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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香粉-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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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他,他……应该是个挺不错的人。”    
    那都又说:“父汗吩咐为她准备一份大礼,后天就派人送去。”我着急地问:“什么时候成亲?”那都想了想道:“明年的二月二,你们汉人传说中龙抬头的日子。”    
    我心里一惊,脱口说道:“我也要走,正好和你们的人一起走。”    
    “安答,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能走这么急。”     
    我摇头道:“不,等恢复过来就晚了。实不相瞒,当初金兰公主曾女扮男装悄悄出宫,我和她义结金兰有兄弟之情,我和她有约在先,在她大婚的时候一定当面送上亲手研的香粉。”铁笛公主着急地说:“可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能骑马,你怎么走?再说蒙汉城还没有建起来,你的眼睛还……没有治好。”    
    我语气坚定地道:“这都不是理由,说过的话就要兑现,你们也不想让我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吧?无论如何我也要走,麻烦备一辆马车。”    
    那都也许明白了我的心情,他知道无法挽留我的心,又想尽量弥补遗憾,他想到一个极好的主意,快活地大叫起来:“安答,我倒有个好主意,明年春天我们分别在草原和南京同一天动工,南京重建掬霞坊,这儿建蒙汉城,因为你出银两建的蒙汉城,所以建掬霞坊的银两必须由我来出,这样我们在两地就都有了友谊的纪念!”    
    白小酌听罢兴奋地说:“好啊,这个主意不错!”我想了想,这主意确实很好,高兴地点了点头。    
    


第十五部分:前生和莲衣的欢愉离开草原的日子

    这是我离开草原的日子,天上降下的大风为我送行。    
    因为我的虚弱,我无法骑在马上,只能躺在一辆搭篷的马车里。    
    额勒伯克和众位文武大臣都来送行,我纵使看不到也清楚现在的蒙古皇城又是一派繁荣的景象,沿街的各式灯笼和布幌被风吹得就像挥动了手臂向我道别。    
    据说那都和铁笛公主都想亲自送我回南京并督建掬霞坊,两人还认真地赌箭定胜负,结果铁笛公主略施小技胜出。我的马车和为金兰公主送礼的队伍从皇城穿过,街道两侧挤满了无数的蒙汉百姓,我的马车所到之处,人们一遍遍呼喊着恩克夫的名字,很多人激动地跑过来,将洁白的哈达挂在搭篷的马车上。    
    我无法探出头去和他们告别,只能费力地从马车篷的侧窗伸出一条手臂缓缓挥动。人们并不知道我是因为大醉才站立不了身体,他们以为我为救这片草原积劳成疾。我听着人们的呼喊,心里有着深深的愧疚,当然,也有宽慰。我的随从吴文英激动地向我描述说,一条条洁白的哈达被风飘动起来,阵势甚是壮观。我能想像出来,如果我是一个刚刚远足而至的人,肯定以为此番情景是一场隆重而肃穆的葬礼。    
    我心里想着如果莲衣看到这种场面会有什么样的感想,却不曾想到她真的就拥在人群之中,只不过她的眼睛看不到,她的耳朵里听到的是人们呼喊“恩克夫”的声音。    
    就在我的马车将要走出皇城的时候,林蝈蝈赶着马车正走到皇城门前的牌楼下面,素儿搀着莲衣在马车后边迎面向送行的人群走来。    
    两辆马车的轱辘在一片呼喊声中相向转动。那能够让我和莲衣再次重逢的四个马车轱辘相向转动啊,而我们各不相知。我坐着的马车轱辘崭新,上面的铁钉闪着青蓝的光芒,而林蝈蝈的马车轱辘已经破旧不堪,上面的铁钉锈迹斑斑。    
    皇城门前街道两侧无数蒙古兵排成长长的队伍向我的马车行礼,一位军官看到牵马的林蝈蝈和走着的素儿和莲衣,严肃地向三人走去:“大胆,看到恩克夫王子的马车,还不让开?”我的马车就这样缓缓从他们三人身边经过,林蝈蝈是个蔫大胆,他低着头的时候眼睛往上翻了一下,看到了马车里我挥动的手臂。    
    送行的额勒伯克等人从林蝈蝈身边经过。他再次抬头往后看时,送行的众人已经挡住了他的视线。我和我的恋人莲衣就这样在蒙古的皇城街道上交错而过。    
    从我大醉至今, 一直没有见到王狄,我以为他忙着筹备金兰公主的婚嫁大礼。事实上,他筹备完后独自去了河边,那条他和我经常一起听失明老人拉马头琴的河边。王狄去河边时并不知道我突然要走,所以为我送行的人中没有他的身影。如果说离开草原时我有过遗憾,那么一个是没有等到蒙汉城峻工,一个是没有王狄为我送行,就连我的妹妹白小酌也没有出现,我不知道他们夫妻发生了什么,他们的一切我都惦记。    
    我来草原的时候身上带了三十万两银票,心里带着无尽的感伤,走的时候身上带了一双瞎了的眼睛,带了姨夫解非的骨灰,还有一把那都送我的金刀。那都把金刀放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很凉很抖,我知道这个礼物意味着什么,作为一个王子,金刀是他的心,就等于他把心给了我,让我带到一个他从没去过的地方。    
    我很想知道当王狄得知我走的消息后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会策马狂奔百里见我一面,也许会呆呆地坐在蒙古包里留下遗憾的叹息,我愿意他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并且彼此思念的时候心里温暖,甚至眼睛湿润。    
    我离开皇城的一个时辰之后,王狄神情抑郁地独自向蒙古包走来,走到近前却不敢进去,他不敢看白小酌冷漠的眼神,不敢听她冷漠的话语。    
    王狄在帐帘外犹豫良久,最终鼓足勇气进了蒙古包。他没有看到白小酌,床榻边的桌上压着的两封信引起了他的注意。王狄打开我给柯桐的那封信看着,突然站起身来:“林一若走了?这怎么可能?我一点也不知道!”    
    王狄慌乱地往外走,突然又停下脚步,他觉得应该看看另一封信,于是急切地把信打开,看着看着,神情渐渐慌乱起来,因为那是白小酌留给他的诀别书。    
        我说过要随林公子回南京,这不是不辞而别,是因为根本见不到你。考虑了    很久,我无法原谅你的卑鄙,因为你今生今世不会找到弥补过失的办法,只有走    开,你的卑鄙才和我毫不相干,相信你会好好活下去,这是我对你惟一的信任。    
    “小酌,为什么做这么绝?难道做错事……真的无法弥补吗?”王狄呆呆地站在地上,拿着弯刀的手捋起左臂的衣袖,臂上三道伤疤清晰可见,那是他三次对我犯下的过错的自我惩罚。他绝望地看着它们,慢慢把目光集中在弯刀上,把弯刀缓缓从刀鞘中拔出。    
    王狄闭上眼睛,两滴泪水在猛地挥刀之际迸射而出。一片刀光闪过之后,他的脸痛苦地扭曲起来……


第十五部分:前生和莲衣的欢愉感觉不到复仇的快活

    一轮斜阳镶在地平线上,天地一片昏黄。    
    我的马车和骑兵们一路向东走,铁笛公主骑马走在我的马车旁边,她无意间向西看去,身穿汉族服装的白小酌骑马伫立在暖暖的霞光里。    
    “白姐姐?”铁笛公主催马向白小酌而去,到了近前疑惑地问:“你怎么在这儿?这里离皇城太远了。王狄呢?他怎么不来?”    
    白小酌淡淡地说:“不要提他,我不是来送行的,我要跟哥哥一块儿回南京。”    
    铁笛公主惊诧地大叫:“你胡闹,王狄怎么办?”白小酌凄然一笑:“我跟他没有关系了,如果你介意和我一块儿走,我会远远跟在后面,不会打搅你们。”    
    铁笛公主显得很生气:“我管不了你们的事,让林一若做主吧。你去问他,不过,他现在睡着了。”两个人骑马来到马车前。铁笛公主刚要叫醒我,一匹快马从后面疾驰而来。一个骑兵在马上大声呼喊:“公主,恩克夫王子——”    
    骑兵来到近前跳下马,从背后拿下一个窄长的木匣,恭敬地递给铁笛公主。    
    “这是什么?”    
    “回公主,这是王狄大将军送给恩克夫王子的礼物。请恩克夫王子务必收下。”    
    我在车里听到说话声醒来,急忙说:“公主,替我谢谢王兄。”    
    铁笛公主关切地说:“既然醒了,下车透透气吧,白姐姐也来了。”    
    吴文英把我从马车中搀出来,我的脸上感觉到了斜阳浅浅的余温。    
    “小酌妹妹,我听到你说话了,你来送我吗?该回去了。”    
    “哥,我跟你一块儿回南京。”    
    “为什么?是不是你们吵架了,你跟我说实话。”    
    “你别管,你也管不了。”    
    “两个人可以吵架,但不可以分开,这是对他的伤害,你也是受害者,回去!”    
    我说着话伸出手,铁笛公主心领神会急忙递过木匣。我摸着它刚要打开,骑兵急忙走过来:“恩克夫王子,大将军说这个木匣在你回到南京之后……才能打开。”    
    我的心中一凛,忽然意识到什么,沉声道:“那可能就晚了!”    
    我费力地解着木匣上的绳扣,但是半晌无法解开,最后拔出那都送给我的金刀把绳扣削断,但是刚要打开木匣,忽然改变了主意。    
    “王兄的礼物一定非同寻常,我有预感。”我说着独自向远处走去,吴文英急忙跑过来拉住我的胳膊。我们走出老远停住脚步,我慢慢打开了木匣,问道:“里面是什么?”    
    “一件长长的东西被白布包着,上面放着一封厚厚的信。”吴文英说。    
    “念!”    
    吴文英磕磕绊绊念信,念完一张便放到我的手里,而我尽管坐在地上却无力拿住它们,信纸一张张在我手中被风吹向远方。等风把最后一页信纸吹走,我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王狄,你好狠!我居然不知道你对我做了这么恶毒的三件事。你害了我的父母,毁了我,毁了莲衣,毁了掬霞坊,而我还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还挂念着你。你既然知道我们之间有仇,为什么还要假惺惺的送礼物,凭你的三道伤疤就能让我原谅?你做梦!我不会原谅你,我不会接受,绝不——”    
    我脑海中王狄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变得险恶无比,而那张时时阴沉的脸也丑陋异常,我愤怒地摸到放在地上的木匣,唰地撕开了层层包裹的白布。    
    吴文英眼睛突然惊恐地睁大,惊骇地一声大叫:“大人……”    
    “是什么?里面是什么?告诉我——”我愤怒地大叫。    
    “是……是……一只手臂!”    
    我大着胆子摸下去,果然,我摸到一只手臂,一只上面刻着三道长长伤疤的手臂。天啊!我在心里叫着,颤抖着手把木匣紧紧盖上。    
    我明白这是王狄的手臂,我心里本该有复仇的快活,可是却偏偏感觉到一种阵痛,这是为什么?摸到仇人的手臂不应该快活吗?他不应该受到惩罚吗?我逼迫自己这样想,可是我没有做到。我紧紧抱着木匣,两行眼泪无声地流出,身形一动不动。    
    “林一若——”铁笛公主在远处喊。我站起身缓缓迈动踉跄的脚步,抱着木匣向喊声走去。吴文英上前拉我,我把他甩开,独自走着,像走在一个无始无终的黑夜里。    
    铁笛公主看着我脸上的泪水,惊慌地说:“你怎么了?为什么哭?”我沉默。铁笛公主又看着紧闭的木匣:“这里面是什么?”我沉默。白小酌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屑地说:“他对你坦白了?”我还是沉默。    
    白小酌鄙夷地:“他想用友谊抵消仇恨是吗?他求你了,对不对?”我不想再沉默下去,可是不知道说什么。白小酌冷冷地:“你不会原谅他,我知道。”    
    良久,我的心里滚过一阵悲怆,对她颤声大喊:“你怎么知道我的心,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会这样——”白小酌看出我的态度,大声说:“哥,你应该恨他,这也是我离开他的原因。”我痛苦地道:“不错,我恨他,恨不得……杀死他,但是,我和他的友谊和兄弟之情,又让我……下不了手。”    
    白小酌愤怒地:“他和你不一样,他下得了手。”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不,他下不了手了,因为他的手……在这儿——”    
    我把木匣递给白小酌,白小酌疑惑地打开后惊叫出声。白小酌应该最熟悉这条有着三道伤疤的左臂,也许她常常在夜里枕着它入眠,可是现在它不在王狄的身上,在这个木匣里。    
    铁笛公主看清木匣里的东西,吓得躲在我的身后,骑兵也大吃一惊。    
    白小酌愣怔地看着手臂,双手颤抖起来。    
    我痛苦地说:“他在信里说了他曾经做过的一切,就在刚才,我非常恨他,但是凭心而论,他对我和莲衣也有过恩德,况且……他一直在痛苦,这三道伤疤就是……见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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