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霸天下-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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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没有了,母亲是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
“如果母亲已不在世呢?”对方这样答。
高掌西怔住了,凝望着眼前的汉子,觉得他似有泪光,便问:
“你母亲不在世了?”
“连所有家人都不知去向。我是个孤儿,在西安出生,在政府的孤儿院长大,从未见过父母。”
“对不起。”高掌西歉然。
“不要紧。身在福中的人最紧要抓住幸福,没有这番好际遇,人还是要活下去的。像我,你看,不是活得顶快乐的。”
“你能这么想,太棒了。”
“谢谢你的鼓励。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比有母亲更幸福,
但世界的重大不幸又未必属于无母的孤儿。“
高掌西点头,对这男子有了很好的印象。
彼此似乎熟络起来,就坐着闲谈。
男子还跟高掌西说:
“你饭后要喝咖啡还是茶?”
“什么?”高掌西惊喜地问。
“我只有龙井以及雀巢,合你口味吗?”
然后,男子又从背囊中摸出了几个茶包。
高掌西失笑:
“你那八宝囊内还有什么东西?”
“你留落在荒山野岭之中三天,要用的东西,全部齐备。”
“好,我去烧水。”
“成吗?还是我来吧!别辜负了你母亲把你培养成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
水终于烧开了,高掌西并没有想到水壶是会这么烫的。她一手抓下去,就惊呼起来:
“哎呀!”
男子抢步上前,捉住了高掌西的手,细看,急道:
“你怎么这样笨手笨脚的,看,烫伤了。”
那语气像是成年人责怪一个顽皮的小童,不懂好好照顾自己似。在粗豪的声音内荡漾着温情,充满着关怀。
这为高掌西带来了一种新鲜的感觉,这感觉无疑是好受的。
好受得令高掌西忘了皮肉的痛楚。
她像个受了惊的孩童,眨着双眼,不敢哭,不敢再喊痛,因为怕再受一种带着情意的责难。
她只抿紧了嘴,不知在细味刚才那掠过心头的好感觉还是在忍住火烫的灼痛。
男子没有留意到高掌西的表情,老早已冲回堂屋找他那背囊,拼命地翻出了一支药膏,再走到高掌西跟前,不由分说,抓起了高掌西的手。
“痛不痛?”他问。
“还可以。”她答。
“不可能不痛,你是如此的娇生惯养,皮光肉滑。”高掌西涨红了脸,在她活着的这二十多三十年里,未尝有人这样子跟她说过话。
这男子,老是在粗糙之中,显示他的细致。
别有一番叫人受落的魅力。
高掌西差不多看傻了眼,她目睹自己的双手交托在一个陌生的男人手中,任由他轻轻地把药膏,一层又一层地涂上去,温柔地扫抚在她右手的五个指头之上。
曾几何时,她高掌西的双手曾经轻轻放在庄达华的手上,将终身付托于他。
丝萝非独生,愿托乔木。
然而,结果呢?
再朝这个方向想下去的话,高掌西不是子痛,而是心痛了。
她甩一甩头发,把思维拉回这个陌生男人身上。一个新相识结了自己的照应,竟是如此细腻而又温柔的,为什么呢?
高掌西想,因为他们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基本上不相往还,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人性善良的一面得以一帆风顺地发挥出来。
她和他的相处是短暂的,再不会有日后的任何系连,一如蓝天上一撮飘浮的白云,飘过,就算了。因而,一定美丽。这跟她生活圈子内的人物截然不同。
活在香江那特定的环境之内,什么时候都是山水有相逢的。
今日的恩,可以变为明朝的怨。
从前的爱,能够是将来的恨。
在哪时哪日曾犯的一点过错,可以是一直含脓的肿瘤,在十年八载之后,忽然毒发攻心,害得人措手不及。
逼得所有城内的人,天天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去减低他日多一重困扰的机会。
香港,是世界闻名的压力之城。
其来有自。
高掌西抬眼望那汉子,怎么自己为了他,而想得这么远,这么深,这么透切?是为了一个什么缘故,而翻动着心路历程,作些什么准备?
那男子是在极端舍不得的情况下才放下高掌西的手的。
当他把那纤纤玉手放在自己掌上,为她敷药疗伤时,似是如获至宝。
天下间有如此柔若无骨的一双玉手,令人不能置信得像站在黄狮寨巅,观赏那天然的怪石绝壁一样,无法不叹为观止。
就在此刻,那男子有个童话式的幻想。他但愿自己是在渺无人烟的丛林内,拯救了一位蒙难的小公主,他拖起了她的手,轻吻下去。
这一吻,会令他整个人震栗,每一根的神经都会颤动。
柔情原是最最最刺激的。
不是因为自己轻薄,而是那双手,忽尔的在他心目中,如黄狮寨一样,迹近稀世奇珍。
这番发现,跟他很多年之前,第一次造访张家界时,是没有两样的。
唯一的不同处,或者就是黄狮寨可一攀再攀,金鞭溪与琵琶溪可再三莅临。可是,眼前这双纤细柔美的手,明朝一到,就很可能后会无期。
他甚至不知道她贵姓芳名。
才这么一想,男子一边为高掌西泡了茶,一边就故意问:
“喝咖啡恐你睡不牢?”
“不,我能睡与否与咖啡无关。”高掌西答。
“那么,要换一杯咖啡吗?”然后他笑:“我不知该怎样称呼你?”
高掌西本想把姓名讲出来,但翻心再想,不成。
在于一个绝对陌生的环境内,对一个百分之百陌生的异性,透露她的真正身分,未免卤莽妄撞,兼带着危险。或者,她现今跟这男子独处都已是一重危机。
只是高掌西教自己不要朝那个方向想,对方能对一个孤身女子的加害,在于这大自然的环境之内,他只可能获得最原始的利益。
-个男人在一个女人身上得到的原始利益是什么?不言而喻。
唯其有这个顾虑,表现更不轻松,更易引致危机。
相由心生。
不能把这些危机的顾虑表面化,否则可能得出一个相反的效果,演变成一种莫可名言的诱惑。
对双方面的诱惑。
故而,高掌西坦然面对一切。
况且,在这个崭新的境况内,她以脱离旧形象的姿态出现,是最适当不过的。
高掌西应该仍留在香港,是高氏家族内的一员猛将,企业界中的一颗慧星。
站在黄狮寨巅,与陌生男子为友为伴者,是天地间的另一个女人。
这女入的名字嘛?
高掌西答:
“我露西。”
“是英文名字。”
“从小便在美国出生长大的中国人都先起了英文名字,然后中文名字与英文名字类同。”
男子点头。
高掌西怕自己不够诚意,于是多加一句:
“我姓顾。”
“顾小姐。”
“叫我露茜。”
现在有了名字,对方反而不好意思称呼了,他有点腼腆,然后然后想了想总该回敬,才是相处之道、于是说:“我姓杨,单名一个青字。”
“杨青,我就这样称呼你,好吗?”
“好的。”杨青奇怪自己是个爽朗的人,为什么在称呼上竟有着为难?他怕叫她露茜,他忽然只愿意在心上默默地叫喊她,而无法说出声来。
在心上低呼或呐喊一个名字,其实更深刻,更能有韵味。
尤其是一个拥有如此美的玉手的女人名字。
捧住了茶杯,他们开始絮絮不休地谈起话来。
起初的话题尽绕在张家界,杨青向“露茜”介绍很多在这山岭内生长的花草树木,他如数家珍地背诵出来,再加分析,趣味盎然。
高掌西托起腮帮,像个在榕树头细听故事的乖乖小孩。全神投入。
然后,她眨动着精灵的大眼睛,问:“这么多花草树木,你最喜欢哪一种”
杨青兴高采烈,毫不犹豫地答:“当然是珙桐,那是被国家列为稀有而珍贵的古老树木,是备受保护的,属于世界性观赏的植物。”
“珙桐?”高掌西连名字都没有听过。
“对,珙桐分布在海拔一千米以下的山坡谷地。它的特色是四季开花,每一簇花都会成球状,由很多雄花伴着一朵雌性花组成,学名叫鸽子树,农民对它却另有个迷人浪漫的称谓。”
说到这儿,杨青停住了,是卖一下关子,还是另有别情,高掌西并没有心情深究,她只是急于想知道珙桐那个俗名如何浪漫与迷人。
于是她问:“那叫什么呢?我猜一定跟这四季常开的花的结构有关系。”
无疑高掌西是聪明的,她猜对了,杨青告诉她:“俗称‘坐拥花魁’。”
“嗯,就因为众多雄花之中,只有一朵雌性花之故吗?”
“对了。”杨青问:“你觉得这名字怎么样?”
“还可以。”
“你有更好的建议?”杨青问。
“明天我们有机会在山上看到珙桐吗?待我看了花,才给它另起一个名字。”
“好,这游戏好玩极了。”
“你此来是否与我一样,为了游山玩水?”高掌西问。
杨青笑道:“我此来,既为私也为公。私事当然是张家界百访不厌,但愿长居于此。”
“公事呢?这儿会有公事吗?”
“有。我是来寻找两种生长于这山区的动物,要捉捕一两只回去。”
“你是猎人?”高掌西有点骇异。
细看杨青的模样,倒也有几分似。
他身材魁梧,带着浑身英爽的豪气,有一种威仪,也有一种架势。
那不是属于商家人的气派,也不是念书人的气质,而是久经江湖风险生出的一份坦然与舒迈,最有风采。
杨青若是属于原野森林,与天然动物为伍的话,是令人入信的。
杨青想了一想,问:“你不主张射杀动物?”
高掌西奇怪对方有此一问,一时还未及回话,杨青及悦:“我告诉你,如果动植物的死亡能带来人类的新生,也只好牺牲它们了。我们不是活在一个为了本身利益而至互相残杀的世界吗?人对人尚且如是,何况是对待动植物呢!”
然后杨青叹一声:“无疑,这仍是可惜与可怜的。”
高掌面笑而不答,说到这番人吃人的道理,没有比她看到更多的实例了。
在这山头野岭之上,追捕逐杀一些小动物,又算得了什么事。
一个香江商场之内,仍不留神,就会被强者吞噬。
早一阵子,城内首富荣必聪因为管教一子女过严,他的一子一女荣富与荣宁联手反抗,加盟韩统集团,差一点整个荣氏三国就被韩氏家族吃掉,就是一例。
亲如父子骨肉,尚已在利字当头之下,一个个你死我活,何况是山野间的一一些动物小生命。
高掌西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青问:“露茜,你笑什么?”
高掌西歪一歪头,问:“你听过保护野生动物这一类的机构没有?”
“听过。”
“社会上还有很多很多这类充满着人类同情,发挥着人类爱心的机构,作猜倩在这些慈善机构内有没有人吃人的事件发生?”
杨青一听,呆住了。
他没有想到高掌西能提出这么个发人深省的问题。杨青自明所指,在国内与国外均有些慈善机构,里头平等的人为了权势地位,一样打得头崩额裂。
凡是团体,需要领导有人,而在上位者又不得不拥有优惠特权的话,就会有刀光剑影,杀戮取替。
杨青只得点头同意;
高掌西感叹:“这最近,我们城内的一个社会福利机构,才为了改组问题,两帮人争夺那名誉会长之衔,而拼命拉关系以坐大声势,从而建立夺得宝座的影响力。”
高掌西没有把故事细叙出来,就是为了香江四大家族之一的韩统填房夫人,要扩张她在名媛之中的名望,于是要韩统支持她去竞夺那个世界残疾儿童香港分会的名誉会长宝座。谁知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偏又被另一香江富家练重刚的儿媳妇练余劲秀所垂涎,除了斗多捐款之外,还各自遍找城内的富家世家为她们作后盾。
到最后明显的分成了两派人马,各为其主,展评剧烈的宝座争夺战、其中有些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与江湖恩怨,复杂得不可想象。
不是做善事就能一手抹煞了人类之间的矛盾,在为善背后,只要们牵制着权益分配,一样会有格杀勿论式的斗争。
反而远远不及在崇山峻岭之中追捕几只动物,来得一干净简单。
杨青说:“你的感触,我能体会。有操守的猎户,对于濒临绝种的动物还是会手下留情的。”
“这已经比城里的人更有道义了。”
不是吗?大都会内濒临绝种的动物,无疑是先讲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