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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子不语-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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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江西大贾伙计夜失去三千金,旦视箱簏,丝毫不动,惟包银纸有虫蛀小孔而已。因记船过襄阳,有搭船老翁借居舱后,每晚辄焚一炷香,向空三揖三拜,口喃喃诵咒,听之不解,疑即竹山邪教也。识者包银用红纸,四面以五谷护之,则其法不能行。
  关帝现相
  桐城姚太史孔钅辰云:曾于北直某观察署请乩仙判事,署中亲友齐集,惟观察年家子某静坐斋中不出。或邀之,曰:“乩仙不过文鬼耳,我事关圣者也,法不当至乩坛。”客曰:“关帝可请乎?”曰:“可,并可观相。”遂告知观察。
  观察亲祈之,年家子愀然曰:“诸公须斋戒三日,择洁净轩窗设香供。诸君
  子另于别所设大缸十口,满贮清水,诸公跪缸外伺候。”年家子遍身着青衣仰天恸哭,口谆谆若有所诉。忽见五色云中帝君衮冕长须,手扶周将军自天而下,临轩南向坐,谓年家子曰:“汝勿急,仇将复矣。”某复叩头大哭。周将军手托帝君飞去,只见瑞气缭绕而已。诸公为金甲光眩射,目不能开,皆隔水缸伏地。
  一日,年家子不辞而去,闻某大僚中恶于道,皆疑之,终不知所报何仇也。
  鼠作揖黄鼠狼演戏
  绍兴周养仲,在安徽作幕,携外甥某居县署。空屋三间,向来人不敢居,周不信,打扫洁净,自居内间,点烛而卧。
  忽见房门自开,有一白鼠如人拱立,行数步,鞠躬一揖,至床前又一揖,跃而登床。其旁有两黄鼠狼,拖长尾,含芦柴,演吕布耍枪戏,似皆白鼠之奴隶,求媚于鼠王者也。白鼠伏周君足下,由腹下徐徐而上,肢体如酥,颇觉乐甚;至胸前,便觉如石压身,不能动。鼠以嘴对嘴,挠其沫而食之。渐褪下,仍由其足下床,向门一揖而出。周亦无恙。
  其甥在外,只见鼠初来时,一揖而门开;出又一揖,而门闭如故。韩诗云“礼鼠拱而方”,其信然欤!
  温元帅显灵
  阳湖令潘本智之太翁用夫开钱庄,忽失银千金,仁和令李公学礼亲为踏勘,于灰中查出六百金。李公以为诸伙计之事,欲押带赴县。太翁云:“此辈皆老成力作之人,必不为此,带我家奴仆研讯可也。”众伙计云:“非主人仁厚,我辈皆当受刑。虽然,我辈亦当赴元帅庙明明心。”众始到庙门,内中一人忽闭目大叫:“莫打!莫打!我说,我说。”你可将瓮中四百金令汝兄手捧到庙。”诸人见此光景,同搜其家,四百金宛然在瓮,其兄遂头顶四百金送庙中。李令取其亲供,判云:“此冥法也,非官法也,候其安静,带县发落。”未几,其人已投水死矣。
  僵尸拒贼
  杭州洋市街石牌楼贩鱼人,每五鼓出艮山门贩鱼,见树林内灯光隐隐,有美女子独坐纺绩。每日如此,并无别人,疑为鬼,亦不惧。
  一日,有白须叟语之曰:“君慕此女,欲以为妻乎?我有法,依教则事可图。明早须持一饭团闯入彼室,开口,则以饭塞其口,负之而归,勿令见天光,便与人无异矣。”如其教,果得此女。闭楼中,伉俪甚笃。年余生子,亦能饮食,天阴则下楼执炊。积廿余年,娶媳生孙,家亦小康,开茶肆。
  一日,天大热,目光如火,其媳闻姑下楼,至梯无声。视之,有血水一摊,变作僵尸。其夫心知其故,亦不甚痛苦,但买棺收殓,每夜于棺中出入。常有贼入前门,有人挡之;入后门,又有人挡之,皆僵尸为之护卫也。
  亡父化妖
  某太守,西北人,其父已死多年,忽一日乘马而来,与生无异,曰:“我已得仙,但爱汝,未能忘情,故来视汝。汝可扫一静室与我居住。”其子虽疑,然声音笑貌举止作事果其父也,遂事之如生。日间看书,夜中或寐或不寐,久亦饮食如常,遂相安焉。
  年余,江西张真人过其地,太守告之。张曰:“妖也,岂有仙人复久居城市无一毫异人者乎?能与见否?”太守告其父,父欣然曰:“我正欲与天师相见。”谈吐如故。天师曰:“此妖非我所知。”询之老法官,云:“当乘其不备勘破之。”一日,其父正写字时,法官忽从背后喝之,遂惊如木鸡痴立。法官出袖中天蓬尺从头量之,量一尺则短一尺,量一寸则短一寸,至足而灭,衣冠如,剩胫骨一一条。法官曰:“此先太翁之真骨也,为狐钻穴,野狗衔出,受日月精华而成此妖,所以能言生前之事。再与女人交,得阴精,其祸更不止此。”太守欲请骨而葬之,法官不可,曰:“勿贻后祸。”遂携之去。余按《太平广记》载,唐时,李霸死后还家,处分奴仆,俱井井有条,然独居一室,不与人见。一日,其子孙逼而视之,变作青面獠牙之鬼,头大如车轮,眼光如野火,子孙大惧而散,霸从此亦遂不来矣。
  干麂子
  干麂子,非人也,乃僵尸类也。云南多五金矿,开矿之夫,有遇土压不得出,或数十年,或百年,为土金气所养,身体不坏,虽不死,其实死矣。
  凡开矿人苦地下黑如长夜,多额上点一灯,穿地而入。遇干麂子,麂子喜甚,向人说冷求烟吃。与之烟,嘘吸立尽,长跪求人带去。挖矿者曰:“我到此为金银而来,无空出之理。汝知金苗之处乎?”干麂子导之,得矿,必大获。临出,则绐之曰:“我先出,以篮接汝出洞。”将竹篮系绳,拉干麂子于半空,剪断其绳,干麂子辄坠而死。
  有管厂人性仁慈,怜之,竟拉上干麂子七八个。见风,衣服肌骨即化为水,其气腥臭,闻之者尽瘟死。是以此后拉干麂子者必断其绳,恐受其气而死;不拉,则又怕其缠扰无休。
  又相传,人多干麂子少,众缚之使靠土壁,四面用泥封固作土墩,其上放灯台,则不复作祟;若人少干麂子多,则被其缠死不放矣。
  石某
  下津桥石某,开米铺,家素丰。忽病,女鬼凭之,作杭州声口,云石某前生与女鬼比邻开当铺,女鬼之父作客在外,家有月台,男女彼此眷恋。一日,正在月台上私语,女鬼之叔自外来,被其撞见,男窜逸去,女被叔父羞削,惭愧自尽。男受惊而回,又闻女死,亦一病而亡。男转生石家为男,女鬼寻觅三十馀年,始知在苏州,是以寻觅而至。石家哀求,情愿当祖宗供奉于书房,石某果愈。未几,一女痘亡,有老妪见此女坐鬼膝上,鬼抱而嬉。石大怒骂鬼,停其祭礼,鬼大作祟,乃复求饶而祭之如初,鬼仍平静。
  关年后,忽一日附石某身下云:“吾从此去矣,快备酒席车船。”家人问故,曰:“监生娘娘来领我投胎在扬州张姓家,第三子是我也。”
  托人询之,果然。
  物变
  每年八九月间,于阗河石子化玉,采者以脚踹之。两岸卡兵传鼓,见一人伛偻俯身,必须得玉以献,否则治罪。采尽,则明年复生。天大雾,则山上石变者为山料,河中石子变者为水料。俄罗斯国有鸟来千群,一遇大雾,即伏地不动,化为灰鼠。其他沙鱼变虎、变鹿,两蚁相斗便化为蝇虾,爬虫变蜻蜓,为人所扑,则怒毒而变蜈蚣。
  人变树
  外国兀鲁特及回部民从不肯自尽,云自尽者必变树,树易招斩伐,故不愿也。秦中明府蒋云骧云。
  水精碧霞洗
  璋州山上有气冲上,即知其下有水精;滇南闻大雷,便生碧霞冼。皆因时变,并非洪荒以来已有之物。
  浮提国
  浮提国人能凭虚而行,心之所到,倾刻万里。前朝江西巡按某曾渡海见其人,相貌端丽,所到处便能学其言语,入人闺闼,门户不能禁隔,惟从无淫乱窃取之事。
  刀疮药
  甘肃五之变,官兵殪之于石峰堡,死者甚众。诸童子割男女之阴联为一副,卖钱十二文。配刀疮药者争买之,过一宿则臭腐不可用。
  乩仙灵蠢不同或倩人捉刀
  乩仙灵蠢不同。赵云松在京师烦乡人王殿邦孝廉请仙,殿邦本有素所奉仙,不须画符,焚香默祝即至,下笔如飞,俱有文义。或云松与之倡和,意中方想得某字,而乩上已书,每字皆比云松早半刻。及云松在滇南果毅公阿将军幕下,阿公之子丰升赫亦能请仙。一夕邀云松同观,而乩大动不能成字。云松知其非通品也,乃戏之为传递。意中想一字,依约至喉间,则乩上即书此字;意中故停不构思,则乩上不能成字矣。
  拔鬼舌
  蒋敬五之仆阿真,勇而好酒。常随主寓西直门,其地多鬼,人不敢居,阿真居之。夜有鬼披发而来,某方醉,不惧也。鬼伸舌丈许以吓之。阿真起,以手执之,并拔鬼舌,冷软如绵。鬼大号而去,乃置舌席下。次早视之,一草绳耳。鬼从此绝。
  蒋莹溪
  蒋莹溪赘于华亭王氏,内弟继勋娶于桐乡,归未数日,室中失牙箸银器数件,搜得于赠嫁之仆处,将鸣之官。是晚,仆夫妇齐缢。其夫系一僧,拐妇而来,惧发觉则罪大,故自尽也。不数日,蒋小婢无故自缢,急救乃苏。蒋至其处骂曰:“汝有奸拐盗窃之罪,不当官治罪,自殒其生,亦大幸矣,何敢作祟于无故之小婢?倘婢不活,吾将鞭汝二尸焚之。”嗣后婢安好。
  方宫詹
  桐城方宫詹亨咸,前身在嘉靖时作青城山道童,见杨升庵中状元,心为一动,遂托生宜兴潘家。少年进士,通一比丘尼,半途相负,尼思慕抑郁而亡。亡何,尼转世为贵公子,潘转世为女,嫁与贵公子而早寡,守节七十馀年,所以报也。三次轮回为宫詹,公生而美貌,耳有穿孔,故乳名姐哥。父拱乾为前明侍郎,名其子必取于文头武字脚,曰膏茂,曰章钺,曰亨咸,皆本此义。或戏之曰:“何不取‘於戏哀哉’四字为名,亦皆文头武脚也。”
  麒麟无肠
  乾隆四年,芜湖民间牛生麒麟,三日而死。剖其腹,不见肠胃,中实如蟹,人以为奇。后有人云:康熙《南巡盛典》曾载此事。
  四耳猫
  四川简州猫皆四耳,有从简州来者亲为余言。
  头形如桶
  《南史》载:毗骞国王头长三尺,万古不死。后阅谢济世《西域记》云:毗骞王生于汉章帝二年,本朝称董喀尔寺呼尔托托,圣祖曾遣使者至其国见之。王头如桶,颈如鹅,俱长在尺。张目直视,语不可辨。其子孙皆生死如常,惟王不死。事载《康熙天文大成》,赵衣吉秀才云。
  鸟怪
  松江王掌科之姨,凌进士应兰之次女。年甫及笄,嫁于李氏。方理晨妆,有五色鸟翔于窗间,飞立于镜架之上,举爪招女,女便痴迷,口啁啾作鸟声,人不有辨。身轻如雀,梁间瓦上,上落如飞。镜架之鸟,则已去矣。家人患之,不能禳解。
  闻苏州穹窿山有道人能行法,迎而求之。道人曰:“此鸟怪也,我能禳治。但须白布三尺,裹鸟所立之镜,用烈火烧之,镜红而布不坏,则可治也。”如其言,布果不坏。道人口喃喃诵咒,良久曰:“妖已得矣。”取瓦坛封之,加字篆其上,嘱家人曰:“不可开看,速投江中。”女果如梦初醒,言语如常。问其故,全然不知。家中持瓶者揭封偷视,女瞀乱如初,手制弓鞋,皆作鸟爪之状。
  再请道人,道人曰:“不听吾言,果生枝节。幸而夫人有福,此怪逃去不远。再如前法试之,须布烧后现出牡丹花一朵者,吾法始灵。”如其言,果布上现牡丹如画。道士再取磁瓶加封施篆,亲投江中,女病遂愈。至今生子安居,了无他恙。
  刘子壮
  明末,湖广黄冈州张某之子病重,为鬼所迷。一鬼既集,群鬼皆至,索饭索纸钱者纷集于门。适刘克猷先生推门而入,群鬼惊曰:“状元来了!我辈且避。”一老鬼走矣,回头笑曰:“没纱帽戴的状元,吾何惧哉?”病人恰愈,众人不解。后刘中本朝状元,方能老鬼之揶揄也。
  黑牡丹
  福建惠安县有青山大王庙,庙之阶下所种皆黑牡丹。花开时数百,朵朵皆向大王神像而开。移动神像,花亦转面向之。
  李秀才捕亡术
  闽中李秀才,老于场屋,而家甚贫,不事馆谷,惟以捕亡糊口,其效甚神。有王某被窃来求,秀才诵咒毕,置镜水面,命王视踪迹。教以某时刻到东门外,见有白发而跛者擒之,则失物必得。王意跛者不能窃物,白发则其人老矣,何能作贼,姑试之。竟如其言,人赃并获。其行窃者系一积贼,年二十馀,虑捕快认识,故偷戏场优人所戴假须充作老翁。先一日,上山遇雨,跌伤其足,故跛也。
  石树榕
  石树榕,以太学肆业生受知于浮山孙文定公,荐授四川犍为令,署嘉定州。精于占验,一时有管公明、郭景纯之目。一日,于嘉定署中自占,卦成骇曰:“予未四十,岂七十二岁方守郡耶!”后年逾四十即殁,惟此一事全不验。然嘉定改府,恰在渠七十二岁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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