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3-迷失的病孩-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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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在一次酒桌上,我和我们主唱打了起来,后来我们乐队解散,再后来我几个哥们又跑去将那主唱打了一顿。我想起那主唱曾带过妞儿在我的房间里鬼混,我就将房间里所有东西更新了一次。
春天真的就这样结束了。我的胡须还没长长就结束了。
阳萌在电台的节目中无比伤感地播放着各种缅怀春天的歌,并在策划以结束春天为主题的一系列节目。
自从认识阳萌后,我说话养成了不直接的习惯,并变得莫名的伤感。也许我只想去晒一次太阳。真正地去晒一次太阳。
哪怕精神错乱,最后在柯蓝的楼下画一张关于死亡的画也行。阳光直射在柯蓝的脸上,我看到了她的微笑。那么灿烂那么纯洁。我点着烟,像凡高一样站在一片麦地里等待向日葵的熄灭。
我不只一次地想告诉阳萌,你为什么不把程嘉禾踢了?你到底爱她什么?
春天,春天,变态的春天。
《迷失的病孩》 那些远去的脚印,刻下永恒的痛朋克青春
我单骑而行
在荒漠中挣扎
她们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的夏天来了
——田禾
《迷失的病孩》 那些远去的脚印,刻下永恒的痛朋克青春:感恩而死(1)
倒带,PLAY,STOP。依然是武汉。
夏天的傍晚并不浪漫,我从球场回来,带着满是臭汗的身体直接冲进洗浴间冲凉。
拿着从荀沫那里借来的移动硬盘去吉他手电脑上拷他的一些经典摇滚视频。拷完后我们约上几个朋友去唱歌,在一个八楼的楼顶上谈论着理想主义。有朋友要离开了,在喝了几瓶酒后有人不自觉地落泪了。后来所有人一起唱超载的《每次都想拥抱你》,整个夜空都回荡着我们的声音。那一刻,我们都觉得自己很伟大,音乐的力量就是这样简单。
摇滚只是形式,自由才是目的。
我又想起程嘉禾睡在我旁边的情景。那天当所有人都离去后,就她和我两个人在我的房间里,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们什么也没做。已到了凌晨,我真的累了,于是就躺在床上休息。这时,程嘉禾陡然关了灯,并在我的面前哭了起来。我一直到今天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哭着哭着她就躺到了我的怀里,并要我紧紧地搂着她。我一时头晕,就真地搂了她,幸好在我们的衣服完全褪去之前我清醒了过来。
一个喜欢感恩而死的乐手在肖强的琴行疯狂地弹唱着他们的歌。
关于感恩而死,我只知道它的前身叫战争锁。1995年8月9日,JERRY GARCIA去世,乐队宣布解散。在长达三十余年的音乐历程中,他们总在不断斗争寻求理想的最终实现,他们的音乐与精神感动了一代又一代人。
荀沫说,听感恩而死就像自慰。尽管我一直怀疑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说自慰的真实性,但我还是相信有这种感觉存在。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荀沫一直在跟肖强学琴,并且学琴的初衷是因为她喜欢感恩而死。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后,荀沫已经懂得几个和弦的基本搭配了,而且在自己试着写些简单的和声套路。她开始整天整天的逃课待在肖强的琴行,哪怕是肖强他们排练,她也看得很投入,并梦想着有一天也能组建一支女子朋克乐队。
荀沫的父母不再管她,他们知道对于荀沫的管教已无济于事,所以任之放纵。慢慢的我发现荀沫的衣着打扮开始变得前卫而另类,常常戴着一顶大大的帽子,并在前沿显眼位置贴上一张切•;格瓦拉的头像,卡其色的帆布书包上被她用烟头故意烫了几个大大的洞,并刻上几个红色的字:欢迎来搞朋克。
在她所有的小说中总会出现一个与摇滚有关的女主角。她常常会在夜里三点钟给我发短信或是打电话问我是否感觉这个世界的寂寞,并说她总是无法停止思考,而她又不知道这种状态是不是很不正常。我无法回答她,因为我不想让她听到我的消极。
每个周末,荀沫都会来找我。然后给我捎上各种各样的水果,并从她父亲的抽屉里给我偷来一些香烟我们一起抽。有时我会带她去酒吧看演出,有时我们坐在湖边聊上整个下午,从性手枪聊到新浪潮,再从自由主义聊到朋克革命。我们不知天南海北地聊着、唱着、喝着。
她说:自由总是先于现代艺术而存在,而黑暗时期的艺术,正是那与黑暗相斗争的过程。
她还说:即使拥抱乌托邦的手是沾满绝望的,世界也已在这绝望的拥抱中悄然改变,砸死了一扇门,又碰开另一扇门……
我一直不相信这些话居然能出自一个十七岁的女中学生之口,而且是一个被学校定义为垃圾学生的言论。我想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她错了还是国家的教育霸权制度错了?
很多个夜晚,我都想和荀沫待在一起聊天。我们可以睡在一张床上,但我们什么也不做。
田树说,你为什么不去找柯蓝?
我拿出画板,轻轻地写上柯蓝的名字。我将那些画带到城市繁华地带一个天桥上,开始对每一个路过的人叫卖。这个城市是如此冷漠,居然没有一个人理会我。
靠近黄昏,我想象着此时的柯蓝应该做的一切。她会否想到我?一个长头发的有些傻的男孩儿。
一个可怕更可耻的念头笼罩在我的心头,柯蓝会否已躺在了别人的怀里,她是否正在其他人的床上呻吟?
我疯狂地向学校奔了过去,拼命地跑,拼命地叫。所有人像看一场马戏团表演一样看着我,但我懒得理会这个城市人们的目光,此刻的我生命里只有柯蓝。
跑到她的楼下,我的身子已累得蜷缩了下去。在她楼下我大声的呼喊,发狂的呼喊。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柯蓝出现在我的面前。蓬松着头发,潮湿而干净的眼眸,淡淡的馥香。
我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富戏剧性的一幕。我伸出的双手抓住了月亮,可是我失声了,我发现我变成了哑巴。我看着这个城市在眼前跳舞,所有人像蚂蚁一样跳着探戈,只有柯蓝一人在狂笑。而我自己的头发一根根滑落,滑落,然后我的头上长出了小麦,金黄色的一片。
柯蓝。我爱你。
柯蓝,请你跟我走。
柯蓝……
我真的失声了。我怎么就失声了呢?
我站在落窗玻璃前,对着镜子中的男孩儿做着各种手姿,告诉他我是多么的执著多么的信仰爱情。可是我看到了他的嘲笑。远方救护车的嚣叫刺痛我的耳膜,仿佛世界末日就在我的脚下。
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白色。女护士的脸蛋美丽而苍白,她们都像魔鬼一样吸吮着我屁股上的血液。后来我闻到了窒息的药水香味。这不就是柯蓝身上的馥香吗?
《迷失的病孩》 那些远去的脚印,刻下永恒的痛朋克青春:感恩而死(2)
为什么要注射进我的身体?为什么她们要用碗接取我的眼泪?为什么我能看到自己的舌头脱离了我的身体?
柯蓝。我爱你。
自从来到这个城市,田树一直像条狗一样寄生着,口袋里常常没有一分钱,过着一天两个馒头的日子。他每天赶在人们下班高峰时间步行到某大型广场的地下通道卖唱,把琴套扔到行人通道正中央拦住人们的去路,上面零星的撒着一些硬币,然后在身旁竖着一块“支持原创”的纸牌,用歌声向每一个路过的人乞讨。他说他这是为了艺术,一种生存的艺术。用青春的方式告别青春。
4月8日,天空下着大雨。田树依然在卖唱。
天堂里的柯本也许正在用右手按着一个世人都无法知晓的和弦,用绝望唱出了红色的胡须。然而正是这样的春天,所有的乐手齐聚酒吧,歌唱着同一种音乐,同一种青春。
那是柯本十周年纪念日。纪念并不是一本记忆,它的本质是遗忘,甚至是扼杀。郝舫说:为了逃避朋克的无聊,人们终结了历史。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只想做一个人。可是柯本连人都做得无法安宁。于是那天的演出被田树取消了,我们只想让柯本安宁,让所有崇高的灵魂安息。
柯本出生在距离西雅图不足百里的小城阿伯丁,儿时父母的离异给他带来了沉重的心灵冲击。或许这也是田树喜欢他的原因,也正是这个原因造成了他自我、完美主义、孤独、脆弱、敏感、偏激的性格。而朋克音乐恰逢其时地来到他身边,抑或只有这种音乐才能迎合他对周遭事物的抗拒与绝望。
1994年,一个二十七岁的愤怒青年消失了。对于我,这样的春天已经失去了纪念的理由。
从楼下买回一罐啤酒后,我独自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日本电影,一部暴力色情片。
我一直很喜欢日本的美学观,也喜欢日本电影中的女主角,她们总让人有种想施舍的冲动。很多的时候,我都沉迷于自己的幻想。听一支来自于英国西北部的乐队Starailor的歌,喜欢他们专辑《Love Is Here》封面那条无限延伸的铁轨。喜欢他们用歌声讲述关于家庭,关于爱情,关于救赎的故事。
我也无数次地独自行走于铁轨,听着脚下的碎石发出扭曲的声响,仿佛扭曲着我的身体与希望。
我找不到我想要的爱,理想还在黑暗处若隐若现;我的忧伤塞满了我的生活,我的世俗压抑着我的欲念;痛恨,迷惘,堕落,我无所适从,感觉自己变成一个疯子,每天行尸走肉般的活在这个商业的垃圾场。我的人文素养及朋克气质变成了一种苦中作乐或自虐式的爱恋。
但我深深地知道,我要活着,而且要活得海阔天空。
一部片子只看了一半,程嘉禾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帮阳萌搬家,说是租了套三室一厅的新房子。自从上次和程嘉禾睡过之后,我总有点害怕去面对她,尽管我们之间最终还是没发生什么;但似乎我们之间又有某种自知的共鸣,谁也不去道破它,就当这件事不曾发生过一样自然而随意。
我坐的士跑到他们那儿,看到阳萌和她正在收拾东西。搬家公司来了人员在给他们卸房间里的空调冰箱电视之类的。我看到了一个流浪汉的堕落。此时的阳萌像只青蛙一样蹲坐在地上,伺机反扑程嘉禾这只蛀虫。
风很大。我站在货车的尾部。前面堆满各式各样的家具。经过武泰闸时我差点被颠了下来,一个搬运人员及时拉住了我,还顺手给我递过来一根劣质香烟。
到达阳萌的新居,一座广场的26楼。从窗口望去,远方飞机轰鸣,人们像蚂蚁一样在地上艰难地爬行。阴暗的电梯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邂逅,周而复始的上下运转仿佛一场麻木的做爱游戏。
火机在我的手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收音机里正放着北京一个电台的后怀旧时代节目,一档关于摇滚乐历程的节目。
我终于点燃一支烟,鼻孔又开始流血了。
我打开收音机,是阳萌的节目。他正播放着一首许巍的《两天》:我只有两天,一天用来出生,一天用来死亡。
在许巍的歌声中,我开始给柯蓝写邮件。我要告诉她我对她的爱,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我爱她。邮件写了很长很长,几乎从那片樱花树写到了整个春天,再从春天写到了她的头发及眼睛。写好后自己读了又读,然后发给她。可我想,也许她永远也不会看到它,但我表达了我的爱。
那天是4月12日,我清楚地记得。
晚上的时候我和朋友们喝了很多很多的啤酒,还去看了花市里整盆整盆的玫瑰花。我蹲在马路边不停地呕吐,荀沫把我扶到了家,然后帮我洗漱。我睡着的时候,她在我的房间看了通宵的书。
我开始觉得我是有点对不起荀沫的,总是在我伤心或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就及时地出现在我的身边,而我一直忽视她的存在。我不相信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对友情的力量会有这么大。
刚刚读到高二,荀沫就被学校开除了;她不仅没有悲伤,还为她终于被学校开除而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庆祝会。她说她以后终于可以安心地写小说了,而不至于像以前一样一个小说写到一半硬被那个老女人给吵闹得没兴趣。
我帮荀沫在虎泉一个小巷子里租了一间房子,从此她离开了家,有时几个月只回家一次,而回去的目的也仅是为了偷她父母的钱,以此接济自己拮据的生活。
没有电脑,她就趴在床上把文字写在一张一张稿纸上,然后找朋友帮她打印出来。我就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