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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大宅门-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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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颖轩:“比上两回都邪乎!搁着谁也禁不住这么揉搓。”
  白文氏带香伶走进,香伶忙走到雅萍旁:“妈——!”
  始终低头吃饭的雅萍,抬头用完全陌生的眼光望着香伶。
  “妈——”香伶拉雅萍的手,雅萍像触电一样急忙乱甩,发出尖叫:“啊——别碰我!别碰我!”香伶吓了一大跳,忙向后退。
  白文氏:“千万别碰她,一碰就跟要杀她似的。”
  “她这是吓的。”
  香伶的眼泪下来了:“妈!是我呀!我是香伶。”
  雅萍看了两眼没任何表情,又低头吃饭。
  香传:“妈!我是香伶,不认识我啦?!我是您女儿!”
  雅萍忽然站起:“胡说!千万别这么客气,这可是不敢当!”
  香伶:“什么不敢当,您是我妈呀!”
  雅萍:“胡说胡说!这不是叫我折寿吗!快瞧!老太太回来了!”
  雅萍指着门外:“老太太!”大家都毛骨悚然向外望去。
  香伶悲伤地望着大家:“怎么了这是?我妈这是怎么了?”
  颖轩:“姑奶奶,老太太死了!”
  雅萍似有所见:“胡说!我看见老太太来了,拄着根根儿,哟——手里那是拿着什么呢?”
  香伶:“妈,没人来,快吃饭吧!”香伶要扶雅萍坐下,雅萍猛然一声尖叫:“啊——”接着“别碰我!——”扔下筷子便往里屋跑,砰的关上了门。
  香伶痛苦地捂住脸,坐到了椅子上:“这是怎么啦!怎么啦——”
  百草厅公事房。
  颖轩、颖宇、赵五爷、景武、景怡、景双、景泗、景陆、景琦、胡总管、大头儿、二头儿坐了一大圈子人,静静地听白文氏安排。
  白文氏:“咱们老号虽然遭了不少难,可是元气未伤,细料库全都保下来了,这头一功就是赵五爷的,今后五爷的月例银和年终的红利都加一倍!”
  颖宇顺水推舟:“应该!应该!”
  赵五爷感激地:“不敢当!惭愧惭愧!二奶奶不责罚我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白文氏:“就这么定了。从明天起,老号由大房的景怡主管。西安开设分号,由大房景陆主管,二房景琦协办。”
  颖宇听着听着脸色不大好了。
  “‘南记’由三房是双主管,月例银按老规矩,产业仍属大房、二房所有。今后我就吃现成的了。”白文氏继续说着,“老太太的丧事,下月初一开吊,景怡守孝一年,明年春天与翠姑完婚。景简要尽快把季先生的灵枢送回他原籍,一概的丧葬费用全由公中支取……在京留守的伙计,每人发二十两的红包,月例银……”
  颖宇脸上变颜变色,终于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蹿到屋子中央:“等等,等等!我在哪儿呢?!”
  胡总管:“三爷!先别着急!”
  颖宇大叫:“欺负人是不是?!谁的功劳大?!没有我,老号早叫洋人烧光啦!我把家里的银子全都垫光啦!这老号再轮不着我管,也该是二爷管呐!”
  白文氏冷冷地看着,一言不发。胡总管和赵五爷皆低头无语。
  颖宇:“胡总管!你说呀!前儿你说什么来着?”
  胡总管低着头:“听二奶奶的,听二奶奶的。”
  颖宇:“二哥,你得说话吧?”
  颖轩有意晾他,站起身一边干咳着一边往外走:“吭,吭!我上个茅房!”
  颖宇有些慌乱,环顾大家:“嘿——没人理我这碴儿?!为了这个家,我可是赔得净光净!”
  白文氏:“老三!咱们家里的事儿,回家再说!”
  颖宇狠狠地:“哪儿说我也不怕!”
  白宅上房院北屋厅。
  颖宇一拍桌子:“重新分家!”
  白文氏仍冷冷地看着颖宇,胡总管在一旁站着,焦急地来回望着二人。
  颖字不客气地:“胡总管!这儿没您什么事儿了。”
  白文氏:“胡总管不是外人。”
  颖宇:“行啦!胡大爷!我指望不上你!你找个凉快地方过过风儿去吧!”
  胡总管只好摇头叹气走了出去。
  颖宇:“我是为了这个家才遭难的,你不能不管!”
  白文氏:“头一回分家,你私扣了公中银子两万多,我什么也没说吧?”
  “我知你的情!”
  “二一回,你把银子折腾光了,我把老号盘回,又分给三大股!”
  “这我也谢谢你!”
  “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这回不一样!”
  “这回,你把家里的东西全拉到你外宅去了,有没有这事儿?”
  “有!我怕洋人抢!先拉我那儿存着,没曾想叫义和团又杀了我一个回马枪!”
  胡总管在门外心神不定地听着。
  白文氏:“老三!你太不上进了,我把哪个铺子交给你,都不放心!你还按老例吃你那三股。”
  颖宇:“不行,西安和‘南记’都得有我的股!”
  白文氏:“办不到!老三!咱们把话说开了吧!你带着洋人进詹王府杀人放火,又带着洋人去关府,结果姑奶奶叫洋人给糟蹋了,你居然在老号门口写上‘此处有酒’,这一下老铺损失了两万多瓶药酒,你还带着人去劫细料库……”
  颖宇猛地站起:“嗬——怎么回事儿?你这儿数落上我了?我罪大恶极!我十恶不赦!可我没玩儿姑娘!我没杀洋人!我没和日本兵交朋友……”
  胡总管急得推门想进又没敢进。
  白文氏:“你说谁呢?”
  颖宇大叫:“你们家老七!”
  门外的胡总管直跺脚:“坏喽!坏喽!”
  白文氏:“怎么回事儿?”
  颖宇:“景琦在花园子里宰了一个德国兵,还是我帮他把死尸抬到地窖里。他还趁乱从教堂抢走了黄春,在地窖里两人住了半年多!”
  白文氏似信非信:“你少跟我这儿瞎白话!”
  颖宇过来拉白文氏:“走!咱们找他去当面对质。”白文氏甩开了他的手。
  颖宇:“我告诉你,我要把景琦的事儿捅出去,你琢磨琢磨这是什么罪!杀洋人!满门抄斩吧你!”
  白文氏死死盯住颖宇,想弄明白是真是假。颖宇则气势汹汹地望着白文氏。
  白文氏感到他说的不像是假话,想了想,大喝:“来人!”
  胡总管忙走进来。
  白文氏:“把景琦叫来!”
  胡总管:“二奶奶,三爷这次留守京城,确实冒了不少风险,我看……”
  颖宇:“你少在这儿充好人!我都看透了,人情薄如纸!什么亲的热的,谁也甭想过好日子,你不去我去叫!”
  胡总管:“我去!我去!还是我去叫!”
  白文氏仍有些怀疑地望着颖宇。颖宇拿出雪茄,划着火柴,抽了起来,幸灾乐祸地:“瞧我干什么?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发落!”
  第十九章
  白宅甬道。
  甫道上站满了闻讯出来的人们,议论纷纷,嘀嘀咕咕,白方氏和香伶、景泗和景陆、景双和景武,玉婷串来串去地打听。金鱼缸旁颖轩、胡总管、赵五爷正小声地嘀咕着。
  颖轩:“老三不是瞎编吧?”
  赵五爷:“不是!细料库转到我老家青龙桥以后,黄春一直住在我那儿。”
  颖轩:“嗨!错不该把景琦一个人儿留在京城啊!”
  赵五爷:“二爷,后悔也晚了,您得替景琦打打马虎眼呐!”
  颖轩为难地:“你说……二奶奶那脾气……我说不上话儿!”
  胡总管:“没用!三爷那儿不依不饶,谁说也没用!”
  景琦转过活屏进了甬道,匆匆走来,被胡总管拦住:“景琦!我也没辙了,你三叔什么都说了。”
  景琦:“说就说了吧,我早料到他会有这一手儿!”
  颖轩:“你胆子太大了,干事儿也不前思后想干得干不得?”
  景琦不以为然地:“干件事儿还得前思后想有多累呀,再说我也没做什么错事儿。”
  颖轩惊得目瞪口呆:“没……没错儿?我就知道我跟你说也是白费唾沫,去!跟你妈说去!”
  白宅上房院北屋厅。
  桌上放着一根半寸厚,一尺长的木板子。白文氏端坐在椅上等景琦,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
  颖宇跷着二郎腿,抽着雪茄扫了白文氏一眼,悠悠然地晃着身子。
  两人各怀心事,一言不发,默默地坐着。
  白宅甬道。
  胡总管和景传向上房院走来,两旁的人都关注地望着。
  胡总管边走边絮絮叨叨:“进去认个错儿,不能说你没错儿懂不懂?千万别犯混,二奶奶说什么你就听着,等气头儿过了,慢慢再说。”
  景琦不住点头,进了上房院,兄弟姐妹们都跟上来,被胡总管止住。
  颖轩向赵五爷说:“你说他哪点儿像我?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
  白毛上房院北屋厅。
  景琦站在屋中。颖宇像局外人一样,两眼望着窗外晃悠着身子。
  白文氏威严喝道:“跪下!”
  景琦顺从地跪下了。白文氏拿起了板子:“你敢说一句瞎话,我就把你打死在这儿!你交了个日本兵的朋友?”
  景琦:“是!”
  白文氏:“你杀死了洋人?”
  景琦低着头:“是!”
  白文氏惊讶地站了起来:“你把黄春弄到地窖里住了半年多?”
  景琦:“是!”
  白文氏愣愣地坐到了椅子上,木板子也掉到了地下。颖宇突然跳了起来:“怎么样?!我没瞎白话吧?!怎——么——样?!”
  白文氏慌乱四顾找板子。她的两手发抖,低头发现了板子,忙弯腰拾起。她站起身想举板子,突然两眼发黑,向前一倾,忙用手捂住了嘴,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一下子趴到了桌子上。
  景琦大叫:“妈——”
  颖轩、胡总管、赵五爷冲进屋,忙把白文氏扶进里屋。景琦忙站起往里屋跑,被颖宇一把拉住:“哈哈!景琦!这回你不神气了吧?
  啊?!你要是把你妈气死,你小子可就……“
  景琦突然扬起右腿,抡圆了要扇颖宇的耳光,颖宇忙一躲,一脚踢在他肩上,颖宇扑了出去。
  景琦:“我今儿非打出你的牛黄狗宝不可!”
  颖宇摔出,踉踉跄跄撞到门上,景琦扑上来,颖宇撒腿就往门外跑,累琦也追了出去……
  颖宇跑出上房院门,景琦尾追,甬道里的人都闪到两旁,没有人拦。
  颖宇喊叫着:“你小子还敢犯混!我打不过你!来人呐——”
  二人跑向敞厅,甬道上的人也忙跟着往外跑。
  颖宇沿着廊子猛跑,景琦追来,景双、景武、香伶、白方氏、景泗、景陆、丫头仆人们拥到敞厅内外站着看热闹。
  景武和景双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动。
  见颖字向垂花门跑去,景琦跨过廊子护拦阻堵,颖宇又往回跑,大叫:“景双、景武,你们就看着爸爸挨打,还不上手?!”
  人们漠然看着,没一个人上手。颖宇跑到垂花门,终于被景琦抓住,一下子摔倒在地。
  景怡、秉宽带着大夫匆匆走进,见状大惊。景怡高喊:“老七!撒手!”
  景琦一见大哥,忙撒了手,颖宇狼狈爬起。
  景怡:“像话吗你?!”颖宇忙躲到景怡身后。
  颖宇:“像话吗你?!”
  景怡:“你妈都吐了血,不说着急看病,你还撒野!”景琦垂手侍立。
  颖宇:“你还撒野!好小子!你还有理了你?”
  景琦抬头怒视。颖宇不敢再说了,忙转向景怡:“老大,你是长房长子,你得说话!”
  景怡斜了颖宇一眼,什么都没说,忙向里面走去,秉宽和大夫跟上,景琦也匆忙跟着向里走去。
  颖宇这才缓过劲儿来:“景双、景武!给我过来!”
  景双、景武向颖宇走来,敞厅里的人议论纷纷,二人走到颖宇前,颖宇大加训斥:“你们两个死人!我都被打成这样儿了,你们愣在旁边看着?!”
  景双:“爸,您要再胡闹,我们就不认您这个爸爸!”
  颖字大怒:“谁胡闹!是景琦胡闹!只有爸爸说儿子忤逆,自古以来没听说过儿子敢不认爸爸!”
  景武:“爸,你不嫌丢人啊?”
  颖宇强作镇静:“我……这都是为了你们!”
  景双:“用不看,您再这样,可是自己往绝路上走,我们哥儿俩不陪着您丢人。”
  景双、景武转身向门外走去。
  颖字:“这是怎么了?我倒走单了?……”
  白宅上房院北屋。
  大夫、景怡进了屋,景琦刚要进,景怡转身拦挡道:“你进去干什么?想把你妈气死?站在这儿!”
  景琦规规矩矩地站在了门外。
  卧室里。白文氏闭眼躺在床上,大夫在给她号脉。颖轩、胡总管、景怡都紧张看着。
  良久,大夫抬起头:“长年的劳碌、阴虚肾亏,当年月子里也落下了病。”
  颖轩:“是是,大夫说得对。”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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