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丫头 席绢-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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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投射不出去,竟反扑回自身,造成自身气血逆转,也呕出一大口血!
“是谁?!”摇扇子的男子不笑了,厉声质问。目光如电地扫过所有人,确定不是这些小角色之后,他屏息半晌,然后如苍鹰掠兔一般猛地拔身往左侧的菱形花窗飞射而去——
但一抹更为迅捷的深蓝影子自门外飞身而入,正好阻住中年男子的身势,交错那一瞬间过了几十招才各自分开。
众人定睛一看,站在自家这边的是一个气势冷然的年轻男子,他双手负于身后,显见在与人过招中,并无任何损伤。
反看对方,落势略为不稳,甚至还有点踉跄,因一时不察的疏忽,让奇袭给创伤了些许,吃到闷亏。
“你是谁?!”
“龙九。”声音极为冷淡,将自己介绍得轻描淡写。
但是在场群雄都不自禁闻言为之色变!其中更有人惊呼:
“你竟是龙帮的帮主——人称龙九公子的龙御星!”
没错,龙帮,江湖上四大神秘帮派之一,一向少与江湖两道往来,行事风格低调,亦正亦邪,不曾在武林上争名头,但却也令人不敢小觑。
“总算来了个像样的了,不然我等还道这些江湖名门新秀,皆是关起门来自己封着高兴的。正失望得紧呢!”国字脸男子第一次露出笑容,虽然那笑让人胆寒。“龙九,你来意欲为何?”
龙九回得也爽快:
“‘千年雪参’。”
众人闻言惊呼!
这回答连鬼谷三王都诧异:
“为啥不是‘冰魄寒蝉’?!”
听到冰魄寒蝉,群雄每个人都瞪大眼,却极力表现出镇定。
龙九一迳的清淡语气:
“为得千年雪参,以守护冰魄寒蝉为交换条件。”
光头疤面冷笑道:
“有人会傻得舍冰魄寒蝉,而取千年雪参?龙帮主不应该是个太差的生意人。”
“宝物的价值在于有用,而我此刻需要千年雪参多过冰魄寒蝉。”
“而你认为你行?你认为对付鬼谷三王是轻而易举的事?”国字脸声音也跟着轻了,字字像是冰珠。
龙九睑上没有轻慢之色,反而显得凌厉肃穆了:
“不敢,全力以赴而已。”
“想取走冰魄寒蝉,必须踩过你的尸身?”国字脸的身体亦是绷紧起来。
“那是不可能的事。”平淡的口气只是在说出一个事实,而非轻视。
几乎是同时,双方都动了起来,一时之间就见蓝影黄影满天飞窜交错,像两道有颜色的闪光,外人完全看不清过招的情况,众人只能一退再退,只求不让自身被流窜的斗气波及。但同时也为了这两人武功之高而哑口瞠目,彷佛今日方知艺业之精进竟是无止无境,而他们犹如坐井观天的青蛙,至今方知天地之辽阔浩瀚一般,每个人都大受震撼!
先是一道血箭射出,然后一件长条物高高抛起。纠缠的光影二分,众人才又瞧见两个高手的身形,知道第一回合的战事暂时停止……或是结束?
“啪啦”声响,那长条物落地,跌在两人之间……
“是手!是一只手臂!”有人尖声高呼。
是谁的手臂?!
往左看去,挺立的龙九嘴角流出血丝,正垂目调息中,手里不知何时掌握了一柄利剑,剑尖点地,便见得几滴血珠滑落地上。他的双手仍在,但是身上有几道血口,深些的甚至皮肉外翻。
再看向右边,鬼谷三王之中,那个国字脸男子迅速以左手急点右肩上的臂臑、肩龋、巨骨等大穴止血,站姿仍挺,彷佛断臂的人不是他,也不曾感受到痛觉一般。他不是没有武器,只是武器随着被削落的右手臂而掉落在地上,那是一柄虎头钩。剑尖上又造有一利钩,握把护碗上亦是新月型刀面,只消稍一触及便要被断手去指。
他身边两个兄弟较为激动!怒吼出来——
“大哥!小弟替你报仇!”
“好狠毒的龙九,我必定要他卸下双手奉还——”
“不必。”只有紧绷的声音泄露些许国字脸所承受的巨疼。“龙九,今日断臂之仇,鬼谷三王来日定报。”
“龙九记下了,鬼天王。”气息仍未调匀,龙九点头。
“你该知晓,并非我等打不过你,若趁你调息的此刻攻之,你绝无胜算。”
“不是无胜算,是困难了些,最坏玉石俱焚而已。”
整个局势,双方都有所斟酌,评估出的结论,相差也不会太远。
“你也别以为,少了我兄弟三人,冰魄寒蝉便能在季府高枕无忧。”
龙九微笑,笑得有点苦:
“在下亦不敢作此奢想。”
“自求多福吧,龙九。如果只是靠这些脓包凑和着守宝物……”冷哼一笑:“如何斗得过……”
“谁?”龙九心下一惊问道。
但是鬼谷三王中的老大只是笑,领身转头走人,身形跃起那一瞬间扬声道:
“你心底自该有数!”
“大胆恶贼,别走!”这时才有人跳出来要威风,几条人影卖弄地施展轻功追上去,其实也不过是穷嚷嚷过干瘾,想在季家老爷面前挽回一点颜面。
以为万无一失的,毕竟那三个高手都跑远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飞出大门便给跌成了狗吃屎,闹了个大笑话。
啊……药剂太轻了吗?
偏门边的草丛里,湛蓝正为没弄昏个人物,反倒只撂倒几只渣滓感到忧郁。
※ ※ ※
“你倒清闲。”不请自来的龙九,经白天那一役,立即成为季府的座上宾,就算他直言他是来做交易的,也不减季家人分毫热情。季老爷甚至大方地立即教人取来千年雪参给他。他收下了,并且马上让手下送回龙帮去,而他一个人留下来,完成他的交易义务。
他住在西园的“快意居”,与翔鹤居恰好对门为邻。秋凉的月夜,一壶热酒佐着几道小菜浅酌着,好不舒心快意。此刻与他对酌的人自是邵离——这个今日一整天都在外头的人。
“好说。”邵离淡笑出来:“这叫什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一切是你的好算计,千万别自谦了。”低哼一声,语气多冷。
龙九与邵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男子形象。
邵离看来温文些,而龙九则十足刚硬。龙九的气势外彰,但邵离的威仪内蕴。相同的是,他们都是极为好看的男子。
平心而论,他们不算有什么交情,从一开始就不曾刻意在恩或怨上下功夫。说是敌人,又有些惺惺相惜;说是朋友,又有着较劲之心。
龙九会来到季府,是因为邵离派人送去一封信,信中告知他一年来所遍寻不着的千年雪参,季府里正有一株。于是他快马奔来——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心情奔来。
“我不必你的施恩。”
“我也是不想的。”邵离微笑。
突地,龙九左肩一动——
“别!”邵离迅速张扬起外袍,承接住那飞射过去的酒液。
两人的动作皆发生在一瞬间——龙九挥酒为飞刀;邵离化袍袖为韧网。一为矛、一为盾,俱给化了。
“湛蓝,出来。”邵离无奈地看着已成为碎布的右手衣袖。
“我的功夫真的很差吗?”湛蓝哀怨地自八丈外的树丛里走出来。她才刚到呀!别说什么都还没听到了,她甚至才正要蹲下而已耶,何况她找的方位是下风处,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有人在偷听哪?!
龙九见是一名平凡的小娃儿,有丝诧异地扬眉问:
“你带出来的侍儿?就这么点本事?”
邵离摇头:
“她是季府的丫头。”
“区区一个丫头吗?竟是这么大的胆子。”龙九更讶异的是邵离维护的姿态,他所知道的邵离不会维护无礼的下属,他的赏与罚都是公正而恰当的。
邵离望着站在他身前的湛蓝,对她道:
“你得知道,偷听人说话,若是给人杀了,也是活该。”
“是这样吗?但是,我好奇呀。”湛蓝天真道:“你们愿意让我听吗?那我就不必偷听了。”说完便在邵离身边的石椅落座。
“若是不愿意呢?”邵离问。
湛蓝想了一下:“那我就只好再找个地方躲着偷听了。”
“你以为还有第二次侥幸?”龙九森冷问道。
“第二次躲,我会更小心。”她是很认真的。
邵离道:
“那么,你必须躲到三里外。然则我怀疑在三里外的你,能够听到些什么。”
他们的耳力那么强喔?那可不妙了。湛蓝搔搔耳朵,然后笑了出来,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白玉瓶,对龙九道:
“我给你一颗‘生肌丹’,你让我留下来。”
“我不——”龙九傲然拒绝,但是声音被打断。
“龙兄,姑且听听吧。”邵离拱手告了个罪,然后颇为兴味地问:“这是什么?”
龙九的抗拒之心暂时捺下,他对这丫头全无好奇,但是他相信邵离不会毫无理由对一个平凡丫头费心。他从不做无谓的事,而以现下的情况,更是。
湛蓝将瓶塞打开,一股清冽的芳香味立即传出,沁人心脾。
“这是上好的创伤药。只要往伤处一抹,一天之后便能令伤口愈合,三日之后落痂,再也不疼了。”她知道这个龙公子身上的伤不轻。
若药效真如此神速,确实是稀奇的宝物。但……
“这点伤,不碍事。”龙九对这没兴趣。
而邵离只是莫测高深地笑道:
“娃儿,对我们来说,受伤已是常事,对疼痛是颇禁得起的。恐怕你得掏出更有用的物品来达成交易。”
“那……”她脑中灵光一闪:“啊!这个你们一定需要!我真笨,居然忘了对我来说没用的东西,对你们而言可是求之而不可得!”她掏出一个黑色陶瓶,打开的同时介绍道:“喏,解毒丸。连‘鹤顶红’也毒不了你们,这是我随便做来玩儿的,原本想丢了呢。”
两人闻言神色一变!
世上的解毒丸多不胜数,但还没有人敢说连鹤顶红这种极歹毒之物也治得了的。所有名医都信誓旦旦说,世上没有一种药解得了鹤顶红,那么,这娃儿怎敢如此夸口?!
“这是真话?”邵离问。
“我不说谎的。”湛蓝低叫。
“可有人试过了?”龙九亦是存疑。
“我试过啦。”
“你吃过鹤顶红?”
“不,我吃没用。我以前养的狗儿吃过,先喂它吃解毒丸,然后给它吃鹤顶红,真的有用呀。”湛蓝将药丸全倒出来,共有十颗之多。“吃下一颗,可保你们一个月之内百毒不侵。什么迷药、春药、毒药……啊,甚至是被蛇中毒后‘红丝娘’咬了,也是没事。”
瞧她说得煞有其事,龙九很难相信。若真是此等圣品,早被天下人疯狂抢夺之,怎会落到一个小女孩手上?还这么随便搁置?甚至拿来示人?这种东西不是招来杀身之祸,便是小心珍藏起来以图贩售千金万金,只一颗就价值连城了。
“你信她?”龙九问邵离。
邵离沉吟了下,点头:
“我信她。”
“她的来历?”
“尚不知。”
“而你依然信她?!”龙九非常诧异。
邵离含笑对湛蓝道:
“娃儿,让龙公子多了解一下你的本事,或许你就能留下来了。”
真是麻烦,她叹了口气。可谁教她就是好奇呢?却又没本事窃听。于是她道:“龙公子身上带的伤药是‘力创丹’,也有一包解毒丸,但是那只是寻常的药,解解迷香还可以,但是若有人真要害你,通常是下重药,只这些哪能济事?”
龙九突然灵光一闪,问道:
“白天鬼谷三王的鬼地王原本施展的魔音穿脑,是你破解的?”
湛蓝皱皱鼻子:
“他的笑声好吵,不让他住嘴,难不成要让耳朵聋掉哇?!”
龙九终于相信这娃儿的能耐非比寻常。转头看邵离,问:
“你居然忍得住不对她的来历追根究柢?”
“不急,也不是时候,只消确定她不是敌手,对她暂且无须挂心。”
湛蓝发急了,将解毒丸分做两份,往他们身上一推,叫道:
“快些说嘛!我要听精采的。别管我了啦!”
“你这般急切,却又是为什么?”龙九仍是疑虑。
邵离多少了解一些:“好奇罢了。”
“原来给小孩儿当成是说书的了。”龙九也开始觉得无奈,竟会遇见这么一个怪丫头。
邵离倒不会感到不耐烦,道:
“湛蓝,说说看你想知道什么。”
“你从头说呀!说说三年前的事,说说上次谁对你下酒后吐真言的药;还有哇,为什么季府选妻宴竟变成这般诡谲模样?是谁传出去冰魄寒蝉的消息?它有什么用?还有……”
“现在把药退给你,还来得及吗?”邵离打趣地问。
眼了这丫头的好奇心无止无境。再不打断,她说个三天三夜都有可能。
湛蓝急呼:“不行啦!货银两讫了。”
“娃儿,真要细说从头,怕要花上许多时间。可否让我与龙公子先讨论现下的事情,日后再说书与你听?”邵离不愿欺她年幼而胡乱编造一个故事搪塞,既是交易了的事,就要扎扎实实完成。而他现下确实没有太多时问忆过往。
那当然好!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