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书记-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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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你他妈的说说。”
人群中议论声越来越大。嗡嗡嗡地起漩。这种议论在大山子已经持续好几年。今天只不过议论到矿总部办公楼里来罢了。
赵长林却低下头,对这番已经把耳朵听出厚厚一层茧子来的“嗡嗡”声没作任何反应。他能说什么说了又管啥用最实际的是,全矿工人有一年多没开工资了。就算是找到贡开宸,就算这位书记大人浑身上下全是铁,又能打几个桩子几根钉每年都能去省里开上一两次会、在省委省政府招待所吃上几天七个碟子八个碗的会议餐的他,清楚,在K省,“大山子问题”可能是最严重的,但绝对不是唯一的。谁说虱多不痒痒难受难受啊……但,矿上的工人兄弟说要来“最后”找一下这位“最了解大山子情况的”书记大人,他能不跟着一起来吗做一个劳模,尤其是要做得让上头下头都满意了,而且要让他们年年都满意下去,您知道这有多难吗当今这天下事,真是“谁经过谁知道”……六点三十分。省恒发公司董事长张大康得到助手的报告:“来了辆蓝色桑的。好象是贡志雄……”紧接着,一直在窗前向下探望的另一位助手核实了这个消息:“是贡志雄。我已经看到他下车了。”张大康马上拨通贡志雄的手机,告诉他:“志雄吗我已经把各部门的头头都叫来了,就等着听你摆呼最新情况哩。另外,下车以后多注点意,我怎么总觉得今天有情况,公司大门口总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在晃荡。刚才你哥还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怀疑他派人在追踪你……”
贡志雄一边付着车资,一边在手机里回应道:“张总,您别找那么些人来啊。我得到的这些最新情况,我自己都挺没把握的,现在只能跟您一个人说……”
张大康笑道:“有那么玄吗”
贡志雄用力一推车门:“您要不信,我就不上去了。”
张大康忙说:“行行行。我把他们全打发了,就我俩单打独练。”刚说到这儿,手机里突然传来贡志雄略带惊慌的叫声:“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接着手机就中断了。
张大康叫了一声:“志雄”
手机里还是没有回应。
张大康一边对一个负责保安的下属叫了声:“快去看看”一边扑到窗前,忙向下看去。只见大楼前的人行道上,两个男人有分寸地、但又十分坚决地推拉着贡志雄向一辆本田越野车走去。但等公司保安部的负责人带着几个保安冲出大门,那辆越野车已经载着贡志雄开走了。
“居然在公司大门口让人把人截走了肉头”张大康冲着保安部的负责人生气。“到底是谁截走了贡志雄,看清了没有”越是生气的时候,他说话的声音就越低沉,头脑也格外清醒。应急措施也往往制订得最为周全。这正是全公司上下所有的人最佩服他的地方之一。
“没怎么看得太清楚。不过,其中一个好象叫杨子,我熟……”保安部的负责人喃喃道。他原先是军分区的保卫干部,退伍后在乡政府干了一段,并不得志,托人求到张大康门下,已经在这儿干了两三年了。
“那个姓杨的是哪儿的”张大康追问。
那个保安负责人说:“要真是杨子,就应该是头南分局搞内保的,原先也在军分区机关待过。我觉得是他。我追出去时,他还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听说是公安局的人,张大康不觉一愣。他知道贡家兄弟都有公安方面的朋友。但贡志和跟贡志雄不一样,平日里轻易不会动用这些公安方面的朋友。贡志雄十万火急要来告诉他一些“最新情况”,贡志和又不惜动用公安方面的朋友到他公司大门口来把贡志雄截回去,不让他往外传这个“最新情况”,再联想到省政府机关的一位朋友昨天半夜给他打来的那个有关贡开宸的电话,看来北京方面已经对K省省委班子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要对这个班子动大手术了。贡开宸祖籍虽然不在K省,但他在K省已经连续工作了二十来年,尤其是在省委领导岗位上,扎扎实实经营了近十年,对K省极有感情。作为一名“封疆大吏”,他明白,自己的首要职责,当然是要不折不扣地贯彻中央的大政方针,牢牢地操纵着K省这条大船,不使它稍许偏离整个“特混舰队”所行进的方向。在这一点上,要非常地明确,坚定,绝对不允许有半点的含糊。但他又是一个有思想的“地方官员”。对如何治理K省,始终有他自己的一些设想。这些年来,他一直很“固执”地在实施着自己的某些设想,也取得过较为辉煌的成果。他的这一特点和“成果”,使他从上到下,都拥有一批支持者。他的进退势必会在K省引发一场不会太大,但也绝对不能小视的“震荡”。
张大康的恒发公司这段时间来,一直在跟大山子洽谈并购它们两个厂子的事项。他当然十分关注K省局势的走向。贡开宸是支持有人来并购大山子的国营厂子的。但如果他下台了呢新来的一把手对此又会持什么态度张大康匆匆走进会议室,对正等着他来召开经理碰头会的各部门领导说:“……好了。情况有变化。今天的碰头会不开了。你们二位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他把负责并购事项的两位部门头头叫到自己那个董事长办公室,问他们:“并购谈判还得多少天才能完成”
“一星期左右吧。那还得看大山子那帮人的心情咋样。从最近两次接触的情况来看,他们都有些心不在焉。”一位负责此事的副经理说道。“
“一个星期太慢。得赶快拿下这两个厂子。”张大康断然说道。一边说,一边仍在往他那个特制的大玻璃茶缸里倒矿泉水。每天早晨他都要空腹喝这么一大缸清洌的矿泉水。排毒清火。清洗肠胃。这是一位年届八旬、却依然神清气爽的老中医教他的一个“养生绝招”。他轿车后备箱里,任何时候都准备着一箱矿泉水和一箱苹果。据说,苹果的长寿、养颜功效也是特殊的。
另一位负责此事的副经理提醒道:“您不是从一开始就让我们采取拖延战术,别急着跟他们签协议吗这些厂子都是他们的包袱,累赘。他们急于出手。越拖,他们那边的报价就会越低……”
八、兄弟角色不同
“情况有变化了。赶紧通知我们的人,让他们争取这一两天里跟大山子方面把并购协议签下来。”
那位副经理忙问:“为什么”
张大康一口气喝完那缸矿泉水,答道:“先不要问为什么。”
于是,两位副经理都不说话了。场面上出现了一种不正常的沉默。这时,张大康又倒过来催他们:“有话快说,蔫乎啥”其中一位副经理略有些激动地说道:“张董,开始谈判以来,您这个后发制人的拖延战术一直很见效。在我们的拖延下,大山子方面已经基本就范了,出价一直在往下落。再坚持个四五天,我们完全可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他们这两个厂子。九十九步都走到位了……这时候……这时候……突然倒退这么一步,是不是会自乱阵脚这么一来,多了不说,我们起码要少赚一千万……”
张大康微笑着打断他的话:“……眼光不要那么短浅嘛。多赚少赚,不是当前问题的关键”
其中一位副经理犹豫了一下后问:“你认为,贡开宸真的要下了”
张大康说:“我想,贡志雄今天火急火燎地赶来,想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么回事。”
这位副经理忙说:“……我倒有这样的想法,正因为贡开宸要下了,我们更不必急着跟大山子方面签这协议,不妨再多拖他个三五天。”
张大康定定地打量了对方一眼,问:“为什么”
那位副经理见张董对他的想法表示了真切的兴趣,便精神大振,分析道:“道理很简单。一般情况下,新旧书记交接班,往往要出现一个权力真空阶段。贡开宸又是被突然免职的。这个空档可能会留得更大一些。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有可能在一个短时间里出现一种人心不定,甚至人心惶惶的局面。在这种局势影响下,大山子方面也许会对我们作出更大的让步……”
张大康笑着挥了挥手,否定道:“你们太不了解贡开宸了。就是下台,他也绝不会让K省出现什么惶惶不安的局面的。他不是那种人。这个人太不可捉摸了……好了。别扯皮了,就这么着。赶紧签协议。白纸黑字,一了百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并购,在他们还没有把所有的漏洞都堵起来、某些人还没睡醒以前,抢先进入大山子地区。只要能进入,挣什么样大钱的机会今后有的是。明白吗还有问题不”
两位副经理还在迟疑中。张大康却向他们挥了挥手,表示谈话已经结束。他们只得走了。然后他又把一位女秘书叫了来。“笔录一个四A级通知,并马上发出。准备好了吗好。记录:各部门经理和营销长、财会师,公司营销策略规划中心主任,请你们立即召集相关人员,专门研究这样一个问题:贡开宸如果被免职,我省方方面面可能会发生哪些变化;对我恒发公司会产生哪些有利的和不利的影响;对此,我公司营销战略的主攻方向应作哪些相应的调整。记下了吗”
女秘书忙把刚记下的复述了一遍。但她少记了两个字,把“贡开宸如果被免职以后……”记成了“贡开宸被免职以后……”张大康马上很不客气地呵斥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关键字眼,必须记准确有‘如果’和没‘如果’能一样吗这会影响公司同仁对局势走向和走向多种可能性和走向程度的判断。”
女秘书不敢还嘴,虽然她因为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而又具有一副高挑的身材,是先后几任秘书中最被张大康看重,又比较喜欢的一位。
这时,刚才两位副经理中的一位匆匆走来说:“已经给我方谈判人员打了电话,向他们说明了您的意图。”
“很好。”张大康答道,并从女秘书手中拿过那份修改过的记录稿递给那位副经理,“你看看。行不行”
那位副经理认真看完后说:“好啊。很有必要。”
张大康立即说:“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我马上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贡志和把贡志雄搞回枫林路十一号时,已经等得非常焦急困乏的修小眉和贡志英听到他俩乘坐的出租车响,便立即跳起,向大门外跑去。
贡志雄迟迟不肯下车,僵持了好大一会儿,却又突然冲下车,怨愤地大步向大门里走去。修小眉、贡志英想上前劝慰两句,被贡志和使了个眼色制止了。
贡志雄直接上了二楼,进了父亲的书房,他刚想撞上门,被抢前一步赶到的贡志和一把挡住。他再也无法忍受,满脸涨得通红,冲着贡志和嚷道:“贡志和,我可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眼眶里燃烧着的是湿润的无奈的怒火。贡志和没马上回答志雄的责问,只是去关上房门,又拉过一把椅子,示意贡志雄坐下。贡志雄虽然仍很愤怒,更不想坐下,但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贡志雄烧着烟,好似来了瘾头的烟鬼,“如饥似渴”般地深深地吸了那么一口。
贡志和突然一把抓过贡志雄总是随身带着的真皮手包。贡志雄跳起要护它,但已经来不及了。包已经让贡志和抓去了。由此,再一次证明,在贡家兄弟姐妹中,不仅学历数贡志和最高硕士学位,身手也要数他最为敏捷。贡志雄当然只剩下气急败坏、干噎着的份儿。贡志和就像是老猫玩弄被自己抓住的一只小老鼠似的,先在手里掂了掂那只真皮手包,然后慢条斯理地打开拉练,把包里的东西逐样地取出,一一陈放到桌面上。新款手机、汉字寻呼、IBM掌上电脑、高档MP3随身听、纯金钥匙练……最重要的当然是一本软羊皮做的钱夹,纯黑,瘦长,高雅,含蓄,颇有皇家淑女风范。但打开一看,却熠熠耀眼,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地插放着两排“金卡”,除了常见的几大商业银行的信用卡外,剩余的便是高尔夫球俱乐部、跑马场和五星级乡村俱乐部使用的会员卡。这些会员卡价值不菲,每一张可能都要花费十万或十几万“RMB”才能办得下来。
“都是张大康给的张老板出手不凡,待你不薄啊。”贡志和挖苦道。
贡志雄不无有些尴尬,忙探过身去,把那些东西从桌面一糊拉,全归进手包。
“你在恒发扮演了个什么角色”贡志和问。
“什么角色。哼,我还能扮演什么角色”贡志雄冷笑着,随手把手包一撇,将它远远地撇到书房一角的一张折叠沙发上。
“你想去跟张大康说什么你小子唯恐天下不乱”
“我的二哥哎,天下正在大乱。已经大乱。不是我贡志雄唯恐不唯恐的问题爸在省委常委会上亲自拍板决定,把大山子搞成一个新型的工业开发区,他前前后后投入了几十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