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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谁是敌人-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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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隐约知道她的父母与我家在很早以前开玩笑似的定下娃娃亲,这也是当时被嘲笑是夫妻的依据。不过这一说反让我们不好意思起来,周佳低低说声“拜拜”便匆匆进屋了。
  当时也考虑是否打电话给她说明我的处境,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所谓南方之行只是一个松散的、没有具体内容和特定含义的约定,也许只是随便说说,太过认真的话反会被人耻笑。
  不过那个除夕之夜我们聊得真的很开心,那是一种无拘无束,简单纯真的氛围,我想我会永远记得那晚的月亮,还有微笑的周佳。
  天色由明转暗,由暗转黑,无数颗星星好像镶嵌在水面上,草丛里响起了各种不知名小虫的叫声。
  我很有耐心地继续等待,直到时针指向十二点附近,是时候了,零点前后正是人睡眠最深最疲劳的时段,这时候厂区内无论哪道警戒线都难免产生松懈和麻痹。
  我换上蝙蝠侠的行头,将俞总送的弹簧刀掖在怀中,在夜幕下沿着河边向金致厂潜行。
  走了十多里,远远看到绵亘数里的高墙,面向公路的大门上有一排霓虹灯组成的大字:金致制药厂。
  借着月色可以清晰地看到墙头隐隐泛着银光,像一条白练蜿蜒穿行在高墙之上。
  电网!
  我心中一凛,不消说,墙内一定布满监控,涵盖了所有区域,任何一个入侵者将毫无保留地显示在监控室屏幕上,只要被锁定方位,保安们能在几分钟内包围这块区域。
  趴在草丛里思考了一会儿,我悄无声息地蛇行到后侧泄水沟。根据环保部门规定,排污口处必须修建大水池,一是用于收集沉淀物做二次处理,二是为安装环保设备预留净水槽。即使目前排污口已改道,但水池功能不会废弃,里面肯定装满了剧毒而且奇臭无比的污水。按常识在水分渗透的作用下这块地方包括墙壁都比较潮湿,不适宜安装电网,更没有必要设置监控盯着一汪死水。
  所以泄水沟附近应该是一处安全死角。
  四下环视一遍,我迅疾无比跑到墙根下掏出飞虎爪轻轻往里面一抛,再拉了拉,抓得很紧,我“蹭蹭蹭”几下来到墙头一看,判断完全正确,这一段约二十米没有电网。心里暗暗得意,慢慢伸过头向墙内一看,哇,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景象,一股极恶极臭之气熏得我头昏脑涨,四肢酥软,眼泪鼻涕一齐流下来。难怪不用电网,就凭这种毒气足以挡住所有窥探者。无奈之下只得折回到河边将面罩浸湿了戴上,然后在上面蒙了层厚厚的口罩,双保险。
  再次爬到墙头向下看,果然是一个二十多米长十多米宽的大水池,里面黑糊糊不知是些什么,可以确信的是不管是谁掉下去都没有援救的必要。池子贴墙而建,墙根处仅有宽度不足半尺的空隙。
  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如走钢丝般越过“死亡之池”,眼前是四排高大宽敞的仓库,每一排的值班室都亮着灯,仓库四周的监控闪个不停,一丝不苟地盯着每个角落。仓库两侧都是两层楼房,上面宿舍下面车库,每一间都上了锁。再向前七八排都是厂房,有的灯火通明机器隆隆,有的黑灯瞎火悄无声息,身穿消毒大褂戴着口罩的工人们来来去去非常忙碌,我换到隐蔽的角度观察货箱外包装,隐约可见“欧蓝”字样。
  好像没问题,这是正常的生产活动,梁丘华说的污染是确有其事,几乎所有的制药厂都存在这个问题,只是轻重程度不同而已,死亡威胁可能就有些杯弓蛇影了,说不定真是某位记者同人开的玩笑。
  但高墙之上的电网和无处不在的监控又似乎在提防什么,若说为欧蓝而设就显得小题大做,实际上与国内其他心脏突发症的特效药相比,无论是技术含量还是药效欧蓝并不出众,它占领市场的唯一优势就是价格,所以没有必要做这样严密的防范。
  厂区之内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借助飞虎爪我攀上竖立在仓库左后方的水塔,从高处俯视厂区布局,这才发现其结构大有玄妙,我原来的推断出了偏差。
  问题在于东西走向的四排仓库并非落在厂区中轴位置,而是偏西大约十多米,因此东侧一排又高又长的楼房占地比想象中要大多了。我戴上具有夜视和红外功能的眼镜,细看之下发现这楼房果然有诡异之处,第一,二楼走廊上空无一物没有半点生活气息,不像西侧晾晒了很多衣裳;第二,楼下每间大门上方都有监控摄像头;第三,隆隆的机器轰鸣声不仅仅是生产区厂房内发出,东侧楼房里也有声音,而且更嘈杂、更刺耳。
  楼内也有生产车间!
  再看刚才进来的那块区域也有问题,在“死亡之池”左边靠仓库的地方,还有一个简陋的砖结构平房,虽然低矮但占地不小,粗估下来不过比水池稍稍小了一点。平房与旁边的水泥房之间相联着一根粗大管道,水泥房顶端平台上有个变压器,散热孔不断向外吐出热汽,从外表看应该是工厂里常见的污水处理设备。
  咦,生产出来的污水不是全部进入大水池吗,为什么污水处理管道反而通向平房内?金致厂区内确实处处透着怪异和疑点。
  调整一下眼镜倍率,准备查看东侧楼房附近有无藏身之处,突然身后传来几声“嘟嘟嘟”的鸣叫,我急速回头打量,猛然间白光一闪,两只亮如白昼的大探照灯齐齐刺破夜空,将我整个身形纤毫毕现地罩在光柱里。
  我竟然站在探照灯面前探头探脑,真是自投罗网。
  生产区内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塔上有人!”
  顿时下面像是炸开了锅,到处都有人叫“保安!保安!”,厂区内各个通道的路灯陆续打开,特别是东侧楼房附近一下子冒出许多人影,大多数手中都握着家伙。
  我左手一扬甩出飞虎爪搭在栏杆上,跃出两步后身体顺着绳索“哧溜”滑到地面上,既然已暴露我也不再顾忌监控追踪,索性放开手脚直往水池方向狂奔。
  那是唯一的逃生之路,我别无选择。
  保安们好像看穿我的用意,也拼命往那个方向赶,这一来仿佛成了百米竞赛比着谁先到达终点。
  跑至池边时两个保安快了一步拦在前面,手执电警棍对我冷笑。我中途变速转向左侧,乘两人身体移动过程中露出的空当快速切到中间,左边保安抡起电棍“呼”地扫过来,我微微一侧身擒住他的手腕夺下武器向后一磕,架住来自右侧的攻击,两棍刚碰瞬间我顺势向上一挑,那只电棍脱手飞入池中。左边保安不甘心失败一个前扑抱住我的腿,我用电棍在他颈部敲了一下,“哎哟”,他身体一阵抽搐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右边保安见此状吓得倒退两步不敢上前。
  制伏两个家伙不过几秒钟的工夫,可这空隙又赶来三名保安张牙舞爪将我围在中间。眼见后面人影憧憧援兵越来越多,我一咬牙向前猛冲,三人结成人墙挥舞着电棍死死卡在要道上,他们明白只要拖延至大队人马到达就万事大吉。
  冲到离人墙两三米处,我单手用力一挥,电棍脱手正正打在中间保安的脸上。
  “啊!”他掩面惨叫着倒下去。
  我随即做个假动作欲抬腿向左,落脚却插到右侧,抢在保安举电棍之前踢在他肘部,然后闪电般从他身边擦过去。另一个家伙急忙起步追赶,我三步并两步跳上水池平台之际陡然刹住,一脚踢在他心口上。
  虽然没练过跆拳道,这一下也够他受的。
  摆脱纠缠后跑至墙根下再次施展走钢丝绝技来到安全通道,轻巧地翻过墙头跳下去。
  刚刚松了口气走出几步,却见厂门大开,几辆汽车和摩托车飞速冲出来。
  不好!他们没有善罢甘休。我赶紧跑出几步来到玫瑰河边一头栽入水中,游出一段后隐匿在河边一丛水草中。过了会儿摩托车轰鸣声响了过来,接着几道雪亮的光柱在河边和水面上扫了几遍,有个声音说“这里没人”,接着轰鸣声渐渐远去。
  半晌才水淋淋爬上岸,凉风吹来禁不住连打几个喷嚏,他妈的冷死我了!
  早上正睡得香甜,赫连冲来电话约我到城北钓鱼。又是城北,又是玫瑰河,我现在一听到水身上就哆嗦,何况连续两天跑那边钓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金致的问题,遂懒洋洋道今天没空,上午到家具城看床和写字台,有适合的搬一套回来。“把房间修葺一新迎接女朋友上门?”他鬼头鬼脑说,“是安妮还是那个冷冰冰?”
  我打着哈哈道:“新被覆新床,夜夜换新娘,在没有结婚之前女朋友是一个广义词,不可绝对化。”
  “嘿,胆子不小敢在我面前卖弄哲学,依我看你也只剩下一张嘴,这两个女孩凭你那几下子一个也摆不平,最后还得靠我亲自出手……”他自吹自擂了半天才收线,说是到网上玩视频聊天。
  被他一搅和睡意全无,干脆起床打了一套拳,顿时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在屋子里兜了几圈,决定到来福超市转转,最好能遇到俞老板,请他转告昨晚行动中的发现。
  事与愿违,经理室铁门紧锁。只得随便拿了几样东西,递给小张结账时问俞老板的行踪,他摇头说老板不在我们高兴还来不及,谁闲着没事打听他的下落。
  扫兴之余慢慢沿着大街向市中心方向步行,既然骗赫连冲说要买家居,根据撒谎首则最起码要到家居厂转一转,知道里面有哪些新样式新品种。过了两条街拐弯时顺手买了份报纸边走边看,昨晚因为行动错过了一场意大利甲级联赛,遗憾不已。
  手机突然响起来,打开一看没有来电号码,只有一行*,保密电话,我疾步到相对僻静处接通:“喂,请问……”
  “我是3211,重复一遍,我是3211。”电话里传来单调刻板一听便知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
  刹那间全身血液一下子涌到头部,大街上喧嚣声、汽车声、吆喝声仿佛离我很远很远,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话筒之上。
  3211,单线联系的保密代号,临行前秦首长反复叮嘱要绝对服从来自这个代号的所有指令。
  我张开嘴,却发现口干舌燥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是3049,请指示。”
  “昨晚去过金致?”
  “是。”于是我从梁丘华的死亡威胁谈起,将整个过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金致这条线索有必要追查下去,某种意义上比财务数据更直接更有说服力,注意和记者相处的分寸,既提供有吸引力的资料驱动他继续调查,又不能让他介入太深破坏我们的整体计划,要视具体情况灵活掌握。”
  “是。”
  “调到集团总部后眼界要宽,不能只盯着财务部,那伙人的犯罪行径虽然极其隐秘,集团内部有些员工还是多少了解一些,所以多和其他员工交流,多掌握方方面面的线索。”
  “是。”
  “这段时间你做得不错,基本达到我们预期目的,好好干。再见。”
  放下电话我才发现全身是汗,刚才太紧张太意外了。
  漫无目的在家具城兜了几圈,期间赫连冲打骚扰电话让我过去钓鱼,我说确实没空,听听手机里的喇叭声和嘈杂声,除了市中心哪儿有这么热闹。他悻悻道算了,晚上好好睡新床吧。
  逛到中午吃了份快餐,又钻进网吧连下十几局棋,直玩至眼睛发酸夜幕降临才夹着一大堆报纸准备回家补足睡眠,这时温晓璐打来电话,问我昨天是否看到她的手帕。
  我推测可能在过山车上手忙脚乱替她解安全带时不慎弄丢了,反正香帕上没有绣名字,就算被某个自作多情的男生捡到也没关系。
  “我还以为你要主动承担赔手帕的责任。”她难得开了句玩笑。
  我环视四周随口道:“那不如请你喝酒,此刻我在市中心五角广场,对面有家德国酒吧生意不错,到那里玩玩怎么样?”
  “好,”她出乎意料地爽快,“我一个小时内到。”
  看来鲁冰花不是一块拒绝融化的冰,没有传说中那样不可接近,至少面对我的时候笑容越来越多。
  我估算了一下,从换装、化妆到开车出门至少得四十分钟以上,怎么打发如此漫长的时间?想想上午得到的指令,我掏出手机拨通梁丘华的电话。
  “我相信死亡威胁是真的,”我开诚布公说,“金致厂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嗯嗯”几声道:“我正在市区采访,方便的话半小时后见面谈可以吗?”
  “我在五角广场右侧的德国酒吧等你。”我高兴地放下电话,边喝边聊是个好主意,温晓璐一来赶走他就是了,在她面前不提梁丘华的记者身份为妙。
  酒吧里顾客并不多,只有十几个人散坐在各个角落,悠扬的萨克斯乐曲、迷离暗淡的灯光和大口径啤酒杯让人仿佛置身于德国街头的小酒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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