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3-迷失的病孩-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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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还是不停的争吵,偶尔会有暴力。这一切的一切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是那么的惶恐。每次我都睁着大大的眼睛和妈妈一起躲在角落里哭泣。妈妈转身时泪水滴在我的脸上,我永远记得那滴泪水的温度。此后的年月里悲伤和憎恨就如同那温度烙在我心深处。满地的收音机碎片总是在无意识之中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个我童年里唯一带给我愉悦声音的玩具。
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变得很懦弱,喜欢对一些动物实施暴力与极端。无数个晚上我都会做着一个相同的梦——一个放羊的孩子在很高很高的悬崖上,孩子一直走,一直走,并大声地叫喊着妈妈。
然而当孩子掉下悬崖的那一刻,他是微笑着的。后来我就看到了一个疯子般的女人独自在悬崖边等待,呼唤。再后来,那女人成了一个乞丐,在某条固定的街上乞讨。
六岁的我在一个破乱的小学里奔跑。
起初所有的老师都说我是一个乖孩子,随着学校附近的居民去学校告状次数的增多,我的罪状也渐渐丰富起来,比如破坏庄稼,偷吃果子,用石头打牲畜,在水井里撒尿等等。我从不辩驳这些批评,因为我根本不在乎。
我知道在同龄孩子的眼里我始终是一个霸道而固执的家伙,没有人敢侵犯我,这也就够了。可是也正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变得自卑,极端。不喜欢任何张扬和高贵的东西,包括对女孩子。讨厌父权及家庭暴力。
我对这个社会有着强烈的破坏欲。
后来我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学校。总是安静地干一些事情,上学时别的孩子一路上都小鸟般叽叽喳喳欢快的微笑,只有我一声不响地走路。
十岁时的我,身材矮小,单薄。独自寄宿在学校。
我依然敏感于教室里那些呆板的东西,尽管它们对我一无是处,像禁锢;但我还是乖乖地坐在五年级教室的第一排,死死地盯着黑板上粉笔走过的轨迹和老师一张一闭的嘴唇。
老师手中的粉笔擦有时候会经过我的头顶,砸在那些越过特定圈子寻找自由的学生脑袋上。我只偷偷地带着愉悦心情来听那一声脆响,从不回头张望。
《迷失的病孩》 一场爱情的唯美童贞永失:寂静发育(2)
我不喜欢学习,但我的成绩是班上最好的;我不喜欢老师,但老师们都很喜欢我。多么不可思议的矛盾怪圈。
如果我生活的地方也算南方小镇,那我就是极少的几个可以看见大朵大朵雪花的南方小孩。
那里的冬天总是下很大很大的雪,人们都围坐在家的后园里烧柴取暖,等待着春天的播种。
山上有很多的野兔,它们无处可去,有时会蹿到农户家里。山里的人们在冬天闲来无事时会邀上成批的青年人去狩猎。一些野猪、毛羊、野狗等被他们打死后扛回来,然后他们像原始社会那样平均分配。
由于我家靠近野山,所以也常常成了狩猎人的聚会地或是分食地。每次狩猎,大黄狗一定会成为主力军,不遗余力地在森林里狂叫着奔跑。
那时周末是固定上学的日子。背着大大的书包步行几十里的山路去学校寄宿,偷吃学校附近居民的萝卜过日子。饥渴已成为一种平常的状态,我的身体也迅速裂变成营养不良,面黄肌瘦。
有时也会待在家里和家人一起搬着长长的板凳步行很远去村里的小学操场看露天电影。每次妈妈总是准备着大包大包的花生或是瓜子供我们边看电影边吃,然后在深夜回家的路上一大群人议论着刚刚看过的电影情节。后来我才发现,其实当时村里人没有一个人将电影看懂了。
也正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向往电影中的英雄情结。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黑帮老大像当年捉爷爷去当兵一样来到咱们村里,然后带走我。为了金钱,义气,美女,在江湖上拼杀。我像一只秋蝴蝶在暖暖的午后飞入寂静的树丛,匆匆的脚步,灵魂飘忽。
一直以来,村子里打架事件不断。一帮半大的孩子常常在深更半夜里分成两群大力火拼。最严重的一次的是我们八组的佬上帮派与邻近二组的坳上帮派为了争一个女孩子而火拼了三个多星期,最终以我们八组佬上帮派一个兄弟用从家里偷来的炸药炸了二组坳上帮一个兄弟而告终。后来那个炸药现场——堰埫也成了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地方,以至于在我成长的梦里无数次出现了在堰埫火拼的场景,甚至幻想着将来要以堰埫为背景拍一部关于成长的电影。
十二岁时,我懂得了调戏女孩子。
那时我已经上六年级了,会在与一群同样寄宿的学生玩跳房子、丢沙包、滚铁环等游戏里寻找少许的快乐,偶尔的也陪着大群大群的女生在教室后的空地上跳皮筋、踢毽子、抓棋子,找寻更多的快乐。
除此,寄宿的生活也让我学会了独享孤独与落寞;一个人的时候,我也可以过得很充实:
用零花钱买来最便宜的笔记本大段大段地抄小虎队和郑智化的歌词;还在上课铃响的前五分钟唱罗大佑的《童年》;在课桌上贴满林志颖或四大天王的相片;用文具盒养蚕,捉知了……在自然课完后,独自用放大镜在阳光下烧蚂蚁,将一束束死光投向可怜而微小的蚂蚁,一个光点,一股青烟,一声爆响,一点臭味,一个蚂蚁就消失了。
那个夏天我一直不快乐。
大黄狗也在那个夏天死了,被村里一个青年偷着杀死的。
那时村里所有人都想着发家致富,他们从一个外出打工的青年那里听说很老的狗身上一般都有狗宝,而一个狗宝可以卖几万块钱;就这样,我家的大黄狗便无辜地成为了他们猎取的对象。
我知道它死了,它再也不会活过来了。那是整个童年陪伴我最多的一个生命。
我抱着它的尸体整整哭了一夜。
第二天,我和爷爷在一个小山包上给大黄狗砌了坟墓,那里可以看见远方。在它的坟头我种上大束大束的野草,一些新的生命。
整个暑假,我变得莫名地空虚。不再喜欢做老师布置的作业,我将那些作业本折叠成纸飞机在山顶上放飞,然后独自坐在溪边踢石头。
花开的季节,绿草丛生。天亮时拿着镰刀陪父亲去很远的野山上给牛羊割草。一早上我割一捆草,而父亲割三捆。匆忙回家吃过早饭,就跟着父亲去农田里干上一天的活。锄草,施肥,挖土豆。浓烈的呼吸,激烈的汗流。穿着表哥表姐穿过的旧衣服,无任何怨言。
这一切的一切凝结了我过往的泪与笑、激情与困惑、忧郁与孤独。
从此,我离开了家,也彻底地离开了那个夏天。
十三岁时,我去了哥哥刚刚离开的那所校园。田家坪中学。
我依然不喜欢那里。那里既不是春天也不是温暖,只是一朵枯萎的花疼痛地开放的地方,是一个童工厂。春天来的时候,老师们就死了。
在那里我度过了三年的初中生活,没有人知道我的失落与麻木。我常常在别人上课时独自一人跑到离学校很远的一条小溪里捉青蛙,发呆,扭曲身体,看到女孩子们在成长后蜕变得陌生而好奇。
也没有人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我在春天的时候放声哭泣,晦涩地难过。
我的课本是我的垃圾场。铅笔屑尖叫着落地,黑色的墨水斑点映衬在我绿色的衬衫上,像一群黑色的蝴蝶……
贫穷,冷落。所有人都似乎不会在意这样的我,仿佛我不存在。
在教室里的座位是分等级排列的。由于家里穷没有钱给班主任送礼,我被他安排在教室里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雪藏着。而那些教师子弟或是高干出身的学生总是不停地欺负和鄙视着我的贫穷。尽管我的成绩一直是最好的。
直到有一天,我拿着从附近一个工厂拾来的水果刀向一个常常受到老师偏爱的学生狠命地刺去。血花飞溅了一身。我看到所有人惊愕的表情,只有我独自在平静的微笑,肌肤像花儿一样绽放。
救护车刺耳的叫嚣,划破夜空,割痛我潮湿而寒冷的心脏。
我杀人了。他们该死。那些高贵该死。
羊君找到我,只有她从没有责怪我。从上小学六年级时,她就一直静静地陪在我身边。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一个没有家庭的孩子,父母刚生下她就一起去了南方打工,后来父亲因工伤致死,母亲从此失踪。年迈七旬的爷爷将她带大,上学的费用一直由村里人集资。
羊君紧紧地抱着我,她知道此时说任何话都是多余的。我第一次躺在她的怀里哭泣,仿佛回到母亲的身边。
我被学校开除。羊君哭了。
父亲暴跳如雷地跑到学校,当着几百名学生的面狠狠地抽打着我的耳光,并撕裂般地骂道:你这个狗娘的东西,你他妈跟老子滚回去种地,看你日晒夜露,妈的没出息的东西……
我努力地忍着眼泪,看着对面稀疏的车流,微笑。
我离开学校后,羊君曾长跪在校长家里为我求情,但校长无动于衷。转过几天的一个深夜里,校长却主动地抚摸着羊君白嫩的脸说,你真想为他求情吗?
《迷失的病孩》 一场爱情的唯美童贞永失:寂静发育(3)
校长侮辱了一个纯洁孩子的名字。羊君用一个耳光为自己找回了尊荣。
我不敢回家,躲在离家很远很远的一个山洞里忍受着饥饿。因为我害怕看到母亲伤心的样子,我对不起她。只有她是一直爱我的。
我难过地低下了头,泪水顺着已破了洞的布靴流入地缝。我该怎么办?我已经十三岁了。
两个星期以后,我接到返校的通知。
这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可是我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只是父亲将我拉到一个屋子里给我灌输了一整夜的教育课,我又一次被绑捆到了倒置的十字架上。
回到学校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学校要参加全国数学奥林匹克大赛,而身为数学尖子生的我,学校理应是离不开的,更何况校长还可以因此收到我父亲想尽一切办法才可以弄到的礼物。我参赛后还可以得到名次,为学校争光,为校长及任课老师的脸上摸油,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那都是些虚伪而势利的家伙。
坐在教室里,所有人用利箭般的眼光看着我,我感觉得到他们正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因为我听得到他们自以为小声的议论。可我并不在乎,我的灵魂是会燃烧的,还在乎这点杂质?
羊君是我唯一的朋友,仿佛我生命中一支熠熠生辉的银笛,美丽与洁净,等待着我的吹响。我们常常一起在那溪边玩到很晚不回学校,在树林里听鸟叫。后来我发现羊君总是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并且喜欢要我牵着她的手。她还常常平静地对我说,广,你知道吗,我喜欢脏的火车。
直到有一天,当我们再次逃课在溪边玩耍时,羊君突然紧紧地抱着我说,你吻我吧。你吻我吧。我便吻了羊君。
事后我发现羊君不停地哭泣。我问她原因,她没有回答。
我耳边回荡着她的声音:我喜欢脏的火车……
当我随着校车从县城参加完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回来时,我得知羊君离开了学校。
我狠命地踢开了校长家的门,校长和他的老婆坐在床沿上,散乱着衣服,用冰冷的眼光扫射着我。
后来我回家问羊君爷爷,才知道羊君去了城里姑妈家。羊君没有其他亲人,而爷爷奶奶再不具备生存能力,她只能被姑妈收养。
我瞬间想到了一直藏在书包里的那件以我身体有病而向妈妈骗来的药钱给羊君买的没能送出的白色裙子。
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我似乎还没来得及记录下它们在我生命中的痕迹,一切就悄然地成为了过去。但过去就终究过去了,就像寻找散失的路标,等待一次十字路口的绿灯,也像是拼合自己用优美的和弦连接起来的碎片,用立体的嘶叫来掩藏记忆。告别。
阳光有没有意义?声音有没有意义?疼痛有没有意义?行走有没有意义?
这都是一些空泛而让我承受不起的恒久话题,它们像摇滚乐一样变得脆弱,像绽放的花儿一样开向枯萎。
十六岁,我的十六岁。离开的十六岁。
我在江南一个小城上高中,那个冬天,我喜欢上了我们的英语老师。她很年轻,漂亮,有种天然的纯净与温顺。我开始疯狂地学习英语,想利用各种手段引起她的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