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烬:第十届新概念作文获奖者新-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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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忘的还是狮子桥步行街。吃到了传说中的梅花糕。留在味觉里久久不会散去的应数鸡汁汤包。香甜的汤水,咬一口皮的时候便流出来,先要吸干里面的汤汁然后整个塞进嘴里,满口留香。
那晚误打误撞走进了狮子桥。没想到收获了在南京最为难忘和美好的时光。
按部就班的旅行不一定能收获到预期的效果。
也就是这么一个无意间遇到的夜晚。两个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拿着相机,头靠着头,自拍合照。
路过的人,忍不住看着这对年轻的情侣,带着羡慕的眼神。
多么美好而温馨的画面。
但内心,依然有什么,忐忑不安。
顾飞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欺骗父母。而且一骗,就隔了千山万水。”
“没事的,只要我们不说他们就不知道啦。”
“嗯。”
七
计划中的这趟旅行,像海岸线一样蜿蜒。
两个人会不会因为走得太近,窥探了太多对方身上的秘密,所以失去了吸引彼此的优势?
是不是我们之间,会走到这样的境界?
就好像,贪玩的孩子满足了好奇心,便把玩具丢一旁。
颜柯听死党说过,恋爱有三个阶段:一曰热恋期,二曰过渡期,三曰平稳期。
热恋期,会觉得对方的任何言语都充满甜蜜,刚刚分开就开始想念。会煲很久很久的电话粥,每一次两个人在一起,都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
过渡期,彼此之间潜伏的矛盾一点一点浮出水面。会争吵,会赌气,会冷战。
两个人的旅行,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一帆风顺,甚至成了过渡期的温床,滋生出来的微妙情绪,将你和我之间,隔出看不见的幕布。这个就是所谓的过渡期吧。
原本计划游玩南京后就到扬州看瘦西湖。但接连几天的奔波,两个人都有些吃不消。
顾飞因为水土不服,肠胃一直不舒服。也就取消了接下来的行程。
离开的日子渐近。不愉快被扔到了角落里。顾飞说:“其实这样也好。换一种环境,让我们认识彼此。”
“假若我们以后生活在一起,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
仿若一条河流,绕过曲曲折折的险滩和河床,然后一路向前。
而从不去想永远会有多远。因为每一天,都是连接永远的起点。
回程像是追溯来时的时光,但因为火车上换了另外一批乘客,所以,依然充满了新鲜。
两个人打打闹闹,先前的不快被遗落,谁也不愿去触碰它。
颜柯喜欢不经意间叫一下顾飞,顾飞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的回答是:“没有,就叫你一下。”
而顾飞习惯的做法是侧过头看一看颜柯。他说,喜欢颜柯微笑的嘴角。
因为先前硬座火车带来的腰酸背痛,这一次顾飞到超市买了一个抱枕。结果被颜柯霸占了。
晚上颜柯睡着的时候,顾飞拿出手机偷偷拍下她熟睡的侧脸。
恬静的,好像永远没有烦忧的脸。
又是难熬的漫漫长夜。
窗外一闪而过的灯光。顾飞回想起这场旅行。拥挤的回忆散落在时光的地毯上,凌乱到让他无法整理。脸上偶然掠过一丝悲伤。
第13节:夏花烬(7)
和讯 》 读书 》 分类书馆 》 小说馆 》 第十届新概念作文获奖者新作 》 正文 第13节:夏花烬(7) 作者:省登宇 主编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和讯读书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悲伤,潮水一样涌过来。
因为归心似箭,回来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闭着眼睛可以背诵出来的沿途各车站,陌生或熟悉的风景。
相同的蓝色硬座。列车员例行公事地查票,售货员推着车走过,兜售各种水果、盒饭,以及袜子、魔方等。
时间倒数。距离深圳还有两个钟头。
顾飞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顾飞示意颜柯安静下来。
按了接听键,用手捂住电话,以减少火车传入手机的噪音,故意把声音放得很低。
“儿子,你在哪里呢?”
“……我在公车里。”
……
接下来的对话,顾飞跑到了洗手间里。颜柯也就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她抱着抱枕,看着顾飞瘦削的背影摇晃着消失在过道处,抿了抿嘴巴没有说什么。
顾飞接完电话回来,颜柯对他笑了笑,问他怎么了。
“没事。”顾飞的语气很平静。他扯过颜柯怀里的抱枕,放在座位前的餐桌板上。然后枕着它,把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颜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凑到顾飞耳边,问他:“你没事吧?”
顾飞摇了摇头。继续沉默。
从来没有过的压抑、无奈和悲伤,像汹涌的海浪一样冲刷海岸线。
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眼泪,不要轻易流出来好吗?
不要……轻易……流出来。
但如果到了伤心处……终于还是……忍不住。
顾飞起身走到了洗手间里,别过脸,不让颜柯看到他红了的眼睛。
颜柯跟了过去,顾飞却已经把洗手间的门反锁了,任颜柯怎么敲门他也不开。火车上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纷纷往过道的方向看来。
洗手间里,顾飞双手撑着身体。镜子里,是因为一夜没睡而憔悴不堪的脸。
泪水忍不住一滴一滴落在洗手台上。
妈妈的话还响在耳边——
“你爸早上给你汇学费,半路上被人抢了还被那几个浑蛋打伤了……你爸现在在医院里,医生说是骨折……可是你的学费没了。现在家里经济很紧,你的弟弟妹妹还要交学费,我不知道到哪儿去凑。”
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的哭声。
顾飞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
内心搅得难受。旅行、稿费、学费、内疚……这些词汇构成了他心情的写照。
以前总觉得,类似遭遇抢劫、盗窃这些不幸的事情和自己挂不上边。然而现在,原来认为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降落在头上,而自己,好像成了间接的帮凶。
不敢和妈妈说他在旅游,也不能说。如果妈妈知道了,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还要强压住内心的愧疚和悲伤反过来安慰妈妈。
“不要哭,妈,一定会有办法的。”
“一定会有……会有办法么?”
身上的那几千元稿费如果不花在旅行上,那完全可以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偏偏在这个时候,让我背负这样一个欺骗父母的罪名。
八
颜柯叫来列车员,好不容易才把洗手间的门打开。
而顾飞早已经擦干眼泪,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火车上的人以为虚惊一场。但只有顾飞自己知道,一个人所承受的那种可以让人崩溃的悲伤。
颜柯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可顾飞就是这么一个性格,绝对不会在心爱的人面前流露自己的脆弱。
他怎么会跟颜柯说这些呢,又应该怎么说呢?
顾飞强忍住心里的痛。一定一定不能让颜柯知道。
颜柯握着他的手:“如果你真的不想亲口跟我说,那我不问你。我只希望你好好的。答应我,好吗?”
顾飞被握着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几次欲说还休。
他把头靠在抱枕上,最终还是忍不住告诉了颜柯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却不是亲口说,而是采取发短信的方式。
颜柯看完短信,忍不住红了眼睛。当着火车上的人,抱住了顾飞。
“顾飞,我……我不该让你跟我一起来旅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第14节:夏花烬(8)
和讯 》 读书 》 分类书馆 》 小说馆 》 第十届新概念作文获奖者新作 》 正文 第14节:夏花烬(8) 作者:省登宇 主编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和讯读书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呢?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也无法预料。会过去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这样。坚强点儿。”顾飞安慰着颜柯,可自己却忍不住鼻子微酸。
一定一定,不能再哭了。
如果从一开始,我们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那么,到现在,我们应该用什么去交换后悔,弥补过错?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这一场旅途,没有画上完美的句号。
回到学校后,急忙赶回家去看望父亲。顾爸爸的伤势不是很严重,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回家了。总算有惊无险。
学费的事情多亏了亲戚的帮忙,也总算顶过去了。
顾飞打电话给颜柯,告诉她爸爸的情况,叫她不用担心。
彼时颜柯坐在宿舍的地板上,地上散落了刚刚冲洗好的照片。旅行的点滴,取代了因舟车劳顿带来的困倦。
有一张照片颜柯甚为喜爱。背景是清晨,夏花被阳光灼成灰烬,铺陈了整片金黄的湖泊。顾飞立在码头上,背影瘦削,却透出几分倔强。
他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15节:夏花烬(9)
和讯 》 读书 》 分类书馆 》 小说馆 》 第十届新概念作文获奖者新作 》 正文 第15节:夏花烬(9) 作者:省登宇 主编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和讯读书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少 年 ◎郭佳音
第一次看见阿莱的时候,我刚从舞台后面转出来,脸上的妆还未卸。老实说,当时他很脏,而且正在翻一个丢在座位上的坤包。长长的黄色爆炸头盖着他的脸,纤瘦未长大的身子急切地弓着。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他抬头四顾的时候撞到了我的目光,身子突然惊慌地绷直,手上的动作凝固。然后他挺了一下他的小胸膛掩饰地说:“妞儿,喝一杯么?”
我笑了。这个男孩有一双顶明亮的大眼睛,嵌在额前乱蓬蓬的黄头发里带点慌乱地看着我,似乎划破了酒吧里抹不开的黑暗。他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像个男人的样子在五颜六色的灯光里显得那么干净和格格不入。
我冲他走过去的时候他害怕似的往更黑暗处移了一下,却仍被我抓住手腕拖起来。男孩子骨骼分明而细瘦温暖的手腕握于我的掌心,如小兽般挣动。我看着他。他没我高,黑裤白衣,衣服上有土渍,拙劣的刺青在他衣领露出的锁骨处开始蔓延向下,我猜是一朵僵硬的玫瑰花。他恨恨地看着我,说:“你干吗拖我?”少年的声音还未含上胸腔的浑厚共鸣,空洞里有微微的暖意。我笑笑说:“你多大了?”他瞪了我一眼,说:“比你大!”
我呵呵一笑,没待我再开口,背后传来温厚的男声:“阿莱,不要胡闹。”
我回头看去,高高的个子,干干净净的模样,很有棱角的脸,同样的白衣黑裤,却洁净异常。他微俯过来向我静静地看了一眼,没有笑却带出淡淡的温柔表情。之后责怪地望向我面前的少年。他看起来非常年轻,但稳重内敛如成熟的男子,少年带点儿窘迫地看着他,叫:“哥。”
那个时候,我刚满十八岁,在那间酒吧做歌手。阿莱十五岁,那个他唤作哥的人,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天意。
自那晚起酒吧就又添了这两个常客。熟稔之后阿莱简直是一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他叫我姐,要我唱歌给他听,或者买酒给他喝。这是天意不在的时候;他若在,阿莱马上变得温顺,我甚至也有些缩手缩脚地不自在。天意并不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子,只是表情淡而又淡,举手投足间虽无意却有些威严,但更多的是温和。这种温和几乎带有某种魔力,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感染,不知不觉收敛起来。
我听他说,阿莱并不是他真正的弟弟。天意的父母是很平常的车间手工工人,所以他出生在很破旧的某条小街巷里,周围都是家境相似的孩子,只是大部分要比他小一点,都叫他天意哥哥。这些孩子中间就有阿莱。阿莱的父亲过世早,他就早早变成了一个孤僻的小男孩,总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瘦小的身子蜷起来,睁着大眼睛看着别的孩子在一起玩,奔跑,扭打。有一次已经读中学的天意放学途中看到阿莱在小卖部门口来回晃荡着,并且很渴望地向里张望,就去问他,他说妈妈没有回家饿了一天了。天意就买了一个面包给他。天意说,虽然是很廉价很普通的面包,但是阿莱当时真的特别开心,很大声地叫了他:“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天意微微地笑着,眼睛因为回忆而显得特别明亮,说:“那之后我无论干什么都要带着他,然后,就到了现在。”
我很奇怪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工作,而是出现在这样的地方。有一次他问我:“你不读书吗?”我摇头,他笑笑,用一种父辈一样宽容的眼光看着我。我有点儿难过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