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敌人-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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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分,除公鸡之外很少有那种可以拍拍打打胡吹猛侃的情谊。
安妮就任部门经理的第二天就又和约翰等一行人去了西北,对领导层初步圈定有合作意向的三个城市作进一步考察和洽谈,李斯特要求他们“最好带合同回来”。
偶尔在办公室遇到温晓璐,还像往昔一样淡淡的话语不多,发短信过去难得回几个字,晚上约她出来也推说没空。是知道我和安妮之间的默契,还是上次那个吻出了问题?我疑神疑鬼百思不得其解。可没过两天她竟然主动打电话约我出去吃饭,席间神情更见柔婉并不时露出甜美的笑容,与白天表现判若两人。更让我受宠若惊的是有一次看电影时她居然挽着我的臂微微将头靠上去,与其他情侣别无二致。
只是她不喜欢夜生活,每次必定在九点钟之前赶回家,而且问了多次都不肯说具体住在哪儿。所以表面看两人关系越发亲密,但只要谈及自身便惜言如金话语寥寥,使我对她的了解仍停留在初级阶段,她的私人生活、工作经历、人缘背景等一片空白。我最感兴趣的总部内幕、财务状况之类的情况更是绝口不提。这种严重偏离原先设计方案的发展态势让我有些不安,男女关系上连连突破,而侦查线索方面一无所获,倒好像真在公款泡妞。
一天夜里突然有个陌生号码打到手机上,接通一听是梁丘华,他匆匆说自己正在郊区,为防止手机被监听只能打公用电话。
我一惊:“你又惹上什么麻烦?”
“还是那件事,我查过金致厂初建时报送的规划设计图,上面注明东侧楼房属非生产区,一层做车库和储藏室,二楼三楼是职工宿舍,对照你上次的说法,我怀疑他们建筑时就把内部改装成车间从事秘密生产。”
他顿了一下说:“我实在按捺不住便动笔写了篇报道,把溱南河受污染的情况详详细细地描述一番,并用春秋笔法隐隐提到玫瑰河和金致厂,这下可捅了马蜂窝,猫在家没几天发现住所四周常有不三不四的人转悠,女朋友也被跟踪过好几次。家人怕这样下去容易出事,硬把我赶到了乡下。”
我真诚地提醒道:“当心点,我在酒吧被打的场面你都看到了,那些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避过风头再说。”
他得意道:“但金致厂的日子也不好过,有人将报道发到网上,引来很多外地记者过来采访,神出鬼没地活动在厂区周围,一有风吹草动就按快门,保安们不敢随便动粗难受死了,哈哈……”
网络的力量真不可小觑,可这一来势必打草惊蛇让那些人暂时收敛犯罪活动,念及此我说:“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弄清事情真相?从外围偷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记者们总不能一直守在那儿,等他们一撤金致还会继续秘密生产,继续污染环境。”
“要有耐心,”他神秘地说,“我还有一招撒手锏,过些时间你就能看到效果了,再见。”
经过近三周的谈判,约翰终于代表集团与西北某个城市签下投资意向书,一行人回来后安妮只来得及和我打了声招呼便被叫到李斯特那边汇报。我把几则通报整理好之后到各部门分发,这个工作原来是小项负责,我来了以后自告奋勇承揽下来,原因很简单,这是到各部门溜达的最佳借口。
来到仓储部见所有人正围在桌边看图纸,部门经理在里面叹了口气说,要不让明罗的卫生巾挪挪窝,腾出地方放我们的货。
一位办事员嘀咕道:“金致搞什么鬼,货全压到总部仓库,干脆让他们把东西直接送到明罗仓库得了,何必费这么多事。”
部门经理手一摊道:“李斯特的命令,大家只管执行不要问为什么。”
见没人注意到我,赶紧退出办公室站在走廊尽头理了一下思绪。
总部大厦后面有两排标准化仓库,电脑自动调节光线、温度、湿度和吸尘,并安装有欧洲防火防盗警戒系统。主要存放生产欧蓝的核心原材料和一些贵重药材。为了金致而腾清原有库存,可见货物的价值非比寻常。然而公开的财务销售报表显示,金致厂主打产品叫诺德哌,是欧蓝系列之一,用于冠状动脉梗阻的辅助治疗,出厂价每盒六十八元,与那些每克价值比黄金还贵的欧蓝原材料、与动辄几万几十万美元的稀少药材相比差之千里,李斯特为何指定存放到总部仓库呢?
解释只有一条:都是记者惹的祸。
被梁丘华报道吸引而来的大批记者给金致带来巨大压力,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免得遭来麻烦。
毫无疑问,这批货物并非诺德哌而是秘密车间生产的产品,否则区区几十万元的货完全可以按惯例存放到明罗仓库,只要加强警卫就是了。既然货物来路不正,为了预防跟踪,自然不敢在记者眼皮底下运输分流到计划中的销售地点。所以就将总部仓库作为临时中转站,记者分身乏术不会成天盯在总部附近,等时机成熟再分运出去。
想到这里我意识到真正的考验来临了,我必须设法进入仓库弄清这批货物的真面目!如果顺利得手并证实当初的猜测,也许能提前结束任务班师回朝!
回到行政部我一边慢慢誊抄机要目录一边考虑夜里的行动方案,小项拿张纸条从外面进来忙着打电话,通知三家制药厂各送一台发电机到总部。等他打完电话我说这边不是有一台发电机吗,要这么多干吗。他晃晃纸条说约翰的最新手谕,四台发电机都接到后面仓库备用。
看样子动真格了,我更加坚定晚上行动的决心。
临下班前安妮夹着笔记本在门口闪了一下,我知道她的意思,磨磨蹭蹭做了些别的事才一本正经来到她的办公室。
“大西北的风光如何?”我笑着道。
“不错,正宗羊肉泡馍和酸辣汤果然好吃,只是麻辣吃多了脸上长出了小痘痘,”她摸着脸皱皱眉头,“美食与美容,二者不可兼得,很麻烦很矛盾。”
我上前细细打量道:“没有啊,我怎么看不见。”
她认真地说:“这边有一个,还有那边……”
“太小了,恐怕用手摸才能感觉到……”我说着将手伸过去。
她开始没注意我的阴谋真将脸凑过来,转念反应过来又缩回去笑道:“好你个岳宁,几天没见倒学了不少新花招,想讨我的便宜不是?”
令人窘迫的西方式坦率,我叹了口气道:“多运动多睡眠,痘痘很快就会消失。”
她翻开笔记本说:“谈谈工作吧,这几周发生了哪些重要事项?”
行政后勤无小事,我一五一十将近期发生的事详尽细致地说了一遍,最后轻描淡写提到发电机。
“什么?约翰亲笔写纸条?”她有些怀疑,“整整一天我们都在李斯特办公室讨论到西北投资的事,怎么突然想到用发电机?”
“具体情况得问小项,我不是很清楚。”
她点点头:“行,你替我叫小项过来……等等,”刚起身出去她又叫住我嘴角含笑,“没有别的事?”
知道她在暗示晚上一起吃晚饭,我不由暗暗叫苦,从技术层面上讲潜入总部仓库的难度比金致还高,需将身体状态调节至最佳并制定充分考虑各种情况的应急方案,这些准备工作至少要三四个小时,可是我也清楚让安妮不高兴的后果,毕竟我们有好几个星期都没在一起。
“如果你不觉得旅途疲劳,如果你不担心小痘痘,我想……”
安妮嫣然一笑:“又来了,曲曲折折,这是你邀请的一种方式?”
“不,我会根据你拒绝的理由找一家适合你的的餐馆,比如我们可以到口味清淡或是环境安静的……”
她笑眯眯道:“无须费心,还到城北大排档。”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今夜天公作美,厚沉沉的乌云笼罩了整个天空,将月亮遮得严严密密没有一丝光亮。圣地德曼大厦所处的地段并非闹区,入夜后街上基本无人,暗淡的路灯下偶尔有一两辆车飞速掠过,转瞬便消失在马路尽头。
脱去风衣仍然一身黑衣,贴着树木从阴影处来到月星大厦,几个起伏晃过保安进入配电间,用工具轻轻卸下总闸门外层保护壳,然后点燃一支蜡烛放到火线与连线中间的位置,再打开后窗灵巧地翻身出去直奔对面总部,喝退伦敦后径直进入地下室配电室如法炮制。
总部仓库离大厦约四十米,四周水泥高墙密不透风,正前面两扇大门上方一左一右装着两只监控摄像头,任何人进去都得用员工签到卡刷卡确认身份,这是第一道关卡。磁卡通过身份识别进入电动门后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对面两扇大门分别通向一号仓库和二号仓库,大厅中央有个环形站台美其名曰“服务台”,三名威风凛凛的保安把守着至关重要的防线,出入仓库必须出示持有李斯特亲笔签字的证明,否则即使约翰和韦尔光临也没用。可保安无权打开仓库,仓库大门的正副钥匙分别掌握在仓储部经理和仓库主管手中,只有两人都到场同时插入钥匙才能开锁。
听起来有些麻烦,如果一天提七八次货非把管钥匙的人跑断腿不可。但总部仓库的主要功能是保管重要、珍贵物品,没有考虑存放普通货物,出入频率不是很高。
我静静地潜伏在仓库右侧花坛下,掐着表计算停电时间。六分钟后蜡烛燃到尽头,架在它顶部的铜丝正好碰到火线和连线形成短路跳闸,整个月星大厦将一片黑暗。由于没有固定维修人员,按照平时约定会请总部电工过去查找原因,等电工过去约五分钟后总部大厦包括仓库也会陷入漆黑。我已事先剪断了几台发电机线路,无法立即实现后备供电,从电工赶回来到排除故障之间有十五分钟左右,这个空当仓库周围地带伸手不见五指,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初秋的风微微有些凉意,不紧不慢地吹得树木哗哗直响,万簌俱静中蓦地升起一丝警兆,好像当年参加野外生存训练时误踏对方陷阱的感觉。我不安地四下张望,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异常,只隐隐从紧闭的电动门内传来保安打哈欠和说话的声音。
会不会是对方设下的圈套?我心生疑忖,慢慢回想刚才的行动,每个步骤每个细节都进行得相当谨慎,按说不会留下破绽。即使征用仓库和调集发电机是故意下套,没有梁丘华提供的信息也不可能联想到这一步,也许我过于紧张。
看看表,此时月星应该已经跳闸了,还有几分钟这边也将出现意外。正准备将表调至倒计时状态,突然眼前一黑,整个院子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圣地德曼大厦的停电时间居然比预计的提前了三分多钟!
一时愣住不敢轻举妄动,搞不清楚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蜡烛燃烧时间是经过精确计算的,长的一根放在月星短的一根在这边,误差均不会超过十秒,除非我紧张之下把两根蜡烛拿错了,可我分明记得当时比较之后才放置的,不可能发生这等低级错误。
是按计划行事还是果断中止行动,我脑中剧烈斗争。无数案例表明凡是脱离控制发生意外的局面必定隐藏不可测风险,一个细微变化中往往蕴涵极其可怕的杀机。
“吱吱”,保安们手动打开了电动门,因为仓库是密封结构,全靠电脑控制调节空气对流和干湿度,停电后里面会很快缺氧。原计划是利用保安出来透气两眼抹黑之时迅速击倒他们,然后冲进去设法开锁。我查阅过原始记录,两个仓库大门采用的德国原装进口双保险机械锁,里面有十三粒弹子能有效防止被撬被盗,不过在基地训练时正好练习过这种类型的锁,保守估计三分钟内就能打开。
三个保安出来后嘟囔埋怨,还有人问同伴有没有打火机想抽根烟消乏。我蹲在花坛下犹豫不决手心都渗出了汗,拿不定主意是否冒险为之。
这时黑暗中传来短促的闷哼和摔倒声,我悚然一惊赶紧戴上夜视镜看去,却见三个保安如一摊烂泥瘫倒在地。谁抢在我前面捷足先登?来不及思考箭一般闯入电动门,一眼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大门前低头开锁。
该死的黑衣人,上次险些置我于死地,我热血沸腾拔刀蹑手蹑脚靠过去,还有两步之遥时他好像感觉有动静猛然回头,我举刀当胸便刺,他侧身闪过后连退几步通过夜视镜目光灼灼地打量着我。
不能被他看破形迹!我继续上前展开暴风骤雨式的进攻,起初他左躲右闪好像力不能支,连连后退,过了会儿冷不防撩起一腿踢在我右臂上,饶是早有防备还是被震得生疼,身形微晃一下。他抓住机会连续飞铲、横扫、刺踹,让我持刀在手却发挥不出威力反而落了下风。
没刀打不过,有刀还是打不过,真是拳到用时方恨少,这时才后悔上警校时没有在散打训练中多下工夫。
战至酣处他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