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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大学士-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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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有些重。
  孙淡缓和下语气,真诚地看着素芬,说:“素芬,你我认识也没几天,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什么情啊义啊都谈不上。你是个好女人,将来不愁找不到好人家。孙淡家中自有娘子,辜负了你,抱歉。”
  “啊,不!”素芬一声大叫:“你说你的话不对,如果你不喜欢我,刚才怎么抱着我,现在都成这样了,你叫我将来还怎么嫁人?”
  孙淡大愧,“刚才明明是你抱住我好吧?”
  素芬听到这话,上牙紧紧地咬着下嘴,一丝鲜血流了下来。她悲鸣一声:“好,刚才是我犯贱,可那天你为什么还送我一件定情信物?”
  孙淡愕然:“定情……信物……不会吧,有这事。如果有,我怎么不记得了?”他已经咬牙坚持了许久,内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孙淡啊孙淡,你不应该对不起枝娘,不能做让她伤心的事啊!
  “淡郎,你真都忘记了吗,你好狠的心肠,你看这是什么?”素芬将一物塞到孙淡手中。
  孙淡接过来一看,心中大骇。这正是那把檀木薄片编成的扇子。打开一看,他这才发现,这些薄如纸片一般的扇叶子上正镂空雕着无数朵梅花。
  “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兼风和雨……他妈的,这风和雨来得也太猛烈些了吧?”孙淡想骂娘。
  自己做事还是太随便了,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年代。在封建社会,你送一个女人这样的东西,就得承受一定的后果。
  还是现代好啊,那些女同事不知敲诈了自己多少东西,吃了自己多少顿蹭饭,若是在明朝,不是要嫁出去N次?
  孙淡看着这把扇子,苦笑不得。
  他想了想,羞愧地说了一声:“对不起,这事是我随便了些,是我的错,既然这把扇子让你误会了,我就收回去。天色已经不早,我家娘子还等着我回家呢。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说完,一狠心,转身就走。
  他知道自己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着这样一个大美人,想不动心都难。
  可一想起家中那双真诚的眼睛,想着那个在油灯下默默等待自己回家的妻子,孙淡的心又坚定下来。
  “淡郎,你真那么狠心吗?”素芬的声音追了上来:“我知道你是读书人,瞧不起我这个乡下丫头,你自重身份,对名声看得比性命都要紧……淡郎,你好自私!”
  这已经是诛心之言了,孙淡咬牙不答,又加快了脚步。
  “哇!”终于又哭了起来:“就算你这么狠心,也该把东西还给我。求求你,把扇子还给我吧!”一只手伸过来,飞快地将扇子抢了回去。
  第一百零八章 决心
  走在回家的路上,孙淡身上一阵发热,他突然有些后悔。放过这么个大美女,实在可惜。其实,刚才应该答应她的,不就是包养奶吗,我难道还怕这些?
  在现代社会,单位领导们谁不这么干,也没见有何不妥啊!
  可是,这里是古代,这里是明朝。
  一想到这里,孙淡突然冷静下来。
  他赤手空拳来到正德十五年,可说是一无所有。之所以能混到今天这个局面,除了脑中有一个庞大的数据库外,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小才子的名声。
  因为这个才子的名声,他才能在一众山东士子中受到追捧。
  也许,就目前而言,科场之上,个人实力非常重要。可一旦入仕做官,朝廷选官首重要品德。而且,明朝好象又大多有道德洁癖。你纳妾可以,那是为了生儿育女承袭宗族香火。可你在外面包养奶,那是为了享受,就是道德问题,不可重用。
  别说包养奶了,就算是你做了官,若在外面狎妓,一旦被人举报,立即会被罢官夺职,永不叙用。
  一想到这个严重的后果,孙淡心中一寒,心叫一声幸好我定力不错,否则还真要酿成大错了。
  还有,那个素芬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这个小女子能够从遥远的江西千里迢迢来山东投亲,,也不是常人。
  孙淡回忆起素芬刚才那双悲愤的眼神,心中突然一动,从那里面,他看出了一种东西。那东西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在从前,他不止一次从政府大院中的同事和领导的们眼睛里看到过。
  那东西叫做“野心”。
  虽然在封建社会,女人的野心范围很窄,也仅仅局限在家庭之中。
  可是,孙淡认为他这辈子绝对不会永远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他要做官,做大官。他要娶十七八个女人,他要生一大堆孩子,他要建立一个庞大的家族。
  如果有这么一个女人给自己来一个两头大,最大的可能是,素芬会不惜一切使用所有能够用上的手段挑战枝娘的正妻的的地位。她是两头大,不是小妾,不受枝娘管辖,她有这个条件挑战正妻。
  到时候,真弄成那样就热闹了。
  不但如此,若自己真要了素芬。将来别人一提他,就会说“看呀,孙淡居然抢了他大舅子的未婚妻”,还让孙淡如何见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男子汉大丈夫,自有大事要作,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的。
  心中叹息一声:如此一个大美人就这么错身而过,怪可惜的!
  人生也不可能万事顺意。
  回家之后,天已经完全黑尽,屋中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看这那一丝温暖的灯光,想起等下的女人,孙淡那颗遗憾的心就安稳下来。
  家中已有这么好一个女人,我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呀?
  ……
  炉火熊熊燃起,很热。
  素芬看着灶火出神,眼睛里不断有泪水涌出。
  汤婆子不停唠叨:“你一个女孩儿家在外面疯跑算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不待见老身,跑回老家去了。你又哭个什么劲,嘿嘿,我知道,你刚才私会情郎去了。”
  素芬抹了一把脸:“烟熏的,姑妈,我好歹也是你侄女,说话别这么难听成不?”
  “哟,你认识孙淡长脾气了,找到人替你做主了?”汤婆子面色一变,骂道:“你这个小蹄子别以为我是瞎子,什么都看不到。做你的清秋大梦吧,人家自有娘子,你就算去了也只能给人做小,难不成还想当奶奶?”
  “姑妈,你说什么,我可没这么想。”
  “看着我的眼睛,你这小蹄子心野着呢,我能看出来。”汤婆子一把从素芬手中将那把扇子枪过去,径直丢在火中:“别以为你得了他的东西,就想那种好事,你什么身份?像孙淡这种才子老身最清楚不过,风流自赏,又不肯承担责任。傻瓜,你被人玩弄了,还是老实等着万家下聘礼吧,好歹也是个正房。”
  “不!”素芬惊叫一声,疯狂地用火钩钩着灶头里面的柴火,试图将那把扇子抢出来。可火势那么大,又如何抢得出来。转眼,那把扇子就化做一团耀眼的光芒,那上面的点点梅花好象是要飞舞着升空了。
  她大声的哭号着,就好象自己那颗心也随着这团火光被烧尽了。
  “哭吧,哭吧,哭完了就好好活着,你没那种命。”汤婆子难得地说了句好听的话:“若你要恨就恨自己生得不好,生下来就落到苦胆里了。”
  “是的,我该恨。淡郎,我恨你。”素芬站了起来,一张娇美得惊人的面孔变得狰狞起来:“你不就是一个才子吗,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是才子。你不就是姓孙吗,而且还是会昌侯孙家的旁系子弟。”
  她猛地转头看着汤婆子:“姑妈,休要说那么多,你不就是贪图万家那二十两银子吗?你的心也狠,我却不能遂了你的心愿。”
  汤婆子看到她面上可怕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不就是二十两吗,我给你。”素芬恶狠狠地看着汤婆子:“把我卖到会昌侯孙家去,像我这种姿色的丫头,怎么这也得卖个三十两吧!”
  “素芬……这样不成吧……”
  “什么不成,你不是要钱吗,卖了我不就有了。”素芬冷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做孙岳的贴身丫鬟。我听人说,孙岳快成年了,正在物色出色的贴身丫鬟。以我的外貌,自然当得了。孙岳也是才子,也有功名在身,又是孙家的嫡系。我就不信比不过孙淡。淡郎,我要让你后悔。”
  ……
  第二日,素芬出现在刘夫人面前。
  刘夫人满意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不错,不错,留下吧,但你家里的名字不能用了,以后就叫汀兰。”
  “是,夫人。”
  “下去吧。”
  ……
  等汀兰退下,一个小丫鬟满脸嫉妒地看着汀兰的背影,“夫人,真要留他在岳哥儿房中?”这个丫鬟是刘夫人的贴心丫头,一心想做孙岳的陪房攀上金枝做凤凰。
  “不,此人腰如蛇行,田宅阔大,面带桃花,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刘夫人打了个哈欠:“看她的模样,性子也是极野的,好好调教一下……”她心中冷笑一声,暗道:真若是个识趣的值得栽培的,就送孙淡那里去……我一直都缺这么一个有心思的丫鬟为我做事……孙淡,你就等着吧。
  她轻轻地把玩着手上的浮尘,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第二卷 京城风云
  第一百零九章 国子监,大时代的前夜
  一连落了几日冬雨。没有人想到初升的太阳会如此耀眼。
  这一天是大明王朝正德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九,眼看着正德十五年就要过去了。
  天已经冷得厉害,可一直没下雪,刚过去的那个秋季异乎寻常的热,连带着这个冬天的脚步也姗姗来迟。
  冬雨已停,太阳升起,预料中的大雾却没有出现。一大早,天气清朗得让人心中有些不安。
  一个身着大红蟒袍的官员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散发着邪气的太阳,不摸了摸脖子那条长长的刀痕,不禁摆了摆头。然后叹了声气,快步从奉天门走出来。连日的阴雨让他脖子上的伤疤出奇地痒,难受得令他发狂。
  他现在还记得当初射中自己脖子的那个蒙古骑士,那还是在二十年前,现在回想起来,好象就发生在昨天。
  见他从奉天门出来,早已等候在这里的一个小官员模样的人急忙跑上去,低声道:“见过侯爷。”
  “是你?”官员惊疑地看了他一眼。
  “正是下官,王爷托我来看望侯爷。听说侯爷颈上的伤势最近大好,王爷心中甚是欣慰,命下官又送了不少从辽东买来的高丽参,看能不能对侯爷的身体有所裨益。”
  “王爷……嘿嘿。”这个被称之为侯爷的身着大红官泡的人正是明朝开国功臣郭英的六世孙武定侯郭勋。自从明太祖朱元璋大杀功臣始,一百五十多年来,靖难之役、土木堡血战,到如今,开国时的勋贵豪门已被扫荡一空。郭家却奇迹般地在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中幸存下来,且从郭英开始,郭家世代与皇家联姻,到如今凡六代,可说是当朝第一豪族。
  “我本老朽,也是个活不了几日的人。又是个太平王爷,平日间门庭冷落车马稀,难道你家王爷这么热心折节来走本侯的门路,让老朽如何消受得起。”
  那个小官员模样的人姓师,乃太常寺的一个普通官员。听郭勋说话难听,他也不生气,只讨好地笑道:“侯爷说什么话,谁不知道你是当朝第一红人,即便是那老太后见了你,也得尊称一声郭侯。”
  见他说话如此恭敬,郭勋很是满意,指了指皇宫方向:“王爷日思夜想,不就是想知道里面现在是何情形?”
  师姓文官听他提起皇宫中的正德皇帝,面色一整,道:“我家王爷与天子本是至亲兄弟,听说陛下在江南落水受了寒,卧病不起,心中忧虑。想亲自来问问龙体是否安康吧。又怕陛下怪罪。就让下官来打听打听,看看天子还需要什么上好药物,也在民间收集些送来。”
  郭勋的冷笑声更大:“天子在江南落水受寒,不过是一点小恙,修养几日就会好的,用不了你们那么关心。再说了,你家王爷就藩之地自在青州。据本侯知道,青州那地方可没什么上好药材。天子富有四海,也不差你们那点东西。”
  郭勋口中王爷名叫朱厚燆,是明宪宗朱见深孙的孙子,现封江华王,建藩于山东青州。同为厚字辈,若真轮起辈分了,算是本朝天子朱厚照的哥哥,在所有的朱姓王爷中与皇帝血缘最近。
  “那是,那是……”师姓文官被郭勋这一句话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只讷讷道:“王爷这不也是忧虑陛下身子嘛!”
  “忧虑……嘿嘿……他是有些忧虑。”郭勋摸了摸脖子,心中更是烦躁,不禁暗叹一声:暗流涌动啊!
  自从正德皇帝在江南落水之后受了风寒,将养了两个月后,身体才算大好。也没心思在江南游玩,又被杨慎等人一番催促,这才不情愿地摆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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