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第28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银子你找我来干什么?”
“我听说,那俩孩子……你找着了?”
颖宇大为光火:“谁说的——谁说的?啊?!谁说的?”
贵武:“这没人不知道啊!”
颖宇笑了:“要不是听到这个信儿,你大概能躲一辈子不见我!”
贵武装得十分真诚:“哪儿的话!我正满世界弄银子,想无论如何把银子凑齐了再见您!”
颖宇:“甭拿这屎话填和我,什么孩子?不知道!回见吧您呐!”
颖宇说着起身要走。
贵武忙堵在门口拦住:“三哥……我给您跪下了。”见贵武跪到了地上,颖宇得意地看了看,又走回位子上坐下了,跷起了二郎腿晃悠。
贵武:“三哥,这俩孩子……”
话未说完,范掌柜正好一撩帘探进身:“二位爷还要点儿……”他见贵武下跪,不觉愣住。
贵武忙站起:“去去去!不叫你别进来!瞎串什么?!”
范掌柜连连赔不是,忙撂下了帘子退出。颖宇看到这一幕,大为开心地笑起来。
贵武:“得——三哥!让人瞧见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算栽到您手上了。”
颖宇:“你自找!”
贵武:“我自找!我是贱骨头!三哥,您知道我,一妻一妾全不生育。跟大格格瞎弄了这么一档子,倒他妈生了俩!这俩孩子我得要!”
“不跟你说了么,我不知道!”颖宇自斟自饮起来。
贵武忙坐下:“您想怎么着吧?”
“什么我想怎么着!你想怎么着?”
“您说个数,可我现在没有,您给个限,一两也少不了您的!”
“打进门儿,你就说了这么一句人话!跟你说实话,这俩孩子不在我手上,可我知道在哪儿,人家开了价儿,一万银子……我可说明白了,这里头没我什么事儿!”
贵武听傻了,愣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一万银子?您把我卖了得了。”
“你?半吊钱都不值!二百五吧你!”
“这不成了绑票儿了么?”
“你把我们家景暗弄走,那才叫绑票儿呢!你呀!现世报!”
“现世报!可您让我上哪儿弄这么多银子去!”
“你呀!猪脑子!我给你指条明路?……先倒酒!”颖宇越说越得意,贵武忙给他斟酒。
颖宇接着:“这孩子不是你一个人儿的,詹王府能不管吗?再怎么说,詹王爷是这俩孩子的外公。孩子丢了,他不急?!”
贵武:“我找他不是找挨骂吗?压根儿就不叫我进他的门儿!”
颖宇:“您自己瞧着办,这事与我无关,我也瞎操不着这份儿心!只要为了孩子的事儿,他就不能不叫你进门儿,银子也得出!”
詹王府。
贵武在大门口对詹瑜述说着孩子的事。詹瑜十分惊讶:“你说这些是真的么?”
贵武:“我要瞎说,我是你小舅子!嗨!你是我小舅子!”
詹瑜:“我去回王爷,你等会儿吧!”
贵武:“你叫我进去自个儿跟王爷说。”
“甭介。你在这儿等着。”詹瑜毫不客气,转身就进去了。
贵武无奈:“得得!我成什么人了?我怎么混到这份儿上了!”
詹瑜在花厅里向詹王府禀报贵武的事后,詹王爷很奇怪:“不是逢年过节都送银子去吗?”
詹瑜:“有些日子没送了,我说赶车的老索头儿怎么跑了,这事儿只有他知道。”
詹王爷:“这么说是真的了?”
詹瑜:“是真的,是白家三爷送的信儿。”
詹王爷叹了口气:“唉!叫他进来吧。”
贵武正在詹王府大门外“转磨”,忽见安福出来道:“请武贝勒进去呢。”贵武心头一喜,暗想这一万两银子有人出了。
一进花厅,贵式便忙给詹王爷施礼打千儿:“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詹王爷厌恶地:“起来起来吧……这事儿你想怎么办?”
刚站起来的贵武:“白家三爷说要一万银子,才能办妥。”
詹王爷火了:“这还有王法吗?光天化日之下拐卖人口,白家这又是……”
贵武解释道:“不不,白家三爷也是受人之托,这事儿跟白家没关系。”
詹瑜:“你先把孩子弄回来再说。”
贵武:“我要是有银子就不来求王爷了。请王爷开恩,这孩子毕竟也是王爷的亲骨肉啊!”
“哼!这事儿你不用管了。”说毕,詹王爷生气地转身进了后厅。
贵武愣愣地看着,又向詹瑜投去求助的目光。詹瑜挥手道:“走吧,走吧!”
贵武:“这算怎么码子事儿?总得给我个准话儿吧?”
詹瑜:“叫你别管了,这还不是准话儿吗!”
“就这准话儿?……”贵武急得要嚷嚷,被詹瑜推着出了花厅。
两人走到垂花门,贵武停住了,怯怯地望着詹瑜恳求道:“我求你件事儿,我想见见大格格。”
詹瑜鄙夷地:“大格格?亏你还想得起她来。”
贵武:“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
“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怎么了?”
“大格格也是出去找这俩孩子,连她也下落不明了。”
贵武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记得那天夜里,你拦住我的车么?那车里坐的就是大格格。”
贵武呆住了:“啊?!”
“打那天起,就再也没回来!”
贵武没有再问,痴呆呆地转身向外走去。
街道。教堂门外。
贵武茫然地在街上走着。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向哪里走,梦游一般只是迈着两腿。
当他迟缓地走过教堂门口时,里面祈祷的钟声响了。他根本不会想到,就在此刻,在仅一墙之隔的教堂大厅里,在耶稣受难像下,虔诚的唱诗班孩子中,站立着他的女儿黄春……
范记茶馆单间。
詹瑜焦急地:“那这孩子到底在哪儿呢?”
颖宇满不在乎地:“不知道。”
詹瑜:“那……在什么人手上呢?”
颖宇面无表情地:“不能说,人家不叫说。”
詹瑜:“你总得叫人跟我见一面儿啊!”
颖宇站了起来:“看来您这人挺不上路的!这事儿我多余管,我也管不了,我管得着么我!”
詹瑜急忙道:“三爷,您别不管呐!”
“您呐,另请高明吧!”颖宇说着就要走。
詹瑜忙掏出银票拦住颖宇:“别介!王爷可是挺着急的,这两张银票您先拿着。”
颖宇瞥了一眼银票:“丑话说在前边儿,出了什么事儿别找我,我图什么呀?闹不好我再落一身不是,与其这样,您趁早儿把银票收回?”
詹瑜委屈地:“三爷,我说什么了?这不求您给办事儿么,日后一定重谢!”
颖字接过银票:“那我就先收看。有您这句话叫人听着舒坦!”
“南记”会客厅。
就在颖宇和詹瑜做“交易”的同时,白文氏把银票送到了常公公和魏大人手上。
“咱宫廷供奉预支了十四万两宫银,还是按老规矩办,给您二位的孝敬已经存到新京钱铺,您二位把银票收好。”
魏大人:“二奶奶太客气了。”
白文氏:“这不应该吗?没有二位照应,‘南记’有今天?”
常公公:“还得说白家的药好。那位董大兴是扶不起来的天子。”
魏大人:“内务府的老爷儿们没一个不佩服的,说一个女流之辈怎么能撑起这么大个家业来。”
白文氏:“您太过奖了。”
常公公:“还说呢,累得生生把孩子生到马车上了。”
魏大人:“我还有一事不明,要请教二奶奶。”
白文氏:“请教可不敢当。”
魏大人:“对面儿百草厅也是白家的牌号,怎么每况愈下,甭说白家的祖传药不见了,就连常用的药也越来越不济了,董大兴说已经维持不下去了。”
白文氏故意漫不经心地:“老铺有那么多东家,我不便多插手。”
魏大人:“这就不对了,老铺里边儿也有你一半儿的股份呐。”
白文氏笑了:“不才一半儿吗!”
魏大人一愣,扭头看常公公,常公公也笑了:“魏大人,明白了么?啊?明白了么?”
魏大人点点头:“大概齐明白了点儿。”
常公公:“二奶奶可是老谋深算呐!”
白文氏:“嗨!孤儿寡母的,光受人欺负,没皇上思典,二位照应,我早就喝西北风儿了。”
三人大笑。
百草厅议事房。
董大兴向白文氏大发脾气:“百草厅的买卖您还想做不想做了?”
白文氏:“你是掌柜的怎么问我?”
董大兴:“这掌柜的我当不了了,您拿着一半儿的股份,不能太偏心。”
白文氏:“我怎么了?”
“秘方呢?您把着方子也行,可这边儿的‘安宫牛黄’没制出来,‘南记’那边儿倒送进宫了。”
“南记‘有宫廷供奉!”
“百草厅为什么没有?”
“这是内务府的事,做买卖嘛,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能不犯吗?您这是存心挤兑我,拿‘南记’跟百草厅打擂台!”
“我入的是老匾股,我没说过拿秘方入股吧?!”
“那七八个老人儿为什么也去了‘南记’?”
“他们自己不愿意来百草厅,我有什么办法?”
“我看出来了,您是一心想把百草厅挤垮了是不是?”
“我没事儿自己挤兑自己干什么?!”
“别拿我当傻子!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淌这浑水儿。我早该撤!”
“你现在撤也不晚!”
董大兴一下子呆住了:“二奶奶,真高明,我服了!”
饭庄单间。
董大兴召集了颖宇、贵武、詹瑜和四个股东在饭庄商议,把白文氏的厉害陈述后道:“你们谁还不服,尽管说。”
颖宇、贵武、詹瑜和四个股东面面相觑,没人说话,一个个愁眉苦脸。
颖宇:“我服!要撤咱们大伙儿一块儿撤!”
一股东:“我到今儿也没弄明白,你是哪头儿的?!”
颖宇:“董掌柜先说的要撤,那他是哪头儿的?”
另一股东:“董掌柜不能撤,你一撤我们更没指望了。”
贵武:“邪了门儿了啊,咱们这儿一帮大老爷儿们愣弄不过一个娘儿们!”
詹瑜:“人多管什么?又不是打群架。”
董大兴:“咱们药行,一靠方子,二靠料,三靠制作,白家不交底,咱们只有死路一条。”
一股东已喝多了:“都是他妈……白老三,说的比唱的……好听!秘方呢?人呢?”
又一股东:“白老三!你在二奶奶那儿还拿三成股,你小子吃里扒外!”
颖宇:“怎么都冲着我来了,合着我两头不落好!”
一股东站起来揪颖宇:“你小子滚出去,不出去……我打你!”众人忙上前劝,这股东不依不饶,顺手抄起酒壶就要开砸,吓得颖宇蹦到门边大叫:“你喝多了你!我走我走,我撤伙!把我入股儿的本银还给我,少一两我拿酒壶砸你!”说罢夺门而出。
董大兴:“我已经没心思跟你们扯淡了,二奶奶放着一半儿股份在百草厅,她是宁可烂在这里头,明摆着是要咱们把那一半儿拱手交给她!”
詹瑜:“交吧!我也不愿再淌这浑水儿了!”贵武:“姥姥!我放把火烧了它!”
董大兴:“甭说气话!我今儿这桌饭,说不好听的,就是散伙饭。这买卖本来就是人家白家的,咱们物归原主,就这么定了。明儿都去百草厅办手续。”
一股东:“这叫什么年头儿!……牝鸡司晨,栽到……一个老娘儿们手里!”
百草厅议事房。
一边坐着白文氏、魏大人、颖轩、颖宇、赵五爷、二头儿等人,一边坐着垂头丧气的股东们,詹瑜、贵武都没有来。
董大兴走到桌前,在契约上盖印后,魏大人忙站起拱手:“我这儿恭喜二奶奶、各位爷了。”
董大兴:“二奶奶出手漂亮,本银退回,我们几位东家都没吃了亏。明儿会贤堂摆宴,请魏大人、二奶奶和诸位赏光。”
白文氏:“没这个道理,明儿药行会馆我办了堂会,各位都得来!”
颖宇大叫:“哈哈!百草厅又姓了白喽!”
白宅祖先堂。
只有白文氏一个人跪在当中,满面哀伤地凝视着祖先像,百感交集。
“列祖列宗……爸!……我把老铺……盘回来了!”她突然捂住脸痛哭失声。
白宅内账房。
大头儿和胡总管在整理账目。
白文氏:“把原来用大房的那一份全扣出来,还是存到汇丰去,从今往后不许再动。”
大头儿:“动不动还不是听您一句话。”
白文氏:“这叫什么话,你们知道动这笔钱担多大的风险?!今儿这笔钱,无论谁都不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