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上心头--琼瑶-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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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迎蓝。”她不由自主的回答,背上冒著凉意,怀疑他身上有没有带武器。“夏迎 蓝!”他不屑的哼了一声。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头硬给抬了起来,他冷峻的看她 :“你预备嫁给萧家的什么人?说!”她大吃一惊,完全莫名其妙。
“我不嫁给萧家的任何人!”她说:“你放开我!你是谁?”
“不嫁给萧家的任何人?哈哈哈哈!”他纵声狂笑,笑容里充满了轻视,充满了嘲笑 。“哈哈哈哈!不要让我笑破肚子,萧家专娶女秘书,你难道不知道……”
这阵混乱惊动了整个十楼,第一个冲进房间的是萧彬,第二个是总经理,然后,有更 多人冲进房间来。
“住手!”萧彬大吼,因为那陌生人已快扭断了迎蓝的脖子。“你又跑来干什么?黎 之伟,你找姓萧的麻烦,别找到不相干的人身上,放开她!”
那陌生人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一把扭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手腕用力一扭,就转到了 她身后,她痛得从鼻子里吸气,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然后,她觉得有一样冰冷的东西顶住 了她的脖子,是把刀!是把很尖利的小刀,她已感到那皮肤上的刺痛。“你们都别过来, 谁过来我就杀了她!”那人威胁的说,她的手臂又被用力一扭,更痛了。
“黎之伟,”萧彬喊著,显然有些焦灼了。“你要些什么?你明说!”“我要——” 那黎之伟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说了出来:“我要——你的女秘书!”
“她没惹你吧!她根本不认识你!”萧彬急促的说。
他用力把她头发一拉,她往后仰,和他面对面了。
“现在,”那人清清楚楚的说:“请认识我,我姓黎,名字叫之伟,之乎者也的之, 伟大的伟,听到了没有?听清了没有?”他再扯她的头发,她被动的仰著头,咬牙不吭气 ,只是瞪眼看著他,他抬起头,对萧彬咧嘴一笑:“好了,她已经认识我了。我要把她带 走!”
“你疯了!你喝醉了?”萧彬喊:“你敢带她走,我马上报警说你绑票!”“悉听尊 便!”他嘲弄的答了一句,把迎蓝的胳膊用力捏住,盯著她的眼睛:“跟我走!”
“我不跟你走!”她冷静的说,奇怪自己在这种恶劣的情势下,还能如此冷静。“我 不认识你,我不要跟你走,即使你用刀子,也不行。”“你这个傻蛋!”他破口大骂,盯 著她:“你已经飞进一张天罗地网里去了,你马上要被萧家的金钱、权势所诱惑了,然后 ,你就失去了你自己,你就什么都认不清了……啧啧,你以为萧家看上你的能力吗?他们 只是收集美女而已!偏偏……”他的眼眶发红,目眦尽裂。“就有你们这种拜金的、下流 的女人自投罗网!我要毁掉你这张脸……”他举刀在她眼睛前面飞舞,刀光闪得她睁不开 眼睛。她有些怕了,相当怕了,她已没有能力来思想,来应付。那亮的刀一直在她眼前晃 来晃去,擦过她的鼻子,又贴住她的面颊,她把眼睛紧紧的闭了起来。忽然,她听到一声 熟悉的大吼:
“放开她!你伤了她一根汗毛,我会把你追到地狱里去!”
她睁开眼睛,立刻看到阿奇,他狂怒的冲过来,一脚就对黎之伟持刀的手踢过去。黎 之伟迫不得已,摔开了她,就拿刀面对阿奇,两人迅速的展开了一场搏斗。她滚倒在地下 ,惊心动魄的看著这场面,情不自已的喊:
“阿奇,小心他的刀!”
黎之伟掉头看她,咧嘴哈哈大笑。阿奇乘这个空档,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身子,抢下了 那把刀,立刻,达远的人一涌而上,把黎之伟紧紧的压住,又用一根电线,把他绑了个密 密麻麻。阿奇马上转向了迎蓝,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他掀起她的衣袖,她整只胳臂都又 红又肿又瘀血,他吸了口气,再去翻开她的衣领,用手指摸了一下,她这才感到脖子后面 的刺痛。“他真的弄伤了她!”阿奇怒声说,跳起来就要冲向黎之伟。萧彬立即拦住了他 。“你还要做什么?你没看到他喝醉了吗?事情闹成这样已经够了,不要再扩大了。阿奇 ,你送迎蓝去李外科那儿看看,然后送她回家去休息。这边的事,由我来处理!”他抬头 对所有的人说:“大家都去做自己的事吧,这儿没事了。”
阿奇扶著迎蓝,看著她。
“你怎样?能走吗?”“我很好,”她用手掠了掠零乱的头发,惊魂甫定。她再看了 一眼躺在地上的黎之伟,这一刻,他一点都不凶恶了,他脸上有种令人震撼的悲痛和愁苦 。他的眼光默默无言的著她,眼神中混合著绝望和沉痛。她从没见过这样彻底的悲哀,从 没看过这样彻底的绝望,这使她震动而迷惑了。忘了他刚刚曾用刀子对付她,也忘了他怎 样凶神恶霸似的扭伤她的胳臂。她觉得他像只被捕的猛兽,有种英雄末路的悲壮。这让她 受不了,她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开始解开那绑住他双手的电线。阿奇站在一边,默默的 看著,却并不阻止她的行动。
萧彬脸上有股奇异的表情,也默默的看著。室内其他的人,都已经散了。她费力的解 开了那些束缚。黎之伟从地上坐起来,斜靠在墙边喘气,一语不发的瞪著她。
她瞅了他一会儿,然后,她站起身来,走向阿奇。
“我们走吧!”阿奇像从梦中惊醒过来一般,扶著她的肩,他们走出了秘书室。走进 电梯,她靠在墙上,开始感到浑身每个骨结都痛,而且头昏脑胀,心情莫名其妙的抑郁。
叫了一部计程车,他们去了外科医院,医生仔细的看了,只有一些外伤。包扎之后, 他们又走出医院,叫了车,直驶往迎蓝的公寓,一路上,迎蓝都沉默得出奇。直到走进迎 蓝的房间,由于时间太早,韶青还没下班,室内只有他们两个。她倒进了沙发,这才开口 :
“黎之伟是什么人?”“他……”他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深切的注视她。“ 他是祝采薇的爱人!”“哦!”她震动了一下。
“他爱祝采薇爱得发疯,从没看过那么固执的爱。祝采薇嫁到萧家去之后,他就半疯 半狂了。天天酗酒,常常跑到萧家或者是达远去闹。今天,是你倒楣,莫名其妙卷进这风 暴里。”她凝视他,想著黎之伟,想著祝采薇,想著黎之伟那绝望悲痛到顶点的眼光。她 没见过祝采薇,但她听过她的声音,那柔柔嫩嫩的声音,她猜,祝采薇一定柔得像水,美 得像诗。她想得出神了。他紧盯著她,看著那对眼珠变得迷迷蒙蒙起来。他用手指细细的 梳理她的头发,小心的不碰到她脖子上的伤口,然后,他发出一声深深的、热烈的叹息, 就把她拉进了怀里。
他的嘴唇碰上了她的。她有好一阵的晕眩。那男性的胳膊环绕住了她的腰,他慢慢的 仰躺在沙发上,把她的身子也拖了下来。她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接受著这个吻,已不再感 到自己的存在,不再感到任何事物的存在。不再有黎之伟,不再有祝采薇,不再有达远公 司……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熨贴在她心底的那个名字,随著心脏的动作,在那儿沉稳的跳 动著;阿奇!阿奇!阿奇!好半晌,她恢复了神志,恢复了思想,抬起头来,她注视著那 热烈的眼睛那热烈的脸,她低语:
“你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吗?”
他围住她身子的胳膊似乎有阵痉挛。
“不,今天不要说!”她微笑起来。“随你,不过,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他大大震动,盯著她:
“我是谁?”他哑声问。
“你是公司里的秘密安全人员,所以那么神秘!”
他看了她很久很久。“怎么知道的?”他哼著问。
“你冲进房间来保护我,我就该想到了。不属于公司正式编制,随便那一科那一处都 可以调用你,你又没职位……唉!我早该猜到了,是不是?我真笨啦!”
他更久更久的看她。“你会因为我的身分……不管什么身分……而和我疏远吗?”她 看他,笑容在唇边荡漾,她坚决而沉缓的摇头,把手指压在他唇上。“别说傻话!”“如 果我告诉你……”他慢吞吞的说:“我已经结过婚,有太太,还有儿女呢!”她惊跳起来 ,脸色顿时惨白。
“不。”她说,嘴唇颤抖。“不!只有这一样,我不能接受!”
“瞧!”他悲哀的:“你的感情依旧是有条件的!”“你是吗?”她慌乱的看他,慌 乱的用手攀住他的肩膀,慌乱的找寻他的眼光:“你真的结过婚吗?我不行!”她再慌乱 的摇头,眼泪迅速的涌进眼眶。“我从小受的教育不允许我做这样的事,我不要伤害另一 个女人,我……我……”泪珠滚下了面颊,她越想越可能是真的。她跪在沙发上,急切摸 索著他的颈项。“我……从没往这方面想过……我我……我不能接受这件事!”“那么,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离开我?”他问,眼神阴郁。
“我……”她别转头去,放开了他,用手指抓著靠垫,无意识的撕扯著那靠垫上的流 苏。是的,她对他了解太少了,是的,一切进展得太快了,是的,她根本没有认清楚他… …可是,要离开他,永远不见他,她只要这样一想,就觉得内心抽痛起来,从心脏一直痛 到指尖。她抽了口气,蓦然间,下定决心的回过头来:“阿奇,你爱我?”“是。”他虔 诚的说。“那么,”她再抽气,痛苦的闭上眼睛,泪珠又从眼角溢出来,她抽噎著说:“ 我……我宁愿当你的情妇!”
他大大震动,猝然间,他就把她紧拥在怀中。他的吻雨点般落在她的眼睛上、唇上、 面颊上、头发上……他喘著气,急切的、热烈的、诚挚的、心痛的喊:
“我骗你的!我骗你的!迎蓝,我从没结过婚,我也不要你当我的情妇,我要光明正 大的娶你!迎蓝,我没有太太,我只是要试探一下,你爱我到什么程度?”
“什么?”她推开他,含泪看他,又悲又喜又气:“你这算什么玩笑?你吓得我要死 ……你怎么可以这样乱盖乱骗人!我生气了!我告诉你,我早就有丈夫了!”
“啊!”他惊呼,一股世界末日的样子:“那么,我当你的情夫!”“你……你……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我不要理你了,不要理你了……”他拉过她来,用嘴唇一 下子堵住了她的唇,也堵住了那一连串的气话,他的吻缠绵而细腻。她从没有这样被吻过 ,心跳气喘之余,不自禁的就软绵绵的瘫进他的怀中。他把嘴唇移向她耳边,轻轻轻轻的 说:
“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离开我!”
“你……”她提心吊胆的。“还是有太太,是不是?”
“保证没有。如果有,我走出门就被汽车撞死!”
“那么,没有更严重的事了。”她笑著,把头埋在他怀中。
“既然这样,我就要老实告诉你……”
他又来了!她迅速的抬起手来,一把蒙住他的嘴。
“不许说!”她轻嚷著,眼光如酒,双颊如酡。“不许你再说任何事来吓我!你以为 我今天受的罪还不够吗?不许说!我再也不要听了。”他深刻的看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来。
“老天!”他喊:“我怎么会遇到你啊!真希望你不要这么可爱!真希望能少爱你一 点,免得我失魂落魄,神经兮兮,又患得患失!唉!”他叹气,把她的头发压在胸口。
她听著他的心跳,惊悸而喜悦的体会著那种崭新的感觉:爱人和被人爱!
4
第二天,她依然去上班,精神旺盛而心情良好。萧彬看到她有些惊异,说:“我以为 你会请一天假!”
“为什么呢?”她扬著眉说:“别把我想得太娇弱,我还不是那种看到只老鼠就会晕 倒的女孩!”
萧彬欣赏的看著她,看到她那一脸的笑意,一身的青春,他不禁感动的点了点头。“ 你确实不是娇弱的,非但不娇弱,还相当倔强。很少看到像你这样临危不乱,又这样能代 对方去设想的。”
“代对方设想?哦,你是说,我帮他解了绳子?其实我并没有帮他设想,我是不忍心 看到一个那么有丈夫气概的人,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地上。他眼睛里有种悲哀,不是悲哀, 是绝望!我受不了这种绝望!”
萧彬深刻的研究她,好一会儿没开口。迎蓝不由自主的又回忆到昨天被刀挟持的那一 幕。
“那个黎之伟,”她忍不住开口询问:“你后来把他怎么样了?送警了吗?”“不。 我只是等他酒醒了,开车把他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