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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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可天下太平。
从来就没人规定武官必须清廉,在战争时期,部队甚至鼓励士兵抢劫敌人,以激励士气。
这些三千营士兵军纪虽然糜烂,可一个个都是打过仗了,抢起人来,更是擅长。见有如此好处,不用关山岳下令,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关山岳这一倒突如其来,冯镇和平秋里都好手,多年的苦练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看到刀光,二人同时后退一步,摆开了架势。
冯镇是拳法大家,只退了一步,垂在身侧的手就捏成了拳头。
那平秋里因为练的是暗器,右手一动,一枚钢钉就甲在中指和食指之间。
这二人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关山岳的眼睛,尤其是平秋里指间射出的那一缕寒光,更是让关山岳心中一惊。
他手中刀一刺,点向平秋里的额头,怒喝道:“连家伙都亮出来了,想杀官造反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嚣张的把总
在平秋里看来,关山岳也不过只有一点蛮力,身上的武艺纯粹野路子出身,一招一式也经不起推敲。他这一刀刺来,看起来凶猛异常,其实浑身上下无一不是破绽。
且别说自己的暗器可以在一刹那射进他的喉咙,单凭一双空手,也有二十种不同的方法将关山岳瞬间格杀。
可听到关山岳口中吐出“造反”二字,平秋里心中一惊。这里可是大庭广众,若真杀了这个军官,自己还怎么在京城混下去,还怎么报效王爷的知遇之恩?
对,这里这么多人,这个关山岳也不会胆大到当众杀人的地步。船上这么多人,总不成都杀光吧?
想到这里,平秋里心一横,手一动,又将暗器收了回去,索性不管刺来的那把刀子。大喝:“我大明与读书人共治天下,关山岳,你对一个有功名在身的举人动刀,想造反吗?
关山岳手中的刀堪堪在平秋里额前一寸处停住了,显示出良好的刀法素养。
关山岳心中也是赞叹:这个举人老爷胆子倒也忒大,是个人物。**,本打算吓他一吓的,却不想遇到了一块硬骨头,这下可有些难办了。
孙淡和毕云在对面船上也看得连连点头,抛开阵营分歧和私人恩怨不提,这个平秋里还真当得上无双国士之称,有胆有谋,是个人才。可惜跟错了人,这辈子也没有出头的机会。
关山岳吃平秋里这一声大喝,气焰也低了三分。哼了一声,也不收回刀子,冷冷道:“路引拿出来我看看。”
平秋里哄然大笑:“路引我是没有的?亏你还上河来执法,也不知道看过《大明律》,没有。依照《大明律》,有功名在身的士子,可带剑游学天下,无需任何路引。”
关山岳更是气馁,可财帛动人心,看到这么多银子,如论如何也不肯放弃。又哼了一声,面带阴沉说:“好,既然是你读书人,咱也不为难你。可你们行迹可疑,无论如何得查个清楚。读书人,你跟我去军营走一躺吧。”说着话,他对手下人一声大喝:“弟兄们,起了贼赃,咱们请这个读书人去营中走一趟。”
依关山岳看来,这船上起码有好几千两白银,没准上万两都有可能。眼前这个举人他是惹不起的,可只要把他请回军营,不得罪他,好酒好肉地看管着,关上一天,然后放出去。他手头的银子只要进了军营,大家一分。上头追究下来,为了稳定军心,也不会拿他关山岳怎么样。到时候,只推说手下弟兄见不得钱,私下浑水摸鱼飘没了一些,也没办法管束。
平秋里何等精明之人,如何不知道关山岳心中的那点小九九,自然不肯随关山岳一同去军营。如果是在京城中,只需将这个粗鄙军汉稳住片刻,以平秋里在京城官场的人缘,早就将能震住关山岳的人请过来了。可这里是通县,山高皇帝远,远水解不了近渴。
一想到这里,平秋里有些着急了,冷笑道:“你想把我的货物都搬走?这可是八条银船,你搬得动吗,你吞得了吗?”他心中发狠,等今日事了,回京城之后,就算不惜一切代价,动用一些紧要关系,也要弄死这关军痞。一个小小的把总也敢在我平秋里面前嚣张,不给你点厉害看看,还真当我是病猫?
此话一说出口,孙淡和毕云心中同时叫了一声糟糕:财不露白,这个平秋里今天怎么犯糊涂了,这么多钱,也不怕关山岳翻脸无情行荒唐事吗?
好在,孙淡看到先前派过去的那个东厂番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摸到冯镇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些什么,而冯镇也不住点头。这才让孙淡松了一口气。
果然,听到这八条船上装得都是银子,关山岳眼睛一亮,呼吸急促起来,心中狂叫:“可逮到一条大鱼了,**,就算一条船上只有几千两,八条船加一起,起码五万两。抢了他们,真闹起来,最多送一万两到上司那里打点,老子手上也可落下几万两。看眼前这个穷酸也不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否则刚才就应该亮出身份来。军队做事素来横行无忌,还怕了他不成?”
心中下了要一口吃个大胖子的决心,关山岳便不在迟疑,大笑一声:“爷胃口好得很,一顿能吃一头牛,你这八条船,爷爷都要了。”说着,手一动,刀子向前一刺。
关山岳到刀距离平秋里的额头不过一寸,骤起发难,平秋里就算武艺再高,也避无可避。
只觉得头上一疼,一股热热的液体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对面船上,孙淡惊得几乎叫出声来。只见平秋里猛地后退一步,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紧抿着嘴唇,满脸都是凄厉之色。
可就是这样,平秋里还是隐忍不发,狠狠叫道:“好好好,好得很,关山岳,咱们走着瞧。”
关山岳冷笑:“爷爷自受了招安,打了十多年仗,刀山火海都过来了,还怕你?”
冯镇忙走上来,掏出手巾不停地给平秋里擦血:“平爷你不要紧吧?”
平秋里英俊的面庞已经彻底被热血覆盖,他苦笑着摇头:“可惜这里不是京城,倒让冯老板笑话了。此时有如此变故,平秋里已无法可想了。”
“无妨,平爷,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吧。我早该出面的。”冯镇苦笑着朝关山岳走了过去。
关山岳还在大声痛斥平秋里:“姥姥,一个举人就了不起了,还真当自己是老爷。就算做了官,你也不过是一个从七品的县丞,还算不得朝命官。打了也就打了,有种去上头告我。姥姥,爷爷是死过许多遭的,还怕了你不成。”正要下令手下大抢特抢,却见冯镇走上前来。
关山岳冷笑着看着冯镇:“又出来个不怕的,你又有什么来头,别又来一个蔑片相公酸丁什么的?”
冯镇拱拱手:“关将军,咱们不过是一个粗人,大字识不得几个,不是什么秀才举人。”
关山岳一双怪眼落到冯镇身上:“粗人,你又过来做什么?”
冯镇笑道:“将军若要钱,刚才我已经给了你一百两,你再从地上拣二百两走吧,算是我替某人把那三百两还给你。呵呵,将军若还想补齐那三十军棍,我也不反抗,船上的东西你随便拿。”
听到这话,关山岳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脸都绿了,禁不住问:“可是毕……”
“住口!”冯镇一声厉喝:“毕竟什么,你究竟想毕竟什么,还不快滚,这也是你能来闹事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四章 休要走了贼人
“是是是。”关山岳脸上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他这人看起来很是粗豪,其实却一个心细如发之人。否则,不可能以山贼出身摇身一变变成朝廷军官,这么些年,尸山血海趟过来,活得甚是活泼,没点生存智慧也不可能这么长命。
听到冯镇提起这那桩旧事,关山岳猛然想起刚同冯镇说话的那人面白无须,一副典型的太监嘴脸。而且,他送毕云三百两银子买命的事情也只有东厂些须几个重要人物知道……这岂不是说,毕云也在这里?
或者,毕公公正在干一件不想要人知道的事情,自己偶然牵涉其中,绝对霉运当头。
一想起毕云和东厂的厉害,关山岳心中一阵发冷,再不肯在这船上呆下去。
他也是混不吝的光棍汉,没说一句废话,转身就朝船下走去。
有一个士兵还大声地喊了一声:“总爷,这么多银子,一文不取就这么走了……”话刚说到一半,却被关山岳眼中的凶光吓得将下半句吞了下去。
转眼间。关山岳和手下那群军爷就走了个干净,倒让平秋里心中疑惑。他没想到冯镇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禁不住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平秋里最近屡屡遭受挫折,对人对事比往常多了一分警觉。见关山岳等人走净,这道:“看不出来冯老板也是个有能耐的人物,竟然能唬退关山岳这个军痞。想不到你对京城官场也这么熟悉。”
冯镇知道平秋里起了疑心,他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关山岳,刚才若不是孙淡派人过来支招,他还真有些慌了手脚。
此刻,听到平秋里这么问。冯镇内心之中对孙淡的智谋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因为,平秋里这个疑惑早在孙淡的预料之中,也教了他应对的法子。
于是,冯镇笑道:“熟悉什么,我对京城是一点也不熟悉,咱南方人一个,这北方官话还是现学现用的,更来京城之前,也不认识就个北京人。”
平秋里:“那,刚才冯老板同关山岳说什么那三百两,又说什么三十军棍。可怪的是,你喊了一声滚,那嚣张跋扈的关山岳居然就乖乖就范了?”平秋里着句话说得平淡,可额头上那个伤口中不断有血顺着他英俊的面庞流下,反显得有些森然。
“咳,原来平爷是问这事啊!”冯镇一拍大腿,“这事说来话就长了。”
平秋里冷冷道:“不急。你慢慢说,一夜都等了,也不急着现在。”
冯镇笑道:“这事还等从去年皇帝陛下亲征时说起,这个关山岳乃是山贼出身,最是目无军纪,骚扰地方,抢劫财物本事一流,可打起仗来,屡立战功。郭侯见他勇猛善战,也就由着他去了,却压着他一直没有重用,想的就是磨一磨他的性子。
可叹这小子居然字皇帝陛下誓师那天点卯迟到,郭侯当时就让人打他三十军棍,想直接将这个惹祸精给打死。却不想这小子却贿赂了行刑队,出了三百两银子买了一条性命。
事后,郭侯知道这事自然大为恼怒。行刑队的士卒也知事情败露,就将那三百两交了上去。当然,郭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将这三百两放在眼里,一直准备找个机会把这钱扔还给关山岳,也免得给人看轻了。
恰好。冯难当这次运了八船银子来京城,你也知道这一路上也不甚太平。可因为我同郭候本就打过交道,有他的关照,这一路也走得太平。可到了京城,郭侯却对我说,通县的关山岳是日常喜欢在河上敲诈客商,若被他骚扰,可提起这事,顺便将那三百两还给他。因此,刚才听关山岳亮出名号,老冯我才想起这事,就扯了郭侯的虎皮做大旗,将那关山岳给吓走了。倒让平爷笑话了。”
冯镇这一席话五虚五实,倒不容易让人分辨出真伪。
当然,如果是平时,以平秋里的精明,定能找出其中破绽。
可惜他现在一心想从冯镇手中借走那三十万两白银救急,凡事都从好的地方想。又依稀记得去年皇帝亲征的时候,是有一个郭勋的部下点卯迟到,差点被砍了脑袋。可惜郭勋位高权重,皇帝南征后,京城的治安还得完全依托郭勋,也就放了那个小军官一马。
如今听冯镇说来,倒也对得上。
再说,平秋里刚才被关山月在额头上刺了一刀,虽然只破了一点皮,可人的脑袋上血管神经丰富,一个小小的伤口中竟涌出来不少血,使他疼得直皱眉。心忧伤势。脑子也没往常灵活。
“想不到冯老板你居然得郭侯这么信任,连这种隐秘之事也知道。”
冯镇笑了笑,小声在平秋里耳边道:“不怕平爷笑话,当初冯难当在南方做丝绸生意的时候,同军队的人还真打过不少交道。你也知道,军队那帮人有不少出自郭侯门下,打的教交道多了,一来二去就同郭侯搭上了线,每年光送到郭府的碳火,总有个几万两。郭侯关照老冯我也可以理解。”
如此一来,平秋里对冯镇的话已经信了个十成,笑道:“冯老板你既然是郭侯的熟人,如今南方战事已然平息,正可大展拳脚,怎么想到来京城生发了”
冯镇苦笑:“丝绸生意是做不得的,朝廷自有江宁织造在南方。而且……”他沉默片刻,有些黯然道:“老实说,老冯我做了这么多年丝绸,虽然明面上是赚了不少。可扣除各方衙门的打点,每年反亏出去不少。我算是看明白了,朝廷的