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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无聊公子-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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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觉得要论到美食,还是以我国为最。秋末时分,暖一壶酒,配上一只澄黄黄的大蟹、佐以姜醋汁,那才是最棒的滋味。」陈老板说。

「我有个小妾,每年春天都会采集百花为我酿酒,那酒液亮如黄金、清香扑鼻,我以为那才是至高的美味。」王老板跟著补述。

严公子听了半天,竟没人提到烤锦鲤,不免有些著急。

他插口问道:「各位可尝过锦鲤的味道?」

「锦鲤?」一干老板面面相觑。

还是胆大的陈老板开口询问:「严公子指的可是养在池里观赏,色泽鲜艳的那种锦鲤?」

「正是。」严公子点头。

「那玩意儿能吃吗?」王老板问。

「当然可以吃,那也是鲤鱼的一种啊!」严公子把吃锦鲤的经过说了一遍。「那滋味鲜美若神仙果,再棒也不过。各位可曾尝过?」

一尾近千两的锦鲤,除了严公子,也没多少人吃得起吧!

众人纷纷摇头。

严公子心头那阵失落啊!只比当年给爹娘送葬差那么一点点。

原以为聚集这么多有钱老板,总有人可以满足他的口腹之欲的,结果……看来还是得找戴祸水才行。越想,他越觉得她是在诓他。有什么理由,她第一回烧的鱼这样好吃,接下来就不行?

或者他得想个办法让她将烤鱼的方法说出来,他再让府里的厨子照做,届时就不怕吃不到好吃的鱼了。

他心里转著千百个念头,才刚有了决定,一阵叮叮咚咚的琴声自远而近传来。

声音尖锐到刺人耳膜的柳嬷嬷又闯进来。「各位爷,水儿来了。」

闻讯,其他人都好兴奋,只有严公子面色不善。

他管水儿来不来,她弹的琴即便是仙乐,在他心底仍比不过一尾美味的锦鲤。

这怡情坊他是没兴趣再待了,反正生意已谈成,他起身,拱手告辞。「各位,今晚就由严某作东,大家不必客气,尽管吃喝。严某家中还有事,先行一步。」

「水儿就要来弹琴了,严公子不留下来听吗?」又是柳嬷嬷的声音。

严公子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声音可以难听到这种程度,浑似针刮铜镜,令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下回再谈生意,他绝对不来怡情坊,除非这儿换了老鸨。

「公子,听说水儿的琴声绕梁三日、不绝於耳,不听岂非可惜。」陈老板也留他。

可惜严公子心上只剩一尾锦鲤,再存不下其他了。

「各位告辞。」他走得飞快。

来到房门口,严公子正准备开门,一道纤细的身影恰巧闯了进来,两人撞成一团。

「公子!」

「水儿!」

屋里一夥人喊得像天要塌下来。

严公子轻皱了下眉,望向被他撞得坐倒在地的女子;她也正仰头望他,远山似的黛眉,小巧琼鼻、圆圆脸蛋,竟是……「戴祸水!」她几时落魄到要在青楼里弹琴为生了?

第五章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严公子很意外,不过这场偶遇也给他带来一个大好良机,一个能够再度品尝到绝顶美味的机会。

「我也很意外。」戴祸水给了他一串字。「传闻,公子是不上酒楼谈生意的。」

「一般情况是如此。可如果这家酒楼是严家所有,就不一定了。」肥水不落外人田嘛!

「就我记忆所知,严府并未经营青楼生意。」

「谁会公开自己包娼庇赌?」像这样的地方,多数是由小朝出面经营的。

「了解。」她受教了。「既然怡情坊是严家开的,我在这里弹琴,已付了仲介费用给嬷嬷,那笔钱应该有部分会流入严家帐房。因此有关严家下人在外头兼差,所得收入须与公子对分这一条规定,我是否能够免除?」她以为一条牛不该剥双层皮。

他却轻快地在她眼前挥动著手指。

「话虽如此,但从头到尾,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工作,亦不曾收过半毛钱。」

「可我确实付了钱,公子不信可以去查帐册。」

「你付的钱全进了严府财库,我严公子本人可是分毫未龋」

易言之,他还是要分她半数的收入喽?奸商。

「倘若你没现银付帐也没关系,我可以让你用其他物品来抵。」

「烤鲤鱼?」原来他是个如此贪吃的人,她这才发现。

他两指一弹。「聪明。」

她低喟口气。「公子,行事有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下厨亦同,如今,三者无一达成,你要的味道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

「你不曾试过。」

不必试她也知道,要找一个他饿了许久、又有人争著抢食、加上地热烘著鲜鱼的好时机谈何容易?

而且……「我为公子重新烤过鱼了,但味道仍然不同,公子应该还记得才是。」

但,严公子却不是会轻易放弃之人。

「再试一遍。」他开始利诱她。「只要你肯动手,一尾鱼抵千两纹银。」

她摇头,办不到的事就是办不到。

「两千两?」

「记得公子并不爱日日重复相同物事。」

「那的确很烦。」但前提得是,他已经腻了那些东西。而如今,他犹念著烤鱼的美味,自然不在此限了。

「所以喽,公子何苦日日沈湎於过去?不如放眼未来,这天下间的美食何其多,并不只烤鱼一项。」

「天底下美食再多,能入我眼的却屈指可数。」这倒是事实,凭藉严家的财势,可以说除了星星月亮太阳无法摘下来外,又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珍馑佳肴他吃得多了,最终记得的却只有一尾烤鱼。

「如果我保证可以让公子尝到前所未有的滋味呢?」她眼底闪出奸商光芒。本来是没打算坑他银两啦!奈何小朝催债催得紧,她也只能将脑筋动到严公子头上了。

「前所未有的滋味?」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没尝过的吗?他一辈子都在寻找新鲜,如今有这机会,焉肯放过?「你做得到的话,一件折抵千两纹银。」

「一言为定。」幸亏他同意了,否则她怕又要将自己再卖一次。

「什么时候开始?」

她低头盘算了下。「再等三天。」

三天够他闷死进坟墓里滚一圈,再爬出来了。

「明天开始。」他说了算。

「恐怕不行。」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

「卖身契?你把自己给卖了?」

「似乎是的。」

「一百两,好低的价。」

「三天一百两,很高了。」

他一双鞋都不只这个价。

「一百两就一百两,你这张卖身契我买下来了。」他随手掏出一张百两银票给她。「你去把自己赎回来吧!」

「这恐怕有点困难。」她指著卖身契下的落款让他瞧清楚。「买我的是衙门。」

他这才注意到知府大人的印监。「衙门买你做什么?」

「他们需要一名反应快速、胆子够大、死了也不会造成太大震撼的年轻姑娘当饵,去钓一个采花贼。」

「所以找上你?」他摇头。「这个知府大人一定没睡醒。」

「公子认为我不符合上述条件?」

「不,你完全符合。」

「既然如此,为何说知府大人没睡醒?」

「我问你,采花贼若盯上你,你要如何向埋伏的官差示警?像这样掏出文房四宝,慢慢地磨墨写字,再用飞鸽传书,请官差过来逮人?」他的嘴一定抹了砒霜,好毒。

「有关这点,山人自有妙计。」她却不在意,兀自笑得开怀。

他的好奇心不觉被勾起。「妙计吗?这倒有趣。」

「公子有兴趣玩玩吗?」

「同那些官差一起埋伏,静待好戏上场?」他对看戏和演戏都有兴趣,但可惜,他厌恶等待。

「埋伏有什么好玩的?当然要实际参与才有趣。」

明知她在拐人,他还是心甘情愿入了毂。毕竟,哪个人在漫长一生中有机会被拿来当成钓采花贼的饵?

这么新鲜的事不干,他就不是严公子了。

严公子这一生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扒光衣服,强压在床上。

而且,压倒他的男人长得比一头猪还难看。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他缓缓回想,应该从三天前开始说起……近三个月前,京城出现一名采花大盗,每三、五天便犯一次案,还专挑人家夫妻一同外出的时候下手,绑住一个,叫另外一个亲眼瞧著恶棍干坏事。

这样的罪行简直令人发指。

但这恶徒来无影、去无踪,衙差数次男扮女装试图引诱采花贼注意、下手,却屡屡失败。

不得已,知府大人将脑筋动到一般百姓身上去了。

正巧,戴祸水为了赚钱,趁著严公子外出谈生意时上街头卖艺,偶尔还到怡情坊弹琴。没办法,小朝催债催得紧,恰巧严公子最近也忙,没人管她,她还不加紧脚步赚钱?

那一天,偶然被知府大人瞧见她表演杂耍,发觉她模样清丽、胆量也足,虽然口不能言是有些缺憾,但瑕不掩瑜。

双方几经讨价还价,议定由府衙出资一百两银子,聘请戴祸水扮成一名外地来的落难小娘子。

本来,知府大人还要再找个人扮戴祸水的相公,让他们更符合采花贼下手的条件。

却巧了,戴祸水拉来严公子凑热闹,两人在一番易容後,变成家乡闹乾旱、上京依亲的落难小夫妻。

由於不知亲人确切的住址,所以两夫妻成天在街上转,逢人便问有没有谁知道做面具的李老先生?

第一天,他们走得两条腿险些断了,一无所获。

第二天,倾盆大雨打得人肌肤生疼,他们平白得了一天假。

最後一天,严公子和戴祸水才出门,一名小乞丐撞过来,他立刻按紧怀里的钱袋。这种偷钱方法他见得多了,才不会上当。

只是他作梦也想不到,歹徒觊觎的不是他的钱、也不是貌美如花的戴祸水,而是他,严公子。

他被小乞丐莫名其妙撞了一下,腰间顿麻,像是中了什么麻药。

紧接著,他全身的力气被抽光。

但他的意识却是清醒的,他看见一个肥得像头猪的男人靠近,跑起来身上的肉一抖一抖的,满头大汗,那模样要说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戴祸水一见情况不对,也算义气,二话不说,扛起他的身子就跑。

严公子对她的作为是打心底感激,只除了一点——「你一定要拖著我的脚跑吗?」

回答他的是「咚」一记闷响,他的脑袋撞到了路边凸起的石砖。

继力气之後,严公子再度丧失了意识。

然後,也不知睡了多久,当他再度清醒,他已经变成一条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了。

而戴祸水则四肢被绑,再加上一条大铁链拴在对面的柱子上。

她焦急的目光锁著他。

他很想将身上的猪踹下地去,只可惜,他才清醒,浑身无力。

那只猪正在吻他的额。他承认自己生得丰神俊朗,人见人妒、鬼见鬼愁,但不必连只猪都来凑一脚吧?

「美人,你醒了。」采花贼似乎很高兴,吻得愈加快活。

严公子心里那股气啊,委实快变成岩浆喷发出来。

「那些钓鱼的人呢?」他咬牙问戴祸水,还得不停闪躲采花贼的吻。真是太没道理了,饵都快被吃乾抹净了,钓鱼人怎还不出现?

她眼珠子上下转了几圈,不知道他是否能够理解她的眼神。

「没跟上来?」他猜。

她摇头,果然,要以眼示意是不可能的。

「被摆平了?」边说,他脑子里拚命转著逃出生天的办法。「喂!你……住手!」在采花贼的手要伸进他的衣襟时,喘吁吁地叫著。真想一脚踢死这只肥猪,如果他有力气的话。

戴祸水又摇头,心里叫著,衙差全被引走了,这恶贼有同党啊!

可严公子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哪能次次猜准她的心思?

不过现下他也没心思再猜下去了,因为肥猪吻完他的额,正改向眼睛进攻。

这只该死的变态猪,不说是采花贼吗?那侵犯他这枝草做什么?

莫非他们被知府大人骗了,其实这根本是名「采草贼」,只是怕将实情说出,会扰得民心不安,所以才说谎。

但偏偏陷害到了他。

若有幸逃出生天,他一定要找知府大人好好算算这笔帐。

「喂——」肥猪吻上他的鼻,他的口气比茅坑还臭,转瞬间,严公子已经被薰得差点断气。

他努力运行那一身用钱买来的内力,试图挣脱桎梏,却毫无效果。难怪大朝老说他的武功中看不中用,毕竟不是自个儿练出来的,使起来就是不顺心。

他脱身不得,眼看著恶贼偷袭的目标就要转向他的嘴……救命,谁来救他啊?他只能在心底大喊。求救的视线不期然转向墙角,戴祸水被重重铁链绑成粽子一颗,一副就是自身难保的模样。

不过她服装完整,半丝发未乱,情况还是比他好太多。

她有没有可能救他呢?他拚命地以眼神向她示意。

但可惜,她手脚无法动弹,行动彻底受阻,唯一自由的嘴……唉,她是个哑子,连呼喊都无能为力。

看来他只能想办法自助。

「滚……滚开……」有气无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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