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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大宅门-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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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生:“那大概咱们有毛病了!”
  景琦:“行啦行啦!我跟你们也商量不出什么来,可有一样儿,你们不去没关系,一人得送一份儿礼,人一辈子就这一回!”
  敬业:“送!送——我送她一拨浪鼓儿,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景琦把眼一瞪:“我看你有神经病!”
  敬业:“反正不是她有,就是我有。”
  景琦:“你们呐!不知道当个女人有多难!她要不是真喜欢万筱菊,能这样吗?这就是情种,哎,情种!这是把她逼到绝路上了,她才做个样儿给你们看!”
  大家全听呆了。
  景琦:“你们甭瞪眼,世上这种女人太少了,难得!”
  玉婷新居西客厅。
  一式的西式家具,景琦和玉婷坐在沙发上。
  景琦:“我想过了,一个客人也别请,请他们来干什么?还不是来瞧稀罕儿!有几个真知道你这份儿情意的?犯不着叫他们来拣乐子!你要让我主婚,咱们就这么办!”
  玉婷默默地流下了泪:“七哥!你是真疼我知我,我谢谢你!”
  景琦:“我请了班吹鼓手,就是他们戏班儿的文武场,客人嘛,也有,也是戏班儿里的朋友。”
  玉婷:“他们不笑话我吗?”
  景琦:“齐福田他们一听说这事儿,都佩服得不得了,说难得世上还有这么痴情的人,给我们戏子增了光!”
  玉婷感到无比欣慰地抬起了头,脸上有了神采。
  景琦递过合好“八字”的帖子:“八字儿‘我也合过了,吉日选定九月初九,妹子,我全给你操办好了。”
  新宅。
  齐福田、陈月升等人作为迎亲的人来到门口,花轿进了大门,全套执事齐备。
  上房院廊子四周站满了人,九红、槐花、幼琼、月玲、杨亦增、陈月芝、香秀、莲心、红花、小胡、冯六等厨子、老妈子、丫头都在呆呆地望着。只有一直吹奏的鼓乐声打破了宅子里尴尬的氛围。
  花轿停在东廊子东厢房门口,玉婷披着盖头上了花轿,八抬大轿抬起向院外走去。大轿出了垂花门,家里人都默默地跟着往出送。
  花轿抬出大门,鼓乐喧天。坐在轿里的玉停,听到鼓乐声中有她再熟悉不过的京戏《虹霓关》曲牌,感动得流下了泪。
  齐福田等迎亲的人拥着花轿缓缓而行,两边站了许多围观的人。
  玉婷新居门口。
  景琦站在门口看着,身旁站着苦菊,怀里抱着披红的万筱落的大照片,有几位女客站在一边。
  见齐福田等人拥着花轿缓缓而来,景琦等人迎上前。花轿停在门口落轿,玉婷下了轿。苦菊抱着万筱菊的照片前引,玉婷在伴娘搀扶下徐徐进了大门。街道已被围观的人堵死了。
  北屋正厅。
  玉婷与苦菊抱的照片拜天地后,她俩同拜景琦,然后又互拜,景琦百感交集,心绪复杂地望着。齐福田、陈月升等人不住地擦眼泪……
  玉婷家洞房。
  大红喜字下,高燃着大红蜡烛。万筱菊的戏装照和玉婷的照片并排挂在墙上。
  苦菊抱着的万筱菊照片,已放在床上,玉婷坐在“他”旁边。苦菊为玉婷揭了盖头,悄悄退了出去。玉婷欣然四顾,满屋放的都是盛开的菊花。床帐子、被子、枕头上面全都绣的是菊花。
  一个花绷子上面绣着一朵盛开的菊花。玉婷伸手拿起收针,用牙咬断线,拆了绷子一抖,是一个大红兜肚。
  玉婷赤着上身将兜肚挂好,转身照着镜子。镜子里,玉婷怅惘地望着自己。
  玉婷缓缓走到床前,仰面躺在床上,拿起万筱菊的照片抱在怀中,闭上了眼……
  玉婷我行我素,和万筱菊照片“成婚”奇事过去不久,白家又遇上了一件奇事。
  这天百草厅刚开门营业,三十来岁的日本人田木青一,带着妻子美智子和十岁的女儿田玉兰,走进了白家老号。
  田木一家在堂中慢慢走着,看着,田木不时向妻女讲着什么。
  一伙计注意地看着,见他们在买药人的身后不时停停走走地看着,忙走过去,来到田木面前:“先生,您要买什么?”
  田木:“请问白景琦先生在吗?”
  伙计:“我们董事长不在。您有什么事儿?”
  田木:“我想见一见他,我在哪儿可以找到他?”
  伙计:“我给您打个电话问一问,请问您贵姓?”
  田水:“你就说我是从日本国来的,专程来拜访!”
  伙计一惊:“是!请稍等!”伙计忙向后面走去,田木又向妻、女指指点点地讲起来。
  新宅头厅北屋外客厅。
  小胡与景琦走进客厅,田木等忙站了起来。景琦打量着他们,发现田玉兰杯中抱着刀。
  景琦客气地:“请坐,请问贵姓!”
  田木没有坐,也没有回答,却反问道:“您是白景琦先生?”
  景琦:“正是!”
  田木:“您记得三十年前,也就是贵国庚子年,光绪二十六年,公元一九零零年,您在百草厅结识了一位日本朋友吗!”
  景琦已明白了,点了点头:“记得!当然记得!”
  田木:“我是他的儿子田木青一。”又转身介绍道,“我的妻子美智子;我的女儿,我给她起了一个中国名字,叫田玉兰!”
  景琦惊奇地看着:“田玉兰?好,好!”
  田木看着玉兰:“玉兰。”玉兰忙走上前,双手将宝刀递给景琦。
  景琦接过宝刀。
  “我一进门儿就看见了!”景琦一下子将宝刀拔出半截儿,看了看,但见刀鞘崭新,刀刃明亮。景琦感叹着:“三十年了!”将刀入鞘,兴奋地:“稀客!贵客!怠慢了,请到上房院,请!”景琦先行领路,田木等跟出。
  新宅上房院北屋堂屋。
  敬业从东里间拿着日本军刀走出交给田木,田木接过刀也拔出半截儿看了看。
  宝刀如初。田木将刀入鞘:“中国有句俗话,‘不打不成交’。我称呼您伯父,敬业就是大哥了,我父亲一直非常想念您。”
  景琦:“我们两个发过誓,中国、日本国永远不再开战,做朋友!他为什么不来呢?”
  田木:“已经故去五年了。”
  景琦:“太可惜了。他答应我到日本去,帮我在日本开个百草厅。”
  田木:“这个遗愿由我来完成吧,我是学西医的,我父亲却一直在研究中医,还逼着我们一家学中国话,他还会唱中国戏!”
  景琦笑了:“那是我教他的,‘你看那面黑洞洞’吧?”
  田木也笑了:“对对!没事儿就唱,可就会这一句。他要我学中医,临死前叫我务必来中国找您,向您学中医,我就带着全家来了。”
  景琦:“你这次来有什么打算?”
  田木:“我要开一个医院,研究中西医结合治病的方法。”
  景琦摇了摇头:“中西医虽说都治病,可治法相反,西医治标,中医治本,怎么可以结合呢?”
  田木:“结合起来,不是又治标又治本了吗?”
  西偏厅。九红正和美智子聊天,九红怀中搂着四岁的何祺,田玉兰站在何祺跟前逗她玩儿。
  九红将何祺轻轻推给玉兰,说道:“棋棋,去跟姐姐玩儿!”玉兰拉着何祺出去了。
  美智子:“这是你的孙女儿?”
  九红:“外孙女!”
  美智子:“她的爸爸妈妈在吗?见一见好吗?”
  九红尴尬地:“啊——全都不在了。”
  美智子:“啊,那以后见吧!”
  九红:“他爸爸北伐的时候死在军中了。”
  美智子满怀歉意地:“噢,对不起!”
  正厅。田木期待地望着景琦:“我这次把资金已经带来了,我希望能够在百草厅入股。”
  景琦一愣,没有答话,忙掩饰地向烟袋锅里装烟。敬业在一旁察颜观色地看着他们。
  田木看出了景琦的犹豫:“将来可以把分号开到日本和东南亚一带。”
  敬业兴奋道:“这好,来个遍地开花!要是再……”
  景琦不悦地:“敬业!”敬业忙住了嘴,不敢再说了。
  景琦:“这事儿恐怕不行,百草厅是我们三个房头儿的公产,我一个人儿说了不算!”
  田木:“大家可以一起商量吗?有大的资本投入才可以大发展,赚大钱!”
  敬业跃跃欲试,想说什么,又没敢说。
  景琦:“白家祖传的规矩,也不许有外股。”
  田木:“可光绪十一年以后,白家也只是占了一半的股份。”
  景琦十分惊讶地望着田木:“你真是了如指掌啊!可那是迫不得已,光绪十七年又全部收回,也是遵从祖训!”
  田木:“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通融一下吗?”
  景琦:“恐怕没有!”
  田木:“伯父不妨谈一谈条件。”
  景琦坚决地:“这个事情不必再谈了吧!”
  敬业已经按捺不住:“老弟,你可以在别的分号入股嘛!”
  田木十分感兴趣地:“什么分号?”
  景琦惊讶地,皱起眉头瞪着敬业,敬业似乎毫无察觉:“分号都是各房头儿自己开的,不归公中管!”
  田木:“各房都有吗?”
  敬业:“有!我在珠市口就开了一个‘中草堂’,也是白家老号呀!”
  田木:“这个‘中草堂’是大哥自己做主了?”
  敬业:“那当然!”
  田木:“能不能到贵号去看看?”
  敬业:“可以可以!”
  景琦忙阻拦:“不必这么忙着去吧,这事儿以后再说。”
  敬业:“先去看看怕什么的!”
  景琦当着客人不好发作,只好压着火儿:“已经吩咐厨房准备晚饭了。”
  田木已站起身,有些迫不及待:“不打扰了,我们先去看看!”
  敬业积极地:“走走,说走就走!”
  景琦申斥敬业道:“敬业,懂不懂礼貌!先留客人吃饭,有事儿明儿再说。”
  敬业:“礼数错不了,看完了我请他在外边儿吃!”
  景琦泄气地坐回椅子上。
  西偏厅。见美智子也站了起来,九红道:“你们去你们的,我们这儿聊,我留他们吃饭了。”
  景琦无奈地望着,田木和敬业出门远去,占元和田玉兰、何祺在院中追着,跑着,叫着。
  新宅二厅院。夜。
  黄立抱着狗和景椅巡视着宅院,景琦哈喝着:“各屋点灯——小心火烛!”
  敬业从三厅走出,一见景椅,忙又往回走。景琦发现了,喝问:“谁?!”
  敬业忙站住回头道:“爸,是我。”
  景琦冷冷地:“过来!”敬业忙走了过来。景高问道:“你跟那日本人怎么说的?”
  敬业:“他要入股。”
  景琦:“你知道这个人的来路、底细吗?”
  敬业:“不您朋友的儿子吗?!”
  景琦:“三十年了。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日本人在关外闹得厉害,你知道不知道?”
  敬业:“知道。”
  景琦:“跟日本人打交道,你得留个心眼儿。”
  敬业:“是!”
  景琦:“别的还好说,咱们祖传的秘方儿,你要是泄露给他一张,我扒了你的皮!滚!”
  让景琦说着了。就在田木来访的第二年深秋,在关外闹腾的日本关东军终于发动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噩耗传到北京。
  大风呼号,尘土飞扬,落叶满街飞滚着;人力车夫拉着车在逆风中艰难地走着;报童喊着:“号外号外,小日本儿占了沈阳城。”……
  人心惶惶。白宅,尤其是百草厅管事的人们,更是忧心如焚,担心到关外办药材的许先生的命运。
  过了两天,许先生居然回来了!景琦马上传话,全体在百草厅公事房聚齐。
  百草厅公事房。
  景怡、景双、景高、景汹、敬业、敬堂、敬谊、敬生、赵五爷、涂二爷、大头儿坐满了一屋子,无不紧张注视着刚回来的许先生。
  许先生:“……九死一生!九死一生!一路上全有日本兵把着,不是哨所,就是岗楼。查得最紧的就是药,怕的是给抗日联军弄的药,查出来就活埋。我亲眼看见的,活活儿的埋了三个药材老客……唉,那都是正经的买卖人呐!”
  景琦关切地:“往关里运也不行?”
  许先生:“他才不管你往哪儿运呢!就算到了山海关,也运不进来!”
  景怡:“总不能眼看着十几万银子的药材毁到关外吧。”敬生:“许爷、涂爷二位都运不进来,我们就更不行了!”
  敬业:“谁敢跟日本人碰啊!好家伙,活埋!”
  景琦:“总得去个人,想法子把药材弄回来呀!”
  涂二爷:“我不是推辞,再去一趟也行,可本家儿必得去一个人,不管出什么事儿,也好有个担待!”
  景琦:“那是当然。怎么看?这趟差哪位去?”
  没一个人说话,有吐痰的,咳嗽的,看报的……
  景琦有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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