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街墨巷-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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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四十五年”这几个字在脑子里一再重复，试图明白四十五年有多长，四十五年意味着什么。到哥斯达黎加数天以来，走了一些地方，只是当我坐到这间餐馆里，才觉得对华侨寻金的好奇，可以告一段落。当初光怪陆离的想像已烟消云散，误会了的富饶也可以勾销。“畔打连”这种酷热加暴雨的穷地方，它的富有是香蕉、咖啡、热带作物的迅速生长，是热带雨林以及原始森林的茂盛，是动植物品种的极大丰富，且不断产生新品种。目前它是一个还未有太多实业的大公园，大家就围绕着香蕉、咖啡挣饭吃。但冥冥中它对中山人有一种吸引力，一如磁石对铁的吸引。他们世代到这里来找生活，恍如再没有其他出路可以代替这种漂泊。我们中国人就是这样，不管环境怎样恶劣，只要能提供小小机会，就以时间和汗水来灌溉，总可以开花结果。“挖金”的过程，首先是离乡背井，忍受异国的陌生孤独。“挖金”的过程也是“挖”，“挖”就是颠倒了的日日夜夜，是切菜切肉，洗碗洗碟，从床头到灶头，又从灶头到床头，是站在灶边的汗如雨下。到洗过了的碗碟可以堆积成山，快刀磨成废铁，握锅铲的手变了形，起了茧，脸上现出从事餐馆业的人，因长期熬夜而特有的青黄菜色，人已经到了某种时日。当初对生活或有小小野心，只是到了那时节，已不大有重新裁剪的意愿或可能，且明白自己的万里航程，就在这个面积不太大的馆子里。你在生活中的位置不可能预知，只能在生活的过程中逐步找到。然而，每一步都是一去不复回，就有三十年，五十年继续下去的故事；就有以三十年，五十年来对抗误会了的富饶的故事。在这无涯的日子中，唯一可靠的“岸”是一个“勤”字。巴拿马侨领陈昆庆老先生有一句话：“勤俭筑金窝”，这也许就是华侨“挖金”的全部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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