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书记-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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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同志长期以来早已不习惯、也不愿意使用遇事总有自己独到见解的人。假如,不做好充分的铺垫和引导,这些同志他们可不在少数会认为你之所以要使用马扬这样的人,完全是迫于上头的压力,是手软,心虚,无能的表现,是大叫骡哑吧了,狮子狗倒了毛,无形之中会损及省委的权威性和凝聚力,在一定程度上甚至会起到涣散士气、影响斗志的负面作用。前一阶段,他分别找潘祥民、邱宏元等这样的老同志谈这件事,就是要摸清底情,为出下一手牌做准备。另外一个原因,也使他不得不十分地慎重。道理很简单,在众目睽睽之下,坚持使用马扬,可以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万一马扬是个“捧不起的刘阿斗”,是个嘴上行,实干不行的家伙,这负面影响就不仅仅要伤及他个人辛苦一世在K省地面上建立起来的声誉和信誉,更严重的是,时间因此被耽误了,他就再也没有那个可能去兑现自己对中央所作出的那种承诺,横刀立马,下决心解决大山子问题。因为,他的任期只剩下最后这两年了……用还是不用
贡开宸不止一次地逼问自己,又不止一次地劝告自己,不要用了吧……此时此刻,何不去使用一个没有争议的人呢毕竟自己的任期只有最后的两年了,还争什么高低呢最后两年啊……那么,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全身而退”了像阿Q一样为自己一生画上一个并不圆的“句号”,就此罢休哦,不,贡开宸同志,如果真是这样,您还不如“阿Q同志”那样的“伟大”和“光彩”。“阿Q同志”匍伏公堂,虽然颤颤栗栗,但他还是紧抱着竹杆秃头毛笔,在竭尽一切努力地想着要去把自己这人生的句号画圆。最后之所以没能把它画圆,只为他“没这本事”而已。而您呢您机巧未尽,雄风犹在,就这样轻易放弃了人生的这最后一笔。两年,两年又怎么了“若要足时今已足,以为未足何时足”,要知道人生自古如此啊……是的,使用马扬是有风险的。但是,为什么不看到一旦把马扬这样的人用好了,就会给当前略显沉闷的K省干部队伍注入一股清新之气,也会给一部分面对众多积重难返的国有大型企业而稍感“计从何出”的同志一个震动……这也就是中央所说的“精神状态”问题嘛!
是耶?非耶?
二十、“考核”等着马扬
到现在为止,所有的调查材料里都没有谈及这么个重要情况:群众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贡开宸想起自己曾经下令让组织部搞民意调查;于是,赶紧伸手去按响了电铃,把郭立明叫了来。
“组织部最近送什么情况报告来了吗有关干部民意调查方面的。”他问。郭立明心里一慌,忙说:“我……我去查一查……”“查什么这么重要的一份报告,送来没送来过,你自己心里还没数”“我印象中好像是有过这么一份报告。……”“有过这么一份报告为什么不及时给我送”“……也有这种可能,当时想到您曾经明确过,让宋副书记来过问一下马扬的事。我可能把这个情况报告送到他那儿去了。我这就去查一下发文登记本……”
几分钟后,郭立明来报告查找的结果其实他并没有查。回到秘书室后,只是在办公桌前坐了一会儿,让自己慌慌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因为这件事根本不用查,他始终都记得很清楚。“是送宋副书记了。”“送去有多少天了”“十……十天左右吧。”“哦……”“我这就上宋副书记那儿把这份材料取来。”“不必了。吕部长那儿还留着有底吧让他赶紧再复印一份送来。”郭立明立即给吕部长打了个电话。二十分钟后,材料便送到了贡开宸的办公桌上。
百分之七十三点多贡开宸震撼了。大山子有百分之七十三点多的群众要求马扬去当他们的一把手。极难得啊。“百分之七十三”。他甚至都有些妒忌这个“年轻人”了。十分钟后,他告诉郭立明,明天晚上的一切活动安排都顺延,他要亲自去看望马扬……“住得简陋了一点。还适应吧”贡开宸环视了一眼这用车库改装的住宅,端起茶杯小小地呷了一口,问:“这茶不错嘛。哪儿的”
“嗨,很一般的炒青。倒是我自己家后山上那几棵老茶树上产的,绝对是当年的新茶,还是自己家做的……”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几分钟后,马扬忍不住了,开始切入“正题”:“贡书记,我那份给国务院研究中心写的情况报告绝对不是背着谁在告您和省委的刁状。当时的情况是……”
贡开宸忙挥挥手:“就算是告刁状,也没什么不可以嘛。谁说省委、就不需要接受广大党员群众的监督党中央没这么说过吧党章上也没这么规定吧你的那份情况报告,批评省委在大山子市和大山子矿区一系列问题上处置失误……”
“贡书记,我写那份情况报告的本意,绝对没有要批评省委的意思。我在大山子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对大山子的问题感同身受,可以说有切肤之痛。我很清楚,大山子问题的造成,绝对不是哪一届两届省市委的责任。它也不是我们K省一个省的问题。当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有两个同志针对特大型国有企业的问题来搞调研,经人介绍,找我聊了那么一聊。我把我在大山子工作的那点经历和感受跟他们说了说,他们非常感兴趣,就动员我写成文字……我真没想那么复杂……也没想到这份情况报告居然一直捅到了中央领导那儿,最后会给您添那么大麻烦……说实话,当时如果我真是存心使坏,要跟您、跟省委作对,后来打死我,我也不敢退了那几张火车票,让全家人陪着我继续留在K省面对您和省委一班领导同志。”
对马扬这一番长篇表白,贡开宸嘿嘿一笑道:“这么说,你留下来,也只是为了表明你的正大光明”
马扬恳切地答道:“我还不敢这么说。其实我留下来,也是有私心的……”
“哦说说。说说你的私心。”
“多年来,我一直以自己是K省人而骄傲,因为K省作为中国的工业大省,拥有中国规模最大、数量最多的特大型国有工矿企业。可以这么说,中国早期的社会主义工业化是踩在我们K省人的肩膀头上起步的。而这份家当,正是我们K省人的父亲和爷爷亲手创下的。作为K省父亲们的儿子,K省爷爷们的孙子,怎么能让这份家当败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呢……说实话,当初策划调离K省,反来复去痛苦了好些个晚上。而决定退掉火车票留下来,真的只花了几分钟时间,我自己都为自己如此‘反复无常’而感到吃惊……”
“我爱听你这番‘甜言蜜语’。但我更希望听听你的具体打算。”
“具体的……反正我已经留下来了。我这人到底值不值得省委信任、我这颗小棋子到底往哪儿搁,就全听您的了。要杀要剁,反正也就这一百来斤。”
贡开宸笑道:“好嘛,都开始跟我论堆了”
谈话气氛如此协调,完全出乎马扬的意外。觉得机会难得,于是,忙暗中盘算了一下,便想趁机摸一下的“底牌”;迟疑了一下,问道:“……您觉得,大山子有我这样的人干的活吗”
“想到大山子去当一把手”贡开宸含而不露地问道。
马扬脸微微一红,忙“撤退”:“我没这个意思……”
贡开宸把眼睛一眯,再问:“那是什么意思”
马扬淡淡一笑道:“什么意思,最后也得由组织决定。”
“哈哈……果然名不虚传,你这个不老不小的中滑头”贡开宸大笑起来。
这时,一直在楼下那辆奥迪车里守候着的郭立明急匆匆跑上楼来向贡开宸报告,省军区首长打来电话,说,去马公岛视察这次军事演习的中央首长可能要比原定的到达时间提前两小时。贡开宸一听,立即起身告辞。马扬忙叫了一声:“黄群,贡书记要走了。”黄群即刻从小扬屋里跑来,问:“贡书记,您不再坐一会儿”贡开宸一边向楼下走去,一边笑道:“再坐就惹人讨厌了。”黄群忙说:“您这样的贵客,稀客,我们盼还盼不来哩。”已经走到楼梯当间的贡开宸立即转过身来,笑指着黄群的鼻子说道:“俗套了吧这么说,就俗套了。”黄群的脸却一下红起:“这是我们的真心话。”
贡开宸挥了挥手,一边说,一边继续往下走去:“行了行了,别在背后骂我就行了。马扬,今天晚上咱俩谈得不错。但有一条,你可给我记住了,以后不管谁再让你整谁的‘黑材料’,只要跟咱们省有点关系的,都想着提前跟我这个打个招呼。眼里没这个可不行哦。啊”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关照道:“这两天你不是正闲着吗有本书,你找来翻翻,是军区一位中将副司令员前两天在饭桌上推荐给我的,叫什么来着”郭立明忙应道:“《战略论》。英国人利德尔·哈特写的。”“知道这个利德尔·哈特吗,大学兼职教授同志”马扬忙说:“不知道……”
这时,贡开宸已走到奥迪车跟前了:“找来看看。这个利德尔·哈特,是上个世纪英国的一个大军事学家,在西方军界很有点影响。这家伙鼓吹战略上要搞迂回,反对正面跟人死拼硬打,抬杠顶牛。我看呐,这本书,正适合你。啊去找来翻翻。”
贡开宸的车刚从视界里消失,马扬便大步跑上楼去翻找那本《战略论》。他记得他们家收藏过这本书。他很早就听说过这位国际军事学界的巨子。刚才只是不想让贡开宸扫兴,故意说“不知道”。但书买来后,也的确一直没看。这一搬家,又全搁乱了。找了一会儿,还真把它找到了。随手翻了翻,却一点读它的心情都没有。满脑子都在复映着贡开宸今晚说过的话,眉目间传达的各种“信息”。他一点一滴地回味,寻找可能的迹象。所有的疑问,所有的期待,所有的不安和激动,都集中到了这一个问题上:“他真的会把我放到大山子去当一把手可能吗”就在这时候,家里的电话机响了。直觉告诉他,这电话很可能是贡开宸打来的。贡开宸有一个重要决定要对他公布他一把抓起电话。果然是贡书记。“……你准备一下。准备在最近一次省委全委会上,给全体省委委员讲一讲你打算怎么解决大山子的问题。”他竭力保持语调的平静:“为什么要我去讲”“让你讲你就去讲但有一条,别尽讲空道理。不是让你去给省委委员们上课,而是去接受考核。听明白了吗是上考场”
哦,上考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浑身的血又一次向上涌来……
二十一、全委会前的“大漏子”
十天后,省委办公厅来电话通知马扬去白云宾馆参加省委全委会。一早,车就来了。马扬赶紧收拾整齐,便去隔壁小扬的卧室里跟母女俩“告别”。昨晚为一盒录音带的事,黄群挨了马扬一通很严厉的批评,一气之下,就去女儿屋里的小床上挤着了,一晚都没回自己房间的大床上来。应该说,得知马扬要去参加省委全委会,黄群当然是高兴的,但她也有一份特别的担心,担心马扬上了会,在那种气氛的熏染之下,“激情澎湃”起来,再度向贡开宸主动请缨,去大山子当什么一把手。“什么叫‘再度’好像我以前曾经无数次向贡书记请过缨似的。”马扬笑道。“你敢说你没主动请过缨”“没有。”马扬一口否认。黄群当即从她的抽屉里取出一盒录音磁带,又去小扬房里取来录音机,播放了一段马扬和贡开宸的对话录音。马扬一听,这不是那天晚间贡书记到家里来看望自己时,他俩的谈话吗立刻严肃起来,很不高兴地责问道:“你怎么可以偷录我和之间的谈话”黄群一开始还挺得意,说:“我怕他为了让你留下,拼命跟你做各种各样的许诺,以后又赖账。所以……”“所以你就偷录我们之间的谈话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快毁掉它这是党内纪律绝对不允许的亏你也是个老党员了”马扬板起脸,厉声斥责,还不依不饶地拍着桌子命令:“快去毁掉它”黄群从没遭到过马扬这么“凶狠”“绝情”的对待,一下子既感到失了大面子,也觉得无比委屈,便完全愣在了那儿,僵持了好大一会儿,看到马扬仍板着脸等她处理那盒录音磁带,这才从录音机里取出磁带,往马扬面前一扔,说了声:“给你……给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就跑女儿房间去了……早晨听到敲门声,小扬要起来开门,黄群一把拉住小扬,不让她理睬马扬。马扬只得转身走了。见马扬真要走,黄群又赶紧下床来开了门,嗔责道:“不吃早饭,你上哪”马扬说:“会务上有早饭。”黄群板着脸,说了句:“上午是报到。万一没安排早饭呢”去了厨房,不大会儿功夫,便把早饭给马扬做得了。
马扬端起一杯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