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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独行剑-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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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前一后,不出两个时辰,就来到一处颇为热闹的小镇,许士元放慢了脚步,回头对甄小苹道:“你还算聪明,一路都没有妄图潜逃。”
  甄小苹幽幽的道:“我们到镇内之后,大先生想怎样处置贱妾?”
  许士元停步道:“你越是装出毫无反抗的样子,我心里就越加警惕,所以我劝你还是别过于装模作样的好。”
  说话之间,两人已携手走进镇中,而人这一出现,人丛中立刻有很多人注意到。这些人纷纷对艳如桃花的甄小苹投以爱慕的眼光。当他们再注意到和她携手同行的许士元,已是中年之人,看来又不像父女,心中不免暗暗称奇和不忿。
  甄小苹一发觉街上有很多人注意她,越发露出楚楚动人的神态,尤其是那一双明亮的美眸,顾盼之间,尽是惊惧及无可奈何的表情,教看到的人,无端对许士元生出恨怒。
  许士元还没有注意四周的情势已对他大大不利,领着甄小苹走进一家专卖吃喝的小馆。
  饭馆内本是人声沸腾,当许士元进去之后,声音渐渐的小了下来,一变而为窃窃私语。
  许士元毫不在意,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当他抬眼看到甄小苹的眼光时,微微怔了一下道:“我们先吃喝了再赶路。”
  甄小、苹已恢复了镇定之色,因此许士元始没有想到她曾经以惹人生出怜悯的姿态,来引起旁人对他的不平。
  店小二走过来,许士元随意点几样菜,放怀大吃起来,甄小苹虽然也感到很饿,但她扒饭动作,却像心事重重,难以下咽的样子。
  许士元很快的吃完一碗饭,当他盛好第二碗饭时,霍地感到饭馆内的空气,异常沉闷。
  他这一发觉,迅速流目四顾,目光所及,差不多都是愤愤不平的表情,不由得对甄小苹的善加利用情势之举,大大佩报。
  虽则情势已被甄小苹操纵,但许士元冷静的默察眼下的处境,很快的便有了计较,他终于采取先下手为强的计策,扬声道:“小苹,为兄一路已劝了你俩三次,你何以还不能把悲哀忘掉。”
  甄小苹料不到许士元反击来得那么迅速,一下子就陷入对方算计中。她皱一皱眉,忖道:“许士元当不至于真怕旁人出面干涉,那么他所不愿发生的事,必是万一有人打抱不平,将使我有机可乘,使他多费一层手脚。”
  她又盘算道:“他试图将不利于他情势化解,此举足可以证明他不愿有人干涉他的行为。”
  她的念头只是一晃而逝,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因此当旁人被许士元一句话,说得恍然大悟之时,她马上说道:“一路上打骂由你,你几时把我当人看待!”
  她咬着银牙说话,颤抖着声音配上那副有无限委屈的脸蛋,一下子又教旁观的人为她不平。
  许士元啼笑皆非,正想再措词讲话,客人丛中已爆出一声洪亮的语音:
  “他妈的,臭小子再罗嗦把嘛的缠着人家小姑娘,老子可要揍人了。”
  那人一叫,饭馆中的人都转眼循声望去,只见靠里边隔许士元座位三张桌子之远处,有一名髯大汉,正怒眼,按桌而立,戟指这边叫骂。
  这汉子虽是满口脏话,但饭馆的食客,并不因此生出鄙视之心。
  许士元被骂得哭笑不得,这种场面,倒叫智慧门的大先生为难起来。他狠狠盯了甄小苹一眼,心道:“幻府媚功,实在叫人不敢小觑,对我虽则起不了多大作用,但我忽略它对别人的作用,这点应该是我失策之处。”
  他迅即把眼前情势重新估量了一下,轻轻开口向甄小苹道:“你有把握利用这个机会逃出我的掌握吗?”这句话一下就使甄小苹默然无语。
  许士元见她没有争辩还嘴的意思,心里头越发不是滋味。在这种情形之下,只要甄小苹不多说话,他就滔滔而言,旁人也会认为他只是替自己辩护而已。
  因此许士元当机立断,绕出桌外,口中温语劝慰,并做出准备离开的样子,随即叫来店小二,一面付银子给帐,一面凑着嘴巴在店小二的耳边叽叽咕咕耳语一番,只说得店小二不住点头,一面斜看着甄小苹。
  他接着向四周拱拱手,也不管有没有人理他,匆匆忙忙的舍下甄小苹,独自撇腿离去。
  那名虬髯大汉见他举动奇异,又舍下了甄小苹,心生疑惑,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叫住许士元,店小二迅速凑近身边,三言两句,把那虬髯大汉说得大点其头,目送着许士元离去。
  甄小苹见许士元所导演的这一幕,果然是智计百出.使人无从猜测得透,更无从反击,心中暗暗叹一口气,想道:“我招惹上这样子的一个敌人。算我倒霉。”
  她正想叫店小二来,询问许士元到底向他交代过什么话,但她转念一想,知道问也没用,因为此举必定也在许士元算汁之中,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时店小二已把许士元向他耳语的话传开了,所有的客人无不窃窃私议,有人发出喷喷之声,甄小苹虽然垂着眼皮沉思,也感觉出有很多道目光,在偷偷的窥视着她。
  甄小苹几次想离去,但她都没有做出来。
  大概又经过顿饭工夫,饭馆中突然静下来,甄小苹心知有异,抬眼一看,赫然发觉许士元去而复返,背后跟着一名懦服老者,及两名公人打扮的汉子,这两名公人手中各拿一副枷锁,在许士元的哈腰引导之下,走到甄小苹之前。
  许士元冷冷的看着甄小苹,两名公人左右一站,一副枷锁已套上甄小苹颈上,喀嚓一声,牢牢的锁住。
  许士元如释重负地长长吁了口气,向四周一拱手道:“各位父老兄弟,在下姓玉名奇,这位是舍妹玉苹,数年前因故不幸染患了花痴之症,久治不愈,前又潜出家门,在外流浪,幸及时被在下找到,特地报官处理,多有惊扰,还望列位包涵则个。”
  众人听了都没有说话,有些人还流露同情之色,至于那名虬髯大汉,也不再莽撞管闲事,只见那名懦服老者,走上前去先翻翻甄小苹的眼皮看过,把了一会儿脉,然后道:”王兄,令妹眼神浮动,脉搏短促,病情已剧,还是赶快带回去吧!”
  许士元大惊道:“如何便这么严重?”
  旁边有人插嘴道:“这位王兄,上官先生是敝地有名懦医,他的诊断一定错不了。”
  许士元很快的道:“那么在下不能耽搁了。”
  于是催促那两名公人道:“两位大哥,舍妹若无刑具加身,她的病就会发作,那时岂不误事,敢烦两位陪同在下送舍妹一程,在下必有重谢。”
  公人之一道:“使得,这就起程吧!”
  甄小苹在他们一吹一唱的情形下,泛起了百口莫辩之感,只好起身跟着许士元走,忽见那名虬髯大汉,正怔怔的望着她,她使出媚功,迅即回望一眼,然后跌跌憧撞的被两名公人拉出饭馆外。
  他们在街心上,一辆马车,两名公人权充把式,只见长鞭一扬,希幸幸的一阵马嘶,车子迅速投南而去。
  不一会儿。马车已驶出了小镇,走在平坦的官道上,一直面含诡笑的许士元,这时才开口说道:“贱婢,你居然敢在本人面前耍手段。”
  甄小苹惶恐的道:“贱妾不是故意的。”
  许士元重重哼了一声道:“你若是不服气,也不怕吃苦头的话,那就再试试看。”
  甄小苹幽幽的道:“贱妾已服气,大先生的智谋确是天下罕见。”
  许士元傲然一笑道:“本人要是不算准了你的确胆寒心服于我,刚才便不会施展那么温和的手法啦!”
  甄小苹讶然道:“大先生这话的意思,倒像是贱妾刚才有一次逃走的机会,是不是呢?”
  许士元笑道:“不错。”
  甄小苹想了一想,才道:“大先生出去召集三名手下之时,贱妾应该可以从容逸去,唉,这种以简驭繁的高明手法,实是厉害。”
  许士元道:“那要看对手是什么人。对付没有心思的人,就太冒险了。”
  甄小苹举起枷锁,又道:“现在可以请贵属解开贱妾的枷锁了吧?”
  许上元道:“不用他们动手。”
  他一掌劈开枷锁,又道:“前面赶车的两人确是本人手下,那名懦医却不是,但他表演真不错。”
  甄小苹伸展双手,活动一下筋骨,一面道:“敢情大先生花钱买通了那名懦医?”
  许士元点点头道:“不错。”
  甄小苹突然流露忧色道:”大先生动员了贵属,是不是用来对付某一个人?”
  许上元道:“正是此意。”
  她一再反复的思索上述问题,随着马车的颠簸,思潮起伏不定,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然有一阵急促的蹄声,从后追来,马车也在这个时候,放缓了速度。
  不一会儿,来骑已追上马车,许士元探身车外,与来人交谈了几句话,那名骑士,呼地一扬马鞭,又朝前蹿了出去。
  许士元坐回车内,嘴角含着诡异的浅笑,斜脱甄小苹一眼,马车倏地在一处岔路口刹住,然后就地调转方向,改向东北驶去。
  甄小苹心中立刻想道:”这一转向东北,显然有绕回原先那座小镇的可能,而许士元改变方向此举,必定是基于刚刚接到的新情报,那么这情报的内容是什么呢?“她这一触及这个新的问题,突然芳心大骇,脸色不禁流露出内心中的恐惧,许士元手一动,已点住了她的麻穴。
  甄小苹登时动弹不得,但她的神智依然清楚,相信自己内心的臆测,必已十不离九,于是惶恐的求道:“大先生,求你放过仰白吧!”
  许士元阴恻恻的道:“放过他,那本人费那么大的周折,究竟是为了什么来着?”
  甄小苹试探的道:“难道大先生全不顾虑到暗中有人保护着陈仰白?”
  许大元不耐烦的道:“哼,你想拿冯元山或朱一涛来吓唬我?”
  甄小苹听了这句话,顿时有坠进冰窟的感觉,她确是抱着这种侥幸的希望,但从许大元的话中,已证实她的希望竟是完全破灭,不由得又急又恨,但闻马车辆糟疾驶,甄小苹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且说陈仰白带着紫虚子给他紧急联络之用的乌鹊,一路沿着官道,蹈蹈独行,那只通灵的乌鹊阿喜,在空中飞翔,忽远忽近。
  这一路赶来,已经行过数处村落,看看来到了一道又路口,便放慢了脚步,查看多种痕迹线索,考虑应该往哪一条路走才对。~
  突然一阵蹄声大作,北面官道上,一股尘上飞扬,迅速的出现一人一骑,这一骑霎时驰近,越过陈仰白,摹地刹住去势,勒住胯下骏马一声急嘶,人立打转。那名骑士微抖手中马缰,兜个小圈,又兜回陈仰白之前。这一手轻灵精妙的上乘骑术,看得陈仰白忘情喝彩。
  只见那马背上之人,原来是个虎背熊腰的虬髯大汉,背后斜插一把红穗大钢刀,怕不有二十来斤重,神情凶悍之至,令人望而生畏。
  那虬髯大汉一听陈仰白喝彩,居然露出笑容道:“小子你也懂得骑马?”
  陈仰白又好气又好笑,生气的是这个大汉一开口就叫他小子。好笑的是,这大汉一被他喝彩,竟然把自己兜圈子回头的目的,也给忘了。
  不过陈仰白没有把心念表显出来。
  他淡淡他说道:“在下虽然不会骑马,可是刚才兄台那一手姿势美妙,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值得喝彩。”
  那虬髯大汉深觉有理,一时找不出反驳他的话,愣了一愣,才道:“到底你们读书人见地,不过我还要考考你。”
  陈仰白露出很有兴趣的样子,那大汉又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转回头找你?”
  他问这个问题时,口齿相当伶俐,与他那种粗鲁的外表大不相同。
  陈仰白心想:“我既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的目的干我屁事。”
  但他口中却道:“这个嘛,容在下细细想来,然后再答复你。”
  那虬髯大汉一点儿也不急躁,敢情这点又与他的外表大异其趣,陈仰白不禁多打量了他两眼。只见那名大汉已跳下坐骑,粑马匹拉到道旁树下拴好,竟有准备与陈仰白促膝一谈之意。
  陈仰自在对方拴马之时,心念急转,忖道:“这名大汉分明是个武林人物,擅长外家硬功,外表虽是粗暴;但却是个相当有计智的人,他应该是哪一家派的人?”
  他一面心中计较,一面走近那大汉。
  虬髯大汉道:”你坐下来慢慢考虑我的问题,反正我不急着赶路。”
  陈仰白笑了笑,心道:“这人刚才明明急着赶路,这刻却说不急,是何道理?”
  这时那虬髯大汉,果然以手抱膝,坐了下来。
  陈仰白微一欠身,道:“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虬髯大汉道:“告诉你也未必晓得,我叫吼天雷,你呢?”
  陈仰白笑一笑;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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