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34-恶魔奏鸣曲 :世界文学之旅网文大赛一等奖得主-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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怠L炜账淙挥行┮踉疲挥衅鸱纾蟾挪换嵯掠辍5昴诜抛臡ICHEL DREJAC演唱的“PARLEZ MOI D’AMOUR”。
一想到磁带,我不由把钢琴家遗留的,并且让我来巴黎接受的那盘空白磁带从外套口袋里掏了出来,拿在手里。夫人看了一眼磁带,端起咖啡杯。
“这次您来巴黎,会很快回国吗?”她问。
“我想不会很快回去的。”我把磁带重又放回口袋里。“我并不只是为了科洛先生的遗嘱来的。以前就一直很想来巴黎看一看,但一直没有机会。这次既然来了,我想尽量多呆些时候。”
雷米卡埃夫人喝了几口咖啡,把杯子放回碟子里。
“有个私人方面的问题想问您,可以吗?”
“可以,您问好了。”
“您和让-雅克•;科洛,以前认识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以前并不认识科洛先生,只是从音乐杂志和电视新闻里知道他的名字。”
“可是,我觉得我好像以前在哪里看见过您的名字,先生。”
“我想您可能看错了。”我说,“我的职业虽然和音乐有点关系,写过一些古典乐方面的乐评,但以前我从来没有写过与科洛先生有关的文章。而且我没有来过法国。”
夫人略微考虑了一下,说:“那么,您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呢?”
“科洛先生来上海举行他的个人演奏会,我会说法语,所以杂志社安排我在一月十六日那天晚上对他进行专访。没有想到第二天他就去世了。”
“他为什么留给您这盘磁带,您清楚吗?”
“不清楚。我也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遗嘱里提到我的名字。”
在二月中旬接到拉韦尔律师寄来的信以后我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打电话问律师,拉韦尔律师却说他只是忠实地执行遗嘱而已。钢琴家在死去的那一天,给自己的律师寄了一封作为最后遗嘱的信——就好像是他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一样。可是为什么他会在这封遗嘱信里提到前一个晚上才认识的我呢?我不明白。
我沉思了很久才端起咖啡杯喝上一口咖啡。咖啡已然变冷。
“恐怕我刚才提了几个不太合适的问题。”她说。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既然您今天要等朋友,那么,明天晚上您有时间么?”
“明天晚上?”
“我想邀请徐先生明晚来我家做客,参加我家的晚宴,”她看着我说,“您答应么?”
我有些顾虑,没有马上回答。
“您有什么不便吗?”夫人问,“是不是您已经另有安排了?”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没有合适的服饰去您那里。”
“您过分绅士了。”她娴静地笑了笑,“我说的晚宴只是家庭式的,对着装没有要求。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我的家在巴黎远郊,明天我会派人来接您的。您现在住在哪里?”
“我现在住在一个朋友那里,在卢森堡花园旁。”
“有电话吗?”
“有的。”
雷米卡埃夫人记下了薇奥莱特家的电话号码。一辆暗蓝色泽的迈巴赫型轿车驶到咖啡店门口。穿制服的司机下车打开车门。
“这样就可以了。明天下午会有人去接您的,您千万不要忘了。”她说。
“我不会忘的。”
“那好,我先走了,明天见,先生。”
夫人付了两杯咖啡的帐,起身走到轿车前。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身来。
“那盘磁带……也许您应该再听一下。”
“磁带不是空白的吗?”我问。
“也许是的,可是,我希望您能够再听一下。”
雷米卡埃夫人乘坐迈巴赫轿车离开不久,薇奥莱特就来到了咖啡店。我们离开咖啡店,仍旧坐巴士返回她在卢森堡公园旁的寓所。
路上,我从口袋里取出磁带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磁带全是黑色,从外壳到轴轮都是完完全全的浓缩了的黑色。外壳边沿细小的磨损来看,它并不是崭新的,似乎已经使用了很长时间。死去的钢琴家究竟为什么留给我这盘磁带呢?按常理推测,磁带里多少应该是有点什么东西存在的,例如一段话,或是一段音乐。我个人倾向于认为有可能留给我的是段音乐。钢琴家应该不至于留下一盘空白的录音带。他的确是想让我听点什么的。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
回到薇奥莱特的寓所,我想起临别时贵族夫人的话,于是问薇奥莱特有没有卡带播放机,她拿给我一台SONY的WALKMAN。我把磁带放入机器里,戴上耳塞。耳塞里没有声音。
只有很长很长的空白。
我闭上双眼,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耳内的感受上。空白的声音逐渐拉长,变宽,仿佛构成了一个无声的无边世界。这里只存在没有尽头的虚无。虚无吸引着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使人无法脱身离开。空白改变其形状,虚无在黑暗里形成旋涡,意识仿佛也被卷进旋涡深处。旋涡深不可测。声音的黑洞。耳塞里只有电流通过的低微杂音,除此外什么也听不到。我摇摇头,取下耳塞。
在我听磁带的时候,薇奥莱特在厨房动手准备晚饭,听完磁带,我进到厨房试图帮她。虽然同样是一个人生活,但我会做的食物大部分都和垃圾食品有关,我基本没有帮上任何忙。后来她干脆让我去客厅等着,一个人做了煎小牛排、鸡蛋饼、西红柿色拉配榛子加小块奶酪的色拉、肉丁米饭,连同中午的potage lie浓汤凑成了一桌可口的晚餐。
“太麻烦你了。”我说。
“不怎么麻烦,你可不要觉得什么过意不去的。做菜是上学的时候在家务课上学的。我平时都是一个人,下班回家连饭也懒得做,很少有做菜的机会。今天只是借题发挥。”她说,“我做的这些菜,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非常好吃。”
“知道吗?我本来还有点担心你会吃不惯呢。”她笑着说。
饭后我们离开公寓来到楼下,现在是晚上,卢森堡花园当然已经关门。我们没有去往远处,只是在花园附近的街道上漫步。花园的东面是蒙田高中和小卢森堡树林,南面由花街可通往蒙帕拿斯,西面可走到圣苏比斯教堂和圣日耳曼大街,北边的圣米歇尔大街与巴黎圣母院、先贤祠和卢浮宫相连。薇奥莱特一边走一边告诉我这些街道的名字以及通向何处,还有一些在巴黎乘坐交通工具的注意事项。
“说了这么多,你不会觉得厌烦吧?”她说。
“怎么会呢?其实我希望你再多介绍一些,”我说,“刚才我想起了在飞机上的时候。”
“飞机上的时候?”
“从上飞机开始,你一直都静悄悄的,我还以为你不能说话。”
她笑了笑,好像觉得有点冷,因此裹紧了黑色风衣,并把毛衣的领子翻了上去。
“你明天要去中国使馆补办护照是么?”
“是的,明天上午。”
“我想你会顺利起来的。”她安慰我说,“不过就算有什么难题一时无法解决,也没什么要紧的。你就放心住在这里好了,没什么关系的。”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谢谢她。
两个人沿着花园高高的铁栅栏往回走,走了一会,来到一个红色的电话亭旁,她拍了拍我的肩,手指向街对面的公寓。
“你看,那就是我的公寓。”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公寓三楼一个小小的窗户,在沉沉夜色里亮着不乏温柔的橘色灯光。
第二乐章 巴黎第二节 烙印(1)
起来时,薇奥莱特已经出门。茶几上公寓钥匙压着她写的一张便条。便条上写她上班去了,厨房里有准备好的咖啡和面包,最后还告诉了我去乔治五世大街的大致路线。便条旁放着两张一百欧元的纸币和一些零钱。
按便条上所写的,我走到圣日耳曼大街的奥德翁车站坐地铁前往乔治五世大街的中国使馆。
来到中国领事馆门口,正想进去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我。回头一看,金发碧眼的斯堪的纳维亚司机朝我微笑着。笑容也许可以说是和善亲切,但我无法这么理解。
“您好,徐先生。” 他走上前来,伸出右手,似乎想同谁握手。“终于又见到您了。”
我看了看使馆门口雕像般的警卫,尽量保持自己的镇静。出于谨慎,我没有接住他伸过来的那只手。挪威人释然地耸了耸肩,垂下了右手。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可能是从护照里知道的。
“我想你挑错了地方。”我说。
“我没有挑错地方,徐先生。我是专程在此恭候您的,今天一大早就站在这里了。上一次的事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这个误会我想是可以消除的。”
“误会?”
“请等一下。”
他从背后解下背包。是我的旅行背包。
“这是您的包。东西都在里面,您可以检查一下。”
我伸手接过背包,退后一步才打开。粗粗一看是没少什么。护照、皮夹、信用卡、旅行支票都安然无恙。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全部送回来,就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抢劫我一样。
“你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无辜?”我问。
“我并不是想证明无辜,只是想表明诚意。对您我没有丝毫恶意,这一点您应该相信我,”对方说,“如果我对您有恶意,上次就不会轻易放您走了。”
他确实没有伤害我,只是抢走了我的背包,把我丢在巴黎的街道上。我考虑了一会,没能得出什么合理的结论。我当然感到莫名其妙,曾经抢劫我的司机居然在使馆门口等着把抢走的东西送回,而且还说是想表明诚意。
我不清楚这能不能算做是一种诚意。
“为什么你要我相信你?”我问,“你想要做什么?”
“希望您能跟我去见一个人,现在。”
“你说让我现在跟你去见一个人?”
“是的,吕斯蒂先生想要见您。”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说的吕斯蒂先生。”我说,“我不想去。”
“在您下决定之前,请先打开护照看看好吗?”
我依言打开背包取翻出护照。护照完好无损,只不过多夹了一张照片。照片大小和护照本差不多相等,不翻开护照本很难发现。
这是一张彩色的特写照片,某人的右手搁在了黑白相间的琴键中段,手背上有一个异常明显的暗红色疤痕,疤痕形状如同反写的英文字母“N”。这只右手是断了的。自手腕关节以下什么都没有。键盘上有的只是一只断了的右手。
如果不是从现实角度而是从艺术欣赏角度来看,照片上的这只断手的形状非常完美。除手背有疤痕外,从手腕坚韧到指甲的平整,从骨节的凹凸到手指的修长无一不让人感叹。阳刚、阴柔、柔软、坚强、无力、雄浑。手的完美包容一切,涵盖所有人类的美感概念。罗丹已经创作过“上帝之手”,如果再以这只手为原型塑造作品,大概应叫做“完美之手”。
“您觉得怎么样,先生?”
我默默地合拢护照,抬起头看着他。挪威人表情自然地回看我。
“这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只是按吕斯蒂先生的吩咐行事。其它也是一无所知,所以没有办法解释。只有吕斯蒂先生才能告诉您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跟你走才行?”
“不,我没有强迫您的意思。您完全可以自己下决定。”他摇了摇头。“我刚才说过了,我对您没有恶意。您可以选则跟我走,也可以选择不跟我走。两者都没有危险。当然,我希望您能跟我去见吕斯蒂先生,但这只是我个人的希望。”
我抱着手站在使馆门前发呆。我知道照片里的手是属于谁的。这是让-雅克•;科洛的手。天才钢琴家的手。正是因为他的关系我来到巴黎,结果是收到了他留下的一盘空白磁带。为什么他会在遗嘱里提到我呢?又为什么留下一盘没有内容的磁带给我呢?我感到困惑不解。现在又有一名抢劫过自己的奇怪司机给我看了断手照片,并说有位不认识的吕斯蒂先生要见我。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与钢琴家有关呢?为什么要给我看钢琴家的断手照片呢?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就必须跟眼前的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