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少女-第26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在对这样的和感到一丝寒意的同时,也觉得和是个纯粹而美丽的人,更加为其所吸引。
◇◇◇
“日坂同学,你能不能不要紧握着铅笔,像便秘的熊一样‘唔唔’地呻吟啊。”
在电脑前敲着键盘的心叶学长,无法忍受般停下手说道。
星期一的放学后,我在社团活动室里写着三题故事。题目是“栗鼠”、“口红”、“高速公路”。
“心叶学长,要是我殉情了你会怎么办?”
我抬起头问道。心叶学长有些吃惊地哽住声音。
“什么——”
我把手撑在桌子上,探出身子说。
“昨天,我被人邀请一起殉情。那个人在博客上召集殉情同伴。啊,她一点也不奇怪,是个非常可爱性感、飘着淡淡香气的高中二年级美人大姐姐。我们在图书馆遇到,聊起近松的话题从而变得意气相投,一起吃了煎饼和盐大福饼,还交换了手机号码。不过女生一起殉情还是有问题吧。啊啊,不过男女也有问题就是了。”
心叶学长愁眉苦脸地打断我道。
“拜托你,不要把想到的事一次全说出来,害我脑袋里浮现出你和美女高中生一边嚼着煎饼,一边跳楼殉情的景象。”
“好过分!心叶学长!就算我殉情你也无所谓吧。”
“我没那么说过吧。不过你要是能尽量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倒是感激不尽。”
“好过分、太过分了啦。人家昨晚明明一直在烦恼,要是人家殉情的话,心叶学长就没了能暴露自己腹黑本性的对象。不知道会不会抑郁难耐,把自行车丢到铁轨上的说。”
心叶学长无力地一下子垂下肩膀。
“……谢谢你关心我。如果没有胡言乱语的学妹,我就能一直当个圣人了。”
“呜呜,对心叶学长来说,我是个多余的人呢。到现在就连手机的邮箱地址都不告诉人家。”
“嗯,因为就算没有你也无所谓。”
“你态度这么冷淡的话,我真的会和美女高中生一起殉情的哟!我要在遗书上写下心叶学长的名字!”
“……那是胁迫吧。”
心叶学长叹了口气。
“也罢,我可以听你说说情况,先说说看吧。”
“好的,其实我为了实践心叶学长的建议,去图书馆调查近松门左卫门的资料……”
我讲述了与小和认识的经过。
星期日,两人在巢鸭见面的事。
解散时被邀请殉情的事。
“约会的对象是女高中生啊。”
“那个遗憾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傲娇也是有限度的。”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表现过‘娇’吧。”
“总、总之,小和说‘请考虑一下’后轻轻挥手,从巢鸭站搭上山手线离开了。昨天的见面,说不定是为了寻找殉情同伴的面试。”
我非常认真。
该怎么拒绝小和呢?不,在那之前该怎么向小和说明“不要糟蹋生命、放弃寻死的念头”,并让她接受呢?
可心叶学长却更深地叹了口气,用看着可怜孩子般的眼神望着我说。
“日坂同学,那是在作弄你啦。”
“哎?”
“会当真的人才有问题吧。”
他用冷冰冰的声音说道。
“限定时间还有十分钟。”
说完,便再次开始敲击键盘。
这天心叶学长读着我花十分钟完成——栗鼠乘着魔法的红红,在高速公路上展开亡命飙车的故事。
“完全没有在飙车的情景嘛。‘于是,赌上性命的壮烈、紧张刺激、波澜万丈、无法预测、史上最强的赛车开始了’,又是戛然而止的结局?就好像没有放材料的咖喱一样呢。”
他按着太阳穴,这样评价道。
一周后,我在巢鸭的乌冬面店里再次遇见小和。她吐了下舌头这样说道。
“嗯,对不起,我开玩笑的。因为菜乃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作弄了你。”
“哎,是那样吗?”
她合拢双手向一脸诧异的我道歉道。
“我请你吃乌冬,原谅我好不好。”
这样的动作举止也好妩媚。我下次也对心叶学长做做看吧。
“嗯嗯,不用了。我可是一直寝食难安,担心如果你真是在找殉情同伴该怎么办呢。”
“我没想到你会真的相信啦。”
“心叶学长也这么说,把人家当成傻瓜。”
“哇,真是对不起。”
这时,超大号锅子装的乌冬端上了桌,我满头大汗地吃了起来。锅子里面装满了白菜、萝卜和鸭儿芹,满是味噌的味道,十分好吃。乌冬面用的是扁平型的,一根根拉得老长。“吧唧吧唧”地咬着面条吃下去也很美味。
“我说啊,虽然邀约殉情是在开玩笑,不过憧憬殉情是真的哟。”
小和一边吃着乌冬,一边面带微笑地再次对这个问题作出发言。
长长的乌冬差点梗在我的喉咙里。
“殉情原本是展现真心的意思。像阿初那样的妓女,为了工作必须和许多男人交往对吧?所以,为了向真正喜欢的对像传达自己认真的心意,用自己的血在书信上署名,让那名男性剪下自己的头发,送给他手指和指甲,在身上刺下对方的名字等等。”
“送、送手指——怎么做!”
我不解地问道。
小和微笑着回答。
“当然是切下来了。”
“!”
“把中指或者无名指搁在双六棋盘或是木制枕头上,像这样用剃刀的刀刃——因为一个人总会踌躇,所以要有负责介错(注:切腹时的断头人)的人,从上面用铁锤或凿子敲击剃刀的刀背,就这样‘咔嚓’一下。”
虽然小和笑容满面地说着,但我想像着那真实的情景,不禁直打冷颤。
“听说似乎也有切下指头‘咻’地飞出窗外的情况呢。”
哇啊啊啊啊。
光是听着,手指和胃就隐隐作痛。我虽然喜欢恐怖血腥的电影,却受不了如此鲜明的情景。小和的眼睛如同做梦一般陶醉着,让这件事显得更加恐怖。
小和甚至没有发现乌冬快要泡烂了,兴高采烈地继续不停地讲着剥下指甲和制作刺青的方法。
啊啊啊,这不是在用餐时谈的话题吧。
“就是这样,为了证明对对方的爱,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对方看。而爱情最终极的表现莫过于和对方一起去死。所以殉情是爱情最高的证明!”
“这、这样啊。”
小和对着表情僵硬的我,妩媚地叹息道。
“大家都有传达……‘喜欢你到这个地步’的对象呢……阿初也通过和德兵卫一起殉情,实现了至死不渝的爱情……”
她脸颊微红、用充满憧憬的眼神这样说完后,突然变得满脸哀愁,低下头去。
“不过……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阿初的呢……自己所爱的对象,不一定会同样爱着自己……也许,那个人会喜欢上其他人也说不定……”
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阿初……
那句话重重地落在我的心坎上。
因为我也没有被喜欢的人放在眼里……心叶学长的心里现在也有着天野学姐。
“……就像鸭肉汤。把鸭肉切开,和葱、白菜以及松茸等作料一起煮……”
白色的窗帘“沙沙”地摇动着,心叶学长悲伤地闭上眼睛。
心叶学长谈起书本时,总是让我有这样的感觉,“啊啊,心叶学长一定是从天野学姐那里知道这些的吧。他大概正在想着天野学姐的事情吧……”
我的胸口就这样被一下子揪紧。
这疼痛和哀伤会有得到回报的一天吗?
“乌冬面要凉了呢。”
小和强打起精神,用开朗的声音说道。我也微微露出笑容。
“凉了的话,就可以吃得更快了。”
“呵呵,是啊。”
我们笑着把冷掉泡软的乌冬大口吃完。
“我吃好了,肚子好饱。”
“这次就让我来请客吧。”
“不用了,自己的钱自己付。”
“不行,让我来请,我可是有钱人。”
“哎,是这样的吗?你有在打工吗?”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
“哼哼,这是秘密。”
小和打开书包,拿出钱包。结果红色布袋的结绳被钱包的一端勾住,掉在了地上。
“呀。”
结绳被勾住的布袋大大敞开,从里面滚出小包。被薄纸包裹的……药?
小和慌忙捡起布袋系上袋口,很珍惜地将其抱在胸前。
这么说来,在图书馆见面时,笔袋的旁边也放着这个布袋呢。
“那是药吗?”
我随口向小和问起此事。她与对我说出“愿和我一起殉情吗?”时一样,露出有些妖艳的眼神压低声音说道。
“嗯,这是殉情时用的药。”
那口气吓了我一跳。
“殉、殉情……”
小和浮现出柔和的笑容,继续说道。
“因为不是什么强力的药,所以一剂可能死不了。但是两剂呢?三剂呢?如果全部喝下去的话,一定可以两人一起去天国的。”
“那个……这、这也是开玩笑——的吧。那只是普通的药对吧?”
“呵呵呵,就当作是这样子吧。”
小和轻轻站起身,结掉了两个人的账。
翌日的放学后。
我在社团活动室的铁管椅上呻吟着。
“呜呜呜,啊啊啊。”
“日坂同学,你又变成便秘的熊了哟。”
“请你至少比喻成松鼠或兔子之类可爱的动物好不好。”
我把正在读的《曾根崎情死》放在膝上,提出抗议。
心叶学长一脸无奈地没有答话,瞥了一眼我膝盖上的书说道。
“你还在读那本书吗?”
“是啊。因为对时代背景和两人的情况有所了解,目前再读中……呜呜……”
“怎么?额头上出现皱纹了哟。”
“了解情况之后,感觉好恐怖——应该说殉情戏变得更真实了——心叶学长,我的指甲和头发,你收到哪一样会感到高兴呢?”
“你突然说些什么啊!”
心叶学长目瞪口呆。
我读起昨天从小和那听来的殉情典故。
“所以我也想传达出心中对心叶学长的炙热感情。不过切下指头或者剥下指甲伤害似乎太大了——心叶学长如果在家突然收到我冷冻快递来的无名指,也会很困惑吧?”
“那还用说吗!”
“要是在看得见的地方刺青的话,会因为违反校规被老师喊去谈话。可我和心叶学长的关系,又没有进展到能展示隐秘之处刺青的程度。”
“一辈子都不会有进展的啦,你只是背对目标全力后退而已,根本就没有前进过。所以,不管是在看得见还是看不见的地方,拜托你都不要把我的名字刻在上面。”
我抱着胳膊点点头。
“就知道心叶学长会这么说。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头发和指甲了呢。这样既不会痛,而且我的头发也差不多该修剪了。因为原本就打算去美容院,所以三厘米的话应该没问题。再长就不行了。”
“……你该不会打算让我来剪头发,好省下去美容院的费用吧?”
“还是说指甲比较好?那么请再等两周,期间我会留长的。到时候会长长的。”
心叶学长苦着脸说。
“头发和指甲都不要。就算用这种阴森森的东西来传达心意,我也一点都不高兴。”
“难、难道说,你希望去殉情吗?就算是心叶学长,这难度也太高了点。请让我考虑一下。”
“不需要考虑!”
我被怒吼一声,吓得在铁管椅上的身体一颤。
怒吼的心叶学长也一副“糟糕”的模样,用手按住额头,垂头丧气地说道。
“真是的,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总是会乱了阵脚。我又不是相声逗哏(注:曲艺名词。对口或群口相声演出时主要叙述故事情节的演员,现通常称作“甲”),明明像绵羊一样温厚的说。”
他叹息着嘀咕了一阵,之后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
“殉情可不是能随便说出口的话。我无法赞同殉情本身这件事。”
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
“我在说到不明白德兵卫和阿初为什么要殉情时,你明明说我书读得不够深入。”
“话是那样没错……可是就我个人而言,是反对自己结束生命的行为的。”
他语气认真地继续说道。
“死也许的确会让人解脱。在痛苦得毫无办法、看不见一缕光明之时,可能会觉得只能采取那个办法了。但是,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