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敌人-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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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面色不悦道:“在中国不请客吃饭怎能推销出产品,上回还有客户要打高尔夫呢,医药公司的费用比明罗高多了也没见李斯特生气过。”
王经理赔着笑:“我说过多次可是没用,总部给明罗的费用率就比其他公司低,”她对我叫道,“小岳,把钥匙送过来,表都锁在抽屉里呢。”
我郁闷地交还钥匙,站到安妮旁边时她瞟了我一眼,笑道:“练得怎样?有没有胆量向我挑战?”
“准备得很充分,就怕临门一脚不行。”我悻悻道。
“信心不足,没关系,多打几次就适应我的风格了,有空再叫你。”她说着接过损益表继续和王主任研究其中的数据。
坐到位上我揉揉手指头,苦肉计宣告失败,下回换什么招数呢?
可是机遇这个东西永远以令人想不到的方式光临。
第三天上午总部通知王主任过去参加财务主管会议,她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半小时后打电话给我说刚才太匆忙,忘了那串钥匙挂在抽屉上,叫我赶紧送到总部会场。
放下电话我面露喜色,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早知如此昨天何必演那出苦肉计?
当我踏入总部大厦时,保险柜钥匙的印痕已安然躺在兜里印模上。
来到二楼多功能会议室,在门口迎面碰到一个皮肤白皙、面容姣好、矜持而冷漠的女孩。
“温晓璐!”我脱口而出。
她惊讶地停住脚步,打量我几眼谨慎地说:“我们见过面吗?”
“我是岳宁!新丰中学初中部三班,后来初二上学期你转学去了外地,对不对?”
“哦,是的,我们全家去了济南,”她仍掩不住眉目间的疑惑,“真对不起,我几乎忘了新丰中学同学们的模样。”
“时间太长了嘛,很多同学我也忘了,不过你长得特出众,谁会忘记班上漂亮的女生。”我恭维道。
这句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她紧绷着的脸微微松弛了些:“当时不过丑小鸭一个,我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模样,你是来办事还是……”
“刚刚通过招聘进来的,明罗公司财务室。”
“这么巧,”她瞪大眼,“我在总部财务部,平时常来常往,居然一直没遇到过,这会儿是参加会议?”
“不是,送钥匙给王主任,”我微笑道,“晚上一起喝茶叙叙旧,怎么样?”
“唔,”她犹豫了一下,“今晚可能要加班,这是我的手机号,明天再联系。”
“OK。”我心情愉快地说。
一个上午办成两桩重要的事,实在太幸运了。
温晓璐,女,二十六岁,山东济南大学财经系毕业,现在圣地德曼集团总部财务部,未婚。
调查明罗公司财务账不过是外围工作,真正的核心任务是通过总部财务大账寻找犯罪线索,而温晓璐就是解开这个谜底的钥匙,因为财务部六个人中只有她是中国人。
真正的岳宁已不在人世,他于去年七月因杀人案被实施枪决,但他的整套档案和个人资料却被保存了下来,其中包括学生生涯的所有照片,在初一入学的集体照上,便有温晓璐。说实话,那时她长得确实很普通,就像岳宁,照片上分明是稚气未脱的小男孩,谁想到日后会沦为一个杀人犯?
可以想象为了这项潜伏计划有关方面做了多少努力,进行了多少大量而细致的论证,最后才筛选出“岳宁”这个符合情理又天衣无缝的身份。
没有今天的偶遇我也会制造机会“认”出这位初中同学,然后逐步搭上关系,为今后窃取重要情报打下基础。据情报显示她还没有男朋友,不知派我冒充岳宁时有无考虑到相貌因素,嘿嘿,打着执行任务的招牌勾引女孩子倒也不错,大概就是韦小宝所说的花差吧。
美中不足的是温晓璐有些冷冰冰的,脸面表情始终木然而不苟言笑,与明快开朗的安妮截然相反。这就不对了嘛,上小学时老师教过“雷锋歌”,歌中教导我们: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虽然大家在外企为老外做事,但同志之间的热情还是应该保持一点点的。
直到临下班王主任都没有回来,方姐很有经验地早早挎起小包溜之大吉。正遂我愿,我白天已配制好钥匙,正计划好等下班后四下没人时下手。
关门,关灯,放松,入定,我坐在办公室静静等待。与国内企业没有星期天只有星期七不同,外企就这点好处,工作高速运转,节奏紧张有序,但下班时间一到员工们就如退潮般迅速撤得干干净净。对外企老板来说加班意味着要多付工资,所以他们要求在工作时间内完成自己的任务,否则就说明你效率低下。想想也是对的,像日本人视加班为天经地义,若是有一天不加班便惶惶不安,担心自己的工作被人取代或是快被辞退,很多日本男人下班后都到熟悉的酒吧坐一会儿,在家人面前树立工作繁忙的形象。老实说尽管日本人很有钱,就冲这一点我非但不羡慕,反而有点同情他们。
七点钟左右大厦内几乎听不到人声,清洁工、乒乓球爱好者都陆续离开,没有人干扰我的工作。取出钥匙、聚光小电筒、数码相机,镇定地来到保险柜面前,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孔中。
“咯咯”,心中一喜,钥匙果然有用!
接下来该输密码了,我默念着981223609,戴好手套,手指刚刚触到按键,这时楼梯间传来交谈声!
好像是王主任的声音!难道她刚刚散会回来取东西?
来不及细想,我迅速将东西收好如离弦之箭冲出办公室并反手虚掩上门,闪电般奔到六七米之外的楼梯上,毛身窜至三楼与四楼的转弯处。
十六秒,在警校练的功夫没搁下。
“要不要向韦尔先生汇报一下?”刚蹲下王主任已从二楼楼梯拐上三楼。
好险,幸亏快了一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悄悄一拭,额头上全是冷汗。
“不必!”竟然是安妮的声音,“你是不是认为我无权过问这件事?是不是韦尔决定的事就可以不和通气?”她的措辞中显出少有的强硬。
“当然当然,你是总经理嘛,刚才我是说凡我经手的外部账都得到韦尔先生授权,他会证明一切,并没有拿他做挡箭牌的意思。”王主任的话软中带硬,真看不出她竟敢这样对顶头上司说话。
“你必须直截了当地说明而不是将所有的事都扯到一起,”安妮怒气冲冲道,“我只问那件事为什么不向我报告?”
说话间两人上了楼,又听王主任惊讶道:“谁最后离开办公室的,怎么连门都没关好?太过分太没有责任心了。”
“进去再说。”安妮显然无心纠缠这些琐事,她的心情很坏。
“砰!”门被关上。
没过多长时间里面传出激烈的争执,安妮说得更多,由于语速很快来不及考虑干脆夹杂着英文。出于安全考虑,我不敢过于靠近,只贴在墙角边听了一鳞半爪。似乎总部有几笔钱通过明罗公司的账过渡了一下,被人行监管部门查出来有问题,安妮对此事完全不知道,可作为总经理却要承担相关责任。
稀里糊涂背上黑锅,换作谁都会火冒三丈。
以王主任谨小慎微的性格不至于敢在账上乱来,此举必定在韦尔的授意下进行。问题是总部与明罗之间发生款项往来本属正常交易,为什么要瞒着安妮呢?我得出两个推论:一是王主任应该直接参与总部某些不为人知的行动,它们背后也许就隐藏着我想查知的秘密;二是到目前为止安妮对集团暗中的勾当毫不知情,所以才大动干戈。我多少松了口气,这么漂亮明亮的女孩如果参与动辄有杀身之祸的犯罪活动,无疑大杀风景。
大约五六分钟后,又听见“砰”的一声,安妮怒气冲冲摔门而去,“噔噔噔噔”直接下了二楼。
继续耐心等待,希望王主任也早点离开好让我完成未竟之事。本来我就认为顺着明罗公司可以查到集团犯罪的珠丝马迹,听两人一吵更加坚定了信心。可平时准点下班从不耽搁的她好像不着急了,先是翻箱倒柜找东西,然后打电话,谈了十多分钟,接着索性打开台灯摆出一副挑灯夜战的架势。
今天没戏了,撤退!
悄无声息拐下二楼轻轻舒了口气,随手到兜里拿自行车钥匙,谁知不小心将复制的保险柜钥匙掏了出来。
“岳宁。”
我吓得一哆嗦,紧张之下钥匙差点掉到地上,回头一看却是安妮,见鬼,刚才她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待在二楼办公室。
“还没下班?刚才在财务室怎么没看到你?”她毫无城府地问。
“我……我在八楼苦练,准备向你挑战。”我急中生智回答道。
“嗯,原来是这样。”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摆出胜利者的样子和我开玩笑。
“看起来你的心情不太好?”
“一点点小事,”她不打算将刚才发生的争执告诉我,岔开话题道,“一个人租房子住,在哪儿吃饭?”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偷懒时就吃方便面。”
“中国人好像都有做厨师的天赋,难怪欧洲的中餐馆多如牛毛,”她感叹道,“这里的美食太丰富了,以至于我来这儿三四个月体重陡增,回想起在牛津读书时一日三餐吃汉堡包的经历,你会觉得天堂与地狱的区别其实很简单。”
“有个笑话讲什么叫地狱般的生活,德国的警察,意大利的总管,英国的厨师……”
没等我说完她哈哈大笑,声音又脆又响很富感染力:“确实如此,如果你在伦敦连续吃一个月烤牛排,大概世上没什么东西能让你反胃。”
看她情绪好转,我乘机说:“晚上有别的安排吗?我想邀请你品尝正宗京式名菜——涮羊肉。”
她眨眨眼,狡黠地说:“英国绅士们请女士吃饭必须预约,否则被视为失礼会遭到拒绝。”
我像煞有介事道:“刚才算预约,现在是正式邀请。”说着夸张地伸出右手,身体微微弓下。
安妮双手背在身后,转动眼珠道:“按说我要拿点架子的,可涮羊肉三个字太有吸引力了,让我无法抗拒……就算非正式晚宴吧。”
走出大厦她边朝停车场走边找车钥匙,我开玩笑说不太远,坐我的自行车去吧。她一听却当了真,雀跃道好哇好哇,不过你得答应到人少的地段让我骑一会儿。
“这是一辆比较旧的自行车。”我小心翼翼地说,安妮毕竟是堂堂外企集团下辖分公司总经理,年薪以万元为单位而且按美元计算,这种身份的漂亮女孩坐在这种自行车上太丢身份了。
“没事,旧的好骑。”她不经意道。
车子上路后安妮说:“骑自行车在英国是件奢侈的事,一辆普通自行车标价通常在一百英镑左右,而且市区没有中国的专用车道,许多路段甚至禁止自行车通行,想过瘾只能到公园、赛车场之类的地方。”
“可英国却有许多成绩优秀的自行车运动选手,中国虽号称自行车大国,比赛成绩乏善可陈拿不出手。”
“就像乒乓球运动,起源于欧洲,但一直被中国运动员称霸,形成世界打中国的格局。”
“不提乒乓球好吗?回忆失败会让我没胃口的。”
她开心地咯咯直笑,过了会儿道:“岳宁,让我骑一会儿吧。”
我停下来让给她,有点不放心地道:“平时开惯汽车的人,骑自行车适应吗?”
“瞧不起人是吧,我曾在牛津商业管理学院的自行车比赛中获得第六名。”
“佩服佩服,这么说较起真来恐怕我又得输给你。”我肃然起敬,敢情安妮是运动健将,玩什么都很出色。
骑了一段后车子下坡,安妮非但不刹车反而连连加速,嘴里大叫“真痛快,真痛快”。我警告说小心点,这里与英国不同,路况复杂,骑飞车的小伙子特多,别撞着了。
话未说完从左侧巷子里冲出来两辆自行车,明明看见有车也不减速,嘻嘻哈哈双臂撑在笼头上炫耀技巧。她显然缺乏突发情况下的应变能力,惊叫一声惊慌失措地将车笼头扭来扭去,最后猛地向右侧栏杆一撞,我猝然不及被甩在路边草丛中,“口平,”右腿外侧正正吻到一块废水泥石块的棱角上,疼得我眼冒金星,刚刚抬起半边身体想坐起来,“刷,”安妮带着尖叫如重磅炮弹砸到我身上,可怜的右腿再次狠狠地与石块亲热了一回。
这回没有疼的感觉,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还来不及品味美女在怀的感觉,她已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一迭声说对不起,我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坐在地上气苦道:“牛津大学第六名就这个水平?太丢人了吧。”
她揉揉受伤的手腕道:“忘了告诉你,商业管理学院里会骑自行车的人很少,所以只有七个女生参加比赛。”
“噢,倒数第二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