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紫川-第3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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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家最后的首领们站在城中最高处的塔楼顶台,惨叫和厮杀的声音越来越响,魔族越杀越近,近到可以看到魔族那血淋淋的狰狞嘴脸了!
一个满身血污的禁卫军官快步走上塔楼,敬礼报告:“殿下,诸位大人,禁卫六团已全军覆没,禁卫一团还在做最后的抵抗。魔族攻势正紧,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这是最后一次报告了,请殿下和诸位大人早做准备。”
他端庄地行了个礼,转身大步冲向了厮杀剧烈的战场。
人人都明白,他说的“准备”意味着什么。
罗明海站出来对紫川参星鞠了一躬:“殿下,差不多了,请允许微臣先走一步。”
从卫士手中,他接过一把剑。他笑笑:“殿下,这是微臣一生中首次拿武器,微臣很愿意后人说:”紫川家最后的总统领持剑力战而死!“请殿下原谅微臣的这点虚荣吧,若是侥幸也能砍倒一两个魔族兵,那就再无遗憾了。”
紫川参星深深凝视,像是要把这位忠臣的面貌铭刻在心。慢慢地,他点头:“明海,我很羡慕你。你可以战斗而死,我却不敢冒被魔族活捉的危险。你去吧,我不会让您等很久的。”
罗明海跪下,对紫川参星磕了个头,站起身来,他对禁卫军统领点头:“皮古大人,殿下就交托给您了。”
皮古庄重地点头:“总统领大人,不用很久,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两人相互鞠躬。然后,罗明海转身往激战的楼道处走去,但就在这个时候,哥珊叫住了他:“大人,请留步!”
罗明海没有回头:“哥珊阁下,你也要和我一同上路吗?”
“大人,请您再等一分钟!魔族的动向很奇怪!”
众人望向塔楼边。令他们吃惊的景象出现了:魔族的军阵中。不如为何响起了咚咚的战鼓。
鼓声很急速,隐隐透出了几分惊惶之意。仿佛不是在庆贺魔族的胜利。而是传播着什么很恐怖的消息。听到那鼓声,魔族兵都停止了厮杀。他们住了手。侧耳倾听,脸上透露出惊惶之色。
一瞬间,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刀突然砍下,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格斗声、吼叫声都消失了。
这安静的一刻出现在厮杀惨烈的战场,实在让人类官兵诧异。不由自主的,双方战士都住了手。
一个佩戴彩羽的魔族将领打破了沉默,他喊一声:“全军立即撤退!”
听到命令,不顾城墙的高度,魔族士兵纷纷从战斗的城楼上跳了下去,匆忙向大营方向跑去,忙乱的身影透出了慌乱。
久疲久累的人类官兵无力去追击,他们只能拄着兵器,气喘吁吁地相互询问:“到底出什么事了?魔族为什么突然撒了?他们眼看都要赢了啊!”
“看那!”指着地平线,一个侍卫高声叫道。于是,众人的疑问得到了答案。
在魔族军出现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线条。那红色的线条就如同一条细细的水流,而这水流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展,它变成了红色的小溪,又变成了红色的河流,最后,恍若百川归海,所有的红色线条都汇集了一望不到尽头的红色海洋!
成千上万的军队从地平线下涌出来,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向魔族涌来。那一片可怕的血红,艳得让人夺目,红得让人不敢正视,兵马汹涌向前,势如风暴,厉如狂飚,他们成千上万的汹涌而至,以密集的阵形卷杀而来,猛扑向魔族的后军。
“红色军队,这是流风家的军队!”罗明海惊喜的出声叫道。
“流风霜到了!”人类官兵欢呼成一团,城头响彻热烈的呼声。
※ ※ ※
与城头的狂喜形成了对比,魔族的指挥阵头则是一片惊恐。望着突然出现的军队,叶尔马震惊得整个人都化为了石头。
不能责备他大意麻痹了。虽然知道西南境内并没有大规模的紫川家军队,但他还是釆取了足够的防备措施,在各个方向都广派斥候,小心翼翼的做好预警。尤其是对着河丘方向,他安排军队挖掘了壕沟和阵地,防止林家干预。
但唯独对自己的来路,他是毫无防备的,因为那是群山,除非有人能随着他的军队翻越崇山峻岭,从西北跟踪而至。
但就恰恰是从他最放心的身后,出其不意的出现了大军,出现了漫山遍野的旗帜,出现了气势逼人的步兵和骑军!
这路军队如狼一般窥视在自己身后,跟踪自己上千里,翻越崇山峻岭,不露丝毫踪迹。直到第三军全力投入了攻城战后,他们才猛然跃出,从背后对自己的最软肋来了个致命一击。
千里追踪,锲而不舍;快捷如风,犹如狼行狐迹;冲锋破阵,直入狼虎陷群!
叶尔马脸色惨白,低声咒骂道:“大魔神在上,那定是流风霜的兵马!只有这个女魔头才办得到!”
骑兵攻势汹涌如潮,只一个呼啸,魔族毫无防备的后军便被击溃。
只一眼,叶尔马便判断出,自己的后军完蛋了。他放弃了拯救后军的努力,这个时候,保住军队主力才是最重要。
“传令下去,中军团队立即就地结阵抵抗!”
但仓促之间,要从攻城战转换成防守阵势,谈何容易。各个步兵团队部在仓促的转向,士兵乱成一团。“前阵注意!”前沿白披风声嘶力竭的吼道:“就地扎稳阵脚!”
尽管紧张慌忙,但塞内亚族优良的战斗素质就在此时体现。三千五百人为一个魔族团队。一个团队组成一个方阵。压抑着慌张的心情,士兵们紧紧列阵。
第一排士兵蹲下,把五米长的矛枪杆搁在了地上,矛尖前指,第二排长矛兵又把长矛杆搁在了第一排士兵的肩上,第三排士兵同样把长矛杆搁在了第二排士兵的肩上。三排整齐的长矛斜指前方,密密麻麻的矛尖在丽日下闪烁金属的可怕锋芒。枪头如林。方阵如山!
后军彻底崩溃了,成千上万溃兵向中军方向逃窜,而人类骑兵猛追其后。砍杀不停。
“启禀大人。后军溃兵逃过来了!若让他们冲击,我们的阵形会垮的!”
叶尔马肃然的脸抽搐下。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一个字:“杀!”
命令立即传达:“有敢冲击中军阵列者,杀无赦!”
但迟了,逃亡溃兵的人潮已经贴近了中军各方阵,军令如山,来不得丝毫马虎,前排刺枪手们扬声吐气,齐声大喝:“瓦格拉!”无数的刺枪同时向前攒刺,将冲在最前面地上千溃兵刺个对穿,阵前响彻一片凄惨的号哭声,鲜血飞溅,溃兵们横尸遍地。
前面是雪亮的刀山枪阵,身后是轰雷的铁蹄马刀,被夹在中间的魔族溃兵大片大片的被马刀砍倒、马蹄踹翻,哭天抢地的向两翼逃散开去。
于是,人类骑兵的冲击阵就直接与魔族方阵直接面对。
阳光明媚,地势平坦,视野开阔,双方都可以把对方看得清楚,敌骑已近在眼前!
“注意!敌骑杀过来了!”白披风立于各个方阵之前,喝嚷道:“扎稳阵脚,寸步不退!”
耳边的马蹄轰隆震耳,脚下的大地剧烈的颤抖,眼见敌军攻势,赛如凶狠红潮滚滚扑来,越扑越近,魔族士卒的心紧张得怦悍直跳,连手都在颤抖!
两百米!
一百半!
五十半!
骑兵奔杀而至,近到可以清晰地看到战马鼻息的白气腾腾了,近得可以看到马刀上的血痕,骑兵阵头掀起了冲天的尘土,呛得魔族兵们呼吸不畅。
预料中,不到一秒钟,两军阵头就将激烈的碰撞,就将开始激烈的厮杀和冲击。
塞内亚军官尖锐的喝号响彻阵头:“站稳──预备──”数千犯长矛缓缓回收,魔族兵们屏息静气,只等“刺”口令一下,数千长矛将同时攒刺而出,将敌人连人带马击穿。
恰在此时,一声尖锐的笛哨响彻两军阵头:“哗──”瞬时间,数千骑兵同时勒马,长嘶声中,战马猛然前蹄腾空而起,在空中转了九十度,待前蹄落地时,前冲的势头已变为向左右!数千骑兵同时做同一个动作,整齐得仿佛如同一个人,阵头豁然一散,全队一分为二,以飞燕般的轻盈,分别向左右两边狂奔。
如此娴熟的马技,如此整齐划一的动作,如此干脆利索的敌前变阵,亲眼目睹这一奇景的前沿魔族官兵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骑兵齐刷刷地对魔族亮出了弓箭,急连奔驰中拉弓射箭,甩甩的尖锐风声中,箭雨不停顿的倾泻到了魔族队列中,一队射过又来一队。
在魔族军阵前,流风骑兵来回穿梭循环不断,狂风暴雨般扫射着魔族的队列,箭矢的暴雨竟似无穷无尽。
毫无遮掩的魔族方阵响起了一片惨叫声,前排的魔族一个接一个的中箭倒下,鲜血飞溅。
魔族军纪严厉,没有命令,方阵中的士卒绝不能擅自移动。魔族兵别无他法,唯有直挺挺的站着,看着人类骑兵在自己阵前数十米来回穿梭、射击,箭矢在耳边横飞,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队列中的空缺越来越多,本来密集的阵形变得稀稀疏疏,“飕飕”地尖锐风声撕裂耳膜。脚下的泥土浸满了鲜血,变得湿漉漉的。
惨叫声、呻吟声、求救声、命令声混成一起,沉甸甸的恐惧感控制了魔族官兵的心头,身边的同伴们死伤越来越多,方阵的队列已经无法保持了。
终于,不甘心就这样站在原地被骑兵当靶子,一个魔族兵号叫着:“塞穆黑林!”不顾严酷的军令。他挺着长矛冲出了队列。狂奔着朝前方的骑兵呐喊着杀去。
这个离开队列的士兵立即吸引了所有骑兵的注意,他当即被射成了刺猬。
但有这个榜样就够了,魔族士兵们纷纷从队列里冲出来。挺着长矛大步向前杀去。就如那潮水,滚滚向敌人涌去。本来森严整齐的方阵混乱不堪。
流风军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了!又一声尖锐的哨声传遍阵头,在前沿骑射的骑兵忽然往两边一分,在他们让开的道上,魔族兵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大地在剧烈的颤抖,一面黑压压的铁墙正在朝自己急连地压了过来!这面铁墙在飞快的扩大中,以至占据了视野的全部!
由成千上万重甲骑兵密集和排列组成的铁墙,这才是攻击的真正主力!
重甲骑兵催马全速猛杀过来,重甲突进,势不可挡!
一片惨叫惊呼声中,第一个与骑军接触的团队瞬间被切成了两半,一阵便被打散了。
跟着,烈马驰骋,猛扑向第二个团队,第二个团队瞬间被冲得溃不成军。跟随冲击尖刀其后,成千上万的轻骑兵跟进,人潮滚滚,犹如铁流般不可阻挡,无数的铁蹄马刀将像洪水般散乱不堪的魔族兵卒冲垮、淹没,兵马过处,只剩满地的遗尸残骸。
因为流风家的重骑兵远少于紫川家,因而,流风霜习惯以轻骑兵的配合来弥补重骑兵的数量不足。
在进攻方阵之前,轻骑兵突然变阵,在敌人阵前来回穿梭、骑射,用大量的弓箭杀伤、扰乱、引诱敌人,待敌人方阵混乱,重骑再猛然突进,突破敌阵,后军则负责扩大战果,廓清残敌。
昔日与流风霜交战,紫川家在这种战术下吃尽了苦头,但他们却无法以同样的战术回报,原因无他,实施这种战术需要极娴熟的控马技术和骑射能力,唯有流风霜麾下有最熟练最强悍的骑兵,这是唯有她才能使用的独家战术。
首次接触这种凶狠而犀利的战术,魔族吃了大亏!
十字军前营各个团凶横地四处横扫,魔族的长矛枪阵被骑兵们冲得溃不成军,到处只听闻长矛咯吧咯吧的断折声。流风骑兵全面扑上,魔族的各个团队都在受到最凶狠的攻击,仓促排列的方阵一个接一个覆没,在强大冲击压力下,魔族阵列全线后退。
有些高傲的塞内亚不甘被人类气势所压倒,坚持立在原地,但旋即被马蹄马刀的洪流淹没。
久经战场流风家骑兵对于冲击方阵是如此在行,他们冲垮一个阵势,简单得就如木匠砍柴劈木。
叶尔马挥舞着砍刀,奔走于各个团队之间,又叫又吼,拿鞭子抽,拿刀砍,命令、威胁、驱赶着溃散的逃兵回到队列中。
不能说他的努力没有效果,在魔族老将亲自押阵的地段上,被老将的吼叫所鼓励,魔族兵鼓起了勇气,将后退的步子放缓,甚至与骑兵们旗鼓相当地对攻起来。
但流风军士气如虹,全面冲击,叶尔马顾得了左翼,中间又被突破了,等他好不容易安定了中军,又传来了右翼崩溃的消息。
相反,对方却是杀得正狂。整列整列的骑兵,疯狂地杀入魔族兵最密集的兵众中,用马蹄踹着魔族的脑袋,马刀砍削他们的身躯,长矛戳穿他们的躯体,直至把他们踩成了肉泥。
人类杀红了眼,势如癫狂。一夫拼命,万夫难敌,何况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