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三兄弟-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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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4日,吴佩孚、肖耀南电令张厚庵立即处决施洋。
2月15日,是大年三十。一大早,张厚庵命令其卫队连长黄玉山将施洋从狱中提出,押到武昌洪山枪决,并不准人收尸。刽子手张厚庵此举,目的是要施洋死得惨,死得难看。他不知,他这样做,更使广大人民群众看出了他的反动嘴脸和残暴。
林育南是施洋的入党介绍人,又是极亲密的战友。施洋被敌人杀害,他痛苦至极,几次落泪。他得知白天不能收施洋的尸体,便组织几名可靠的工人骨干乘黑夜之机,将施洋遗体收回停放在城外的江神庙中。过了几天,他又组织工人群众专门为施洋举行了一个较为隆重的追悼大会。
随后,林育南除发动群众捐款抚恤死难烈士及受伤者外,还对大罢工中的死伤人员进行了全面调查,编成《死亡人员调查表》、《受伤人员调查表》,印发各工团、工会。林育南还在《死亡人员调查表》下面,写了四句诗:抛弃头颅,博得自由;烈士英名,万古千秋。
这两种调查表,成为军阀残杀工人的千年铁证。
3月,他又以京汉铁路总工会的名义,编写了《二七惨剧》。在这本小册子上,他又写了纪念诗:
军阀手中铁,
工人颈上血。
头可断,
肚可裂,
奋斗的精神不消灭。
劳苦的群众们,
赶快团结!
我们的先烈,已经拿着头颅,掷入军阀的巢穴。
我们应当前仆后继,进攻不绝。
把万恶的军阀完全毁灭,
这才是我们后死者之责!
著名诗人惠特曼曾说过:当失败不可避免时,失败也是伟大的。
林育南认为:二七大罢工虽因军阀的镇压失败了,它却是中国工人运动史上最伟大、最悲壮、最辉煌的一页。风可以把蜡烛吹灭,也可以把篝火吹旺。武汉地区的工人运动还会蓬勃地发展,共产主义事业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他还想:自己是这次大罢工的主要组织、指挥者之一,又是见证人,勇士们牺牲了,自己还幸运地活着,应该大力宣传二七大罢工中的英雄,揭露军阀镇压工人的罪行。
不久,林育南亲自编写了《二七工仇》一书,将二七大罢工中的文告、宣言、传单、电报、决议及照片全部收入书中。接着,他又写了《施洋传略》、《林祥谦烈士小传》,还主编了《施洋先生纪念录》一书。
后来,这些史料价值极高的文章和书籍,成为广大工人群众反帝反封建斗争的生动教材。
亲见流血最难忘,长久难愈心灵伤。二七大罢工过去多年后,他仍念念不忘死难的战友和烈士。1926年8月,林育南写了《追悼“二七”全国劳动运动死难的战士》一文,文中说:
同志们!大家起来,脱下帽子,静默五分钟,追悼我们的战士!
三四年来,我们和帝国主义、军阀及压迫我们的资本家战斗,我们的战士,在枪林弹雨的前线上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因而牺牲生命,弃尸疆场者不知有多少人!
最早而且最猛烈的一战是三年半前的二七京汉大流血。这一役,汉口江岸死40余人,郑州、长辛店均有死伤,最忠实的林祥谦同志授首,最英勇的施洋同志被枪毙!
…………
他们前仆后继地在战场上死了,他们牺牲生命是为争取我们的自由和幸福,他们的精神是永存不朽了!
兄弟们!我们不仅是空空地哀悼他们,我们要继续他们牺牲,一直到打倒一切敌人,一直到我们革命成功!
二七大罢工虽然未取得最后的胜利,它却对后来的中国工人运动及革命斗争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二七”烈士的血没有白流,“二七”英雄的光辉事迹彪炳千秋。
毫无疑问,在这场震动神州的大罢工斗争中,林育南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这也是他短暂一生中,最为耀眼的光点之一。
第二部分 林育南——功勋卓著的工运领袖第55节 勇夺汉口英租界
1923年6月。
中国共产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林育南、陈潭秋、项英作为湖北地区的代表,出席了这次大会。这是他首次出席党的全国代表大会。
会后不久,他又出席了共青团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并被选为团中央委员。由于他能文
能武,又有较高的知名度,随后,他又被组织上任命为《中国青年》杂志主编、共青团中央组织部部长、中央书记。
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一面从事党、团的宣传工作,一面从事工人、青年运动。
他参加了震惊中外的五卅运动,出席了中华全国总工会在广州召开的三次全国劳动大会,并在会上作了震撼人心的长篇演讲。
1926年,林育南又回到武汉,参加领导湖北的工人运动。不久,刘少奇也来到武汉。
在刘少奇、李立三、林育南等的领导、组织下,湖北省总工会成立。林育南、刘少奇、李立三、许白昊等工人运动领袖当选为工会负责人,林育南还任总工会的宣传主任。此后,湖北的工人运动在他和刘少奇、李立三等人的领导下,开展得轰轰烈烈,并一度成为全国革命的中心地区。
以林育南为首的湖北省总工会成立之后,组织工人干得最为出色、最漂亮的一件大事是夺回了汉口英租界。
老鼠恨阳光,夜盗憎明月。武汉地区工人运动不断发展,帝国主义在华势力恨得咬牙切齿。为扑灭工人的抗争之火,以英国领事馆为首的各国领事馆相互勾结起来,以“武汉领事团”的名义向武汉国民政府交涉、抗议,要求武汉国民政府用武力取缔工人组织,阻止工人开展罢工运动。
在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唆使下,汉口总商会召开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商民”大会,说什么厂主的经济压力比工人的困难还大,要求政府干预工人要求增加工资的游行、罢工活动,阻止工人纠察队上街。还有的资本家公然叫嚣要取消工人纠察队,并声称,如不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要组织商人罢市。
以英国为首的外国领事馆干涉中国工人运动的卑劣行为,激起武汉工人的无比愤慨。各工团、工会组织纷纷举行会议,谴责帝国主义的丑恶行径,决心高举反帝旗帜,将工人运动进行到底。
林育南对英帝国主义极其痛恨,他决定借此机会在武汉对英帝国主义进行一次打击。他的想法得到刘少奇、李立三的赞同。他们商量决定,先在汉口召开一个大规模的反对英帝国主义的大会,把英帝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1927年1月3日,湖北省总工会发动组织的反英反奉大会在汉口举行。10余万工人手持旗子、标语参加了大会。林育南、刘少奇、李立三等工会负责人出席了大会。会上,一致通过了反抗英国政府秘密借债给奉天军阀助长内乱,实行对英经济绝交,反对汉口英租界无故派水兵登陆扰乱武汉国民政府首都秩序等4项决议。
接着,参加会议的工人进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
游行结束之后,数千名宣传队员到工厂、街道进行反英宣传。
与此同时,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宣传队在汉口江汉关进行反帝演讲会,控诉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干涉中国内政及工人运动的罪行,强烈要求帝国主义的各领事馆停止一切破坏中国革命的活动。
英租界当局视这次演讲会是对英国人的“丑化”、“侮辱”,决定进行报复。他们悍然出动装甲车和百余名荷枪实弹的水兵,用刺刀向群众乱杀乱戮,造成一人死亡,数十人受伤。
“一三”惨案的发生,激起武汉及全国人民的愤怒。当天晚上,林育南、刘少奇召集武汉各工团的负责人开会,商讨反击英租界当局的措施。与会人员一致认为,英租界的此行为不仅干涉了中国内政,而且严重侵犯了中国的主权,是英帝国主义对中国人民犯下的新的滔天罪行,是对中国人民欠下的又一笔血债。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动员全市人民起来反击猖狂的英租界当局。
散会后,省总工会又召集参加工会一大的代表开会,声讨英帝国主义在武汉为非作歹,无故殴打、屠杀中国人的暴行。会上,林育南积极带头发言。他是“一三”惨案的目击者,又是工会的负责人,其发言有理有据,很快将与会人员的情绪鼓动起来。
接着,林育南又组织大会秘书处起草了一份《为反对英国水兵惨杀同胞通电》,将“一三”惨案通电全国。这份以大会秘书处名义发出的通电中,提出了收回英租界,要求英方赔偿损失,并向中国道歉等6项条件5项办法。
为实现“6项条件5项办法”,通电中还提出尽快采取如下几项措施:
(1)马上开始抵制英货,断绝与英国的经济来往;
(2)封锁英租界;
(3)政府立即向英方抗议、交涉处理“一三”惨案,省总工会组织50万工友作为政府对英斗争的坚强后盾;
(4)全省工、农、商、学联合会立即举行会议,组织各界群众起来同心奋斗;
(5)全省所有工会、工友都要服从全省总工会的统一指挥。
由林育南组织、又经他精心修改的这篇通电,爱憎分明,慷慨激昂。通电发出去后,在全国各地引起强烈的反响,对推动工人群众反对英帝国主义、夺回英租界起了巨大作用。
1月5日下午,林育南、刘少奇、李立三等人发动组织的“追悼‘一三’死难同胞及反英示威运动大会”,在汉口三马路举行。与会群众达到40万。此次会上,一致通过了全省总工会等工人团体协商议定的处理“一三”事件的8项条件和向全国的通电。会议开完后,又由总工会带领群众游行示威。游行队伍像一条巨大的长龙,缓缓向江汉关附近的英租界进行。
当游行队伍走到英租界时,被英国巡捕拦住。工人要进租界,巡捕坚决不允,双方当即争吵起来。
英国巡捕仗着国强炮坚,手中有枪,企图再次对工人行凶。
已对英人十分痛恨的群众乘人多势众和巡捕未动武之机,奋力冲进了租界,缴了巡捕的枪械,驱逐了巡捕。自此,英国租界被工人正式占领。吃够了洋人苦头的武汉工人,终于扬眉吐气。
为鼓励勇占租界的工人,林育南、刘少奇等又组织了慰问队,敲锣打鼓到租界慰问,表扬工友们的爱国精神和英勇行为。慰问队进入租界时,占领租界的工人站在门口鸣炮、鼓掌欢迎。
随后,省总工会又根据林育南的提议,派出300人的纠察队员进入租界,作为防止英人反扑的自卫力量。不久,从广东返往武汉的国民政府正式派官员进入租界,并成立了英租界临时管理委员会。紧接着,武汉国民政府又派军队正式接管了租界。
当时,林彪及其部队也在武汉,他看到堂哥与刘少奇等人领导武汉工人夺回了英租界,非常兴奋。他更佩服堂哥的才能和非凡的组织能力。为此,他还特地到湖北省总工会机关去看望了林育南,并高兴地对林育南说:“英租界被收回,真是振奋人心,你们此举,对我们部队的鼓舞也很大。”
林育南笑着对他说:“过去洋人之所以敢在武汉横行霸道,是因为我们工人没有团结起来,所以被外人欺侮。我们团结起来了,他们就没有办法。希望你在部队好好干,也为我们中国人争光。”
过了几天,江西九江市的工人群众受武汉工人运动的影响,也乘机占领了九江英租界。
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人民一直受帝国主义的欺侮和压迫,华人在西方列强的眼中,是“东亚病夫”、“劣等民族”。中国各租界里的外国人,根本不把华人当人看待,有的甚至在租界周围公然写上“华人与狗禁止入内”的标牌。
林育南、刘少奇、李立三等领导工人夺取租界的活动,不仅狠狠打击了帝国主义在华的势力,还打破了二七大罢工后,武汉工人运动的沉闷局面,在中国工人运动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当年中央军校学生、参与并目睹夺回英租界的我国当代著名诗人臧克家,1984年在他的回忆文章《大革命时期我在武汉的经历》中,谈到武汉工人夺回汉口英租界时,还满怀激情地写道:
……我亲眼看到了收回汉口英租界,高楼门前,我们工人纠察队的同志们威严地在那儿站岗。我亲眼看到多年来在我们大江上耀武扬威的英国军舰,像片片秋后的败叶,滚出武汉革命的江城!
一股革命高潮,像潮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