。  就像此时长眠在这方墓穴之下的那个灵魂,当她活着的时候,或许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会有这样一群人对着自己三跪九叩。可即便如此,又能证明什么呢?此刻的她也不过是自己丈夫的替身而已,墓碑上只有一个“钟门孔氏”,她连自己是谁都没有权利留下。  此时,几个女人家放下手里的活,擦干手,有点羞涩地穿过男人群,围拢过来,弯腰,鞠躬,跪拜,嘴里念念有词。女人显然比男人认真,也细致,那匍匐在地的执着,唇翕蠕动时的严肃,都让人感到她们对这一场祭拜的在乎。那一瞬间我很想知道,此刻,在女祖先面前,她们求的是什么—是为自己?还是为丈夫、为儿子、为女儿?抑或是为整个家族?—或许,这场家族的祭祀是母系社会沉淀下来的源髓。


《大厝·钟宅》 旧事谁晓香火中的家族盛宴(3)

    拜完了祖先,就该为祖先修房子了。人们总是喜欢用现世的生活去构筑那未知的世界。钟宅人说,人间的房子旧了就要自己想办法翻修,祖先的房子旧了却只有靠子孙们来修,不然就是不肖子孙。所以每年清明子孙们一定要帮祖先修好房子,祖先才不会怪罪。    
    而所谓的“修房子”,就是在墓冢上“压纸”,闽南一带又叫“挂纸”。如果说,坟墓是祖先死后居住的场所,那么挂纸就象征子孙一年一度为他们的居处添新瓦。    
    “修房子”自然也是男丁们才能做的事。眼见着四五个男丁将薄薄的彩色油光纸裁成宽约四寸、长约六寸的纸页;然后用波纹状的钢錾在中间錾出三四行波纹状的曲线,这些“墓纸”呈长方形,颜色有黄、白、绿、红、蓝五种颜色,如此两三张一叠;然后用小石块分别压在墓头、墓碑及墓旁的“后土”(土地神)上。    
    小孩子们最喜欢“压纸”了,几个小男孩在男丁群里蹿来蹿去,从旁边的地里捡来一大堆的小石子,另外几个孩子则争着去抢叠好的墓纸。    
    听见有男丁嗔斥着:“去去去,小孩子家一边玩去。”    
    小男孩们可不管这些,依旧在那里左蹦右跳。    
    “让他们压好了。”人群中有长辈说,“小孩子轻,这样才不会压坏了祖先的屋顶。”    
    人群中一阵哄笑。闽南的习俗是只要将墓纸沿墓龟四周间隔压住就行,可钟宅有些不同,他们要把整个墓龟全部压满。    
    男孩们得到了老人指示,在众人的注目下显得特别的兴奋和得意,比赛看谁压得多。一个小女孩也兴奋得想跑过去,却被母亲一把拉住。小女孩一脸委屈地看着母亲。    
    “你不能去的。你不是男孩。”    
    “为什么?”    
    母亲沉默了半天,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向女儿解释,好久,说:“长大了就知道了。”    
    于是,她们和许多女人一样,默默地站着,看着男孩子们在墓龟上跳来跳去。很快地,一张张五色斑斓的冥钱密密地盖住了整个墓龟,远远看去宛如野地里盛开的花,使这片原本灰暗、荒凉的坟山,凸显红绿纷披。    
    这时,墓地里开始热闹起来。男丁们互相分着烟,寒暄着彼此的近况;女人家则又回到灶台边,哧哧的油炸声和哄哄的煤气炉响,都暗示着午餐时间的临近。这时候,有一些晚到的族人陆陆续续地过来,点香、行礼,似乎一切都已十分熟悉,简单地行完礼后,或独自蹲到墓边,或者站到旁边跟人说话。只有一个四十开外、有点腆着肚子的男丁有些例外。只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硬币,双手合掌,闭上眼,对着墓碑若有所思。好半天,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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