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秘史-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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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事。”楚王大怒,下令再有谏者斩首示众!群臣俱在朝门以外商议,无有敢再谏者。
忽见人丛中闪出一人,身长一丈,凿齿环眼,大声谓同僚曰:
“君有过,为人臣者不以死谏,非忠臣也!公等请退,某愿人见楚王。”众人视之,乃偏将军姓鬻名拳字公勇,丹阳人也。众皆曰:
“公勇能尽忠入谏,实社稷生民之福也!”拳拔佩剑斩左右五趾,鲜血流地,命本部兵鸣金于阙下,曰:“王如若沉酒色,不理朝政,则臣率本部精兵,坐变于外矣!”楚子闻金鼓之声,问于群臣,内臣以拳之事奏知,楚王叹曰:“鬻拳以兵挟谏,实寡人之过,非拳之罪也!”遂出朝治政。后人有诗赞云:
刚勇鬻拳子,以兵谏楚王。
拔刀先刖趾,鸣鼓再封章。
虽夫人臣礼,能张国纪纲。
春秋百世下,尚播姓名香。
楚王既出而临朝,群臣鼓舞,称贺已毕。王曰:“鬻拳刖趾谏寡人,有国土之风,虽以兵挟,亦是忠愤所激,欲令复其原职,又刖趾不能使事,使为守门大阍之官,子孙世守其职,以表朕意。”
拳拜谢受职,王遂以斗祈、斗舟为前部,自率大军二十万,杀奔邓国来,至刃河下寨。王问伯比:“何计进兵?”伯比曰:“不可震惊邓国,但假道伐申,申破则邓不足恃!”王喜,遣使告邓假道,邓祈侯喜曰:“吾甥有志征伐,合当出城劳军。”忽阶下有三人进谏。不知三人为谁,且听下回分解。
(明)余邵鱼 著
第二十八回 斗伯比假道灭邓 齐桓公北杏定伯
邓祈侯视之,乃骓甥、冉甥、眷甥三人,系邓侯之外甥,又为邓之大夫。谏曰:“臣等观楚子,形如猛虎,必有吞邓之意,不如乘此机会,伏兵城下,一鼓而擒之,方免后患。”邓侯笑曰:“三甥差矣!楚子乃吾之甥,汝之姨弟也,焉有此意?”三甥曰:“亡邓国者必此人也!若不早图,噬脐无及,若还除之,必在此时也!”邓侯叱之曰:“人将不食吾余,焉可害甥而取人之轻贱哉?”三甥退而叹曰:“舅氏不听我等之谏,社稷尚且难保,焉有其余而食也?”
邓侯次日,亲自出城,延文王而宴之。宴罢,三军望申而进。
哨马报于申侯,申侯问于群下。大夫孙晋曰:“申与邓祸福相同,患难相救。今楚子逞大国甲兵,征随伐绞,假道伐申,邓既许过,申小何敢与拒,莫若出城纳降,可存社稷。”申侯然之。次日率群臣出城纳降,文王将受其表。伯比出班奏曰:“大军阻山涉水,假道方得至申,若不掳申侯而受其空表,则下岁申又不服,王请察之!”王令斩申侯,大军遂杀入申城,掠其金宝,留五千甲兵以戍其地。
班师至邓,伯比又曰:“今兵得胜而归,邓侯必又出城挽王驾,王念申氏,不忍加兵,令前部乘势杀入,斩邓侯,灭其国而归可也!”王遂传旨,令前部斗祈、斗舟依计而行。二将得旨,令三军偃旗息鼓而过邓城,邓侯闻楚王兵至,果然出城迎接。三甥自叹曰:“邓亡其在此乎!”遂逃归于山。
斗舟遥谓邓侯曰:“楚王车驾尚后五十余里,明公不劳伺侯。”邓侯乃出郭外,楚兵大喊一声,杀入邓城。邓侯见楚有变,拍马回救城门,已被楚兵所据,不能入城。在马上长叹曰:“吾早不纳三甥之计,故致今日噬脐难及。”乃触城而死。
文王大军掩至,遂入城收邓侯之尸首,葬于城南,盖欲掩其本意也。留楚兵五千,以戍其城,尽收其降卒而归。是日天昏日暗,风色惨淡。文王驾出城南,见邓侯之家,心下惕然。灭却邓氏,自觉后悔,遂沾寒疾而归。王问伯比曰:“东方已定,吾将欲北战中原,寡人又有心疾,此事奈何?”伯比曰:“北伐非小事,王善保龙体,姑缓数日可也!”是月五日,驾遂崩。群臣奉息妫之长于熊嘉即位。
周僖王元年春正月,齐桓公设朝,文武两班朝贺巳毕,桓公问管仲曰:“寡人承仲父之教,今国中兵用雄多,粮草充盈,百姓皆知礼义,意欲立盟定伯,此道何如?”管仲奏曰:“当今诸侯强于齐者甚众,然皆自逞威雄,不知尊周为义,所以不能成其大事。周虽衰弱,亦是平王东迁以来,诸侯不朝,方物不贡,故郑庄公力抗王师,以致君臣乱序,遂令列国臣子弑君父者不绝,诸侯相冒莫能征讨。今庄王初崩,僖王新立,目下宋臣南宫长万弑闵公,乱宋国,长万虽亡,宋公未定,明公可遣使朝周,会天子之旨,大会诸侯,定立宋君。宋乱一定,奉天子之命,内尊王室,外攘夷狄,列国中有崛强者制之,衰弱者扶之,有不奉令者率诸侯讨之,海内皆知吾不为己,则相率而朝于齐,于是堂堂之师,名正言顺,则不动兵车,而伯可图!”
公大悦,遂问班部中谁往朝周请旨?言未已,上大夫宁越出班对曰:“臣愿奉使!”桓公即修表一道付越,越至洛阳见王。其表曰:
镇齐臣姜小白,诚惶诚恐,稽首顿首,奉表奏上。臣闻王化无私,视四海而为一,日光普照,鉴万国以同明,故我先王代商而有天下也。扩亲亲之爱,尚贤贤之义,不论功臣贤士,王族子孙,悉皆裂茅分土,各赐封侯,所以普日光之照,布王道之公,共立二十四王,相承四百余载,据产奉贡,守其尊卑之礼,往来朝聘,胜其和好之仪。夫何东迁以后,此令不行,诸侯僭叛势抗,寤牛骜杰于中国,僭称尊号,熊通虎霸于荆襄,数年以来,列国效尤,叛逆蜂起,遂致州吁弑君,华督刺王,至于子杀父者,接踵以为常事,臣以君者,相继以作等闲,此臣所以深悼先王政废,而痛惜今日纪纲扫地也。臣所处海滨,猥陋不才,兵甲不及秦楚,亲信不肩鲁卫。
但念先王兴先君,姜尚股肱王室,左右周纲,臣得沐其余泽,安享富贵,是以臣不忍乾纲失驭,列国纵横。敬修短表,上请朝权,伏愿震雷霆之威,下征伐之诏,许臣匡合,以致中兴,庶几王业奠安如北辰,诸侯环众星之拱。成周奠居似东岳,列国觐群山之宗。四夷奉法,万邦来王,臣无任瞻天仰圣,激切屏营之至。
僖王览其表文已毕,便问群臣可否?大夫单伯奏曰:“国家值政弛之秋,不能号令诸侯,齐侯志匡周室,其义可许!”王遂遣人赍诏从齐,令齐侯会诸侯伐宋。宁越谢恩出,与王使到齐。齐侯闻王使至,俯伏听宣诏曰:
国政衰微,每蹉无振丕之策,王纲解纽,常怀有望举之臣,咨尔齐侯小白,直忠慷慨,怀秉忠良,立纲陈纪,上欲连诸侯,以尊我室,扶倾济弱;下将讨逆贼,以振我权,是固勤劳王家之素志,辅弼庙堂之赤心也。今赐尔青铜宝剑一口,绿罗珠伞一柄,俾宾纠合诸侯,以伐宋乱,候在列侯征贡之后,征尔入朝,再议功勋。诏令到日,速致施行。
听罢宣诏,望札谢恩。使出,桓公问管仲曰:“王诏已下,何日兴师?”管仲曰:“先传天子之令,会诸侯于北杏,推诸盟主,以司君令。然后,师有主而战必克。”
齐侯遣使,以王命告列侯,会于北杏。使者忙投诸国,诸侯此时闻齐侯奉王命以会,皆奉令而行。齐桓公先领部下,文有管仲,武有仲孙湫,屯于北杏。令军士筑坛三层,高起五丈,布列旌旗,整筛礼乐,专待诸侯来会。不数日,宋桓公领文官叔皮,武官方仲德;蔡哀侯领文官颜珠,武官耿至和;陈宣侯领文官淳于宗,武官许相;邾仪父领文官高子南,武官胜一鹦来会。
五国褚侯相见礼毕,屯于坛下。齐桓公告诸侯曰:“王政久废,诸侯多叛,孤承天子之命,会群公以匡王室,群公可推盟主,然后权有所属,政令可施于天下。诸侯皆相让不已,陈宣侯越席告列侯曰:“天子以纠合之命付与齐侯,即应推齐侯为盟主。”诸侯咸曰:“兵强国大,威德兼著,非齐侯不可主盟,陈侯之言是也!”齐侯辞之再三,然后登坛,杀牛马之血,齐大夫仲孙湫奉血以上。齐桓公请歃血而后盟曰:“在此盟者,朝王奉旨,济弱扶倾,如有败此盟者,共率列国而征之!”诸侯在坛下咸拱手曰:
“唯谨奉命!”
盟毕,齐上卿管夷吾,历阶而上,告桓公曰:“明公奉天子之命令,纠合诸侯,以定宋君。宋既立君,鲁乃王室至亲,故违令而不来,盟公请令列国之兵以讨之!”桓公曰:“仲父之言是也!”
遂命陈宣侯部本国之兵为前锋,率五国之兵以伐鲁,大兵离北杏屯于遂。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明)余邵鱼 著
第二十九回 宋桓公背盟逃归 齐宁戚牧牛遇贵
却说遂之守臣张五贵差人报鲁,一面率兵出敌。两阵列开,当先二员大将,乃陈国将军许柯,横枪勒马大骂:“吾奉齐盟主之命,前来伐鲁,列开阵道与我诸侯经过,万事俱休,若说半声不肯,叫汝城变为草地!”张五贵大骂:“匹夫!无故兴兵犯界,敢出不逊之言,若不速退,叫尔片甲不回!”许柯拍马横枪,直来取五贵,贵亦轮刀来迎,二马相驰,战到十合,不分胜负。管夷吾在高山望阵,以红旗左招,蔡营队中突出耿至和,以红旗右招,宋兵队中突出方仲德。四马相交,围作一处,五贵见三将齐到,力不能敌,望本阵而走,将至城下,城中突出大将。五贵视之,乃齐将仲孙湫。喝曰:“吾奉管上卿之命,今已先打入遂城,等汝多时。”
贵见前后无路,从间道走入山垒,孙湫拈弓搭箭,望贵后端发一矢,弦响处贵翻于马下。仲孙湫抢入阵去,残兵奔鲁,仲孙湫收军,迎列侯入城。
齐桓公欲乘胜进攻鲁城。管仲曰:“鲁为周室宗国,不可加兵,我师暂屯于遂,遣人递书责以违盟之罪,鲁公不出城续盟,然后加兵不迟。”桓公然之。遂遣使递书于鲁,鲁庄公闻遂城已陷,又得齐桓公之书,战惧以问群臣,公子庆父请领兵出城。大夫曹刿谏曰:“齐侯假天子之命伐鲁,君出兵与敌,是抗王师也!莫若主公亲往续盟,其礼甚正。”庄公问:“谁人敢从寡人往盟?”阶下一人,应声前来曰:“我去!我去!”众人视之,乃上大夫曹刿之弟曹沫也。现为本国中军大夫。鲁庄公见沫丰神俊雅,博学善谈,乃曰:“曹子沫辅孤往会,孤复何忧?”遂遣使,令齐侯退兵于柯。使告桓公,桓公传令于柯下寨。
数日,鲁庄公至柯,与列侯相见礼毕,齐桓让鲁庄位,鲁庄曰:“公乃盟主,寡人实违盟之俘,何敢预坐?”齐桓固请,鲁庄然后就位,告列侯曰:“孤实失德,有背于诸侯。”齐候曰:“此天子命令,非某等敢专,公既亲降,续盟可也!”鲁庄曰:“惟公命是从!”齐桓公下令,令军士筑坛三层于柯之野,与鲁庄升坛续盟,二公登坛列坐。鲁大夫曹沫,乃按剑历阶而上,谓齐桓曰:
“明公朝天子以令诸侯,当用至公,以服天下!”齐上卿管夷吾,亦按剑历阶而上,问曰:“鲁大夫有何明教?”沫曰:“往者齐夺我汶阳之田,今当还我,然后我始会盟。”管仲告齐桓曰:“公将秉王令行于天下,则当还鲁侵地,取信于诸侯!”齐桓遂令还之。
诸侯在坛下闻者,皆曰:“齐桓公诚伯主也!谁敢不尊。”二人盟罢下坛,各归本寨。
宋桓公引本部文武归寨。是夜,月明风清,宋桓释甲游于营下,遥见齐营叠叠,杀气腾腾,列国之营,皆不可及。自叹曰:
“齐之强盛若是,岂肯久处一隅哉!其鲸吞虎噬之志一逞,我将焉敌?”乃触景伤怀,咨嗟不已,乃赋之曰:
嗟彼太阳兮,坠几西。众星落落兮,各耀其仪。卓彼荧惑兮,耿乎中天。芒炳炳兮,而光逼。其流将跨乎列辰兮,有自来矣。
忽外有一人,入而问曰:“主公无乃有感于齐乎?”公视之,乃大夫戴叔皮也。公曰:“子服何言也?”对曰:“大丈夫不能横行于天下,岂甘心屈于人下乎!”公曰:“子既知孤志,试为孤筹之?”皮曰:“以宋国之众,山川之险,威德足以并于齐、楚,主公何不拔寨而归,以作他图。”公然之,传令三军,衔枚拔寨而归。
及天明,诸侯相会,军报宋侯背盟逃归。齐桓大怒,令仲孙湫率兵追之。报者曰:“已及绿草河矣!”管仲曰:“追之非义,可请王师伐之。”齐桓使入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