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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节

大学士-第3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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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之事。
  孙淡心中暗叹:这个陈洪毕竟年轻了些,遇到大事却沉不住气了。
  孙淡不说,冯镇也不好再问下去:“老爷马上就要去淮安,也不知道带什么人一道过去?”
  孙淡:“我这次去也不想带太多人,就让韩月随我一道过去。怎么,你可是担心什么?”
  冯镇:“王恕还好,老爷可得小心那个甘必达,此人狠辣阴沉,什么事情都敢干。在淮安这些年,他手上可没少沾人血。可因为他是官,下手也隐秘,别人拿他也没办法。”
  孙淡一笑:“难不成他还敢对本大人不敬?”
  冯镇:“却难说,大运河上龙蛇混杂,情况也复杂。不过,若有老韩在,大人也不用担心。老韩这两年武艺大进,已济身一流高手的行列了。”确实,韩月这两年生活安定平静,整日只知道打熬筋骨,刀法更是一日千里。如今已隐约有一代刀宗的气象,一身武艺已逼近冯镇。只略输于黄锦、毕云、冯镇区区三人。当然,比起朱寰那种变态,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从前的朱寰,那可是无敌到寂寞的存在。还好老朱死了快三年,估计现在骨头都烂掉了。
  冯镇又是一跺脚:“不成,小人得快点向兵部和武定侯交了令,好早一点回淮安去到时候,老爷若用得上我手头的军队,言语一声就是了。”孙淡这次所谓皇帝的钦差去淮暗,手上有全套王命旗牌,有调动地方军队的权力。
  孙淡意动:“如此也好,你抓紧时间吧。”
  正说着话,有家人来报:“禀老爷,韩月求见。”
  孙淡:“说曹操,曹操就到,让他进来吧。”
  韩月见冯镇在这里,很是意外:“老冯,你怎么回京了?这两年你可生发了,可羡慕死我们了。”
  冯镇笑道:“还不是老爷的提携,冯镇才有这么个芥子般的前程。其实,我们武官地位卑微,就算是见了一个七品的县大老爷,这头也是低着的。还是老韩你好呀,将来若得老爷提携,却不用去做受气的武官。”
  韩月笑了笑;“做官有什么意思,还是侍侯在老爷身边来得自在。”
  “得了吧,东厂毕公公可是很欣赏你老韩的,说只要你去,立即大用。呵呵,老韩,你还是割了吧。”
  孙淡笑着道:“好了,你们也别闹。韩月,你下去收拾一下,随我一到去淮安。”
  “是。”韩月应了一声,却突然道:“老爷,你现在去淮安可不是时候啊。”
  孙淡有些诧异:“怎么了?”
  韩月低声道:“回老爷的话,张妃生了?”
  孙淡依旧脸色不变,但冯镇却是一颤:“什么时候生的,是男是女?”
  韩月也是一脸铁青:“就在一个时辰前,是个皇子。”韩月乃是锦衣卫出身,对于刺探消息一事颇为擅长,一直以来都是他与陈洪单线联系的。因此,张贵妃生孩子一事,也是他在第一时间得知的。
  冯镇喃喃道:“这下麻烦了,陈后娘娘所生的皇子一直没能被册封为太子,如今张妃子又生了一个皇子,这下麻烦了。这个太子之位可有得争啊!只不知将来,有多少人要陷进去?”
  孙淡哼了一声:“急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
  话虽然这么说,可孙淡心中却是一凛。在这三年中,朝局又有所变化。首先,嘉靖皇帝威权日重,皇位比起两年前不知要稳固多少,再不是当初那个被百官们逼得流泪的小孩子。其次,杨廷和他们也日渐老迈。毛纪早早地不管事了,而蒋冕的身体也一日日不成,估计也就是在这两年就会退休。至于杨廷和,好象也有退居二线的想法。至于六部尚书,也都垂垂老矣。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朝廷必然会有一次大换血。
  就目前来说,杨一清已经入阁。而翟銮也长期在内阁行走,将来是肯定要入阁的。
  大礼仪使得百官都抱成一团与皇帝作对,这事最近几年也没人再提。可只要张贵妃的孩子一出生,立谁为太子一事必然会再生事端。而朝中大臣必然会分为两派,无形之中那个文官集团也必然分裂。
  难道……
  孙淡心中突然一惊,难道皇帝当初迟迟不立太子等的就是今天,等得就是文官集团的分裂?
  只要文官集团的精力被立储一事给牵制住了,那么,皇帝就可从中使力,重议皇考大礼。
  对皇帝来说,朝局越乱越好。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嘉靖还真是个人物啊!
  以前还真小瞧了他。
  “但愿这不过是我的猜测。”孙淡喃喃说着,陷入了沉思。
  冯镇和韩月面面相觑,良久,孙淡才道:“且不管这些,我还是先去淮安。”
  “是,那小人就下去准备了。”冯镇和韩月同时应道。
  孙淡府上的众人自去为孙淡收拾行装不表。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陈皇后愤怒地将杯子扔到了地上:“可恶,可恶,可恶!”
  一众太监和宫女吓得面色发白,齐声道:“娘娘保重,娘娘保重,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保重什么,本宫气死了才好。我就知道,你们之中的许多人见陛下这两年都不立太子,心中也活泛了,想改换门庭了。你们是巴不得逼死我娘俩才甘心啊?”陈皇后大声咆哮着。
  没错,张贵妃产下皇子一事陈皇后也已经知道,她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
  “娘娘保重!”太监和宫女们都跪了下来。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陈皇后声嘶力竭地喊着。
  众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母后,母后,你怎么了?”一个胖乎乎的两三岁的小孩子穿着一身大红衣服走了进来,奶声奶气地问。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一看到这个小孩子,陈皇后不禁悲从中来,一把抱住他,眼泪不住地落下:“载堍,载堍,我们娘俩都快被人逼得活不下去了呀!”
  这个两三岁的孩童正是陈皇后的儿子朱载堍。这个名字还是孙淡替他取的。嘉靖的子侄焙都用土字做偏旁。堍字指的是桥两头靠近平地的地方,取意平安吉祥。
  看到母亲流泪,这个胖乎乎地小孩子却拍着手“咯咯”乱笑起来:“哭了哭了。”
  陈皇后心中一阵无奈,她这个宝贝儿子平日里好像笨笨的模样,有的时候,她就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傻子。
  说来也怪,朱载堍不够聪明,孙淡的儿子孙晓觉也是呆呆的。说起来,她陈皇后是何等精明一个人,而孙淡又是天下有名的才子。怎么两家所生的儿子就没有得到一点好的遗传呢?
  陈皇后见儿子咯咯乱笑,一咬牙抹去脸上的泪水,心道:儿子是不成的,他这个性格在这个满是阴谋诡计的皇宫里只怕要吃大亏,可我这个做母亲的却不能软弱,不能让别人看到我在哭。
  她心中突然一动:儿子虽然呆呆的,可说来也怪,孙淡那个女儿一半岁能言,一岁就能走路。如今虽然只有两岁多一点,唐诗宋词却能一口气背诵一两百首,也识得两千多个字。活脱脱另外一个孙静远。也许是老天可怜我儿子,将这么一个精明的女儿送给他。
  说起来,孙淡和她陈皇后也算是儿女亲家。孙淡的女儿子是早早地许给了朱载堍的,只等年纪一到就完婚。
  如今,张贵妃生的是一个皇子,难道他孙淡就不想让自己女儿做皇后,难道他孙淡就不替他自己女儿的将来做打算?
  一想到孙淡,陈皇后心中就安稳下来,“来人。”
  贴身的宫女过来:“娘娘。”
  陈皇后沉思片刻:“本宫最近几日身子不好,你去孙府请孙夫人过来陪我两日。”
  宫女道:“是。”
  陈皇后却拉住她:“对了,把汀兰夫人一道请来吧。”枝娘是个老实人,有的事情也说不明白,倒是那个汀兰是个颇为厉害的角色,应该懂得她想说些什么想听些什么。
  冯镇和韩月前脚刚走,后叫宫里就来人了,说是要接孙夫人进宫去,并特意说,请汀兰也一道去。
  如今,孙淡位高权重,枝娘也是诰命夫人,加上又与皇帝是儿女亲家的关系,日常也经常进宫去陪陈皇后说话。
  在这个要紧关头,陈皇后派人来接枝娘她们,用意不言自明白。而且,她还特意指明了让汀兰一道过去,恩,陈皇后也着急了。
  沉吟片刻,孙淡让人叫汀兰过来,将这件事同她说来,并道:“汀兰,见了皇后娘娘,你让她放心。”
  汀兰心中明了,点点头。
  “还有。”孙淡说:“你见了皇后娘娘,就说,这一篇锦绣文章,还得从南方作起。”
  张贵妃生了皇子之后,肯定是想望自己儿子做太子的。若是两年前,以大臣们的强悍,她断然不敢这么干。可如今朝廷正到了新老交替的时候,新人都是削尖了脑袋想上位,难免没有投靠的她的心思。要想立储,就得有大把银子撒出去。如果这次去淮南能板倒王恕,断了黄、张的财源,事情就已经做好了一半。
  第四百三十八章 钱钱钱,命相连
  西苑;玉熙宫。
  坐在蒲团上的嘉靖突然睁开了眼睛,冷笑一声:“怎么,尔等就见不得朕住得舒服一些?”
  听到皇帝说出这么一句话,一众阁员心中都咯噔一声,心叫一声要糟。
  自从在两年前的大礼仪事件中以辞职相要挟逼迫皇帝就范之后,众臣也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有些过分。虽然说,道德伦理是事关国本的大事,可将皇帝逼到这种地步,也不是人臣应该有的本分。因此,在这两年之中,阁臣和六部官员都很默契地对皇帝诸多容让,尽量不与天子发生冲突。
  可杨一清刚入阁,上一次大礼仪事件也没有参与,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不甚明了。再加上他又是三朝元老,在朝中的威望从某方面甚至还高过杨廷和,对少年天子也难免有些不放在心上。
  如今,内阁众臣都已经老迈,杨一清这次入阁本就是为将来接替杨廷和做首辅的第一人选,而他也有意振作,在政务上更是积极进取,丝毫不肯让人。
  听皇帝这么说,杨一清也火了:“陛下何出此言?自去年夏季到现在,玉熙宫就几乎全拆了重建过,所耗巨万,到现在还有七成以上的宫室尚未修建完毕。如果臣没记错,到现在,玉熙宫工程已经用去了三十多万两。如果要全部休整完毕,没一百万到两百万两收不了尾。这么多银子又要从什么地方变出来?臣马上就要代管户部,臣又不是孙悟空,又没有三头六臂,可变不出那么多银子来。”
  嘉靖还没有说话,侍立在他身边的黄锦又惊又怒地叫出声来:“杨大人,可不带这么同陛下说话的,你你你……”
  “什么你你你?”杨一清对黄锦颇为不屑。按理,内阁和司礼监天天照面,本该精诚合作才是。可以前的司礼监即便是大奸大恶如钱宁之辈,品德虽差,可却都是才华出众之辈。这些内相们放出去,即便是参加科举,考个进士却是轻而易举之事。可这个黄锦能做掌印太监靠得不过是同皇帝的特殊关系,其实不却是一个大草包。
  杨一清哼了一声,更是激动,忍不住对着嘉靖不住吼叫:“陛下,商纣修鹿台失天下,秦建阿房宫二世而亡,以史为鉴,可知兴亡。陛下三思啊!”
  杨一清说话非常不客气,嘉靖一张脸气得铁青,就连那黄锦一张脸也失去了血色。
  嘉靖猛地站起来:“大胆,杨一清,朕在你眼中就不堪到这个地步了吗,难不成朕修一座宫殿就要亡国了?你说是不是孙猴子,嘿嘿,你还真不是。孙猴子虽然狂妄,可人家好歹也想得出辙,能弄到银子,怎么说也当得上一个能字。”这两年,嘉靖皇权逐渐稳固,说起话做起事来也多了几分威仪。
  殿中的人都知道嘉靖口中所说的孙猴子,其实指的就是孙淡。这两年,孙淡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可日常随侍在皇帝身边,接触的的都是机密要务。朝中每项大事都有他的身影,而在这两年,很多棘手的事务在他手中都好象毫不费力就就处理下来,颇有些润物细无声的味道。
  嘉靖大声冷笑着:“朕用人取的不过是‘公’、‘忠’、‘能’三字,只要占了一样,朕就会破格起用。孙猴子为人虽然圆滑,可日常无不思量着为君父分忧,担得上一个忠字;他本就巨万家资,做官多年,一文不取,朝中但凡有事,从不推脱,当得上一个公字;至于能,孙猴子成日只知道埋头做事,可不是那种只知道夸夸其谈之辈。”
  他冷笑着看着杨一清和一众阁员,用意不言自明:你们这些人也知道说大话和朕扯皮,真遇到事,一个个都撂挑子了。
  “老实同你们说吧,维修玉熙宫的费用,朕还是向房山织造局借的。还有,南河河道维修睢宁河堤的那个窟窿也是从房山那里借的。朕贵为天子,却要向人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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