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王座 作者:夕留(起点vip2013-02-26完结)-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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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色如霜，夜雾凄迷。
若伊伫立塔尖，背映苍穹，俯视月色清辉下的蓝堡广场。蓝堡的戒备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城墙上有士兵巡逻而过，广场一片死寂，刑架上火炬微光在风中摇曳，忽隐忽灭地映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正是莉莉丝，她被挂在刑架上，瘦弱的身躯犹如一片枯叶，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走，没有一丝生机。
莉莉丝的周围，有四五个卫兵把守。若伊知道，真正的守卫远远不止这个数。莱昂在广场四周布下了重兵，那些漆黑的房舍后面，隐藏着全副武装的骑士，而那看似沉寂的墙楼上，则埋伏着弓弩手。
中午侍卫长来向莱昂报告时，曾夸下海口：这是个天罗地网，任他本领再高强，一旦闯入，定是插翅难逃。
然而即使是天罗地网，若伊也决定闯它一闯。
她已恢复了本来面目，一袭白色短裙劲装，衣袂飞舞，临风而立。
寒冰剑在手中缓缓显现，和初时相比，剑身长了许多，达到了一般长剑的大小。剑身剔透，犹如冰雕，流溢着微蓝的寒光。
“你真的准备出手吗？”艾琳半透明的灵体身影在她身旁显现，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以你现在的功力还不足以打败他。”
“我知道。”若伊淡淡回道：“可也不能总是躲藏退缩。他既然以莉莉丝为诱，逼我现身，我不如就趁此机会与他较量一番，检验一下这两年修习寒冰剑的成果。”
“好吧。”艾琳见劝说无效，深深叹了口气，叮嘱道：“你一定要小心。”她的身影如夜风般消逝在虚空中。
我明白，若伊在心里回答。她知道一旦失手，落入莱昂手中，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他是会百般折磨逼自己屈服，还是会使尽手段，最终心灰意冷地将自己毁灭？
他是一个疯子，若伊不觉心下颤抖，对待疯子，必须要比他更加疯狂！
仰望夜空，她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纵身跃下尖塔，寒冰闪耀，直指广场中心的刑架！
墙楼上的哨兵立刻发现了她，“有敌来袭！”霎时间，呼声大作，警笛长鸣！
望着下方紧急出动的卫兵，若伊没有丝毫犹豫，手中寒冰辉出一道弧形蓝光，杀向那几个守卫莉莉丝的士兵。
“啊！啊！啊！”寒冰闪过之处，那几个士兵相继发出惨叫，血肉分割，血花四溅！
有更多的士兵涌了上来，寒冰在他们中间划出一道道光迹，精确地切割他们的咽喉，胸膛。凄鸣，惨叫，血雨，断肢，上一刻还平静的广场，转瞬成为杀戮的地狱，饶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士兵也不由退缩，他们从没见过如此疯狂的杀戮，如此残酷的女人。
若伊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心中则澎湃着战斗的激情。来吧！就以本来的面目战斗，除去乔装女奴的碍手碍脚，她要让寒冰肆意挥洒，饮尽敌血！
忽然间，周围的喊杀声低了下去，围攻她的士兵纷纷后退，一股浓重的肃杀之气侵袭而来。若伊四顾，只见四个黑影如幽灵般闪现，包围了她的四角。他们一身黑甲，身披绣有墨洛温家族纹章的暗红披风，正是莱昂手下最精锐的火凤骑士。
正好，若伊冷冷一笑，她正想除去这几人，折损莱昂的羽翼。杀念转动，正欲挥出寒冰，一个深沉的男子声音骤然响起，划破了凄迷血腥的夜色。
“你终于来了！”
层层包围的重兵阵列从中间分开，莱昂大步走了出来。他用极其复杂的眼神凝望着若伊，每一步都似乎有千钧之重，跨越了两年的时光，沉重而又坚定地来到她面前。
若伊平静地抬眼，四目相对，她从他的眼中能够读出万千情绪，无限的感慨，压抑的激动，刻骨的相思……她忽然微微笑了，充满了嘲弄。
难道他真的深爱着自己吗？这份爱满是血腥与惨痛，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疯狂，让他执著地认为这是爱？
而自己被这样一个疯子所爱，这又是一种怎样的无奈与不幸？
见若伊流露出嘲笑，莱昂神色变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他压抑住激荡起伏的心绪，以一种尽可能淡然的语调说：“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若伊的笑意更深了，浅浅梨漩荡漾在唇角，犹如夜色中盛开的罂粟，危险而又充满诱惑。
莱昂不觉心神一荡，两年多了，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他曾梦见她，梦见她回到自己的身边，他紧紧拥抱着她，发誓再也不让她受伤。他愿意用尽一切去补偿她，只为她能对他笑靥如花。
“那你得有本事留住我才行。”若伊明眸流转，抛给莱昂一个无限风情的笑容，纵身而起，跃上树梢。
弓弩手的弓箭齐刷刷地对上了天，却被莱昂厉声喝住：“撤下！”说着他飞身而起，紧追若伊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月光下奔跑追逐，越过蓝堡的围墙，穿过一片树林，来到紫华宫外的栖霞湖。
若伊停住了脚步，这是她选的战场，寒冰驭水，正好和莱昂的烈焰剑相刻。
莱昂也停了下来，距离十几步远，和若伊相对。他专注地凝视着她，目光一刻都不愿移开，似乎想把她这两年的变化收尽眼底。
她婷婷玉立在水边，背映着月色下的水色烟波，墨蓝色的眼眸深如夜空，淡金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晶莹透明，随风起舞。
“两年多了。”他感叹道，“你长大了，更美丽了。”
“你没有怎么改变。”若伊淡淡回道：“还是那样残暴不仁，当心，坏事做多了，会遭天谴的。”
☆、第一百零二章 对你只有恨
莱昂唇边泛起一丝若伊极其熟悉的嘲弄笑意，“若伊，你相信天命，相信做善事就会有好报吗？”
若伊微微沉默：“不相信。”若是善有善报，父亲黎德就不会死的那么悲惨。
“那就是了，我从不信天。”莱昂傲然道，“我只信权力和武力，只要掌握绝对的力量，就能够颠倒乾坤，掌握众生！”
他的狂妄一如从前，肆无忌惮，张扬霸道。她不得不承认，如果抛弃一切仇怨，她是欣赏这种性格的。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声，两人抬眼望去，只见蓝堡火光冲天，急促而尖锐的警笛声刺破夜色。
莱昂面色一寒，冷笑道：“原来你还有帮手。”
若伊淡淡一笑，表示默认。她今晚的策略就是，她先现身，打乱蓝堡的警戒，将莱昂引走，然后歌舒特再闯进蓝堡，救出莉莉丝。以歌舒特的身手，若伊相信他能够对付那四个火凤骑士。
“你又是何必呢？”莱昂道，“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立刻放了那个女仆，可以请最好的医生给她疗伤，甚至还可以让她继续留在你的身边。”
“你当自己是什么呢？”若伊嘲弄道，“人命就是如此轻贱，可以随意摧残，随意施舍？”
“你刚才杀我的人时，可没有半点仁慈。”莱昂微笑着反唇相讥，“若伊，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其实是如此的相似，一样的狠绝，一样的信奉绝对力量。不要再做徒劳的反抗了，回到我的身边，你不是想为父亲报仇吗？我答应你。我可以帮你杀了塞拉和凤曦。”
“你可以帮我杀塞拉和凤曦。”若伊轻蔑地重复了一遍，猛然提高声音，眼中射出寒光：“那你呢？你是否可以自杀谢罪呢？”
“你还是念念不忘杀我，我早就说过，你父亲是死于权力斗争，我并不对此负全责。为什么？你如此恨我？”
“我为什么恨你？”若伊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充满了嘲弄和恨意。她盯着莱昂，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杀了渡风，我最心爱的男人！”
这句话激怒了莱昂，他的目光猛然一寒。喝道：“你是我的！所有敢沾染你的男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你还在自以为是，自欺欺人。”若伊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的嘲弄。“醒醒吧，莱昂，我不爱你。永远都不会爱你。我对你只有恨，只有杀了你，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这番话犹如最残忍的尖刀，刺在莱昂的心头，痛得他几近麻木，只剩下疯狂的执著。“我不会放手的，无论你是爱。还是恨。”他坚持地说。
警笛声更加尖锐了，远远望去。似有无数人马冲出蓝堡，马蹄如雷，卷起烟尘，沉沉回响在天际。
那些人马是莱昂的手下，看样子是出堡追捕，歌舒特像是得手了，若伊唇边浮现一丝得意的微笑。
“你的同伙看来身手不错。”莱昂评价道。对于莉莉丝的被救，他并不在意，能够引出若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若伊将目光落回，决定再刺激莱昂一下，“是不错。你知道他是谁吗？”
“是谁？”莱昂目光一沉。
“我现在的情人。”
若伊扬声笑道，后退飘至水中，寒冰划过湖面，激起一道银色水龙，挥舞着尖牙利爪，呼啸着向莱昂扑去！
莱昂被若伊的话刺激的狂怒不已，心神未定间，只见水龙扑至面前。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腾身侧翻，险险避开了水龙的爪子，饶是如此，身子大半也被水花的巨力冲撞，在空中翻了几下，才稳住身形。
若伊暗叫可惜，她挥动寒冰，发出寒冰第二式：凝冰！
扑了个空的水龙猛然回头，口中喷出无数冰箭，划破虚空，向莱昂倾泻而去。这次莱昂没有闪避，他立身之处腾起了一道火焰屏障，将冰箭尽数吸收。
这厮果然厉害！若伊心下暗惊。趁莱昂还没有变招之际，她凌空腾起，高举寒冰，人剑合一，犹如一只离弦的箭，以雷霆之势，冲破火焰屏障，向莱昂劈头砍下！
“轰！”一道诡异的亮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个天空，也照亮了若伊和莱昂相持对视的脸。
两人之间，寒冰和烈焰相抵，冰火相缠，冰光之中燃烧着火苗，火焰中飞舞着冰屑。若伊死死握住寒冰，将所有的精神力，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灵力注入寒冰。而莱昂也是全力以赴，握着烈焰的双手泛着红色幽光，英俊的面目扭曲得近乎狰狞。
艾琳说得不错，自己现在的功力还不足以胜他，这样下去，只是白白耗费功力，若是莱昂的帮手赶来，自己就难以脱身了！
意识到这点，若伊猛然撤剑，身形飞退。失去寒冰的压制，烈焰剑顿时光芒大盛，喷出一道火舌，紧紧追逐若伊。
若伊退至湖边，挥剑激出一道水壁，火舌扑到水壁上，扑腾了几下，不甘地熄灭。待水壁落下时，若伊已潜入水中，全身而退。
莱昂追至湖边，只见近处水花激荡，远处烟波浩渺，哪里还见若伊的踪影。
许久，湖的另一侧，平静的湖面泛起了细微的涟漪。若伊的头钻出水面，深深地呼吸。遥望对面，只见亮起了点点火光，几路火把正在朝湖边移动，沿着湖岸线散布开来。
莱昂的执著简直超过了想象，为了搜寻自己，他居然调集人马，要把整个栖霞湖围起来。若伊微微苦笑，她迅速地爬上岸，趁着士兵们还没搜到这边之际，隐入密林。
当她以艾薇的面目，偷偷潜回蓝堡时，已近黎明。微明的天光中，蓝堡一片忙碌，人员进进出出。不时有飞马送来消息。刑架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和砍断的铁链，莱昂彻夜未眠，在广场上搭起了临时指挥部，发布命令，听取报告。待初升朝阳将整个蓝堡染成红色时，最后一只搜寻队伍也回来了。灰头灰脑地向莱昂报告：“没有找到目标。”
莱昂坐在高椅上。双手不耐地敲着扶手。他的眼中布满血丝，眼神凶狠而又凌厉。前来汇报的军官屈膝跪在他的面前，瑟瑟发抖，生怕触怒了他。
“今天不许开城门。全城戒严，挨家挨户地给我搜！”莱昂的怒气处于爆发的边缘，他辛辛苦苦找了她两年。就这么眼睁睁地让她溜了，还救走了人，他不甘心。不甘心！
“殿下，全城戒严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朝臣们问起……”老总管鲁温小心翼翼地劝说。
“就说是捉拿刺客！”莱昂不耐烦地说，他嗖得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向书房走去，留下面面相觑的臣属们。
若伊隐在自己房间的窗帘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暗自嘲笑：莱昂啊莱昂，你大概万万没有想到。你费尽心思想要找的人，此时就在蓝堡里，就在你的身边。
全城戒严持续了三天，最终一无所获地宣告解除。帝京的街道恢复了热闹，杜美莎的妓院再次宾客盈门。
一身男装的若伊一进门，照例引来无数姑娘的注目。像这样年轻英俊又温柔多金的少年，简直就是妓女们理想中的恩客。可是却没有人敢缠上身来，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位公子只要妈妈杜美莎。
杜美莎热情地迎了上来，若伊伸手勾住她的腰，做出一副亲昵的样子。
“人呢？”若伊在她耳边低声问。
“跟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