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贩子在唐朝-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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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阳公主见这卢鸿软硬不吃,说得含含糊糊,一时也不知怎么对付。正在此时,家人来报,门外有人求见,乃是卢鸿的亲友,又来探看了。
衡阳公主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此事我也不便相逼。只是你可要想好了,我那上官姐姐是何等样人,他人求也求不来地。你可不许负了她。”
卢鸿看着衡阳公主,轻纱相遮,只隐约可见她双眼,却不知是何神色。也不知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只得点头应是。
衡阳公主便起身而去,不一会,谷那律、马嘉运等都进来了,后边还跟着卢家三兄弟及祖述等朋友。
审书组中人见了卢鸿,各各上前问候。见卢鸿今日气色已经颇佳,谈起来也都颇为轻松。那谷那律还开玩笑道:“当日卢鸿你送我那面朱砂扇,我就知道此事不对,你还兀自强辩,不以为意。今日见红,正是当日朱砂竹之兆啊!”
众人皆笑。那马嘉运又说起卢鸿遇刺之事,已然轰动京城,目下朝廷已经大动干戈,搜寻刺客。
原来今天一大早,魏王便入城进宫,面见天子,禀明卢鸿遇刺之事。卢鸿虽然未得功名,但这一段以来名声雀起,在士林中声望极高。如今竟然在魏王府归程时,光天化日遭遇刺客,当真令人震惊。因此天子震怒,着魏王督着有司,察查此事。
此外,据说孔颖达、颜师古、褚遂良、立本以及卢承庆等人,都具本上奏,要朝廷严察此事。尤其是孔颖达,卢鸿本是他爱徒,更视为自己的接班人,遇此大难,自然要大声疾呼。孔颖达年青时,便因经论之事,曾有那衔恨之人,遣凶刺杀。若非前代礼部尚书杨玄感爱才思贤,将其护于府中,只怕早就难免于难了。今日见自己爱徒居然又遭此毒手,如何不怒?
因此孔颖达昨天回府后,便连夜写了奏折,今天早早去面圣去了。估计此次卢鸿遇刺之事,惊动极大,定然不会轻易平息。
卢鸿默然。自己遇刺这事,处处透着诡异,令人难明其由。在他心中暗想,不管是谁欲对自己不利,既然敢下手,就必然有万全之策。估计朝廷就是下再大的力气,也不过是摆个样子,给各方一个交代罢了。若说朝廷真能把这件事查清楚,卢鸿自己都不相信。
众人又说道那《五经正义》已经通过,不日便要开工雕版,朝廷也会有嘉奖。祖述又说上次重阳登高卢鸿的诗还没写呢,自己早已经着人将一旁地山崖磨平了,就等卢鸿题了字好刻上去。这黑厮还煞有介事地嘱咐道,要卢鸿身体一旦康复,立时便要先写了这诗。不然不定哪天再遇刺,兴许就写不成了。惹得众人一齐骂他胡说八道。
说了一会子话,见卢鸿又有些乏了,众人便起身告辞。众人才走不久,李泰又来探看。这次没有再受阻挡,只是所说与众人一般,李泰入宫力请亲察此事,定要察个水落石出才好。
李泰道:“卢公子你只安心养伤,察访凶手之事,本王已经交办下去,定然将背后指使之人挖出来。”
卢鸿连连点头称谢,又说了一些题外话,李泰才告辞而去。
如此过了两天,卢鸿身体才将养好了,肩膀虽然疼痛,但已经没有大碍,慢慢地起身可以行动了。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这边方好起来,上官玥却病倒了。
第五卷 名动长安
第五十三章 疗养的日子
官玥这一段本来就心情郁郁,前几天因为见卢鸿受伤怕,又整夜未眠。折腾来折腾去,只觉得头昏脑胀,四肢无力,又受些风寒,一下子便病倒了。
卢鸿闻了这消息,便对衡阳公主道,想去探视一下上官玥。衡阳公主想了想,点头称好,亲自陪了卢鸿,一同来上官玥的房间。
到了门口,卢鸿停下脚步,对衡阳公主道:“还请公主先进,看上官姑娘可方便。”
衡阳公主似笑非笑地对卢鸿道:“偏象多生分似的,倒象是我逼你来的。”说罢便先进了房间。
遥遥闻得屋内有切切私语之声,之后又有短促惊叫及打闹的笑声。过了良久,才闻衡阳公主的声音道:“卢公子请进来吧。”
卢鸿等了半天,本来也是伤病后,身体无力,腿都站软了。好容易才听到可以进了,连忙进门。屋内一股药味,好在他这几天也是天天在药里泡着,倒也不觉得刺鼻。
见上官玥正躺在榻上,衡阳公主在一边坐着。上官玥本来就有些瘦弱,此时病中更觉得弱不禁风,面色苍白,脸上却有两分红晕。许是刚才病中和衡阳打闹有些累着,气息微微有些急促。
卢鸿向上官玥施礼道:“前时偶遭凶难,得姑娘施以援手,铭感五内。更闻因劳累致获采薪之患,卢鸿深感不安。”
上官玥连道:“卢公子莫要如此说。玥本自体弱,身体违和也是常有的,何关君事。公子身体可大安了,尚须多做休息,切勿过劳。”
他二人文绉绉地说来说去,衡阳公主笑着说:“怎么说的这般费劲。总不是碍着我在旁不方便吧,不然我就先躲躲,省得姐姐不方便。”
上官玥一听,面上红晕更甚,偷偷地掐了衡阳一把。没想到衡阳“哎呀”一声惊叫道:“姐姐你若要我快走。直说就是了,偷偷掐妹妹做什么?”
上官玥一听,尴尬得不得了。卢鸿也觉得不好意思,连忙道:“既然上官姑娘并无大碍,还是多多静养便是。卢鸿这便告退了。”说罢一拱手,连忙退出来。连急带累,只觉得浑身无力,连忙回房躺下休息去了。
上官玥本来也无甚大病。不过是劳累惊惧所至。毕竟年青,过了两天就没什么大事了,于是又过来看卢鸿。每每有衡阳在旁时,衡阳便出声调笑二人。弄得二人好不尴尬。若无衡阳在一旁,二人又不知说什么好,反倒更加尴尬。卢鸿待要搬回卢承庆府上去,衡阳只是不允。道伤病尚未痊愈,断无让病人出门的道理。
卢鸿无耐,也就放下心来静养。闲居无事,身体渐复。便要洗砚准备文房之物,以书画自娱。好在他所伤在左肩,作书画也无大不便。
前时卢鸿书画之作。外人所见也不过吉光片羽。此时天天沉于此道。衡阳公主及上官玥自是大饱眼福。从梅兰绣菊到鱼蛙虾蟹。身边寻常小物,卢鸿竟是均以之入画。更在画上。题款留句,平平常常的东西一下子便顿生意趣。初时卢鸿作山水时,上官玥还只是观赏,未有动手之念。待见了卢鸿作水墨兰绣,淡雅绝伦,爱得不得了,说什么也要跟着学。过不几天,衡阳见了卢鸿一套册页,上边墨虾墨蟹,小鸡草虫等,都是寻常草虫小景,登时爱不释手。居然第二天也似模似样的备了文房,要卢鸿教自己画这些小虫来了。
卢鸿这草虫画法乃是后人所法,称为兼工带写。即以工笔画法作小虫,而以大写意手法写补景花卉。两相映衬,使人观后既觉得小虫生动精细,又能见花卉水墨淋漓,对比强烈,饶有生趣。衡阳虽然是天之贵胄,公主之尊,却性喜小虫小鸟等物。因此定要学这作画之法,一偿其愿。
卢鸿乐得如此,省得三人相对生事,因此教得倒也尽心尽力。上官玥所学兰绣,虽然看似简单,其实最吃功夫,若无隶篆书法功底,并时常练习,绝难画好。上官玥向来只是学得小字,初上手时,总觉得为难。倒是衡阳公主,居然极有天赋,没用几天,那虾蟹等物画来便颇有几分神采。卢鸿大加称赞,衡阳公主心中欢喜,上官玥却闷闷不乐。
卢鸿只得大加安慰,连称兰竹本就难画,上官玥所绘已然颇有神韵。更多加指点,务使上官玥画艺进境更快。这几天二人耳鬃厮磨,都有些不避形迹。只是卢鸿却没注意到,衡阳公主虽然在一边学画似是专心致志,但轻纱后看向自己二人的目光,却总有些得逞的笑意。
学画的自然不只是这两位。
父子、立本等见了卢鸿的花鸟草虫,也是大为倾倒出先时地劲头来求学。只是衡阳公主这别业,距离长安甚远,他三人又不能长住于此,只好隔三差五地才跑上一趟。只要一来,便抓住卢鸿问个没完,搞得卢鸿烦不胜烦。旁边的衡阳公主见了,便笑他重色轻友,实在是不可救药啊不可救药。
他这里教书作画,清闲散淡。长安城中因他遇刺一事,却闹得不可开交。
卢鸿遇刺后不久,便被衡阳公主救起。衡阳公主随即派出人手四处查看,不久在山道上发现了卢鸿所乘马车。车夫系被一把弩箭之类凶器射中咽喉,一箭毙命;在车壁上,尚留有另一支弩箭的痕迹。但两支箭都被刺客收走,并未留在原地。
按此说来,凶手至少携了两把短弩,准备得应该是相当充分。而在行凶逼卢鸿坠崖后,又能从容退回将两支箭带走,可见其考虑充分,必然是个老手。现场没有找到特别有价值的痕迹,唯一留下的便是插在卢鸿肩上那把短刀。但这把刀并非上好的利器,只是一把极其普通的短刀,上边没有任何可以追踪的印记,估计便是寻常摊铺所购地东西。
追查人员至此也无法可施。另一条思路便是刺客能埋伏在卢鸿当天的路上,必然是了解其行踪之人方可。这般说来,最大的嫌疑自然是魏王李泰。但这事只能在脑袋里偷偷想想,再没哪个胆边生毛的敢说出口来。何况这案子本来就是魏王督办,天天在催下边人撒开网去,定要捉拿凶手归案呢。
卢鸿遇刺一案,震动极大。虽然卢鸿并无功名在身,但他身后卢氏、郑氏、崔氏地背景,任谁也不敢小看了他的身份。这几日各大世家纷纷上书,痛陈世家长期以来经受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打击,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大声疾呼朝廷定要扫荡诸魔,还天下人一个清明乾坤。
此外朝中如孔颖达等士林名儒均纷纷连续上书。卢鸿这几年在士林中影响日渐突出,其气学、格物学等已经被天下士子接受,假以时日,士林领袖的地位跑也跑不了。突然遭此横祸,自然引起士林极大愤慨。
就连朝中重臣房玄龄、马周等人对此事也极为重视。卢鸿与人并无冤仇,何以有人要夺其性命,确实令人费解。此事一个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引起各方势力地冲突,由不得朝廷不谨慎对待。
只是虽然各方戮力,进展却是丝毫也无。终南山地界本少人烟,连绵数十里均是山岭,若说在其中找到刺客来往的痕迹,那便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何况看这刺客的行为,分明是个中老手,若说留下明显的线索,只怕是不太可能地。
就这么乱糟糟地闹了十几天,才有一个线索被挖了出来,乃是终南山脚下一户山民提供出来的。
这户山民乃是一对老夫妻,住在终南山脚下一处偏僻的山坳里。老头儿每日打些柴火,入城去卖,生活甚是清苦。据二老回忆,就在卢鸿遇刺地前一天,有一个大汉前来借宿,说是错过了宿头,借住一宿。那大汉身高八尺,面色黝黑,寡言少语,浑身上下只携了一个不大地布包。他只住了一个晚上,次日早早地便走了。二老还记得这大汉面容有些奇特,倒似北地的胡人一般。
待卢鸿遇刺之后,官府大索,那老头儿入城卖柴时,听有人道官府悬赏搜求卢鸿遇刺一案地线索。老头儿计算时间,觉得那大汉甚是可疑,便径到官府中报来。
官府中正被魏王逼得无处寻觅,有了这一线索,不管真假,也要当作稻草般抓住。当下便急忙上报,又着缇骑及精细的仵作,去往那老汉家中细查。
待详细询问了二老那大汉的形容举止之后,均觉得此事确乎可疑。此处又不是交通之地,哪有人来此处寻宿的?何况那大汉又未携行李,眼见得不是出门在外之人。众人又四处查找。结果便在二老所指那大汉次日离开的方向不远,发现了怀疑是那大汉留下的一些痕迹,竟是由小路上山去了。
查案之人大喜,当既按着二老所述大汉形容,下了海捕文书,广布人手,搜查那大汉。只是当时大汉投宿时天色已晚,二老目力又不是太好,说得也不是很清楚。此时大唐中北地胡人甚多,光这长安城中胡人怕就有几千,若说只凭二位老人几句描述就找出来,当真也不容易。
第五卷 名动长安
第五十四章 两个新学生
鸿也由探视他的众人口中,知道这些消息。只是他事,虽有极大的疑心,但对于能否抓到凶手甚找出背后真凶来,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再说自己再怎么关心,也是无用,因此也犯不着为此劳神。
这几天卢鸿的学生数量,又有增加的趋势,而且还一增就是两个。一个乃是衡阳公主的胞弟晋王李治,另一个则是上官玥的弟弟上官庭芝。
衡阳公主本来与李治姐弟感情就很好,上官庭芝与李治年龄相仿,原也相熟的。这次上官玥因为身体不太好,上官庭芝便来探看,李治就也陪了他一起住过来了。
卢鸿自然知道在前世记忆中这晋王李治就是日后的唐高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