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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南北行呤-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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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楼。面积很大,曲曲折折,室室似乎都可以通连。我忽然觉得,这里和山西定襄的阎锡山故宅有些相像,至少在意境上仿佛。那个深宅里也有一座残旧的二层楼,住过阎锡山的五堂妹。人去楼空,站在这样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如梦。独倚楼头,入目的是薄暮时分的临夏街景。    
    无端地觉得,柔细的草尖上应该飞着一只粉蝶。    
    桑科草原    
    这一带的山,绿意颇浓,低昂互现,浪山之名,恰切矣。    
    大夏河水从山的深处流来,穿过翠碧的草甸,银白的浪花从卵石间欢快地跳过,在明亮的阳光下涌向山外。河边是一片长杨和低矮的灌木丛,枝头响着乌鸦嘶哑的鸣声。    
    山顶浮动闲静的薄雾,和天上的云彩连为一片。半山之上隆起一顶顶帐篷,宛若白色花。这是藏人在过香浪节,以庆丰收。    
    如瀑之绿,从山峰一直倾泻到起伏的桑科草原,由立体变为平面,又朝极目处奔去。接纳这绿色的只能是湖和海。如此磅礴的绿,好像要把色彩抹到天上去。    
    草原上缠绕着一道道弯曲的小河,在夕阳下闪耀柔和的波光。绿草里生长着许许多多野花,柔细的茎,轻薄的叶,娇嫩的花蕊似含着羞怯的笑。花虽小,连起来就如海了。红、白、蓝、黄诸色,似飘在绿坪上的彩霞。将采摘来的花叶吮在嘴里,微微发甜。本地人给它起了个极富幻想的名字:甜蜜蜜。    
    这里已是青藏高原东南部的边缘,藏人风习依旧很浓。盘腿坐进帐篷,吃一鲜抵百膻的手抓羊肉,喝犹含青草之香的酸奶。最可一记的是蕨麻米饭。蕨麻我还是头一回吃到,色乌,入口无殊味。陪我们的藏族青年说它又叫人参果。食之能得诸长寿也未可知。还吃了糌粑,好像是用专门的点心模子轧出来的,上面有不太明显的花纹,类似月饼。不像我在拉萨时,需要下手在碗里把青稞面反复揉腾。一咬,里面有酥油渣,藏人呼为“曲拉”,硬,但味道似乎较拉萨一带的要好些。    
    有几位藏族小伙子,飞骑而来,将马松在草原深处,任其自由地来去。他们便在笑声中席绿草而坐,于美丽的夕晖下大口喝起酒来。    
    


第四部分陇原笔记(5)

    拉卜楞寺    
    入甘南山中行,路边之人多藏式穿戴。这和临夏一带的回族服饰完全不同,尽管两地互为搭界。    
    一进夏河县城,紫衣喇嘛更显多,在街头店铺间大模大样地溜达。感觉熟悉而且亲切。我想起了去年的雪域之旅。人称夏河是小拉萨,像!在这里有一座拉卜楞寺也就毫不新鲜。    
    介绍这座古寺的材料不少,我只说自家的感觉,就是离老远一望,它非常像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格鲁派的六大寺中,西藏的哲蚌寺、色拉寺和扎什伦布寺我去过,加上甘南的这一座,恰好四六开。也算得了黄教的初步。    
    拉卜楞寺的寺主叫嘉木样(汉语意为“面带微笑”),上续部学院里供着第五、六世的照片。这座佛学院专攻密宗之学。殿内很宽敞,悬挂唐卡,色彩悦目。所供弥勒菩萨,面目秀腴,这同汉传佛教中的大肚弥勒在形象上很有些不同。像前的酥油花虽无生命,却永远保持一种绽放的美丽。灯捻儿在白花花的酥油中燃着,淡黄的光焰里,酥油花也仿佛显得朦胧。只是空气中的酥油味过于浓重,我虽曾有过领教,仍然不能接受。    
    藏经阁倚壁,格窗密若蜂房,里面储满经卷,数量之大,恐怕不是一辈子能够读完。一排排的彩色软垫铺在地面,藏语呼为“加丹”,供学生诵经时跪用。我们来时,加丹上无一人,大约未逢课时。但我仿佛有所联想,如见藏密学人诵经祈祷的虔诚模样。    
    又络绎转了白度母菩萨殿、喜金刚学院、弥勒佛殿、大经堂和讲经台。喜金刚学院值得一看,因为它是一座艺术殿堂。来这里的学生,主要习诗歌、韵律、音乐、法舞、彩绘、书法、历算、梵文诸课业。殿内照例集藏经卷,供奉金佛。佛是嘉木样四世铜质镏金像,还有一尊班禅大师赠送的铜质镏金喜金刚像。弥勒佛也在显眼的地方亮相,戴金冠,缀珊瑚,佩玛瑙,相当堂皇。信徒们乐意让心中之神辉煌。弥勒佛殿长檐下,一位脸色黑红、穿长袍的藏人,一次次跪下去,磕长头。他一脸满足的笑,说一磕至少上百次,磕一次便拨一下手里的念珠。看来这人心很诚,发誓要磕够十万次。快七十岁的人了,不知此生能否磕完最后一个头。木阶就这样被一代代教徒的手掌磨出了深深的凹痕。    
    廊道上,彩色的经幢在旋转,不少执佛珠者一圈圈地绕殿走。几株菩提树,碧叶醉于柔和的阳光里。大经堂为依旧基而新修之筑,可容纳三千多名学生,想必齐声唱诵时,梵呗之音定是非常嘹亮。佛门弟子莘莘如花木之盛,殿内彩绘千佛壁画也是庞然的阵势,神态无有雷同,面目相近,区别仅在手印不同,衣饰也有异,需细瞧,才见分别。    
    值得一看的还有文物陈列馆,多历代嘉木样遗物。本想抄下一些物品名称,背后却一声断喝,站出一位老喇嘛,像是值勤的,铁着脸阻止我,不准记。我吃了一惊,又深知对方的厉害,惹不起。一时真是无法可想,赶忙收拢纸笔。但凭着脑筋好,硬记下几个:锦垫、祈祷牌、玉如意、牙笏、珍珠塔、金字经卷、云锣、古笙、僧钵、甲胄、护身佛盒……种种物体,均有价值。    
    我们所观者,仅为拉卜楞寺的十之四五,亦感觉重重复重重了。红色寺墙的阴影投在曲折的砖石路面,僧众踏影穿行,口中若有唱念。讲经台上的经幡在风中舞。    
    寺前新造一座贡仓宝塔,通体闪黄金之光。登上去,凭栏望拉卜楞寺,更有气象。寺依龙山,岩石裸露,无草木,颜色不像扎什伦布寺所倚的日光山那样赤红似火。寺南的凤山却一片浓绿。隔得这样近,物候怎么竟会这样不同呢?    
    夜宿拉卜楞宾馆,枕大夏河浪声至东方微明。又到外面赏晨景。大片的青稞把绿色铺展在朝晖里。青稞的芒很长,自有筋骨。田边开放美丽的蓝色花。两三背着长形木桶的妇女轻语着走到夏河边,弯下身一下一下朝桶里舀着,她们大约就吃这长流的水。拦河盖了一间水磨房,木板加黄泥,很简单。房顶生出簇簇蓬乱的小草。门檐挂着一幅画,看不出门道,总之是像符咒图。低矮的屋里,一位头戴呢料礼帽的男人正守在石碾前忙活。空气中飘着诱人的糌粑香,类若我在北大荒闻惯了的豆饼之味。石碾被浸在河水中的木齿轮带动,转得很有劲。宽大的木齿旋起雪白的浪花,沉重地鸣响,仿佛摇着漫长的岁月。站在一旁,可以不出声地看上半天。远处的山色也显出墨绿和亮绿的不同层次,成为寥廓的背景。    
    这里的清晨真静,那匹黑色马也在霞光里站成一尊雕塑。静中之动,是大夏河的流水和村舍炊烟。    
    宾馆院心的那片花开得很鲜艳,红花笑于碧草间,美丽得无可比方,撩人做烂漫之想。问花名,皆无以答。也好,无名花,其色不输于名贵之品。    
    同花之柔美互以为济的,是宾馆餐厅的壁画。所绘白象、青驹已显神气;飞龙之舞,更是藏族画师的豪放笔墨。廊柱亦施彩绘,极尽辉煌,说是龙象气魄也无不可。    
    在这里,遇见一位活佛,又高又胖,相陪者对他显出极为尊敬的神情。他叫贡唐仓·丹贝旺旭,在相邻几省的藏民中有声望,呼为“金席大师”。    
    他把一条哈达挂在我的脖子上。马上,就有一位久候在旁边的藏族老太太走近我。她拄着拐杖,干瘦的身子颤动着,嘴里不断地念叨。我猜,她是想要走这条哈达,因为它沾了活佛的手泽,自然“扎西德勒”!    
    


第四部分陇原笔记(6)

    武威    
    一    
    武威,就是古凉州;再早,叫姑臧。    
    我在凉州宾馆看过武威旧貌的微缩模型,两千年前,这里就相当气派。元稹《西凉伎》“葡萄美酒恣行乐,红艳青旗朱粉楼”,极状凉都之盛,大约语无夸张。汉武帝所设河西四郡,武威居先。所谓“武帝开疆,军威所到之处”,命意很明了。按古人的星际分野,五行归属,武威之地“金行其地,是故寒凉”,故谓之凉州。魏文帝首置凉州,是不是对五行之说有所取法呢?后世,汉族张轨的前凉、氐族吕光的后凉、鲜卑族秃发乌孤的南凉、匈奴族沮渠蒙逊的北凉,均设都于此。唐诗人岑参《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极摹这里盛状。虽是边地,景象却不凡。    
    在读书人那里,“凉州”二字是随唐诗而入耳的,起码我是这样。这恰好应了杜牧的看法:“惟有凉州歌舞曲,流传天下乐闲人。”早年熟诵新乐府,便知凉州词,只感受着屯边戍地的豪壮。长河雄关、大漠孤城构成边塞诗的苍茫背景。就连王维,也不徒有辋川终南的归隐之乐,醉心佛教禅理。青春时代的他,亦如征蓬飞鸿,使至塞上,所吟的调子也很慷慨,极有波澜。    
    我在武威的第一个清晨,是闻钟声而梦醒的(未效祖逖而起舞)。大钟就在天马宾馆对过儿的楼上,响起来很沉雄,发空谷之声,西部风格。余音在晨天悠长地震颤。我临窗而望,祁连山赭石山色逼得很近,冷峻粗砺的褶痕看得格外分明。俯瞰武威古城,一片灰黄,泥坯垒砌也,这同砖石之筑大不一样,这些房舍也必定久有岁月。观望片时,所得印象是干,缺少水的浸润。但从地图上看,城东有一条杨家坝河,使古城有所襟带。    
    二    
    我最先看到的水,是黄羊坝围起的那片湖,很绿,在天梯山的峰峦间闪碧玉之光。岸边坡岗上,麦子尚未黄透,半绿,掩着农舍的檐角。一位少年静坐在一挂木车旁,悠闲地瞅近前一头小驴吃草。这是桃源图画。却也染上宗教气。在不远的红砂崖上,高低排列着十七座佛窟,起始年代,按范文澜先生的说法,是在北凉。“沮渠蒙逊占有西凉七郡,交通西域诸国,财物丰富,战争较少,在境内大兴佛教。沮渠蒙逊在姑臧南百里山崖中(今武威天梯山),大造佛像。千变万化,使人惊异。”石窟寺中,最可一看的是那尊释迦大佛,十几米高,坐姿,气象不输晋北武周山麓的露天大佛。天梯山石窟的开凿比云冈、龙门石窟都早,故更可扬眉。只因年代占先,毁坏也难免。天梯山大佛如今已无面目,仅横着几排凿孔,不像云冈大佛背光的火焰纹和坐佛、飞天的浮雕华美如初。能来映衬这尊无头大佛的是阿难、迦叶和文殊、普贤菩萨以及广目、多闻天王,这些形容还算完好。壁画略余片断,敷蓝色。所绘动物数种,能端详出一点眉目的那种,像马,又似鹿,说是麒麟也无不可。这是我的直观,无法求其准和详,不如有关书籍讲得明白。顺手抄下几行:    
    “窟内南北两壁绘有大幅壁画。南壁上部为云纹青龙;中部为大象、梅花鹿。大象背部驮有熠熠发光的经卷;下部是猛虎和树木花卉。北壁上部绘有青龙双虎;中部绘有白马、墨虎、菩提树,马背上经卷闪光;下部绘有牡丹花卉。整个壁画笔触清新,色泽艳丽,形象逼真。”    
    对笔触和色泽的说法是对的,形象却不逼真。这也许是河西王沮渠蒙逊心中的真实吧。他很信佛,佛门中人的眼光异于寻常百姓。    
    天梯山大佛的五指仅存一,手势却还可以看出来,是朝向隔岸的黑鬃山的。山从天外飘来,被大佛以掌止于此,神力真也大得无边。这当然是神话,神话还可以有续篇,多种多样,愈传愈热闹。民间有“张义堡,水湖滩,大佛爷手指磨脐山”的谣谚,连山名都变了。我也没有深追细节的究竟。可以推知百姓对于大佛的感情。后来,我在武威市博物馆看到了天梯山大佛的旧照,面目很清俊。这帧黑白照片,使修缮者有所依凭。    
    三    
    文庙,陇右学宫之冠,气派不让南京的夫子庙和北京的国子监。走上棂星门下的状元桥,凝视泮池静浮的睡莲,我忽然生出一些想法。武威的得名,和军事相关,可是这里也还有另一面,就是文化传统深厚。有两种记载可供印证。一是明《凉州卫儒学记》,云:“睹将校子弟,多明秀好学。”二是范文澜《中国通史》:“凉州自前凉以来是战争最少的地区,汉族的经济文化都还能保持旧状;吕光通西域后,西方的佛教和文化东流,先在比较安定的凉州停留,再由凉州流向内地,因之凉州在十六国时期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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