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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5283-迷失的病孩-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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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她问我能不能陪她去图书城找两本书,一本是《十字架上的火柴》,一本《青年艺术家的肖像》。我说我的书早没卖的了。我们坐在街边抽了一根烟,她抽的那种烟我第一次见,是一种女士牌子。公车还是没有来,后来我就陪她一起坐的士去了图书城。    
    在图书城她卖了五本书,法国儒勒•;凡尔纳的《神秘岛》,杜拉斯《广岛之恋》,《视觉思维的主体空间》,安妮宝贝的《蔷薇岛屿》以及郝舫的《伤花怒放》。后来出门的时候她指着郭什么明和张什么然的书大骂道,真搞不懂我身边的那些傻逼们在搞什么,居然整天看着这些垃圾玩意儿。    
    我不置可否地笑。    
    结账后,她又给我买了个冰淇淋,然后我们就坐在马路边吃冰淇淋,聊天。我开始发现其实我并不是特别讨厌这个女孩子,觉得她有点个性,有点与众不同。于是我也就毫不犹豫地和她聊了起来。我们从路过图书城对面的天桥,在理工大的草地上坐了很长时间,荀沫开始想象着她的大学会不会也是理工大这个样子的。后来我们从中商百货一直走到街道口,再从广八路又去了武大对门的三联书店。    
    路过一个琴行,我走进去看了下我想要的那款琴。很吓人的数字,七千八。在琴行里,我和几个认识的人打过招呼,其中就有肖强。出琴行门,荀沫问我是怎么和肖强认识的,我说肖强以前跟我一起短暂的玩过乐队。那时肖强还只是一个技术烂到家的蹩脚乐手,在关山一个偏远的屋子里排练了两年没有过一次演出,一次他偷了我一个朋友一块效果器被我那朋友发现了,于是那个朋友找我们去打他,就这样我认识了肖强。听到这里荀沫大笑,然后认真地对我说,以后在酒吧演出一定要带上她,并问我是否认识拍DV的人,要介绍她认识。    
    我一边翻看着她买的书,一边答应她说好,然后发现她很喜欢带“岛”字的书名,五本书里竟然有三个岛字。她说这只是偶然。    
    后来走得很累了,我想带她去路边一个小店喝点东西。她看看表说,不行了,我要回家了,每个星期四会有美术家教到我家来。于是我们各自回家了,我看着她坐上572路公汽远去。    
    在球场上踢完足球,从东门出去的路上我看到了柯蓝。    
    她正从外面急匆匆地往学校赶,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从我的身边路过。    
    我对她的爱情只是在沉默的夜里开始尖叫。我想起波兰导演所拍《十诫》中的《爱情短片》:一个男子对公寓对面那女子的无声等待及渴望,在寂寞的崩溃中换来的只是一场浴血洗手的绝望。当她终于发现他时,他已不爱她了。    
    我开始像《麦西纳的新娘》那样感到:生命并不是至高无上的神。于是我也像她一样,欢欢喜喜地放弃永远不知足的欲望和徒劳无益的爱情。    
    无数次,我都做着同一个游戏——在拨通柯蓝电话一声之后瞬间挂掉;然后天真地想象着她猜测电话来自哪里的表情有多么的可爱而茫然。    
    我也总无数次地在黄昏的时候站在开水房旁边的那片树林里,看着她提着大大的水瓶从那里经过,我喜欢看她的白色连衣裙裙角轻扬的场景。    
    并且我开始像每个电影中的男主角一样,等待着她过来轻轻地牵着我的手,然后静静地拥吻。因为幻想的次数太多,以至于这个场面成了我生命里真的情节,在无数个不经意的回首中一遍遍地散发出令人沉醉的魅力。那一刻,我仿佛经历着午夜梦回里的突然惊醒,那些画面从我的眼前闪过,穿过一片一片的森林,然后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孩子,在那里独自等待。    
    当我知道自己与学校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不再以学生的身份寄生在学校里的时候,我感到了莫名的伤感。不是我舍不得学校,是觉得一离开那里我的青春便意味着快结束了,而我依然一无所有。    
    学校只是一个垃圾场。我早就想离开这里,大二退学了一次,但后来又糊里糊涂来到了学校,也许我再次返回学校的原因只有我自己知道。为了一场勿须有的爱情。    
    终究是要离开的,我伪装着无比坚强的样子吹着口哨走出了校门。耳机里传来木马那低调唯美的梦呓喃喃:    
    春天,老师们死了,木马笑着……在暗处,延续的舞步,在整个节日盛放衰容……    
    田树告诉我说,其实你早就该离开那个垃圾地方了。为了我从学校弃学成功,田树特地请我喝了一次酒,并说以后我要和他一起靠卖艺瞎混了。    
    那天我喝得特别多,大约有八瓶吧;喝完了也没觉得醉,还清醒地给柯蓝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挂通,没说话,眼泪先流了下来;这样的脆弱她看不到,别人也看不到。    
    这边喝罢,我和他们又去虎泉的一个地下OK吧里唱歌,唱遍了它那里所有的摇滚歌曲,然后摇晃着离开。我抽了三包烟,在马路中央对着过往的车辆撒尿,身子痛得蹲在马路中央。    
    我看到了城市的旋转,它们像我的青春一样飞速地旋转。


《迷失的病孩》 一场爱情的唯美灿烂涅磐:敏感之花(1)

    阳萌开了个以非主流文化交流为主题的小酒吧——敏感之花。    
    一时间,那里成了这个城市艺术家的聚集地。每周五的固定摇滚专场使乳房乐队成了那里的驻场乐队。田树也开始忙碌了起来,找人做小样、录音、租借设备、做音乐工作室。    
    不间断的演出让乳房乐队主唱田树的名气慢慢大了起来,三月份的时候田树还带着他的乳房乐队做了一次全国地下巡演。有时在一些外地酒吧演出的时候,乐手还没上场,下面的乐迷就开始POGO了起来。田树说,在那种状态下演出非常牛逼,可以尽情地在舞台上撒野。    
    那一刻,他说,摇滚真的太牛逼了,我选择摇滚就是选择天堂。     
    他们每到一个城市,就会和当地的乐队喝很多的酒,然后准备租借音箱设备联系场地演出。有些城市提前有人为他们准备好了,但有些城市需要他们自己亲自去做,所以特累。无论怎样,他们都很高兴,很快乐。田树说,一次巡演就如同一次重生,每一次在酒吧的高潮都来得那么真实。    
    他们辞掉工作,他们撒毁租约,他们和家人决裂,和自已决裂,和一切决裂,他们把所有的家具扔到大街上,开始浪迹天涯。他们深深地知道,没有任何人比他们自已更有资格决定自已的生活。他们是一群无政府主义者。    
    有一次,一个重庆的女乐迷离家出走跑过来找田树,问田树是否能陪她睡上一觉,然后她就心甘情愿地回家上学。这是一件很多乐手都会做的事,可是田树并没有那样做,田树说,他只爱一个人,对其他女孩子都没有任何感觉。女孩子后来在田树的帮助下失落地回去了。田树不相信放纵信仰,他的青春在很早的时候就被无情地抹杀了。    
    田树爱一个人,爱一个比他大很多的女人。    
    那时田树还只十四岁,在南方一个酒吧里当侍员,路辰是那个酒吧的酒水促销员。路辰大二从成都某大学退学离家出走去了南方,后来在一家酒吧她认识了田树。当时路辰在酒吧的月工资只有三百块,另外每晚有少许的提成,也就是卖一瓶啤酒提成五角钱,卖一瓶红酒提成一块。她和田树都是对生活不抱什么希望的人,不停地流转于各个城市苟且地活着。    
    后来我在一个论坛里看到了路辰记录她自己的帖子。大致说她上大学后很失望很失望,外表漂亮点的同学中十个有八个不是被有钱人包养就是主动去一些色情场所从事色情行业了。由于她外表非常出色,所以上大二时就被一个香港人花二十万包了,从此离开了学校,每周供男人享用两天。慢慢的她发现这样的生活其实并不快乐,即使有大把大把的钞票,可是那男人限制了她的自由,她只不过是一个男人的工具而已。有时即使在她例假期间,男人也会强制与她发生关系,并试验着日本A片中的各种暴力镜头,将她反锁在洗手间里毒打她,让她吃摇头丸,用火机梵烧她的私处,还将她身体的局部拍成各种镜头上传到一些黄色网站上。一次她试图逃跑,被男人的保镖发现,拖回去毒打好久,还强行服下了200粒安眠药片。三个月后从医院出来,男人将她赶离了那里。路辰离开那男人后,并没有回家,而是拿着那男人留给她的钱消极地挥霍。    
    程嘉禾在我电话接通后还在那头一个劲儿地唱着一首本来就够难听的流行歌。但她发出的声音却是那么可笑: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我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有能力去爱大米。    
    我问她,你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吗?    
    她先是假惺惺地寒暄,然后陡转话题说,你能不能找几个学美术的女孩帮我们的酒吧设计点东西,画点有个性的画什么的。    
    我心想着,阳萌居然还没跟她分手,酒吧也居然成他们公有的啦。说不定哪天阳萌一脚踢了她,她连借酒吧哭的角落都没有。想到这里我不免阴笑了几声。    
    由于我跟她通电话时正在过马路,抬头间看到一辆公汽上的内衣广告,所以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要不就在酒吧的墙上涂点鸦吧,涂一个丰腴的乳房,一种解构主义后现代艺术。    
    程嘉禾在电话那端冷冷地骂了句流氓然后就挂了电话。我怕她生气了,将电话反打过去。结果她说她真的生气了,但原因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听我说到了乳房两个字,这让她想到了乳房乐队,然后理所当然想到曾伤害过她的乳房乐队的吉他手。她说想到她以前那些男人她就剧烈地难过。     
    我走到电脑城地下商城,找了几张碟:《小山回家》、《今年夏天》、《我们害怕》、《自由的边缘》以及几张DVD版A片。    
    在《我们害怕》里,我看到了被称为美女作家的那位老女人的美丽。真是美丽到了极致,一种让我想狂吐的极致;我想这真是美丽到家了,达到巅峰状态。    
    在网上搜索了几个行为艺术的现场视频,然后就是永无止境地无聊。不停地看电影,不停地放音乐。我开始低声背诵《对伍迪加斯里的最后思考》,并想象着要是在我自己的手指上涂上指押油是否也一样好看。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我还躺在床上睡觉,西下的阳光从半敞着的窗帘里斜射进来。打了七个哈欠,看到对面墙上种玉米的母亲,我拼命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信自己并不是在做梦。母亲对着我微笑,她说你一定要趟过这条河,即使没有桥,没有钢索,你依然要过去。    
    我记住了母亲的话,我说我一定要过去,去到河的对岸。其实母亲并不知道河对岸的人也在想着来到河这边。     
    阳萌的电话打断了我的思维。在电话里,阳萌说得很急迫的样子,说是田树又出事了,他下午演出时由于太兴奋从舞台上摔了下来,脸都破了。    
    我和阳萌赶到医院时田树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他满脸激奋地骂着那些主办方没将舞台搭建合理。    
    阳萌开着他的那辆本田将我们带到他的酒吧。程嘉禾坐在角落听着一盘唐朝的《最后的晚餐》,我和田树进酒吧门时,她仿若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叽哩哇啦地哼唱着。我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看到她贴在墙上的一张从某音乐杂志上撕下的金斯堡的《嚎叫》:我看见这一代最杰出的头脑毁于疯狂,挨着饿歇斯底里浑身赤裸, 拖着自己走过黎明时分的黑人街巷寻找狠命的一剂……    
    我问程嘉禾,我说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诗了?    
    她淡淡地一笑,然后回答了一句很具诗性的话。她说,现在是春天,到处盛放着敏感之花,我当然喜欢诗啊。     
    星期五晚上,阳萌在他的敏感之花酒吧策划了一场朋克演出,请来了一支西安的OLD…SCHOOL朋克乐队。    
    我叫上了荀沫,但感觉那天荀沫特别的奇怪,一直静静地站在我身边没有说任何的话。我给她递上一支烟,并为她点上了火,然后还去吧台一人拿了一瓶百威啤酒。


《迷失的病孩》 一场爱情的唯美灿烂涅磐:敏感之花(2)

    在一个民谣歌手唱了两首暧场的歌后,第一支乐队上场调音了。我们乐队排在第三个,前面是那支西安的乐队,后面是田树的乳房乐队。    
    我对荀沫说,你站在最边上观看演出吧,否则人家POGO的时候会撞到你的。于是她就跟我钻到了酒吧的最里面的调音台旁边。    
    第一支乐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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