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书记-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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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挺急。杜光华一听就知道是那个说话做事挺生分的杨处长了,便说:“噢。请你告诉他,我已经走了。”那个服务生犹豫了一下:“这……”“怎么,还要我自己去跟他这么说吗”杜光华见他那么为难,便有点不高兴地问。
“不不不……那位杨先生说,不是他要跟您说话。是我们大山子开发区的一把手,管委会主任兼党委书记马扬要跟您说话。”那个服务生忙说。
大概因为“开发区的一把手,管委会主任兼党委书记马扬”要驾到,宾馆一层门厅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那个总是偎缩在阴暗角落里,很少有人光顾的咖啡吧,这时也突现了出来,六七张小圆桌上沾满茶迹的旧桌布立即被新桌布取代。好几大桶热带观叶植物居然“从天而降”,让杜光华眼睛为之一亮,心里也温暖许多。从未谋面的宾馆总经理、副总经理、客房部主任、餐厅部主任、营销部主任……纷纷云集在门厅里……过去站没站相、坐也没个坐相、总是扎堆聊天的服务生们,这时也都毕恭毕敬地站立在各自的岗位上……“哎呀呀呀……马主任,怎么可以劳您大驾呢”马扬一出现在大厅门口,杜光华就略有些夸张地伸出双手,快步迎了过去。
马扬回头问杨处长:“给杜先生安排住的地方了吗”杜光华忙说:“不用。不用。”马扬依然只对杨处长下令道:“快去。告诉总台,要一个豪华套间。”杜光华忙做出一副惶惶的样子:“真的不用。我刚退了房。”
马扬这才回过头来,很诚恳地对着杜光华说:“我请你再多留一天。费用,由我方负责。杜先生,这点面子你还是要给的嘛。”杜光华说:“该谈的,我和杨处长都谈了……真的不用了……”
这时,办完住房手续的杨处长,拿着房卡和房门钥匙走了过来:“请上楼。204房间。”
马扬却对杨处长说:“你先去看一看,是不是最好的那一套。要不合适,让他们换另一个豪华套间。”
204豪华套,的确是这个宾馆最好的一套房间。
“告诉总台,给204房间每天送两次水果。”一进房间,马扬对杨处长做了这样的吩咐。“马主任……马主任……您要这么见外,我真的一分钟都不待了。我是大山子人……”杜光华忙说。“来点水果怎么就见外了呢大山子人就不吃水果”马扬笑道。
杜光华默默一笑道:“恕我直言。听说您主任基金账上,能调动的现金只剩下三千多元了……”他想刺激一下这位“一把手”,测试一下他会做何种反应。见了这第一面,凭自己这些年在“江湖”上走动的经验,他觉出这个马扬非比寻常,这让他心动;但不知在这“非比寻常”的外表里头,跳动的又是一颗什么心他得摸清这一点。
马扬也默默一笑道:“你没见我坐着一辆新车吗我刚才知道,我机关车队里还藏着一辆宝马、一辆捷时达,一辆奥迪2点6。”说着走过去,哗地一声拉开窗帘,指着窗外一片灰蒙蒙的景色,对杜光华说:“当我们大山子整个负债率高达百分之一百好几十、大多数厂子没法开工、纯粹依靠国家银行贷款过日子的时候,我们却用公款养着这样一个豪华型四星级宾馆。明白我说的话意思吗这座宾馆里,有六套这样的套间是专门给前市委市政府和总公司、矿务局领导留着的。百分之六七十的市委常委会和矿务局党委常委会,也是借座于此召开的。甚至起草一个很普通的市委文件,也要在这里包上两三个房间,住上六七天,或一二十天……我们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大都市只有三十万人啊。而所有这些费用都是名正言顺地用公款报销,计算在公司的经营成本里了。杜先生,你是腰缠万贯、亿贯的大老板,你舍得这么花你自己的钱吗”
杜光华的心又一动,但他没作声。他想再听一听,再看一看。
马扬却又在催促杨处长了:“去拿水果呀。我这个手里只剩三千元主任基金的开发区一把手,也得请我们尊贵的客人吃点水果啊。”
杨处长向外走时,对另外两个在场的机关干部示意了一下,他们便一起出去了。然后在总服务台就发生了这样一场对话:
餐饮部主任:“中午饭按什么标准安排三千元一桌的标准还是五千元一桌的标准过去,市里和总公司的主要领导来,都是定的五千元一桌的标准。但实际上,我们是按九千元一桌的标准给他们做的。对市和总公司两级领导,我们向来都特别优惠。过去总公司领导宴请广州上海方面来的老板,规格都定在一万五千元一桌……”
杨处长:“等一会儿吧,我得请示一下马主任。”
餐饮部主任:“今天你们是付现金,还是签单”
杨处长:“这也得请示。”
餐饮部主任略有些为难地:“那……就请快一点定。我们还得提前通知后头作准备。”
杨处长不耐烦地:“那也得请示几千元一桌的饭,现在可不能随便吃了。现在开发区的领导,不是过去那个总公司领导了”
与此同时,在楼上204房间里则进行着下面这样一段对话:
马扬:“跟你说一句实话,我现在非常需要有一个人来大山子投资。我得开个张啊”
杜光华笑笑:“我看出来了。”
马扬:“往我这儿投这笔钱,我坚信,你不会后悔的。”
杜光华:“我现在开始也有这样的感觉了。”
马扬:“当然我不会给你写任何保证书。”
杜光华:“我知道您不会干这种傻事,也没想让您干这种傻事。”
马扬:“但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你要的那三万平米地,按一平米一百五十元的价格给你。”
杜光华:“我这个价,已经高出你们一年前卖给恒发公司那一万多平米的价三十倍了当时,你们怎么那么善良,只跟恒发要了五块钱一平米”
马扬:“现在咱们不讨论过去的事。一百五十元一平米,给你三万平米。而且让你独资经营。跟你签二十年合同。”
杜光华:“五十年。”
马扬:“二十年。这一点不能再谈。”
杜光华:“三十年。”
马扬:“二十年。”
杜光华:“二十五年。”
马扬:“二十年。”
杜光华:“好吧好吧。算你厉害。二十年。成交。我独资经营。”
马扬:“但还得附带两个条件。”
杜光华:“哈哈。名堂在后头哩”
马扬:“先说《永在岗》公司。《永在岗》公司你还要不要了”
杜光华:“要啊。但是,也别着马腿哩。谈不下去。”
马扬:“《永在岗》公司你必须跟我们合资经营。这是我们下岗工人亲手创办的一块名牌。它牵涉到我们好多万下岗工人的感情问题。不能兜底都卖给你了。”
杜光华:“合资,没问题。关键是要严格按《公司法》来操作。按投资比例来决定管理权限的分配。你们出资百分之五十以上,这个董事长你们当。否则,对不起。除非,你马主任来当这个董事长。我同意。”
马扬:“哈哈。想让我为你打工你想得美董事长,可以让你当。但我们得要这个总经理。我们有个省级劳模,他创办了这个公司。我想给他一个更大的舞台,磨炼一下培养一下……”
杜光华:“你想磨炼谁培养谁,我不管。只要你出资百分之四十。总经理人选就由你们定。要是出不到这个比例,一切免谈。”
马扬:“资本家啊。真是资本家啊。”
杜光华:“甭管什么家,我早说过,谈判桌上,必须先小人后君子。一切按游戏规则来。啥都讲人情面子,就没有规范的市场了。没有规范的市场和市场规范,我们这些民营企业家,不去坑蒙拐骗,就只有死路一条……”
马扬:“别忙着给我上课,资本家先生,百分之四十,我给你。”
杜光华:“马主任,这个问题,我跟你方的谈判代表整整谈了八九个小时,要是有一线希望,我今天也不会退了这房间准备离开大山子了。”
四十三、谈判双方都要摸底
马扬:“现在,你是在跟我谈。我告诉你,百分之四十,我给。”
杜光华:“仅仅在这一个方面,你们的资金缺口就是二百万。这情况你清楚吧”
马扬:“放心,这二百万我不会让你给我垫上的。”杜光华将信将疑地看了看马扬。马扬:“第二点,我要跟你谈的是,出让给你那三万平米土地,在两年内,你要用这些地,替我做一件事。”
杜光华警惕地问:“做啥”马扬:“替我种两年草。”杜光华:“种草”马扬:“准确地说,是一种德国进口的草皮。”杜光华:“还得是德国进口的草”马扬:“是的。当然,有一点我要说明,我不会让你白干。占用你两年资金,两年的损失,我会按银行贷款利率赔付给你。种草用的一切费用,我也会在两年后付还给你。但是现在你得替我垫付这一切费用……”
杜光华:“为什么要在这三万平米地上种草”马扬:“对不起,我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告诉你这里的原因。”
杜光华:“现在不行”马扬:“现在不行。但是你现在就得替我把草种上。”
杜光华:“那抱歉,现在我也不能跟您签这个合同。我要先期投入上千万哩。我可不能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用这些钱打水漂。”
马扬:“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这会儿我还不能说,有几件关键的事情还没有个眉目……”
杜光华:“那等你什么时候能说了,咱们再签。”马扬:“但我需要你草签一个合同。”杜光华犹豫着。马扬:“给我二十天时间,最晚不超过一个月,那几件事就会基本有个眉目。到那时候,我一定会详详细细地把来龙去脉给你讲一遍。你听下来,如果觉得我想做的事值得你为它冒一下险,你再跟我正式签合同。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就吹。我绝不为难你。”
杜光华:“你稍稍透露一点内幕嘛。毕竟是上千万的大事,我的首长同志……”
这时,杨处长敲敲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瓶酒。
杨处长:“可以吃午饭了。”马扬从杨处长手里把酒拿了过来。杨处长又拿出两只酒杯。马扬往酒杯里斟满酒。
马扬:“杜先生,很抱歉,开发区党委制订了几条章程,不管来什么样的贵客,只许具体负责接待的那个部门领导陪客人吃饭。其他人、特别是管委会的主要领导,一概不许陪吃陪喝。为了我们这一次合作,我在这儿先敬你一杯酒。饭,我就不去吃了。一会儿由杨处长代表我,陪你用餐。”
杜光华:“对不起,这杯酒现在我还真不能喝。请允许我再考虑一下,给我二十四小时。如果到那时候,我觉得可以跟您草签这个合同了,我再来喝这个酒。”(请注意,他在推开那杯酒,接触到冰冷的玻璃杯的时候,手指突然微微地颤栗起来。如果你能观察得再细致深入一些的话,你还会发现,这一霎那间,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僵硬。甚至目光都有些呆滞了。还好,这种变异闪电般地袭来,又闪电般地消失。只有手指的颤栗,延续了好几分钟……)
杨处长:“杜先生……”马扬立即做了个手势,没让杨处长再往下说。马扬:“好。我等你二十四小时。”杜光华:“痛快。我喜欢跟懂道理的痛快人打交道。”
二十四小时。已经过去几小时了204豪华套间。偌大个会客室里,空空落落,很显然,杜光华已经在这儿把自己关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早已进入屏幕保护状态。屏幕上,一只硕大的水母在漆黑的深水里缓慢地游动着,伸缩着,探寻着。烟灰缸里也积满了烟头。杜光华把自己放倒在长沙发上,身边放着一瓶精装的二锅头,那酒已经喝掉一多半了。他端着一个原先用来喝茶的玻璃杯,怔怔地看着屏幕上游动着的水母出神。杯子里还有大半杯酒。
“叮咚”———有人按响了门铃。他忙折起身,把杯子里的酒倒进马桶,放水抽掉,然后又赶紧把酒瓶藏进柜子,把烟缸拿进卫生间,并把散乱地扔在沙发上的六七本时尚、家庭、政法、言情类的杂志一古脑儿地塞到枕头底下。这里头好象还有一两本欧美出版的色情杂志。最后,他用浓茶过了过嘴,又掏出一小罐口腔清洁剂之类的东西,往嘴里喷了两下,定了定神,梳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去开门。
进来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谈辉。杜光华马上又变得“神采奕奕”了,问:“搞到什么新情况没有”老人四下里略略地打量了一下,反问:“你从网上又查到些啥”“啥也没查到。媒体好象还没怎么注意这个新兴的开发区……”老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这里有两个不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