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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龙枪编年史-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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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莎凯,”她祈祷道,“敬爱的医疗女神,将您的荣光显耀在这个男子身上。
  若他的生命还不该到达终点,请医好他,让他可以继续在真理之道上前进。“
  吉尔赛那斯忍不住要再度抗议,他伸手要拉开金月。接着却惊讶地停下来。铁匠伤口的血开始止住,就在精灵的眼前,伤口的筋肉开始渐渐地合拢。暖意开始回到铁匠黝黑的肌肤,他的呼吸变得平稳且安详,看来似乎陷入宁静的沉睡之中。附近的囚车里传来了夹杂赞叹、议论的吵杂声。坦尼斯担心地四处张望,害怕有龙人或是地精注意到了这一幕,幸好他们都忙着将那些不合群的糜鹿赶进车队之中,没有闲暇注意这些小事。
  吉尔赛那斯退回他的角落,若有所思地看着金月。
  “泰索何夫,把稻草弄成一堆,”坦尼斯指示道,“卡拉蒙,你和史东把他移到角落休息。”
  “拿着,”河风解下他的斗篷。“替他盖上这个,免得着凉。”
  金月将泰洛斯安置好,确定他不会感到不适之后,回到河风的身边。她脸上自然散发出的圣洁光辉,让囚车外的龙人相形见细,仿佛它们才是被囚禁的囚犯。
  车队上路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地精走过来将一些面包和碎肉丢进囚车。没有任何人,连卡拉蒙也是,可以吃得下那些酸臭的碎肉,所以他们都把它给丢了出去。
  但因为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用餐,所以他们狠吞虎咽地吃掉了面包。很快地投德整理好队伍,骑在他可怜的小马上,发出了开拔的号令。那个名叫赛斯顿的溪谷矮人跟着投德向前走。看到囚车外面烂泥和秽物里面躺着刚刚丢出来的碎肉,溪谷矮人停下脚步,饥渴地把它塞进嘴里。
  每个囚车都是由四只糜鹿拖着。两个大地精坐在简陋的木制平台上,一个家伙握着经绳,另外一个则拿着剑和皮鞭。投德一马当先地走着,身后跟着五十个左右全副武装,穿戴整套盔甲的龙人。有两倍之多的地精则跟在整个队伍的最后面。
  在一阵努力和混乱之后,车队终于上路了。索拉斯仅剩的几个居民呆呆地看着车队离开。即使里面有他们的亲人,他们也一反常态地不再道别。铁栏杆里面和外面的脸,都是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脸。就像提卡一样,他们发誓从此不再掉泪。
  车队从索拉斯向南走,沿着盖特威大道前进。大地精和龙人们抱怨着在阳光下行军的痛苦;不过当它们进入大道被峡谷所包围的地段时,很明显地因为峡谷的遗阴而脚步轻快起来。虽然囚犯们在峡谷中感到一阵寒意,但他们也觉得比较轻松;因为他们不需要再目睹饱经蹂躏的家园。
  傍晚时分他们离开了被峡谷包围的大道,抵达了盖特威。囚犯们纷纷挤在栏杆边,渴望看看这个着名的商业市集。但现在整个小镇只剩下两座被烧焦,融化的石墙可以当作原先盛况的纪念碑。没有任何生物的踪迹。犯人们失望地坐下来。
  再度进入荒野的时候,龙人们明白地表示比较喜欢在夜里旅行,可以躲避毒辣的阳光。所以在黎明前车队只停下来短短的一阵子。想要在不断颠簸,陷入坑洞、跳跃的囚车里面有安稳的睡眠几乎是不可能的。囚犯们感到又饥又渴,勉强咽下尤人们丢进来食物的人,很快地又吐了出来。犯人们每天只有两到三次可以喝一小杯的水。
  金月一直随侍在受伤的铁匠身边。虽然泰洛斯。艾昂菲尔德已经脱离了死神的魔掌,但是他仍然非常虚弱。他开始发高烧,在他的吃请当中,他不停地前南自语有关索拉斯的陷落。泰洛斯提到有些龙人死后会变成一池酸液,灼伤受害者的血肉,还有种龙人死后全身的骨骼会炸开来,摧毁爆炸半径内的一切事物。坦尼斯仔细听着铁匠的述说,直到他再也忍受不了为止。坦尼斯第一次感觉到整个情况的绝望与无助。他们怎么有希望可以和这些可吐出致命武器,魔法只逊于世上最强大法师的怪兽作战?他们要怎么和这些连死后的尸体都可以再度伤人的龙人大军作战?
  我们所拥有的仅仅是,坦尼斯绝望地想着,米莎凯的白金碟。
  那有什么用呢?他在从沙克沙罗斯前往索拉斯的路上就曾经反复地观察过这些白金碟,但是他只能看懂上面记载的一小部份。虽然金月可以看懂上面记载医疗技巧的部份,但其他的地方她也无能为力。
  “领导人民的智者将会明白一切的,”她信仰坚定地说。“我的使命就是找到他。”
  坦尼斯希望能有她这么坚强的信心,在经过了那么多饱经战火的城镇之后,他开始怀疑有任何的领导者可以抵抗这无敌的猛敏那大王。
  这些疑惑相较于坦尼斯的其他忧虑来说只不过是雪上加霜。
  由于特效药已经吃完,雷斯林的状况也不比泰洛斯好到哪里去,金月现在有两个病人要同时照料。幸好有提卡帮着她照顾。提卡的父亲曾经是个魔法师,而现在提卡的努力让会魔法的人也感到惊讶。
  事实上,就是提卡的父亲激励了雷斯林进入法师这一行。雷斯林的父亲带着双胞胎儿子,和女儿奇蒂拉一起去参加当地的夏日庆典,孩子们在那里看着伟大的维兰施展惊人的幻术。八岁大的卡拉蒙很快地就感到厌烦,和他的姐姐奇蒂拉急着赶去看他感兴趣的剑术表演。雷斯林当时身体就比常人要虚弱,不喜欢这种激烈的运动。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看幻术师维兰的表演。当全家人离开的时候,雷斯林丝毫无误地重复了每一个把戏,把大家吓了一跳。第二天,他的父亲就带他去拜师于最伟大的法师门下。
  提卡一直很崇拜雷斯林,对于他前往传说中的大法师之塔的旅程也感到非常地着迷。她出于尊敬和对于弱者的同情来照顾雷斯林。她照顾他的另外一个原因(她只愿意私底下承认),是因为她的善举赢得了他英俊的双胞胎哥哥微笑和赞许。
  坦尼斯不知道哪一件事比较值得他担心,是雷斯林逐渐恶化的健康状况,还是他年长、有经验的战士哥哥和年少(虽然有相反的传言,但坦尼斯仍然相信她是)
  毫无经验且容易受挫的女服务生之间的恋情。
  他手边还有其他的问题。史东因为自己竟然被俘虏,像待宰的野兽一般的在荒野中毫无尊严地被运来运去,陷入了坦尼斯担心永远也无法释怀的沮丧之中。史东整天呆坐着,望着铁栏杆外的天空,或是更糟,有时他会陷入无法轻易叫醒的漫长昏睡中。
  除了上面这么多麻烦之外,受到坐在角落的精灵影响,坦尼斯还必须要和自己内心的烦乱搏斗。每当他看着吉尔赛那斯时,就不禁回想起奎灵那斯提。当众人越来越接近他的故乡时,早已埋葬的过去像是暗黑森林中冰冷的不死生物般爬上心头。
  吉尔赛那斯,一个青梅竹马的朋友,俩人甚至比朋友还要亲,像是自己的兄弟一般。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成长,年纪又相近,曾是打闹不休的好玩伴。当吉尔赛那斯的小妹妹年纪够大的时候,男孩们让这个可爱的金发小女孩加入。他们三个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取笑大哥波修土:他小小年纪就必须被迫承受他子民的忧伤和责任,因而锻链出坚强严肃的个性来。吉尔赛那斯、罗拉娜波修土都是太阳咏者的子嗣。咏者是奎灵那斯提的精灵首领,一个波修士在父亲死后便得继承的位置。
  精灵王国里有很多人感到奇怪,咏者竟然会把被强暴的弟媳所生下的这个杂种收留下来。在被人类战士强暴,生下这个小孩之后数月,她就因为极度忧郁而死。
  但有着强烈责任感的咏者毫不迟疑地收留了他。只有在以后的日子里,在他的女儿对这个杂种的恋情渐渐滋长之后,他才对当初的决定稍有一丝后悔。这个状况也让坦尼斯感到大惑不解。身体里有一半人类的血统,这个年轻人的心智以精灵少女不能理解的速度成长。坦尼斯也看出来他们俩人的结合会为这个他所深爱的家庭带来不幸。他同时也为了将来会困扰他下半生的问题而感到迷惑:他身体内的精灵和人类血统持续地斗争着。在他八十岁的时候(大约等于人类的二十岁),坦尼斯离开了奎灵诺斯。咏者对于坦尼斯的离开并不感到惋惜。他试着不让年轻的半精灵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但是两个人彼此都清楚得很。
  吉尔赛那斯就没这么老谋深算,他和坦尼斯为了罗拉娜而口出恶言。很多年以后,这些言辞所造成的伤害才慢慢地消失。坦尼斯一直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释怀。
  很明显地吉尔赛那斯并没有。
  对两人来说,这段旅程格外的漫长。坦尼斯曾经试着要和他交谈,却立刻发现古尔赛那斯变了。这个年轻的精灵贵族以往总是热情好客,追求享乐,大而化之的。
  他并不羡慕自己的哥哥可以继承那些权力和责任。吉尔赛那斯是个博览群书的学者,一个爱把魔法挂在嘴边的家伙,但他从来没想和雷斯林一样认真地对待魔法。他是个技巧高超的战士,但他像所有的精灵一样并不喜欢战斗。他对自己的家庭尽心尽力,特别是对他的妹妹。但他现在只是呆呆地坐着,这不像是精灵的行为。他唯一活跃起来的时候是当卡拉蒙开始策划逃亡计划时。吉尔赛那斯尖锐的警告他不要妄想,因为那会破坏一切。当众人要求他解释时,精灵闭上嘴,只不断地重复着“非常不利的情势”。
  第三天日出的时候,龙人经过—一反的跋涉,都想要好好地休息。大伙又渡过了一个失眠的夜晚,眼前看来只会是另一个阴冷不快的一天。但囚车突然间停了下来。坦尼斯抬起头,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感到疑惑。其他的囚犯也望向囚车外。他们看到一个老人,穿着一件也许曾经十分洁白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尖帽子。
  他似乎在和一棵树讲话。
  “我说啊,你到底听到了没有?”老人对着树挥舞着一根手杖。
  “我叫你赶快移开,我是认真的!我刚刚坐在那颗石头上。”他指着身后的一块大石,“正享受着太阳的温暖,你却胆敢走过来挡住我的阳光!立刻给我离开!”
  那棵树没有回答,当然也没有移动。
  “我不能再忍受你的无礼了!”老人开始用拐杖打着树干。“不移开我就——我就要——”
  “哪个家伙把这个疯老头关起来!”修马斯特从队伍的最前面骑马绕回来。
  “把你的手拿开!”当龙人抓住他的时候,老人尖叫着说。他用拐杖无力地打着他们,直到连拐杖也被夺走为止。“逮捕那棵树!”
  他坚持说,“非法遮挡阳光!这就是他的罪名!”
  龙太粗鲁地把他丢进大伙身处的囚车里。老人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袍子,跌在地上。
  “你还好吗,老人家?”河风边帮助老人坐起,边关心地问。
  金月离开泰洛斯的身边,“是的,老先生,”她柔声地说。“你受伤了吗?我是跟随——”
  “米莎凯的牧师!”他看着她颈上的护身符说。“真有趣啊,天哪天哪。”他惊讶地看着她。“你看起来不像三百岁的老女人呀!”
  金月眨着眼,不确定该怎么做。“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我还不到三百岁——”
  她越来越迷惑了。
  “当然还不到,亲爱的,真抱歉。”老人轻拍着她的手。“在公开场合提及女士的年龄是不礼貌的。请原谅我,下次不会了。就当作我俩的小秘密。”他压低嗓门说。泰斯和提卡开始咯咯笑起来。
  老人环顾四周。“你们愿意停下来送我一程真是体贴,去奎灵诺斯的路着实有点远。”
  “我们不是要去查灵诺斯,”吉尔赛那斯立刻说。“我们是要被送去帕克塔卡斯奴工营的犯人。”
  “喔?”老人好奇地四处张望。“中午是不是还有另外一队人要来啊?我发誓这应该就是那群人呀!”
  “老先生,您怎么称呼?”提卡问。
  “我的名字?”老人迟疑地皱眉。“费资本?喔!没错,我叫费资本。”
  “费资本!”囚车摇晃着前进时泰索何夫又复诵一遍。“哪有人叫这种名字的!”
  “没有吗?”老人若有所思地反问。“真可惜。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呢。”“我倒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名字。”提卡瞪着泰斯说。坎德人缩回自己的角落,眼睛盯着老人肩上背着的包包。
  突然雷斯林开始剧烈地咳嗽,每个人都转身看着他。他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他看来精疲力尽,似乎忍受着很大的痛苦;他的肌肤烫得吓人。金月却帮不上忙,在体内燃烧着法师生命的恶疾不是牧师治得好的。卡拉蒙跪在弟弟身边,努力地擦去他嘴角流出的血沫。
  “他一定要喝他平常喝的那种草药才行!”卡拉蒙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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